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從男人志的男性員工發現霍梅笙的好處之後,徹底執行「人盡其才」、「己所不欲施於人」的準則,小至送茶水、大至送她去總編室當炮灰,她從來沒有任何怨言,臉上依然漾着開朗的笑容,忙碌繁瑣的工作內容讓她擺脫「英英美代子」的稱號。
有時候,她太過忙碌的工作內容還會引來裴定捷的不滿--他堂堂男人志的總監,居然得在辦公室里幫他的「助理」接聽電話?!
而這種情況發生的頻率愈來愈密集,惹來他老大不爽擺張臭臉。
她氣喘吁吁的頂着艷陽由外頭奔回來,頭上還戴着半罩式安全帽,進入辦公室后就站在冷氣孔下,讓冰冷的空氣紆解身體的燥熱。
「熱死我了!現在才三月而已,天氣怎麼熱成這樣?」梅笙脫下安全帽,臉頰被烈日晒得火紅,髮際還沁着汗珠。
「妳跑去哪裏了?」裴定捷由報紙後方探出頭來,一雙黝黑的眸瞅着她,不知情的人搞不好還會以為她在躲高利貸呢!
「沖印店的人洗錯照片尺寸,我特地趕過去幫攝影部的人送底片。」
他放下報紙,走到休息室里拿了兩瓶冰可樂,一瓶遞給她。「攝影部沒人了嗎?小杜呢?」
「小杜在修片,月底快到了,要趕出刊日,印刷廠那裏好像又有一些狀況,剛才經過總編辦公室時,聽到阿野又在罵人了。」梅笮將沁涼的鋁罐貼上臉頰,報告公司的營運狀況。
「今天早上有很多人找妳,我幫妳留言了。」他將寫滿姓名和電話號碼的名單遞給她,不忘調侃幾句。「我們家梅笙工作愈來愈忙碌,還要我這位上司幫她接電話。」
「老闆,你不要這樣說,我又不是忙私事,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公司……」她連忙澄清,深伯他誤會了她。
「我是跟妳開玩笑的,倒是這間銀鋪子的餘子強先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公司跟銀鋪子有什麼業務往來嗎?」銀鋪子,到底是賣銀飾還是做廣告行銷?這讓他十分納悶。
「那、那是私人往來。」她心虛的低下頭,逕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新歡嗎?」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餘子強流里流氣的說話態度,他心裏就不舒坦。
「當然不是。」她連忙否認。
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跟那種人有交集。
「那是什麼?」她眼神閃爍、支吾其詞,更加深了他的好奇心。
「我大學同學的社團學弟的表叔,想問我關於中國武術入門初級班的課程。」她很勉強的編出一個理由。
「原來如此。」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追問她。
梅笙偷偷的吁了口氣。不知道是否因為說謊令她心虛,總覺得他的眼神犀利得彷彿要看穿她,令人忐忑不安。
然後她神秘兮兮的打電話給餘子強,搗着話筒講電話,詭異得讓他不想注意她都很難。
等到中午休息時間,她更是連午餐都下吃,就拿着一個裝得鼓鼓的行李袋,準備步出辦公室。
「妳要離家出走啊?要不然幹麼提行李?」他喚住正鬼鬼祟祟握着門把要離開的霍梅笙。
「沒、沒有。」她下意識的將行李袋藏在身後。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不用了。」她一說謊就心虛,一心虛就會結巴。
梅笙頗有芒刺在背的感覺,連忙步出辦公室,而她反常的舉止令裴定捷忍不住跟在她背後,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只見她一路偷偷摸摸地跨上機車,鑽進車水馬龍的車陣里,他連忙也跳上一部出租車尾隨在後。
繞了好一陣子后,他終於看見她把機車停在路旁,走進小巷裏。
他塞了幾張小鈔給司機,跳下出租車,跟着走進巷子裏,接着他就看到霓虹閃亮的刺目招牌,上面寫着斗大的「銀鋪予」。
銀鋪子大門兩側的柱子上面,還用藍色油漆寫着「江湖救急銀鋪子」、「合情合理低利率」。
隔着昏暗的玻璃帷幕,裏頭隱約傳來梅笙的聲音--
「妳缺錢嗎?」當鋪子主人餘子強怕被搶,隔着鐵欄杆瞅着眼前身材高挑的霍梅笙,看她清秀的臉龐、發黑的印堂透着一股窮酸氣。
「嗯。」她窮哈哈的點頭。
「妳有財務周轉的壓力?」他的目光被她背上鼓起的袋子所吸引,隔着鏡片的眼睛流露出市儈的目光。
「對。」
「免押金、免保人、任何物品皆可當……」餘子強解說當物流程。
「我知道,我之前有打電話來詢問過。」
她從袋子裏拿出幾個獎盃,金光閃閃的鍍金獎盃刺目得令他睜不開眼,垂涎的摸着它們。
「這是我在參加亞洲杯中國武術比賽時得到的冠軍獎盃,值不值錢?」她驕傲的宣告輝煌戰績。
「就這幾個破銅爛鐵……」沒有鑲鑽,也不是純金,讓他大失所望。
「老闆,這可是冠軍獎盃耶!」他鄙夷的眼神令她受挫。
「五百要不要?」
她驚愕得瞠大水眸。「五百?!」當年她拿的冠軍獎金都不止這些。
「這個獎盃給我當痰盂都嫌麻煩!又不是純金打這,我願意收是把它當成善事一樁,積點陰德。」餘子強損人不留餘地,看她單純好騙,決定欺壓到底。
「那這點善事就留給我做吧!」一道低沈的嗓音打斷兩人的談話。
「老闆……」梅笙驚呼出聲。
看到裴定捷偉岸的身軀出現在當鋪里,她糗得只差沒找個洞鑽進去,羞傀得拿起袋子遮住自己的半邊臉。
「到底當不當?」餘子強面露不耐的催促着,覷着半途殺出的程咬金。
裴定捷看到她為了區區幾百塊而放下身段,卑微的姿態令他火大!
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不找他幫忙,反而找當鋪?!難道他這個老闆在她心中,就這麼的微不足道?
「不當了。」他沉着俊臉快步上前,將獎盃通通收進袋子裏,強硬的將她拖出當鋪外。
梅笙一副做錯事等着受罰的表情,偷覷着他皺着眉不說話的表情。
兩人走出窄暗的小巷,在馬路邊的一家輕食店坐下。面對他犀利的目光,她又餓又羞的垂下頭。
認識他這麼久,她第一次見到他生氣的樣子,陰沈的臉龐雖然沒有怒目相對,但給人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讓她透不過氣來。
看他好像快氣炸了,她無助的咬着下唇,小聲輕喚。「老、老闆……」
他仍舊沒搭理她的叫喚聲,想起她還沒用餐,逕自招來服務生點了兩份餐點。
「吃飯。」待服務生送來餐點后,他霸道的將一盤意大利麵送到她的面前,強迫她用餐。
他看到當鋪老闆輕視她、欺壓她的態度時,心頭一把無名火轟然竄燒!他不想讓人欺負她,更不想看她為了錢而委屈乞憐。
「老闆……」面對他沒來由的怒氣,她覺得好委屈,眼眶愈來愈熱。
「吃完再說。」他輕啜冰咖啡,完全沒考慮到自己的情緒反應是否太過火。
她扁着嘴,在這種僵凝的氣氛下,就算她有四個胃、胃口再好,都吞不下。「老闆,你、你到底在生氣什麼?」她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為什麼要讓他侮辱妳?難道妳的驕傲、妳的奮鬥,就只值那五百元嗎?用一點點錢就可以糟蹋妳的尊嚴嗎?」他惡着聲數落她的罪行。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進餐盤裏,唯一僅存的自尊都被他凌厲的眼神給扼殺掉了。
看到她哀憐的臉只差沒埋進餐盤裏,滿眶的淚水又軟化了他的態度,忍不住遞給她面紙,安慰幾句。
「給妳三分鐘解釋原因。」他就是拿女人的眼淚沒轍,偏偏她外表比一般女人高大,可是內心卻像個無助的小孩,極為敏感纖細。
「我沒錢。」她輕描淡寫帶過,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窘狀。
「我知道妳沒錢。」要是有錢就不會進當鋪了。「我是想知道妳要錢做什麼?」
面對他強悍的態度,她只好從背包里拿出一迭「罪狀」攤在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全是信用卡和現金卡的賬單,林林總總加起來將近二十萬元。
「我之前用信用卡支付去美國的機票和旅費,接着又在酒吧鬧事,只好用現金卡預借現金付賠償費,可是我爸怕我一有錢就會跑去美國,所以領的薪水全都要交給他,我現在連最低應繳金額都還不出來……」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原來如此,他從皮包里掏出一迭千元大鈔。「這裏有幾萬塊先拿去,不夠的餘額我回辦公室再開支票給妳。」
「不行,我不能再拿你的錢了。」她始終沒有臉見他。
「就當我借妳的,以後每個月從妳的薪水掃回來。」
「老闆,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你不只安慰我,還給我一份工作,我沒錢吃飯時又給我飯吃,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都沒法回報,現在又要替我還債……」感動的淚水下斷溢出眼眶,將他一點一滴的恩情都牢牢記在心上。
沒想到當初的舉手之勞,在她心中卻成了恩山義海,驀地,他的腦海浮現歷任女友--她們不是看上他完美的皮相,覺得帶出去很稱頭,就是看上他的身家背景,用高超的交際手腕想盡辦法掏出他口袋的金卡、現金,來滿足她們貪婪的慾望。
他對女人向來大方,如果略施小惠可以博得她們的歡心,他向來不會吝嗇。
而她卻和那些女人截然不同,既坦白又單純,毫無心機,和她相處下來是那的舒服、沒壓力,難怪會成為男人志的「鎮社之寶」。
「妳努力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快把眼淚擦乾,錢收起來。」他臉部嚴峻的線條慢慢放鬆了,語氣溫柔的安慰着她。
「我想還是回去跟我爸『坦白從寬』好了,這錢我還是不能收。」
「如果妳不收這筆錢,那就自動離職,二選一。」他的態度強硬,不容她拒絕。
做人要懂得知足和感恩,所以她不容許自己再多佔他一點便宜。
「老闆,我知道你長得又高又帥又有錢,而且還很有愛心,但是……」她滿臉自責的低垂着頭。「我請你別再勉強我,我們還是保持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比較好,因為……」
「等、等一下!」他情急的咽下咖啡,打斷她的話。
他是不是說了什麼話,或者做了什麼舉止讓她誤會?
「我、妳,我沒有對妳……」他思量着該如何表達自己對她完全沒有非分之想,又能顧及她的自尊心。
「對我什麼?」他支吾其詞的模樣,反而勾起她的好奇心。
面對她澄亮的大眼,這下換成他不知所措,心虛的調調領帶。「我也覺得我們保持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比較好。」
她釋懷的咧出笑痕。「你能理解就好了,所以再多一個『債權人』的身分,會讓我壓力好大……」
「債權人?」他失笑的鬆口氣,原來是他自己想太多了。「那就當公司借妳,以後再從妳的績效獎金掃。」
加薪的名目這麼多,他隨意編派一個。
「我們有績效獎金嗎?」
「從妳進公司那一刻就有了。」反正他給她的特權很多,已經不差這一個。
遇上她,他的心就變得特別軟,視線也不自覺的隨着她流轉,連眼神都變得好溫柔。
梅笙為了要達到發放績效獎金標準,每天一大早就進公司,而且總是最後一個離開。雖然她這個總監助理的工作有點繁雜,幾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能參與重要的決策,但她依然工作得很賣力起勁。
她巡視完總監辦公室的每一扇門窗,將裴定捷桌上的公文重新歸位,卻意外地在他的皮椅上發現一個黑色皮夾。
「老闆的錢包忘記帶走了,他今天不是約了人吃飯嗎?」她拿着沈甸甸的皮夾,低喃道。
回到自己座位,拿起手機按下熟悉的電話號碼。
「老闆,你人在哪裏?」
電話那端傳來優美的演奏聲。「我在餐廳吃飯,妳呢?」
「我剛要下班,你的皮夾掉在辦公室里,需不需要我替你送去?在哪家餐廳?」她側着臉夾着手機,騰出一隻手抄下餐廳地址。
梅笙將皮夾放在背包里,踩着慢跑鞋飛奔下樓,跨上她的「野狼傳奇」穿梭在擁擠的車流中,終於到達目的地。
她停好機車,對照着地址,不顧帶位服務生的阻攔,快步走在餐廳里,在眾多陌生的身影里尋找他的身影--
玻璃杯里清冽的水悉數經由女人的手,潑向裴定捷。
「我們之間玩完了。」紅衣女郎重重地放下水杯,決絕的語氣里不帶有任何一絲感情。
「對於這樣的結局我並不意外。」裴定捷微慍道。
「老闆……」梅笙錯愕的瞠大水眸,驚呼出聲。
裴定捷拾起頭迎上她的臉時,心頭凝聚的怒氣緩緩平息,優雅地拿起方巾拭着水滴。
而肇事者竟大搖大擺的與梅笙擦身而過,忠心護主的她連忙趕到他的身邊。「老闆,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替你出這口怨氣?」她氣憤之情溢於言表。
那女人是什麼東西,居然拿水潑老闆引她當自己在演偶像劇啊!
「如果每個拒絕我的女人都要挨拳頭,那我會犯教唆罪,妳想看我吃牢飯嗎?」裴定捷淡淡微笑。
「我太激動,忘了。」她尷尬地搔頭。
「跟妳開玩笑的。」他招呼她坐下。「吃飯沒?陪我一起用餐。」
「這樣好嗎?要不要我去幫你把她追回來,我得過長短跑冠軍,我跑得很快。」她很努力的想將功贖罪,拍着胸脯保證。
「不用了,坐下來用餐。」
她還猶豫不決時,他拉下她的手坐在椅上。襯着優雅舒適的裝潢,暈黃的老式燭光映着她的臉,安全帽壓扁了她的劉海,前額的髮絲沁着汗珠,鵝黃色的運動外套配上泛白的牛仔褲,夾在穿着隆重的顧客問,她顯得格格不人。
在幾個月前,要他與這樣一個女人同桌共餐,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看到的不是她不夠豐滿的上圍,也不是不夠艷麗的容顏,而是她善良且樂觀的心。
「不好吧?!我還是把皮夾還你就行了。」看看自己輕便的衣着,還有大家異樣的目光,她渾身不自在。
「我剛才被女人潑水,現在又要一個人孤伶伶的吃飯,我今天運氣怎麼這麼背……」他故作哀怨狀,想激起她的同情心。
「老闆,你最近的運氣真的很背,過年時一定沒去安太歲對不對?」
「大概吧!」
「我上個星期陪我以前的同事戚竹影去霞海城隍廟拜拜時,特地替你跟月老求了一個平安符和紅絲線,這會保佑你愛情順利、出入平安。」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紅艷艷的香符,塞入他的手中。
「妳要不要自己留着?」她看起來比他更需要。
「我也替自己求了一份。」她從衣領里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香符,雙手合十,虔誠的與他分享求神的感想。「上次竹影,就是很會算八字、紫微斗數的那個女生,她說我今年紅鸞星動,有機會可以結婚,一定要把握住千載難逢的良緣,所以帶我去求月老賜給我一個絕世好男人。」
她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讓他的唇角咧起一抹笑痕,輕而易舉的化解方才不愉快的僵凝氣氛。
「她搞不好是看妳失戀可憐,哄妳開心。」他忍不住潑她冶水。
「才不是呢!上回她替菊幽算命,就算得很准。」她立即反駁,不容任何人質疑竹影的神機妙算。「老闆,不如這樣,你把生辰八字給我,我叫竹影幫你批一下八字、流年,順便看看你的真命天女什麼時候會出現?」
「不用麻煩,我不需要。」
「不!」她激動的強調,引起鄰桌的側目,連忙壓低音量。「你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剛才被女伴潑水,大前天又被什麼超級名模拒絕,上星期日還吃了另一個女人的閉門羹,還有--」她對他的不幸如數家珍。
「等一下!」裴定捷打斷她的話,要不是兩人相知甚深,他會以為她故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妳說這些的重點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老闆你好可憐,周旋在許多女人之間,努力的討好她們,就是為了要尋找生命中的真愛……」她輕輕的嘆息,眼裏佈滿憐憫。
他實在沒必要向她解釋,他追尋的不是生命里的真愛,而是享受男歡女愛的遊戲過程;但是,他開始厭倦這個遊戲,即使不斷換新的女伴,也覺得新鮮感不再,連哄女人、說甜言蜜語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陪女伴逛街、買奢侈晶,以滿足她們的慾望。
「結果你的真愛還沒找到,倒是替自己找了一堆排頭。像我就此你幸運多了,我的真愛就快出現了……」她雙手捧着下顎,沈浸在幸福的幻想里。
「也許已經在等紅綠燈,準備過馬路了。」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真的啊?」她一臉興奮的追問。
「假的,還是吃妳的飯比較實際。」他喚來侍着送上餐點。
看着桌上一根根擦得發亮的銀制餐具,她不禁懊惱的攢緊眉頭。「但是我沒吃過法國菜,也下知道刀叉怎麼用,怕會丟了你的臉。」
「我教妳,吃西餐的所有刀叉都是由外向內使用,看到一大一小的酒杯,大的是紅酒杯,小的則是白酒杯,而法國菜最重要的是酒,它可以帶出食物的味道……」
梅笙認真的點頭,將他所說的話和關於他的一切喜愛,牢記在心中。
侍者將他點的波爾多紅酒倒至酒杯里,他輕輕晃動着手中曲線優美的高腳杯,漾着紅潑濫的酒,淡淡的果香混着酒氣四溢。
「這個動作叫醒酒,」他淺酌一口,繼續說道:「可以感受到酸澀的紅酒餘味在舌尖打碎,喝一口看看。」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老闆俊逸的臉龐,但看到他品酒的模樣和細心體貼的解說,仍教她痴迷不已,心跳急遽,一顆心就要進出胸口。
那些拒絕老闆的女人真是沒眼光、不識貨!老闆不論是外表、談吐、事業、成就都是上上之選,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有愛心,總是在她最困難時伸出援手,要是她的真命天子也像老闆這麼優秀該有多好……
她幻想自己未來白馬王子的模樣時,腦海一直浮現他的臉。
「梅笙?」
他輕喚她一聲,看着她雙手捧着粉頰,眸光定定地鎖在他的臉上,在那雙美麗的大眼裏,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彷彿他就是全世界,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什麼事?」她如夢初醒。
「我叫妳品酒,妳在想什麼?」
「沒有。」她頭搖得有如博浪鼓,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藉以掩飾心虛。
幻想老闆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豪爽的飲法,加上泄了底的緋紅臉龐,讓他忍不住逗她。「這是1980年份的紅酒,不是啤酒,沒人這麼喝。」
一大口紅酒含在口中,不上不下讓她十分為難。「對、對不起。」她咽下嘴裏的紅酒,自責的垂下臉。
唉!燈光太美,氣氛太好,再加上老闆迷死人的臉龐,害得她一整個晚上頻頻發獃、出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老闆,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你要不要找阿野或者其它人陪你用餐?」她推開椅子,準備起身離開。
「為什麼?」
「我覺得我好像不太適合這裏。」看到大家光鮮亮麗的衣着,相形之下她顯得十分寒酸,好像她再多待一秒,就會讓老闆多丟臉一分鐘。
「怎麼會?我覺得我們用餐氣氛很愉快。」他由衷的表示。
不知是他不能適應一個人用餐的寂寞,還是早已習慣她的笑瞼相伴,總之不管他邀約的對象是誰,總會不自覺的拿她們跟她相比。
聽到好笑的笑話,還會猜想她的反應,模擬兩人的對白和相處情境。
「老闆,你不用安慰我了。誰都看得出來我不適合這裏,你的奸意我還是心領了。」她站起身準備離開,而裴定捷卻握住她的皓腕,阻止她離去。
他的手勁好大,執着的眼神彷彿有一股力量,讓她的雙腳生根,離不開。
「難道妳真的要我去隔壁的精品店為妳訂一套衣服,才願意和我一起用餐嗎?」他放柔音量。「我記得我認識的霍梅笙,不是這麼膚淺的女生。」
「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讓你丟臉。」她又為難的入座。
明明他的語氣是這樣溫柔,但為什麼在她聽來卻覺得好霸道?
「丟什麼臉?」他可以隱約感受到她的不安。
「沒有啦!」她習慣性地傻笑以緩和氣氛。
他第一次用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審視她的面容,發現她有一雙美麗澄亮的大眼的大眼裏,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彷彿他就是全世界,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什麼事?」她如夢初醒。
「我叫妳品酒,妳在想什麼?」
「沒有。」她頭搖得有如博浪鼓,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藉以掩飾心虛。
幻想老闆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豪爽的飲法,加上泄了底的緋紅臉龐,讓他忍不住逗她。「這是1980年份的紅酒,不是啤酒,沒人這麼喝。」
一大口紅酒含在口中,不上不下讓她十分為難。「對、對不起。」她咽下嘴裏的紅酒,自責的垂下臉。
唉!燈光太美,氣氛太好,再加上老闆迷死人的臉龐,害得她一整個晚上頻頻發獃、出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老闆,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你要不要找阿野或者其它人陪你用餐?」她推開椅子,準備起身離開。
「為什麼?」
「我覺得我好像不太適合這裏。」看到大家光鮮亮麗的衣着,相形之下她顯得十分寒酸,好像她再多待一秒,就會讓老闆多丟臉一分鐘。
「怎麼會?我覺得我們用餐氣氛很愉快。」他由衷的表示。
不知是他不能適應一個人用餐的寂寞,還是早已習慣她的笑瞼相伴,總之不管他邀約的對象是誰,總會不自覺的拿她們跟她相比。
聽到好笑的笑話,還會猜想她的反應,模擬兩人的對白和相處情境。
「老闆,你不用安慰我了。誰都看得出來我不適合這裏,你的奸意我還是心領了。」她站起身準備離開,而裴定捷卻握住她的皓腕,阻止她離去。
他的手勁好大,執着的眼神彷彿有一股力量,讓她的雙腳生根,離不開。
「難道妳真的要我去隔壁的精品店為妳訂一套衣服,才願意和我一起用餐嗎?」他放柔音量。「我記得我認識的霍梅笙,不是這麼膚淺的女生。」
「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讓你丟臉。」她又為難的入座。
明明他的語氣是這樣溫柔,但為什麼在她聽來卻覺得好霸道?
「丟什麼臉?」他可以隱約感受到她的不安。
「沒有啦!」她習慣性地傻笑以緩和氣氛。
他第一次用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審視她的面容,發現她有一雙美麗澄亮的大眼,俏挺的鼻樑,咧着笑容的紅唇,雖然構不上美女之列,卻相當清秀俏麗。
以往,他總是用女人的外貌來決定一切,但是自從遇上她之後,就全都變了調。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青梅竹馬戀人的負心和絕情時,就引起他的關注和同情;朝夕相處之下,一股微妙的悸動在他的心頭漾開。
她顛覆了他的審美觀,為兩人的未來留下發展的無限可能性……
「老闆?」面對他直勾勾的眼神,她覺得心慌、手足無措,心跳又漏了幾拍,體溫不斷騰升,臊紅的耳廓和臉頰泄了心裏的秘密。
「我剛才是鬧着妳玩的,瞧妳緊張成那樣。」他適時用笑容和言語來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老闆,你很壞耶!」聞言,她偷偷吁口氣,再悄悄將曖昧的情愫彌封在心底深處,怕自己的想入非非壞了兩人的友誼,毀了這一切。
「今天我們要喝個痛快。」他拿起酒瓶,替她倒了半杯酒。
「老闆,你是不是借酒澆愁?」她促狹道。
「被妳發現了,不愧是我的特別助理,連我想什麼妳都知道。」
「但我突然想起來,我答應你不能喝酒……」
「在我的監視下可以破例。」
「你雙重標準。」
「我是給妳『最惠國待遇』,妳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