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先生真是好眼光，這條腳鏈可是今夏歐洲最流行的配件，同樣也是由義大利……”女店員又開始熱心介紹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條腳鏈？
成蕎恩嚇到了，驚愕地看着他，卻問不出口。
她之所以對這條腳鏈特別“有感覺”，除了其細膩典雅的獨特沒計外，當然還有另一個主要原因……
季磊二話不說，一手接過那條由十二顆碎鑽串成的銀白鏈子。
而後，當著兩人的面前彎下腰，輕輕將其戴在成蕎恩裙下，那潔白纖細的右腳踝上。
“……”
見狀，成蕎恩內心感到相當震撼，僵直地任由他那雙帶電的手，溫柔地撫觸過腳上的肌膚。
全身同時不由自主泛起雞皮疙瘩。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算命說，腳鏈可是她的“定情物”耶！
他又不是她未來的老公，而她也不是他的心上人莫乃蒨呀！
“季先生你看，這腳鏈戴在你女朋友腳上多麼美麗呀！”女店員由衷地讚美。
而兩人則是默不吭聲，心思各異地看着那條閃耀動人光芒的腳鏈。
純銀細鏈搭配串連而成的心型碎鑽，獨具典雅風情，戴在成蕎恩的腳上，將其白嫩纖細的腳踝，襯得更加白皙動人。
“就決定這條了，麻煩你幫我包起來。”季磊收起欣賞的眼神，首先開口。
“沒問題。”店員笑嘻嘻地將鏈子從成蕎恩腳上取起。
“不可以！”
已經被定格許久的成蕎恩，瞬間蘇醒過來，突然大叫。
“呃、季先生……”女店員頓時尷尬地不知所措。
“為什麼不可以？”季磊好似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氣定神閑地覷着她。
“……那條腳鏈不好看。”成蕎恩隨即察箅到自己失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吶口內地隨便找個藉口。
才怪，事實上那條鏈子漂亮極了，她幾乎是在第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
“不好看？可是你明明看起來一副很喜歡的樣子。”他說出事實。
這女人還真是不誠實。
其實，他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注意到這條腳鏈的。
說也奇怪，它明明被放置在櫥窗內最不起眼的角落，理應不容易被發現才對，但就是莫名地吸引住他的眼光。
彷佛……
它之所以靜靜躺在那裏，就為了等待他的到來。
“哪有？我才‘一點’都不喜歡呢！”她倔強地說，還特意加強語氣。
這腳鏈是她先看上的，她寧願為它花掉半個月的薪水，也絕不能讓他先買走。
“你喜不喜歡關我什麼事，反正又不是買來送你。”季磊突然走近她，邪惡地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然後趁她又羞惱之際，暗示女店員先行結帳。
早在發現她死命盯着這條鏈子時，他就直接聯想到之前不小心，看到她偷偷打印出的算命結果。
他只想測試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才故意買下這條鏈子。
沒想到，這女人好像還真的相信有所謂“定情物”這種蠢事。
“你──”
成蕎恩聞言漲紅了臉，卻惱怒地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他說的沒錯，她今天的任務是出來幫他挑選禮物的，除了提供意見外，總不能無理要求人家放棄中意的東西。
更何況他是買來送給莫乃蒨的，她這樣一味反對，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而且他又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再這樣硬拗下去，反而顯得她太無理敢鬧了。
反正所謂的定情物，應該是指心上人送給她的禮物才對，那她又何必急着和人家搶呢？
都是季磊啦，別的東西不選，偏偏選了被她視為定情物的腳鏈，害她誤以為他是故意和自己作對，還差點衝動地說漏心裏的秘密。
“季先生，麻煩你簽名。”不久，女店員笑眯眯地遞來簽帳單。
成蕎恩悄悄挨近他身邊，偷看了眼價錢──
個、十、百、千……她暗自在心裏算着價錢。
嚇──
六位數字耶！
這條腳鏈竟然價值十幾萬？！
她睜大美眸看着季磊，只見他面不改色簽名。
還好她沒堅持跟他搶，不然就算不吃不喝好幾個月，她依舊“養”不起這條價值不菲的腳鏈。
看來，還是乖乖等她未來老公送她好了。
“莫乃蒨一定會很喜歡這個禮物。”兩人走出精品店后，成蕎恩說道。
“我也希望如此。”季磊勉強忍住心中笑意，努力裝出深情的模樣。
“放心啦，我對你可是很有信心呢！。朝他燦爛一笑，再次為他加滴打氣。
看到她單純快樂的笑容，他也不自覺開心起來。
心底竟也奇異地感到無比輕鬆……
“餓了吧？我請你吃飯，順便謝謝你陪我做這些事。”自她身上移開視線，他改口說道。
“呵，沒想到你終於良心發現。”成蕎恩感到驚訝。
那天說要請吃飯時，她還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竟然當真。
她本來就將這些事當成工作的一部分，而且平常也沒見他表示過感激之情，怎麼今天他會如此反常？
不曉得是她不夠了解季磊，還是因為莫乃蒨回來的事影響了他……
不久，季磊載她來到一家氣氛十分浪漫的法國餐廳，這裏也是成蕎恩幫他和莫乃蒨預約明日約會的地方。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成蕎恩感到疑惑。
他明天不是要和莫乃蒨在這裏吃飯嗎？
“你沒在這裏用過餐吧？”他紳士地幫她拉開座位。
“沒有。”然後呢？
他問這個做什麼？
“你這秘書幫我訂一家，自己從沒光顧過的餐廳，未冤太不專業了吧？”他笑道。
“雖然我沒來過，不過聽說這家店很有名，而且還曾經被美食雜誌票選為情侶約會的最佳餐廳。。她尷尬地解釋。
聽說？
之前他就發現，公司里的員工老愛以“聽說”兩字，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沒想到現在連她也有這個壞毛病──
“那麼，為了證實你的‘聽說’正確無誤，我們就來為這家店評分吧，以免消息錯誤，壞了我明天的約會。”他笑道，順手招來侍者。
“對，沒錯、沒錯。”成蕎恩聞言乾笑了聲。
原來是她多想了。
本來還以為……
他帶自己來這裏用餐，有什麼特別用意呢。
語畢，成蕎恩不自然地看着菜單，試圖掩飾內心的失望。
當季磊忙着點餐時，她抬頭覷了他一眼。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覺怎麼會悄悄變質了？
雖還未釐清心裏對他是怎樣的感覺，不過她卻清楚知道，只要自己眼神在他身上稍一駐留，就再也離不開了。
“你在想什麼？”侍者離開后，季磊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深眸轉而鎖住她。
“呃、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莫乃蒨很幸福，也很幸運。”乾咳了聲，她慌張地喝一大口水。
雖然只是隨口說說，卻也道出真心話。
當看到季磊毫不猶豫買下那麼昂貴的禮物，只為挽回一段過往的戀情時，她便知道，莫乃蒨在他心底佔有多重要的位置。
“怎麼說？”他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這女人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能有條件像你這麼好的男人愛她還不幸福？我們女人吶，除了追求工作上的成就外，更希冀擁有一份穩定踏實的感情。”她道。
看到他對莫乃蒨的愛，不因距離或時間的阻隔而減少一分，反而越形濃烈、堅定，她就打從心底羨慕起這個幸運的女人。
“你也是嗎？”
“什麼？”她問。
“你也和一般女人一樣，在尋找一份穩定、踏實的感情？”他認真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開口。
“呵，我的要求更高呢，何況真愛不易擁有。”她笑答。
感覺到他注視的光芒，她不自然地迴避。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擇偶條件有多高嗎？”他明知故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想幫我介紹好對象嗎？”
她想，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季磊如此深情的男人吧。
“不，只是除了好奇之外，想要多了解你一點。”他語調輕柔，瞳眸專註着她臉上的表情蔓化。
然而她卻沒有他預料的馬上臉紅，只是驚愕看着他。
“……”聞言，成蕎恩呆愣許久。
此時，她內心不斷告訴自己，他會這麼問，純粹只是出自好奇，並無他意。
她可別再想歪了！
“……我比其他女人還要貪心，也更死心眼，除了今生的承諾，我還希望得到他下輩子的愛。”她低道。
而後朝他一笑，試圖掩飾心底因他那句曖昧不明的話，而掀起的波濤。
季磊一定被她這句話嚇到了吧！
“唉……”那是當然的羅！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種話時，即使對她再有好感，想必早打退堂鼓了。
更何況對方是個心有所屬的人……
成蕎恩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悵然若失，心口窒悶難受，像被壓着一塊大石般……
奇怪，季磊如能成功挽回莫乃蒨，她應該為他高興才對，但此刻她心底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難道……
在她內心深處，其實並不樂見季磊和莫乃蒨複合？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問題已經困擾她昨天一整晚，而最終得到的結論，竟是眼下那兩團深深的黑眼圈──
和一個她極不願承認，卻又是“事實”的事實。
那就是……她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上季磊了。
這其中過程反反覆覆，連她也搞不清自己是何時，對他有感覺的？
一開始，她只是單純因仰慕他的名氣而對他傾心，接着又誤以為他是個花心大少，便違背心意刻意遠離他……
最後，卻又發現他其實是個專情、體貼的好情人時，便輕易卸下心房，任由他悄悄佔據心口……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自己的感覺”給耍得團團轉。
她一向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啊，為何在面對同一個人時，會有如此極端又複雜的情緒？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超人裏面的女主角，矛盾又不衝突地同時喜歡分飾兩角的人……
此時她心緒好紊亂，完全厘不清自己喜歡的，到底是季磊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風流花心的一面，抑或深愛着莫乃蒨的另一面？
總之，不管她內心那股騷動從何而來，或為何而來，也阻擋不了自己對他與日俱增的……
好感。
她想，那個目前被她稱之為“好感”的，應該就是大家所謂的“喜歡”吧！
“喜歡……”
思及此，成蕎恩重重嘆了口氣。
呵，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會是這麼的衝動、不安、奮不顧身、還有……盲目。
“她拒絕我了。”
正當成蕎恩沉溺於自己的思緒時，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後出現。
成蕎恩聞言一驚，差點沒被嚇出心臟病。
“拒絕？你是說莫乃蒨拒絕你了？”稍稍鎮定后，她連忙轉身問道。
口氣雖充滿訝異，卻又透露些許的……欣喜。
“怎麼，你的老闆失戀了，你怎麼反而看起來一副開心的樣子？”季磊懷疑地看着她，口氣顯得很沒精神。
這女人竟然光明正大地在上班時間發獃──
身為上司的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沒有啊，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拒絕你。”她稍稍收斂不自覺揚起的嘴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肅穆些。
唉，她方才只顧着釐清自己的思緒，完全忘了她與季磊之間的問題，不光是誰喜歡誰這麼單純好解決──
他們中間還夾着一個“重量級”莫乃蒨啊……
現在倒好了，確定了自己心意，真正麻煩的卻在後頭。
她所喜歡的人，正巧不幸地陷入感情的泥沼里，對像不是她已經夠可悲了，竟還落得聽他傾訴苦水的下場。
必要的話，還得為他指點迷津，甚至教他如何追求自己的情敵──
“那你禮物送給她了嗎？”她勉強牽動嘴角問。
“當然──”沒有。
季磊及時頓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實話。
昨晚和莫乃蒨快速用完餐之後，接着便把握時間談了幾十分鐘的公事，而後兩人才各自分道揚鑣。
算是輕鬆無負擔地解決掉他們的“約會”。
當初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才會買下那條腳鏈，他怎麼可能真的送給莫乃蒨？
更何況，為了讓自己的“遊戲”能夠順利進行，他老早就送給莫乃蒨一個大禮了！
“那她應該很感動才對啊。”
“感動歸感動，畢竟她已經有未婚夫，當然不會考慮我了。”他哀怨地嘆了口大氣，故作悲情。
“可能吧。”她直說。
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成、蕎、恩，你不是很贊成我和乃蒨在一起嗎？怎麼不但不替我的處境感到擔心，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他假裝抗議。
然而注視她的眼神卻透出一絲精光。
這女人自從那晚說出那險些令人噴飯的話后，就變得怪怪的，而且聽到他被婉拒的事也沒什麼太大反應。
怎麼才一天沒見，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難道她的突然轉變，是因為……他？
“我沒有不關心你，我只是、只是目前還想不出其他辦法嘛。”她言不由衷地道。
“那好，請你現在馬上替我想辦法。”他無理敢鬧起來。
不惡整她到投降絕不罷休。
“……我可以拒絕嗎？親愛的老闆？”成蕎恩可憐兮兮地問。
不會吧，要她親手扼殺自己的感情嗎？
如此自殘的事，她下不了手……
“你說呢，我親愛的秘書？”俊顏無情地朝她冷冷一笑。
“……當然沒問題。”成蕎恩笑得根難看。
痛苦及無奈寫滿整張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