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可璃有些手足無措的坐在辦公室里，每個人都很忙，就她一個人不知道要幹麼。
她的手無意識的拍了拍身旁熟睡的小女孩，真希望有個人來跟她解釋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帥哥把小孩子丟給她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現在一個人就如同獃子一般。
她又等了一會兒，會議室的門開了，從裏頭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她好奇的轉過頭——就見到那個很帥的男人護着一個高挑的長腿美女出現，他親密的在她的耳際不知說了什麼，引來對方嬌嗔。
“記得，你晚上跟我有約，不見不散。”那女人風情萬種的對菲力送上一個飛吻后離去。
“我一向不會忘記與美女的約會。”
菲力開朗的回她一笑，直到她走遠，這才有空注意到緊盯着他不放的莫可璃。
“你搞定這小鬼了？”他意思意思的瞄了水柔一眼，不是很在意的說，“看來你挺有一套的。”
“那個女人是水柔的媽媽嗎？”
菲力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那個女人是水柔的媽媽嗎？”她重複了一次。
“當然不是。”
“那你怎麼可以跟她那麼親密？被水柔見了多不好。”
他仔細的打量她，她正經八百的在訓誡他，使他想起了七年級時那個老古板修女……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皺起了眉頭，“這不好笑。”
“我想這之中有點誤會。”菲力拍了拍她的臉頰，“你先帶着小鬼回家，我晚上有點事，回去再跟你詳談。”
“可是我……”
“你有工作嗎？”
莫可璃搖搖頭，“我……”
“那好！我給你一個工作，就是看好她。”他指了指水柔，“別讓她煩我，我會給你優厚的待遇。”
“但是我……”
“我去叫司機上來接你回去，你再等一下。”
菲力掉頭便走，莫可璃完全沒有說話機會。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男人似乎自以為是得太過嚴重了吧！
劉達升很快的上樓來，莫可璃本來不想去，但隨即一想，反正她也沒地方可以去，所以就跟着劉達升離去。至少今晚她不用露宿街頭！無奈之餘，她在心中自我安慰的想。
***
待水柔玩累睡着之後，莫可璃才有機會打量四周的環境。
看來那個男人很有錢，想也知道這個前有花園，後有泳池的房子不是幾百萬就買得到的。她壓下打哈欠的衝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管如何，她不能睡，她還要等那個帥哥回來才成。
一直等到快午夜，就在她忍不住打瞌睡時，菲力姍姍來遲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是個很帥的男人，看他走向她的步伐，她有一瞬間的閃神，不過她隨即想到媽媽跟她說過的，一個男人如果長得太帥就容易偷腥，要找老公，還是丑一點的比較安全。
她想，有了宋錦仁的前車之鑒，她以後還是多聽點媽媽的“老人言”比較好。
“菲力·希爾先生。”莫可璃從拼裝地板上爬了起來，迎向他。
“叫我菲力就好。”他向躺在地上睡着的水柔瞄了一眼，“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對小孩挺有辦法的。”
“還好。”莫可璃聳了聳肩，“我以前曾經在表姐開的幼稚園裏打工過。”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是個幼稚園老師吧？”
“就某個角度來說，我曾經是。”看到他的眼神，似乎訝異中還有些奇怪，“不像嗎？”
“不！”菲力微搖了下頭，“只不過你看起來年紀很輕，不像是已經出社會工作的女性。”
她的確不是，今年才要從大學畢業，但她想，她也毋需跟個陌生人解釋些什麼。
“我長這麼大，覺得所有的老師都是怪人，尤其是我的兩個家教老師，一個老得可以當怪物，一個則是戴了一副大眼鏡，眼睛都快看不見，講話又講得亂七八糟，我總懷疑她是外星人派來統治地球的。”
莫可璃因為他的話而露出笑容。
“我似乎還沒問你住在哪裏。”菲力看到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開來，開口問道。
“台灣。”
“台灣？！”他更驚訝。
“有什麼不對嗎？”
“我終於知道水柔為什麼喜歡你了。”
“為什麼？”
“因為水柔的媽媽也是台灣人。”
“你太太是台灣人？”
“太太？！”他露出驚恐的神情，“別嚇唬人了，她媽媽是我這輩子最不想扯上關係的女人之一。以前覺得她還算不錯，誰知道才不過幾年的光景，她就成了比魔鬼還可怕的女人。”
莫可璃思索了一會兒，臉色微沉，“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喜新厭舊，當初把人家當寶，現在人家連根草都不如。我們有緣能相遇，有些話我要勸勸你。”
菲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正經八百的模樣使他想哈哈大笑，但他硬是忍住。
“你不可以仗着自己有點錢，就只要小孩不要娘，拆散人家母女可是會遭天譴的。”
“天……天譴？”這麼說未免太嚴重了點。
“沒錯！”她點頭。“我媽媽跟我說過，玩弄女人的男人是最下流、低等的男人。”
“我沒有玩弄女人，正確點來說，是我從來不玩弄女人，”菲力不由得搖頭失笑，口氣有着不可一世的驕傲，“多得是女人主動對我投懷送抱，合則聚，不合則散。”
“合則聚，不合則散？”莫可璃的臉色更加難看，“就如同今天下午在公司里的那個小姐嗎？”
菲力微愣的看着她。
莫可璃指了指他襯衫上的紅唇印，“你真的是太不聰明了，偷吃都不懂得擦嘴，若讓你太太知道，又是一場家庭風暴。你真是太糟糕了。”她皺起眉頭，“老實說，你真的不是一個好爸爸，你的存在將給你的女兒帶來非常不好的示範。”
他實在好奇她是哪裏冒出來的古代人類，講得好像是神父勸他要去信上帝一樣。
“我想你誤會了一些事。”他覺得好笑。
“什麼？”
“第一點，水柔並不是我的女兒。”菲力忍住笑意跟她解釋。“她是我弟弟的女兒。”
“弟弟的女兒？！”
“對！”菲力點點頭，“第二，就我所知，我應該還是單身，至少我從來沒跟任何女人求過婚，進過禮堂。現在我只不過是義務替我的弟弟和弟媳婦照顧他們的女兒，使他們有時間相處，以挽救他們搖搖欲墜的婚姻。”他故意把自己講得很偉大，因為他看出她很吃這一套。
她打量着他的表情，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騙她，因此她相信了他。唉！人長得帥，眼睛又會放電，是很容易使人相信的，她在心中沮喪的想。
“她父母的感情出了問題？”
他正經八百的點着頭，“是的！而身為她的伯父，我想，我是有義務為她做點什麼。”
莫可璃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啊轉，最後道：“我應該跟你道歉，我似乎誤會了你。”
看到她的表情，菲力差點笑出來，她好像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太大的誤會。”
她對他微微一笑，“不，我真的誤會了你，因為我只看到你在公司的表現，以為你是一個很低等的男人。”
菲力一愣，說他風流他承認，但低等？
“願意做善事的男人，是個好男人。”莫可璃很正經的回答。
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這個女人的思想果然有問題，奇怪他怎會決定讓這個女人來照顧水柔，若水柔的腦袋被教得跟她一樣“叭代”，那他已經可以想見弟弟那對夫妻拿刀來殺他的畫面。
“你來自台灣，是否代表你能替我照顧水柔？”菲力問了個實際的問題，說不定她只是來泰國度假的。
“這……”
“你不必勉強，”菲力聳肩，“我想，我自然可以想辦法來照顧她，雖然我比較屬意你留下來。”
莫可璃看了眼熟睡的水柔，她是可以留下來照顧她，但是……
她看向菲力，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陌生人，他是什麼來頭，她都還搞不清楚。媽媽說她總是太容易相信人，以為全世界都是好人，所以才容易被騙，所以現在……
“只要一個星期。”菲力施展出他無遠弗屆的魅力，“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來，你的首肯將會幫助我許多。至於薪水……三千英鎊如何？”
“三千英鎊？”她的眼睛一亮，其實她只要一點錢讓她可以買機票回台灣就好了，“只要一個星期嗎？”
他點頭，“我也只打算在泰國停留一個星期。”
“那好吧！”她點頭，“反正我也挺喜歡水柔的，而且，我現在也需要錢買機票回台灣。”
“我不懂你的意思。”菲力聞言一愣。
她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我……我的錢包掉了，所以沒有錢。”
願神明原諒她，她實在不想告訴他，她是因為跟男朋友來泰國度假，感情告吹而無處可去。
“真的啊！”菲力有些懷疑，但也沒有追問，“那這麼說來，我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嘍。”
“就某個角度而言，是的。”
“那我們就各取所需。”菲力爽快的一個擊掌，指了指隔壁，“你就睡隔壁好了。”
“好，沒問題。對了，還有一件事，珍蘭小姐離開了。”莫可璃道，“她說，她再也受不了這裏。”
“是嗎？”菲力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反正現在已經有人照顧水柔，所以珍蘭離開與否他壓根不在乎。
“她也是你的女朋友嗎？”
菲力一愣，然後搖頭，“她是水柔的保姆，不過一到泰國就水上不服，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做，所以走了也好。”
“保姆？！”
“對，保姆。有疑問嗎？”
考慮了一會兒，莫可璃回答，“她看起來不太像個保姆。”
“你可別小看她，”菲力抱起水柔，將她放到床上，“她在英國可是有執照的。”
“可是……你們家請保姆都要那麼的那個嗎？”
菲力聞言失笑，讓水柔躺好之後，他站直身面對她反問道：“什麼叫那麼的那個？”
“就是漂亮、年輕、身材好。”
他對她一挑眉，“就我所知，從現在開始，你也是我們家的保姆，那漂亮、年輕、身材好，你是符合了哪一項？”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跟她回話，呆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勉強構得上年輕這項吧！”
“所以我用人一向是以能力取決，不是看身材決定一切。”他拍了拍她的臉頰，帶笑的表示。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似乎並不以為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妥，她在心中嘆了口氣，要自己原諒他，反正外國人本來就不太在乎這種身體的碰觸。
而且，她瞄了瞄他俊俏的側臉，他形容她外觀的口氣好像挺瞧不起她的，不過，她的身材是不好，也沒有漂亮的臉蛋，反正她現在是來工作，他的觀感對她而言不重要，她要自己別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雖然她還是覺得有些不開心。
***
“莫可璃，你好了沒有？”
莫可璃皺起眉頭，連忙從廁所跑出來。她離開還沒有一分鐘，菲力便開始鬼吼鬼叫，真受不了。
“來了！菲力先生。”她氣喘吁吁的站在餐桌旁。
“她交給你了。”菲力一看到她。立刻將爬到他身上的水柔丟進她的懷裏。
“你為什麼對小孩這麼沒有耐性？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只是要你抱抱她而已。”
聽到餐桌彼端傳來不悅的責問，菲力一愣，緩緩的放下報紙，“你現在是在跟我說話嗎？”
“當然！難道這裏除了水柔與我們兩個之外還有別人嗎？”莫可璃沒好氣的回答。
菲力聳了聳肩，“你不能怪我不理會她，我打出娘胎到現在，從沒人教過我怎麼跟孩子相處。”
他的回答使她不悅，因為她聽出他口氣中的敷衍。“菲力先生，你以後也會有孩子，或許你可以把現在當成是一種學習的機會，這樣不是很好嗎？還有，我希望你能老實的回答我的問題，我想要的是真實的答案。”
“我說的就是真實答案，提醒你一下，你不該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老闆。”他瞞了她一眼提醒她。
她不理會他，逕自開口道：“我媽媽說，不喜歡孩子的男人就不算是個好男人。”
“是嗎？”菲力不以為然的又白了她一眼。“但我覺得我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
“那是你以為，別人可不這麼想！”莫可璃語帶肯定的說，“我媽媽還說，小孩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要好好疼惜。”
“你有個好媽媽。”菲力分心的答腔。
“菲力先生——”
“你可以叫我菲力。”
“我應該叫你菲力先生。”
“先生兩個字就免了。”
“好吧！菲力，老實說，我覺得你長得很英俊又很有錢，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
聽到她的話，菲力放下了手中的報紙，一臉的興趣盎然，“你該不會是想要倒追我吧？”
對天一翻白眼，莫可璃直截了當的說：“你人很好，但我不喜歡我的男朋友像只總是在發情的種馬。”
“發……發情的種馬？”菲力聞言有些錯愕。
“沒錯！”莫可璃點頭，“在公司里，我聽到有人在談論你一些……很有趣的事情，而我將它全部都記了下來。這一、兩天你都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回家之後身上所散發的味道，可不屬於一個男人所有。”
菲力覺得有必要替自己說幾句話，“我這不叫發情的種馬，我只是比較享受生活罷了，我喜歡美麗的女人陪伴，因為美麗的事物人人都喜歡，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她的嘴一撇，“或許吧！但你喜歡美麗的女人陪伴，你對她們的要求真的只是單純的吃飯、聊天嗎？”
看着她，他竟然啞口無言，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竟然覺得羞恥，羞恥自己有如此多的紅粉知己，這真是荒謬。
“我記得我媽媽跟我說過，人是有權利可以享受生活，但一個拿捏不準，享受生活的同時，也是在浪費生命。”
“不！我真的是……”
“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跟我交代或解釋些什麼，畢竟我只是你請的保姆，對於你的私生活，老實說，我也沒什麼興趣，不過既然相識一場，我覺得我應該提醒你一些事。”
“什麼事？”
“AIDS是很可怕的，你要小心一點。”
聽到她的話，他口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她是正經的，他看着她的表情，覺得不可思議。
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竟然要他小心世紀黑死病，他是在作夢吧？
“而且，你不要玩弄女孩子，因為這會有報應。”
“報應？”
“是的！”她肯定的點着頭。“你要想想，你以後也可能會有女兒，她也有可能會被像你一樣這麼惡劣的男人玩弄。”
他皺起了眉頭，有股衝動想看看她背上是不是長了一對翅膀，這該不會是上帝派來勸導他的天使吧？真是可笑極了，男歡女愛，何來報應之說？不過聽說中國人最信這一套……
他笑着搖搖頭。這女人果然奇怪得很。
她不吃肉，因為她說那是殺生，以後會下地獄，所以她只吃青菜，難怪她長得瘦瘦小小，全身上下沒半點肉。
“你不能不信邪。”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她抱着水柔搖晃着，自顧自的道，“以免以後真有了報應，你會後悔莫及。”
“遇到了你，我覺得就是報應。”
“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什麼意思。”菲力連忙表示，“謝謝你的關心，關於你的話，我會好好想想，至於AIDS……好吧！我會小心的。”
白痴都聽得出他在敷衍她，但顯然她比白痴還不如，因為她竟然開心的回應——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我媽媽若知道我幫助了一個罪人，她肯定會認為我不是那麼的笨。”
菲力看着她走出飯廳的背影，不可思議的撫着額頭。他對她的媽媽也生了好奇心，看來她媽媽也是個“奇特”的女人。
他吃了口培根，搖頭失笑，罪人、種馬、浪費生命……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敢用這些形容詞形容他，他該生氣，但他只覺得有趣，他實在好奇他所請的小保姆腦袋裏還裝了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