六十六、誤打誤撞聽來的事
夜裏平樂睡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不是為了白天被二娘罵過的事情,而是三娘的那句話‘有多少的秘密被帶走了。(網站)’不能說三娘的話沒有抓住她的心,於是平樂翻身下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來去院子裏看看藥草。
可是她一下床,芸娘就緊張的坐了起來,“平樂?”
“我去方便一下。”平樂扯了個撒,就想要離開。
“那要小心,秋夜露重。”芸娘坐在床上,黑夜裏沒有燈光,平樂無法看清她說這話的表情。
本來當她聽到芸娘出聲的時間,心裏沒有由來的緊張了一下,可是聽到後面的話,平樂的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與平日裏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那濃濃的關心。
於是她點了點頭,“嗯。”然後穿上鞋子飛快的離開了院子。
八月的夜裏微冷,月光照在院子裏,映着那青石路面,如在這黑夜裏布上了層淡淡的銀色長錦,輕步踏着月光慢慢的前行,在月光的引導下,穿過熟悉的院子迴廊,看着夜裏的那些在月光下的花花草草,感覺全與白天裏的所見到不同,平樂全身都浸在一種悠閑的感覺里,等她猛然驚醒過來的時候,卻現自己已經站在那狗洞的旁邊。
側頭看看那黑暗的狗洞,平樂還記得上次夜遊的事,街上都是人,紅色的燈籠從街的這頭,一直連到了街的那頭,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間一般,那靈動的舞龍與充滿了智慧的花燈,讓她回想了好久,可是現在不是過節了,不知道那些花燈還在不?如果在,她一定要好好的將那些燈謎猜個夠。心裏這樣的想着,她就貓着腰準備鑽過狗洞上街去,卻不想隱隱聽到了風中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誰還會在這麼晚的夜裏,坐在花園的涼亭里聊天?平樂的心裏有些好奇,而且更多的是疑惑,貓着腰貼着那院牆,小心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靠了過去。
涼亭里坐着兩個人,月光照在涼亭的周圍,卻無法照入涼亭里,使得平樂看不清那涼亭里的人臉,可是聲音卻是無比的熟悉,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安靜的趴着,準備聽個仔細。
涼亭里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他們自顧自的聊着。
“阿爹,兒子這次進京參加科考,不知許久才會回來,你要自行保重。”
平樂一聽這個聲音,立即明白這涼亭里的兩個人就是沈墨鈺與沈老頭,有些不解,這麼大夜裏兩人不去睡覺,還在這花園裏閑聊什麼?但轉念一想,‘說不定能聽到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於是她在那牆根下趴得更加的安靜了。
“你去吧!今年你可真的是想去了?”沈老頭的聲音帶着明顯的不悅。
“是呀!今年兒子當真是想去了。”沈墨鈺的聲音竟然帶着些興奮。
可是沈老頭聽到他那興奮的聲音,明顯沒有什麼好氣,“去了京城多注意一下儀態,那京城裏全是大官,而你又無正妻,說不定能遇上一個官宦家的女子……”
“阿爹,你以為兒子只有這些能力嗎?”說到這裏沈墨鈺停了一下,轉來杯子與石桌輕碰的聲音,“聽說阿爹早年的時候,也在京城的?”
平樂趴在暗處,翻着白眼,這個沈老頭怎麼回事嘛!
“嗯?”沈老頭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沒有想到沈墨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聲音微停了一下,才接着着說,“照你這樣說,你現在這樣,也是因為阿爹的關係了?”
“孩兒不敢。”
聽到這裏平樂都有些想笑,沒有想到這沈墨鈺與沈老頭私下說話是這樣的。
“你還有不敢的?”沈老頭很顯然是生氣了,平樂聽到了他的手杖在地面上輕敲着,“如果你大哥與二哥還在的話,……”
“在的話,又如何?”一陣衣服的悉索聲,平樂從那暗處微抬了一點頭起來,立即看到沈墨鈺已經走到了涼亭外,站在月光中看着那天上的月亮,“阿爹,當年如果不是你一心想要光耀門楣,而逼着大哥與二哥進京趕考的話,他們今日應還活着。”
平樂聽到這裏立即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從來她都以為沈老頭只是看不起女子,不想他對於做官還有這樣強的要求。
“你……”沈老頭有些氣憤了起來,話梗在喉里,吐不出來。
半晌,平樂才聽到那低沉的聲音,慢慢的吐出,“他們如還活着,今天也輪不到你了。”
不想沈墨鈺卻笑了起來,“阿爹所說是實。”
“哼。”沈老頭冷哼了一聲。
沈墨鈺:“阿爹,你知道那日我本想與大哥與二哥,一起離開時,他們說的話嗎?”
沈老頭聽到他這樣說,好像來了興趣,聲音微有些提高:“什麼話?”
沈墨鈺:“弟弟,如今一別不知何年再見,如果我們不能回還,家中阿爹將來還望你代哥哥們扶棺。”
沈老頭輕蔑的笑了聲后:“那你今年為何又要離開了?”
“因為我的孩子長大了。”
話落下一時亭間中無聲,只有微風吹過草叢,揚起一陣草葉相碰的悉索聲。
不知道為何平樂聽到沈墨鈺的這句話時,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覺,想來這沈墨鈺原在家中也不待見,所以心裏也憋着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也不差的,可是卻因兄長的死而必須留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不想卻因為這樣的原因,反而更是一直被自己的阿爹所討厭,但現在他自己當爹了,卻又不得不離開,出外尋得一官半職。
但目地不再是為了讓阿爹注意,而是為自己的孩子求一個幸福。
平樂的眼睛微有些濕潤,她這時才感覺這個阿爹也不太讓人討厭。微微的抬起了些頭來,越過草尖,看向那站在月光中的沈墨鈺。
正在她看着自家阿爹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某種東西的呼氣聲,“呼—呼—”這規律的呼氣聲,一聲接一聲的,而隨着聲音的到來那些熱氣全都吐在她的耳朵上。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背上滲出了細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