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娘,您瞧瞧,我這個同心結香囊做得如何?”跟着婆婆打了一個下午的繩結,趙採薇喜孜孜的將手中的紅繩遞給婆婆,還替它娶了個名兒。
“嗯,不錯,你這兩個心可真是特別,娘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有巧思的女娃兒呢!”
“娘,人家才不是女娃兒呢!人家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她不再是小孩了。
雖然過去她曾為了年紀與人爭得面紅耳赤,但是現在夫君的一切才是她該在意的。
以前,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談論她傻、不會數數兒這回事,然而,因為真心接納婆婆,所以她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那天,婆婆同她要了生辰八字,說是過些時候要上七里廟替她求平安符,她便將生辰告訴她,這也才知道她真正的歲數是二十六歲,而非記憶中的十六歲;而這十年的記憶,她雖然沒有印象,但並不以為忤,因為現在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她在岳老夫人的教導下,知道了女誡里真正的意思,從前光是讀教條、死記,現在配合在現實生活中,她一下子就能融會貫通。短短几天內,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不但精神好多了,就連言行舉止也少了稚氣,雖然仍是天真無邪!但至少明白了什麼是該說、該做的事了。
現在的她,日子過得比以前充實,也比以前快樂。
如果夫君能同她說說話,那麼她更會快樂得像只小鳥,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呢!
可現在!她只能偷偷看着他的背影……
“薇兒、薇兒!”
岳老夫人推了推趙採薇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啊!娘,您剛剛說什麼?”
“我是問你,會不會把這個結送給皓啊?”
“您是說同心結?不!不會。”她連忙搖頭,是不會送也不敢送。
“為什麼?”
“娘,您說堂堂一個大將軍戴這個玩意兒,不是讓人笑話嗎?”這是借口,誰教她不敢向婆婆說自己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丈夫一次面?
“但我瞧上回王將軍來的時候,腰際上也掛着一個。”
王將軍是在石守信等人離開后,宋王趙匡胤才冊封晉陞的一名將士,因為時常來府里向護國大將軍請益,因此岳老夫人和趙採薇都曾見過他。
“這……”她也記起這回事了,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會將這個同心結送給夫君的。
岳老夫人也看出她有些為難,心想算了,既然薇兒沒這個意願,也就別勉強她了。只是,她看他們夫妻倆冷冷淡淡的,就算是兩人非要見面的時候也是相對無言,皓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每當見到薇兒的時候,總顯得更冷。
而薇兒呢?臉上寫滿熱切,深幽的眸光在見到他時,便轉為燦亮。
一方急着撇清關係,一方急於討好,她看了心都揪疼了,怎麼皓仍是無動於衷呢?
難道,是她這老太婆霸住薇兒太多時間,讓他們夫妻倆只有晚上可以相處,所以才這般冷冷淡淡的嗎?
那麼,她就不該多留薇兒了。
“薇兒,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用膳,別讓皓等太久。”她催促着她回去,殊不知回房的趙採薇也只是一個人享受着熱騰騰的飯菜和一屋子的孤寂。
為免婆婆起疑,趙採薇很快地站了起來!“那娘我先回去了,明兒個再來。”
“好,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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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一坐一站的主僕商討着。
“這次南唐又蠢蠢欲動,我看近日皇上會下令讓我帶兵出征,府里的事就交給你全權作主了。”岳皓暐如以往出遠門前一般向何總管交代府里的事。
“將軍,您放心吧!”何總管也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不比凡人,將軍光是征戰就耗去了大半青春,好不容易娶了妻子,仍是這般拚命,真是難為了將軍。
靜默了半晌,岳皓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那個女人你也別忘了看着,別讓她出來闖禍。”
何總管知道將軍說的是夫人,應道:“夫人每日除了睡覺外,泰半時間都在老夫人房裏,沒再去什麼地方,請將軍放心。”
岳皓暐沒有多疑何總管怎麼知道趙採薇的一舉一動,只聽到何總管說她到娘的房裏。
她竟敢將他的命令當成耳邊風,無視於他的威嚴!
怒火輕易地被挑起,還沒有人膽敢如此忤逆他!
砰的一聲,桌子應聲而裂,讓何總管見識到將軍的功力。
“去把她給我叫來!”他要教教她如何聽話。
“將軍,這……這麼晚夫人應該是睡了,有話不如明天再說吧!”若是讓羸弱的夫人來到盛怒的將軍面前,恐怕夫人會承受不了。
夫人和自己的女兒珠兒同年,他關心她就像關心自個兒的女兒一般,他雖位低言輕,但也不能眼睜睜將夫人送至虎口前啊!
“何總管,你是收了那女人多少好處?怎麼我愈想愈不對勁,她到了將軍府就得到你的特別禮遇,現在連我這個主子也都使喚你不得了!”他今天定要弄個明白!
“這……將軍,是這樣的,奴才是想,要是現在去喚夫人過來,等您和夫人談完恐怕大半夜也過去了,那明兒個夫人勢必會遲起去向老夫人請安,萬一老夫人問起,奴才不知該怎麼回答。”何總管替自己找了個好理由,拿老夫人來壓制將軍應該管用吧!
果然!岳皓暐聽了,只得打消見趙採薇的念頭。
真要讓她請安晚了,娘若問起來,他也不好交代。
罷了!還是依言明日再說吧!
他揮揮衣袖,“算了,你下去吧!”
“是,時候不早了,也請將軍早點休息。”何總管關起房門離開,口裏嘟嚷着明天要找人來修桌子。
岳皓暐不似何總管般憂心瑣事,他只知道那趙採薇一進門后,整個將軍府就變了。
娘和奴僕全成了她的人,一徑替她說好話、替她擋他的怒氣……
她究竟有什麼魅力?讓一向只辦事不多言的奴僕們全成了忤道他的高手?
啐!暗咒了聲,又是個沒有解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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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沉,皎潔的新月高懸,照亮了前頭的路。
趙採薇拿着一隻木桶,緩緩地往井邊走去。
半個月了,她嫁到護國將軍府來也有半個月了。
她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日間陪伴婆婆外,剩下來的全是自己的時間,孤獨的守候着寂寞……
原來,那天她和岳老夫人相談甚歡,於是趙採薇每日醒來后,便到岳老夫人房裏和她共用早膳,然後結伴在府里四處走走舒展筋骨,到了下午,便回房裏替岳老夫人按摩受傷的腰部,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到自個兒的房裏用晚膳、沐浴。
之所以不留在岳老夫人那兒用晚膳,是她不想讓她認為他們夫妻倆相處不來,所以她騙岳老夫人說她必須回去陪岳皓暐用膳。但實際上,岳皓暐自從那一次甩袖離開后,一次也沒進過她房裏,甚至連房外的庭院都沒踏進過。
她一直告訴自己、告訴婆婆,夫君是喜愛她的,只是身為一個將軍,不能動不動就把情啊、愛的掛在嘴邊,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冷漠、無情。
常常這麼告訴自己之後,她幾乎就要相信幸福是環繞在她身邊的。
可是,當她醒來、不做夢的時候,還是會篇了他輕言分離的話而心痛。
她想要告訴他,她並不是一個沒有感覺的人啊!
算了,她還是自己好好地過日子吧!
收起自怨自艾的心緒,她小心翼翼地將木桶綁在繩頭上,然後再將長繩慢慢的放下,想取幾桶水上來沐浴。
這些事兒是她央求秀秀教她做的,本來秀秀是要幫她的,但秀秀的活兒已夠多了,除了要照顧老夫人外,還要打理膳食,所以她學着自己來,也可省了秀秀的麻煩。
其實自己打水、燒水也是挺好玩的,她玩心一起,便不管這是件累人的事、該不該她做的活了。
見着水桶一寸寸的隨着長繩而下,沒入漆黑的井裏,她好奇的想到,這井不知道有多深?水是不是有很多?
她望着井口仔細的瞧,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她改用趴姿,趴在井邊打算再瞧清楚些,但還是沒看明白。
正想起身放棄的時候,卻感到背脊竄起一陣涼意,雷光石火之間,她被推了一把,隨即跌入漆黑的井中,呼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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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氣清朗,昨兒個的涼風吹得古怪,將花園前的嫩葉打得落滿地,還將一向堅固的門板吹得搖搖晃晃,拴都拴不緊。
岳老夫人被風擾得睡不安枕,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輾轉睡去。不過,當雞初啼之時,她又醒了過來。
已經幾十年來不曾這樣了,她暗覺奇怪,可別發生什麼事兒才好。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秀秀手裏拿着雕花托盤,從西廂那兒走了過來。
“老夫人,用膳了。”秀秀招呼着。
岳老夫人暗叫奇怪,這會兒薇兒早該已先送盆水過來給她凈手了才是,怎不見人影呢?
“等會兒吧!薇兒還沒送水來給我凈手呢!”
“咦!是嗎?夫人應該不會晚了才對啊!”
“我也是這樣想,難不成是病了?”岳老夫人自言自語,心頭泛着不安,“皓上朝去了嗎?”
“老夫人,將軍一大早就出門了。”秀秀回道。
皓都出門去了,那薇兒應該沒事才是。
“老夫人,早膳都要涼了,不如您邊吃邊等吧!”
“也好,你先去給我打水來。”
“是。”秀秀退出房內后,岳老夫人那股不安的情緒仍是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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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主屋的秀秀,轉身到廚房裏拿了個木盆往井邊走去。
走近井邊的時候,她不經意的發現井邊有好幾塊水漬,她笑笑說:“嘖!夫人也真是的,取水還會漏水。”
她松下繩索,發現水桶不見了,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身子趴在井邊瞧。該不會是掉進水裏了吧?
這一看,她嚇壞了,隨即發出震天價響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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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採薇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沉甸甸的腦子一直感到渾渾噩噩,只要微張開眼,便見到洶湧的井水向她襲來。她曾大叫着不要,卻喝進更多的水,然後她又尖叫着不要,又昏厥,就這樣醒來、喝水、尖叫、昏厥……終於,她抗拒着,拒絕再睜開眼承受那難受的折磨。
只是在昏昏沉沉之際!她聽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聲音,那是她夫君的聲音。
她聽得出他在生氣,可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麼?
印象中,他無時無刻不在對自己發火,她自嘲的笑了笑,現在她竟然在夢中也將夫君生氣的嗓音帶了進來,她還真是太過思念他了……
而在床榻旁的大夫就沒有她這般好運氣了,他正承受着莫大的壓力,因為躺在床上的人是公主,她的命值他一大家子的人頭。
要醫活、不得張揚,沒有第二句話,這是將軍給他的命令。他不是蒙古大夫,在街坊上也小有名氣,可將軍丟給他的可是一具活死屍啊!
公主泡了一夜的水,身體已有明顯的浮腫現象,雖然已將胸中的積水擠出,但體內仍有陰寒之氣,他判斷是受了寒,且有轉為肺炎之跡象,這三五種病狀一下子全犯了,教他怎麼醫?他又不是華佗!但話說回來,華佗也不見得能將公主治好,更別說是他了。
大夫只敢在心裏犯嘀咕,不敢和將軍回嘴,卻在心中念着觀音大士的寶號,祈求奇迹出現……
“你告訴我,她還要昏多久?”岳皓暐的聲音將大夫的思緒拉回現實來。
“將、將軍,老夫……不知道……”
他畏懼的神色加上不確定的口氣,讓岳皓暐大為光火,“不知道?那你應該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吧!”
大夫嚇得腿軟,趴倒在地。
岳皓暐懶得看他一眼,邁開腳步走到床前看着趙採薇。
她為何會掉進井裏?是失足落水?還是有人想致她於死地?
這是他思索了許久的問題,他排除後者,原因無他,因為府里的奴僕都是他從家鄉帶過來的,待得最久的也有十年,每個人的性子他都很清楚。若說是要陷公主於死地,然後再嫁禍給他,更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
然而,現在公主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卻是不爭的事實,看來一切得等她醒來,才能解開這個謎底了。
他淡漠的眼神讓人無法窺視他的內心世界,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如此荏弱的躺在床上,竟沒有一絲的不舍和心疼。
他究竟是怎樣一個無情的人啊?趴在一旁的大夫真是開了眼界。
房裏靜默了一會兒。
須臾,秀秀端了葯碗進來,“將軍,夫人該喝葯了。”
岳皓暐想也不想,大手一揮,將秀秀碗裏的湯藥打翻,灑了一地的瓷碗碎片和湯湯水水。
“不必喝了,這葯根本無效。”
秀秀不作聲。
“把公主扶起來更衣,我要送她回宮。”
“將軍,您……”秀秀的瞳眸里閃着恐懼。皇上將好好的公主送進將軍府,現在將軍卻要將尚在昏迷中的公主送回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只有將公主送回宮去,她才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岳皓暐難得的向他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沒錯,皇宮裏有御醫還有珍貴的藥材,惟有將公主送回宮,她才有活命的機會。
秀秀不敢再多說話,立刻幫趙採薇更衣。
“等等。”大夫怯懦的阻止他們,“公主現在正病着,鳳體不能隨意移動。”
岳皓暐想了想,決定道:“我會抱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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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的馬啼聲初停,馬車上的人兒立刻飛奔而下,朝着護國將軍府的大門喊着!“爹、爹!珠兒來了。”
不久后,將軍府的大門開啟,何總管見着許久未見的女兒,“珠兒!?”
“爹……”
父女倆緊緊相擁,何總管眼中流露出滿滿的父愛,“珠兒,你總算來了,這幾天將軍府可出了不少事!爹都快忙不過來了。”
“爹,還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難得着您嗎?”
珠兒年紀輕輕,卻已將生意人的應酬話學得十足,吹捧着自己的老爹,樂得何總管暫時忘了煩憂。
“哈,你這小滑頭,快,進來吧!爹有話跟你說。”
“嗯!”回頭拿出擱在馬車上的包袱,珠兒跟着何總管進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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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昏迷回宮已有數天,從第一天御醫信心滿滿到現在的搖頭興嘆,太后和皇上已漸漸失去耐性,對於岳皓暐的指責和怨慰也隨着趙採薇的昏迷不醒而日益增加,不斷累積的怒氣已然蓄勢待發。
宮裏的好事者紛紛猜測,這次待罪之身的岳將軍恐怕難脫離被罷官的命運。
是夜,宮裏龍燈初亮,皇上密召了妹婿,將自己和妹妹的因緣原原本本的說出。
岳皓暐這才知道,原來趙採薇的痴病乃是皇上造成。當下,他心中竟起了陣不知名的揪痛,但那心痛一閃即逝,全讓同情覆蓋了去,他只當自己是在同情她的命運和兄長鎖在一起,並沒有異樣的情愫。
因為,照顧她並不是他的責任,他是這樣想的。
“皓,朕知道這樁婚事非你所願,但也請你看在我們兄弟的情分上,好好照顧她吧!”趙匡胤聽御醫說了,薇兒仍是清白之身,這表示她成親后並沒有得到岳皓暐的真心相待。
“這本不關我的事。”岳皓暐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朕知道,但你們已經成親了。”趙匡胤不承認這錯是自己造成的,他是君,是眾人的王,就算有錯,又有誰敢置喙?
“全拜你所賜。”岳皓暐曉並不在乎自己會得罪趙匡胤,早在送公主回宮前,他就想清楚了,與其讓皇上誤以為他欣然接受他的賜婚,不如將事實說出來;而說出實情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根本不在乎。
“皓,別這樣,你不知道朕對這個皇妹有多愧疚,朕希望能盡自己所能的滿足她的要求,而你是她惟一曾向朕要求過的東西,朕……”
“原來我只是個東西?而你們竟妄想支配我的一切!?”岳皓暐忍着怒氣打斷趙匡胤的話,一臉陰鷙。
“不,我們不是想支配你……”
“不用再解釋了,你是皇上,不是嗎?”他諷刺的道。
言下之意是他之所以答應娶趙採薇,全是因為他的皇命,而非對趙採薇有任何情愫。
他冷諷的語氣激怒了趙匡胤,他大手一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跟朕說話!朕將皇妹許配給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不知好歹,任朕好說歹說,也不肯交心給公主?你難道不怕朕將你滿門抄斬?”
“生既無歡,死又何懼?”
岳皓暐剛毅的臉部線條寫着不肯屈服,那神情氣勢與霸君無異,自始至終,他沒有懼怕,就是這樣無畏無懼的神情,讓趙匡胤破例將他留下。
“如果皇上執意因為臣的不屈服而降罪牽連無辜,你就不配稱之為皇!”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希望保全娘和府里奴僕的性命。
聞言,趙匡胤頗富興味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說朕是昏君?”
“臣沒有這麼說。”
兩人對視了半晌,突然,趙匡胤笑了,“哈哈哈,皓,你的蠻性子依舊沒有變,和十年前一個樣,任何人都逼迫你不成。”
“罷了!罷了!當初朕沒經過你的同意就下旨,是朕不對,那麼朕收回旨意,你就回將軍府去吧!自此以後,公主與你無關了。”
“不,臣要等公主醒后再離去。”
乍聽到皇上的允諾,岳皓暐是應該高興的,但他沒有。不管怎麼說,公主正昏迷不醒着,他和皇上這樣談論公主此後的去處着實殘忍;現在他既已將事情說開,讓皇上對於他將休離公主一事心裏有譜即可。
再說,公主是在將軍府里受病的,就算不顧夫妻情分,他也必須盡人事的照顧她,直到她康復。
“也罷,就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