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回家
不知道是怎樣的風馳電掣,不知道是怎樣的騰雲駕霧,總之,在一個白天一夜晚再一個白天後,確切地說是臘月二十四的晚上,江梟抱着我叫了聲:“瑜兒,回家了。”
我竭力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了媽媽、小胖哥、吳嬤嬤和老校長,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叫出“媽媽”,就聽到摔倒的聲音——抱着我的江梟倒了,我也跟着倒了。
大概是半夜吧,我醒了。我躺在暖和的床上,床邊圍着媽媽、小胖哥、吳嬤嬤和老校長,個個面色憔悴,神情緊張。
可是,身邊的江梟沒有醒。我叫他搖他,他都不醒,我趴着他哭,他依然不醒。
媽媽端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碗。小胖哥立即坐在床沿扶起我,讓我靠在他懷裏。媽媽把舀滿湯的勺子喂到我的嘴邊,可是,我拒絕張開嘴巴。小胖哥拿過勺子,強迫式地撬開我的嘴巴,把湯灌了進去,可勺子還沒拿出來,湯就吐了出來。
小胖哥愣了,媽媽哭了,吳嬤嬤和老校長唉聲嘆氣。我哭,梟哥哥還沒醒,我如何喝得下湯?
我睡一會醒一會,醒一會哭一會,然後再睡一會,周而復始,直到天亮。
天亮了,江梟醒了。江梟醒了,我就不哭了。我不哭了,媽媽他們的眉頭就都舒展了。
媽媽問我們想吃點什麼,我和江梟同時說了五個字“小米紅棗粥”。
喝粥的時候鬧了點小麻煩。本來我和江梟是躺在一起的,大概是為了方便照顧我們吧,小胖哥就把我抱到床的另一頭。江梟慘白着臉靠在床的那頭,情況好像比我更糟。然後,媽媽喂我喝粥,讓小胖哥喂江梟。可是,小胖哥卻端着碗站在床邊,就是不坐下來,更不靠近江梟。
江梟沒粥喝,我就也不喝。小胖哥大概是看出了端倪,就回頭叫吳嬤嬤去喂江梟。然而江梟閉着眼睛閉着嘴巴沒有反應。
我又開始哭起來。
媽媽慌了,就命令小胖哥再把我抱到江梟那一頭。然後,媽媽這一勺子喂我,下一勺子喂江梟,喂得順暢,喝得也順暢。喂完兩大碗,媽媽額頭上都有細細密密的汗珠珠了,我說飽了不喝了,可江梟就是不說飽了。
第三碗粥全喂進了江梟的嘴巴。
媽媽端着空碗問江梟還喝不,江梟傻瓜般地看着媽媽,不說喝也不說不喝。等到媽媽摸着他的額頭問第二遍時,他卻貓一樣地叫了聲“媽媽”,接着就趴到媽媽懷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江梟這一哭不打緊,把所有人都哭愣了不說,還把所有人原本不太和悅的臉色哭得和緩了——媽媽趕緊給他抹眼淚,小胖哥站在那裏不再對他橫鼻子冷眼睛,吳嬤嬤老校長一個勁地唏噓。
江梟不哭了,睡著了。我卻沒有一點瞌睡。想想大概是他一直在開車操勞,而我一直被他用安全帶綁在座位上睡覺的緣故吧。
在床上賴了半晌,我終於摸索了下了地,然後又下了樓。院子裏好暖和呀!太陽亮閃閃的!
媽媽一定在煮魚湯,還沒進廚房我就聞到了魚香。
進了廚房,卻被小胖哥趕了出來,原來他正端着一大盆子腌好的魚,要往院子裏的鐵絲上掛。看來,這是在為過年做準備了。
我不想看小胖哥掛魚,我想去廚房看媽媽熬魚湯。然而小胖哥兇巴巴地叫了聲:“過來!”我只好收回腳步過去了。
“放假了,你不想着回家,跟那個江梟在外面亂跑什麼?”
我沒有回答,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知道姑姑有多想你么?你暑假沒回來,姑姑三天兩頭就在病!眼巴巴地望到寒假了,你又跑得不見蹤影!要不是我儘力地拿謊話哄着騙着,姑姑這會兒早就病了,還能給你熬魚粥?”
我說不出話,眼淚卻吧嗒起來。
“再說,那個江梟,根本就看不起我們這些鄉下的,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了?你還跟他跑,真是沒一點骨氣!”
“梟哥哥什麼時候看不起我們了?”我終於說了句話。
“梟哥哥?”小胖哥手裏的大魚差點掉到地上,“你?你叫他梟哥哥?”
“我……”我趕緊捂住嘴巴,臉呼地熱起來,心裏卻在納悶:我當著江梟叫梟哥哥叫得很好,怎麼現在當著小胖哥的面,卻難為情起來了?
“小瑜,”媽媽站在廚房門口叫我,“粥熬好了,你去看看小江醒了沒有?”
“呀!”我猛地想起有一會會兒沒看到江梟了,就趕緊往樓上爬。
“梟哥哥!”我捧着江梟的臉大聲叫,“梟哥哥!起來吃魚粥呀!”
可是,江梟的眼睛還在閉着。
“梟……”我正要再叫,身子卻“呼”地騰了空,然後莫名其妙地載倒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子嘴巴就全被壓住了。
“小東西……”江梟喘息着,手在我的內衣裏面一頓亂摸,“你剛跑到哪兒了?恩?我醒來就沒看到你!叫你跑!”說著,那嘴巴就又沒完沒了地咬起來。
“小瑜,”媽媽的聲音突然在陽台上響起。
“啊!”江梟飛速從我身上翻下來。
“你怎麼又爬到床上去了?”媽媽笑着摸摸我的臉,“又困了?”
“沒有……是梟哥哥……”
“小瑜!”江梟趕緊捂住我的嘴巴,“誰讓你拉我了?我又不是起不來!真是的!”說著他就從我肚子上翻過去,站到地上。
江梟洗了臉,我趕緊把媽媽的“郁美凈”拿來給他。
“這是什麼?”江梟翻來覆去地看他手裏那個小小的鼓鼓的花花袋子。
“香香!”
“什麼香香?”江梟瞪大了眼睛。
“搽臉的香香呀?笨!”我一把奪過來,從開口處擠了一點在手心裏,雙手對着蹭了幾下,就上去抱住江梟的臉使勁揉。
“小瑜!”江梟拿住我的手,“你把什麼東西抹到我臉上了?”
“搽臉的香香!”我有點生氣了,這江梟怎麼突然笨得像頭豬呀!
“啊?”江梟用手在臉上摸了一下,把手放到鼻子上聞了一下,“臭死了!還香啊?”
“你!”我指着江梟的鼻子,“你再說!這是我媽媽的香香!”
“啊?”江梟一愣,“是媽媽的?”
……
吃魚粥的時候,江梟一直偷眼看媽媽。可是,他每看一眼媽媽,小胖哥就要瞪他一眼。
“小胖,你媽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媽媽邊說邊向陽台張望。
“姑姑,別等他們了,你快吃吧。”小胖哥趕緊給媽媽掰了一塊油餅,把外面的硬殼掰下來,只把中間酥軟的遞給媽媽,“粥和餅子都不會涼的,我在灶里埋了火炭。”
“小江,粥還好吧?”媽媽給江梟掰了塊餅子。
“恩,很好!”說著江梟把手裏的餅子殼也掰了,然後把中間酥軟的遞給我。
“不!”我伸手去搶江梟手中的餅子殼,因為它又香又脆,嚼起來還“咯嘣咯嘣”的。
“切!”江梟身子一閃就跳了開去,“你倒是想得美啊!”
“給我嘛!”我站起來,要去追。
“小瑜!”小胖哥一把將我拉回來,“不要他的!哥這裏有!”
江梟低着頭悶悶地吃着餅子。我嚼着小胖哥給我的“咯嘣”脆的餅子殼,卻一點都不香了。
……
晚上洗澡時,我才想起我和江梟都沒有帶衣服回來。我倒還可以用去年的衣服將就一下,可江梟怎麼辦呀?媽媽本來說先讓他穿一下小胖哥的衣服,因為他雖然比小胖哥高一點,但比小胖哥瘦一點,所以小胖哥的衣服應該可以穿的。可是,一向慷慨的小胖哥卻吝嗇起來,連套舊衣服都捨不得借出來。更讓人奇怪的是,江梟一聽要他穿小胖哥的衣服,也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罷了!你就光着屁股吧。
江梟很不習慣在廚房的木缸里洗澡,再加上他洗澡后沒有衣服換,所以,他一直很不跟我的意願配合。若不是我一直在門口把守着,他一定是還沒跳進去就要逃出來。
“洗好啦!”江梟從木缸里跳出來,水淋淋地站在我面前,那張原本無與倫比的俊臉此刻卻拉成了一條苦瓜。
“哎呀!你不怕冷呀!”我趕緊用干毛巾擦江梟臉上的水,擦完了臉擦脖子,擦完了脖子擦胸脯,擦完了胸脯擦肚子……
“怎麼不擦了?”江梟好像忍了許久似的突然笑起來,“你接着擦啊!”
“你自己擦!”我把毛巾塞到江梟手裏,他那個地方我從沒敢正眼看過,更別說去擦了。
“叫你不擦!”江梟一把摟住我,張嘴就咬起來,“洗好了沒有?小心着涼。”媽媽在門外催。
“哦!”江梟喘了口氣道,“馬上就好了。”接着那嘴唇就又壓了下來。
……
“小瑜,開門。”媽媽在門外叫我。
“小江,”媽媽笑着看了一下藏在我身後的江梟,把一團白白的柔柔的東西放到我手裏,“先把這套睡衣穿上,明天一早就去鎮上買衣服。”
媽媽走了,門關上了。
“這是?”江梟展開我手裏的睡衣,“啊?這是我的睡衣?”
是的,這的確是江梟的睡衣。
“不對啊?”江梟仔仔細細地看,“去年暑假走的時候,我把睡衣帶走了呀!怎麼會?”
“還沒穿好呀?這孩子!小心感冒!”媽媽在門外又催起來。
……
“媽媽,這是誰的睡衣?”江梟坐在被子裏還在看他身上的睡衣。
“怎麼?穿着不合適?”媽媽笑着問道。
“什麼呀?”江梟趕緊說,“太合適啦!”
“小江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媽媽說這句話時,眼睛裏全是笑。奇怪的是,要在以前媽媽當著我的面誇誰好看,我是一定要生氣的,可此刻,我心裏卻比誇自己還開心,還甜蜜。
“媽媽,”江梟的聲音有點無賴,“你能不能不叫我小江啊?”
“哦?”媽媽一愣,“那叫你什麼?”
“媽媽怎麼不叫他小周啊?”江梟斜了一下我,詭秘地擠了一下眼睛。
“哦!”媽媽也笑了,“那就叫你小梟,好不好?”
“好啊!”江梟一把抱住我,“太好咯!”
“這孩子!”媽媽伸手拉起掉了半邊在地上的被子,“小心鬧感冒了,早點睡。”
媽媽去隔壁房間睡覺了。江梟趕緊跳下床把門拉了拉,然後又跳上床,鑽進被子。
“小瑜,”江梟剛抱住我就笑起來,“你沒睡衣穿多好啊!”說著那嘴巴那手就不規矩起來。
“瑜兒……”江梟迅速熱烈起來,那香滑的舌頭時而糾纏時碰撞時而鉤聯,那火熱的手時而揉搓時而輕捻時而摩挲,漸漸地,我醉了迷了暈了。
“瑜兒……”江梟喘息着,“我要你……”
“梟哥哥……”我很順從地讓江梟褪去了內褲,只等那幸福時刻的降臨。
“瑜兒……”江梟呻吟着壓了下來。
“啊!”我叫了起來,“痛!肚子!痛!”
江梟一愣:“怎麼了?”
“啊!”我再次叫起來,聲音比剛才大多了,因為小肚子比剛才痛得更厲害了。
“小瑜!”門忽然響起來,“小瑜!小梟!你們在打架嗎?”
“哦!”江梟立即從我身上翻下來,顫着聲音道,“沒有啊!是小瑜,他,他肚子痛!”
“不要緊吧?”聽聲音媽媽好象很想進來。
“快說你沒事!”江梟壓低着聲音,“快說!”
“媽媽!我沒事!我,我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媽媽還在門外。
“真的不痛了!”
媽媽去睡覺了。一切歸於安靜。只有江梟和我緊緊貼在一起的心在“嗵嗵”地跳撞着。
“小東西!”江梟使勁捏了一下我的屁股,悄聲道,“你為什麼要叫?”
“小肚子痛。”
“騙人!”江梟又在捏我屁股,“這會兒怎麼不痛了?”
“不知道,剛才很痛。”
“叫你說謊!”江梟在我那個最為羞怯的部位捏了一下,“還說謊不?”
“我沒有……你冤枉我……”我覺得好委屈,剛才他壓住我的時候我的小肚子的確痛得難以忍受,他怎麼能這樣冤枉我呢?
“好好,”江梟趕緊不捏了,“瑜兒最單純了,瑜兒沒說謊。”
可我還是有點傷心,就偎在江梟的胸口不再說話。
“瑜兒,”江梟輕輕摸着我的羞怯部位,“你的這個怎麼這麼小呢?這幾年好像一點兒都沒長……”
“你幹嘛呀!”我很難為情地拿開江梟的手。可剛拿開,他又摸了過來。
“真的,瑜兒,而且,你這兩個小球球裏面空空的,好像什麼都沒有……”
“你別碰我!”我那個球球被江梟捻來捻去,好難受,心裏也不禁毛起來。
“瑜兒,我說真的呀,不信你摸摸我的……”說著江梟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那個部位。
不一會兒,江梟的那個部位就熱起來,燙起來,漲起來,挺起來。
“不一樣吧?”江梟喘息着問道,“你再摸摸這兩個……”
“不!”我趕緊把手掙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害怕起來。
“瑜兒……”江梟輕輕地擁我入懷,輕輕地吻着我的唇,“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毫無準備地愛上了你。我明明知道你是男孩兒,可我老是夢見你穿着花裙子,在蘭花叢中跳啊唱啊。開始,一做那樣的夢我就生氣,我就想揍你。可自從見了你媽媽,不,自從見了媽媽,我忽然很喜歡很希望再做那樣的夢,可惜,一直到現在,那夢都沒有再來。”
我沒有說話,只在心裏暗自奇怪:他為什麼也做過和我一樣的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