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夢哥哥騙人!說什麼鷹不在的時候,他就會來陪她,都是哄騙她的話,不然他怎麼跟鷹一樣,失蹤了快一個月還不見影子?

商女英百般無聊地坐在辛慶夢為她架設的鞦韆上盪着,時而抬頭看着湛藍的天空,時而垂首俯首俯視翠綠的草地。然而不知怎麼著,她的一雙眼卻有如被定住一般,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屋檐。

誤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的岳娘,連忙扯住鞦韆問:「小小姐,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要嚇奶娘呀!」

她突然露出獃滯的神情,不禁令岳娘想到街坊有人被鬼附身的模樣,霎時嚇得手足無措。

「奶娘妳看,」地抬起手指着一旁的屋檐,「那裏有隻很奇怪的鳥耶!奶娘知道那是什麼鳥嗎?」

聞言,岳娘順着小小姐所指的方向望了去,偏偏任她瞇着眼看,還着閉着左眼瞧,那屋檐上甭說是奇怪的鳥,就連只小麻雀都沒有。

「沒有呀!奶娘什麼都沒看到。」

商女英猛然回頭望着她,「怎麼會沒有?明明就在那邊!」

「小小姐是不是看錯了?」她有些擔心小小姐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明明那屋檐上就沒有半隻鳥嘛!

「有啦!真的有啦!牠的模樣很像鷹,可是小了一點,有着紅色的足爪、直嘴殼,身上有黃色的斑紋,腦袋是白色的……牠的身體不算小,奶娘妳怎麼會沒看到?」她不相信地問。

岳娘自認為自己很正常,可是不管她怎麼瞧,屋檐上依然是空無一物。可是小小姐卻又說得如此肯定,她不禁懷疑起,究竟是自個兒的眼睛出了差錯,還是……小小姐生了病?

「奶、奶娘真的沒看到,不如奶娘去叫其它人來瞧瞧。」她建議道。

商女英不理會她,一雙眼仍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屋檐。

深恐小小姐當真生了病,岳娘匆匆忙忙地離開她身邊,打算趕緊去找幾個人來。

而她一點也沒想到,為何她與奶娘之間,一個看得到,一個卻看不到的關聯,只是一個勁地瞧着那隻長相詭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鳥。

突地,那隻鳥彷佛察覺到她的注視,緩緩地由另一個方向轉了過來,一雙黃褐色的眼眸,直直地對視着她的眼,並朝着她引吭鳴叫着。

聽着牠的叫聲,看着那雙帶着奇妙光芒的眼睛,商女英的心湖直冒着一圈又一圈極為不好的預感……

黃昏時刻的森林,就像是將要進入沉睡一般,少了晨間、夜間裏那許多的蟲鳴鳥叫聲。然而如此靜謐中,依然隱約可聞遠處溪水潺潺,彷佛宣告世人,不管晝夜、季節,它從未停止自己的運作。

濃密的林間,突然驟響起一陣的拍翅聲,「啪啪啪……」飛落了一隻鮮少會出現在樹林裏的鷹。

只見牠穩穩地落在枝頭上,開始「嘎!嘎!」地鳴叫着。

不一會兒,不知由何處竄飛出一隻全身雪白,卻少了一雙原本該有大眼珠子的夜梟。

而那隻站在枝頭上的鷹,「咻!」地變化成了人形,仔細一看,不正是辛慶夢。

只見他瞇着那雙銳利的眼眸,瞧着飛落在附近的夜梟道:「暝火,我知道這森林歸你管,今日我來便是有事要請你幫忙。」他相當清楚處在林中對自己相當不利,尤其是在能聽聲辨位、生性兇猛的夜梟面前。

那隻落在不遠處的夜梟輕叫了一聲,也跟着變化成一名雙眼緊閉、身着白衣、外貌俊秀、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

被喚作暝火的年輕男人,擰着雙眉傾聽着他的所在位置,在確認無誤之後,才開口道:「聽你的聲音,應該也是鷹族的,為什麼……你要變成人形與我交談?」

「我前世本來就是人。」辛慶夢簡單地答道。

暝火輕哦一聲,「原來是眷戀前世的鷹族,你是哪一族的?」他沒興趣去追究對方為何要眷戀前世,逕自問道。

「神鷹。」

一聽,暝火嚇了一跳,「神鷹族有能力幻化成人形的僅有族長,你是嗎?」

「不!我不是,族長另有其人。」他瞇着眼說:「我請你幫忙,你肯嗎?」

「你的語氣不像是請求幫忙,反倒像是命令。」暝火輕笑一聲,諷刺道:「所以你說你並非是族長,這讓我懷疑你所言的可能性。」

「信或不信,隨便你。」他高傲地說。

暝火一臉笑意,絲毫沒有兇猛的神態,「你要我幫什麼忙?」

「我要文鰩魚,可是文鰩魚只在夜間出現,你該知道,唯有你們夜梟才有辦法在夜間行動,文鰩魚我自是抓不着,所以此行拜訪便是請你幫我這個忙。」辛慶夢不卑不亢地說。

「文鰩魚?這簡單,可是代價呢?你可以給我什麼樣的報酬?」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要什麼樣的代價?」

「你的一隻眼,我想要你的眼成為我的,好讓我可以看看這個世間。」

眼睛?他不禁遲疑了。

「你是鷹族,我也是鷹族,雖然不算同族,可是應該可以移轉至我身上,如果你願意答應給我這項報酬,明兒個一早,我便將文鰩魚交給你。」暝火語氣堅決地說。

辛慶夢咬了咬牙,「可是眼睛我無法馬上給你。」

暝火微微一笑,「我可以等。」

他神情一板地答應,「好!我給你。」

聞言,暝火高興地問:「你要我等多久?半年還是一年?」

「一年。」

「好,成交!一年後,我自會去找你要回報酬。」

翌日清晨,辛慶夢雙手欣喜地捧着兩尾身子有着蒼色斑點、紅色的嘴、白色腦袋,形狀像鯉魚,卻有鳥翅膀的文鰩魚,正想道謝時……

暝火卻說:「甭說謝字,我們這是一場交易。記得,一年後,我將會去尋你要回我所應得的眼睛。」

「我會記住的。」辛慶夢毫不遲疑地答完,縱身一躍,再次變化成一隻鷹,足抓着文鰩魚,朝着京城方向飛了去。

帶着滿臉渴望的神情,暝火聽着牠飛遠……

經過怪鳥事件后,商女英就被商後天夫婦當作是生了怪病,禁足在閨房裏。

而她自個兒也弄不清楚,為何她明明看到的怪鳥,旁人卻怎麼也看不着?難道就如夢哥哥所說的,由於她沾了他的靈氣,導致可以看到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可……那隻給她不好預感的鳥,又是什麼呢?

連着思考這幾個問題已有三日的時間,偏偏不論她如何思考,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商女英既無力又沮喪地趴在稍嫌有些悶熱的床鋪上。看來她腦中的疑問,大概得等夢哥哥回來,才有得解了。

「哎呀,真是熱死人了!搞什麼嘛,為什麼不下點雨,讓人家涼快涼快?」她忍不住煩躁地鼓着臉頰,大聲地抱怨。

唯恐別人聽不到她的「抗議」似的,她乾脆坐起身子,朝着門外大叫。

「啊──我快熱死了。」

這一叫,可把在外頭忙得暈頭轉向的奶娘給叫了來。

「小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岳娘緊張地推門而入。

一見著書她被關在房內的罪魁禍首,她馬上送上一記白眼,「我沒生病!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微開的房門讓她看到門外站崗的護衛,不禁令她更加生氣。

岳娘為難地瞧着自己疼愛的小小姐,「可是……大夫說,小小姐可能中暑了,所以那天才會眼花……小小姐妳還是忍着點,等天氣涼爽點再讓妳出去。」

商女英氣結地扠着腰罵道:「再關在房內,我才要中暑咧!那天那個蒙古大夫說的,我可不是沒聽到,他說我沒病,要真有病,那就是中邪!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待在房裏都快把我給悶死了。」說著,她伸手就想把擋在身前的奶娘給推開。

就在岳娘與她彼此不相讓的時候,史香雲臉色蒼白地自門外走了進來。

「怎麼了?妳們兩個在做什麼?大老遠就聽到小小在叫。」

一見到娘,商女英也懶得再跟奶娘爭,身子連忙一閃地過去扶住她娘,「娘,妳怎麼出來了?今天身體有沒有覺得好點?」

不知為什麼,娘自年前的一場風寒后,身子骨便顯得特別的虛弱,怎麼補也補不回往常的精神,就連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史香雲輕撫着女兒又黑又亮的頭髮,笑道:「還不就這老樣子,只是氣血虛弱了些,甭擔心了。倒是妳,又在鬧着什麼?」

商女英扶她坐下后,才一臉不滿地嗔道:「娘,待在房裏悶死人了,小小想出去。」

聞言,她微微一笑,「這怎麼行呢?小小身體不好,當然得在房裏多多休養,這才不會讓爹娘為妳擔心呀!」

「娘,妳瞧瞧,」她將自己的臉湊向娘,一本正經地說:「妳有看到我臉色不好嗎?有看到小小精神頹靡嗎?都沒有對不對?那為什麼非得認定我生了病?我不過是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並不是生病呀!為什麼把我當犯人一樣囚禁?」

聽到她那振振有辭的說法,史香雲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勸自己的女兒。

一旁的岳娘連忙插嘴說:「可是為什麼小小姐會突然看到我們看不着的東西?小小姐,我們是關心妳呀!並不是真的要將妳當犯人……」

商女英擰着眉頭,朝奶娘瞪了一眼,「我怎麼知道會突然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為了不讓娘及奶娘擔憂,她壓根就不敢將自己的猜疑說出,更不敢將夢哥哥是妖的事透露出口。

史香雲安撫道:「別這麼生氣,過幾天說不定妳的身子就會回復了,屆時妳就可以出去了呀!」

這時,岳娘異想天開地說:「會不會是那個辛公子不安好心,讓小小姐吃那什麼碧眼雪狐,才會讓她變得怪怪的。」

「啐!奶娘妳不要胡說好不好?人家夢哥哥才不是妳說的那種人呢!」商女英反駁道。

「那為什麼沒人知道小小姐生了什麼病,還非得吃下那碧眼雪狐不可?」

想到那隻雪狐的模樣,她就不禁感到於心不忍,傳言中的碧眼雪狐極具靈性,僅知牠可增強武林人士的內功,卻從沒聽說用來治病的,尤其當她看着廚師將牠提進廚房時,那雙碧眼流露出怨恨眸光,彷佛不甘心自己千百年的修鍊毀於一旦!

商女英實在是聽不得有人如此毀謗辛慶夢,臉上頓時盈滿怒氣,衝動地大叫,「奶娘妳別在那邊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吃碧眼雪狐不過是夢哥哥要預防我受到妖邪之氣的侵擾……呃!」話一說完,她才猛然發覺自己說溜了嘴。

史香雲與岳娘紛紛錯愕地瞧着她。

「小小,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呃!那個……這個……」她急着想出個理由搪塞娘的問話,偏偏一急,硬是什麼也想不出來。

「我要妳給我解釋清楚。」史香雲板起臉來要求。

心虛的商女英低着頭開始玩起自個兒的手指頭,心中暗暗祈禱她能安然地混過關。

「小小?」她娘加重語氣再次逼問。

「那個……」無計可施的她只得苦着一張臉解釋,「夢哥哥待我真的很好、很好,他說……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可是那真的是他說的。」

「那位辛公子說了什麼?」岳娘好奇地問。

商女英氣鼓鼓地再瞪了她一眼。奶娘真是夠了!凈幫着逼問。

「夢哥哥說,不久的將來會出現妖魔之類的東西,為了怕我受到傷害,所以才會特地去找碧眼雪狐,以保護小小不逢妖邪之氣……我知道這真的很誇張,也很不可思議,可是夢哥哥是為了我。」她強調辛慶夢事實上是為了她。

岳娘張口結舌地看着她,一臉不相信地問:「他不是對老爺說妳是生了病,所以才需要吃那碧眼雪狐的嗎?」

「那是騙人的。」

史香雲擰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問:「他為什麼要騙人?」

「因為他只想讓我吃……他說那是他特地為我抓回來的。」她咬着下唇,老實地回答。

這情形讓史香雲不由得想起那隻總與女兒形影不離的鷹。她在簾間曾見過辛公子,而他也曾對她投以一瞥,那一瞥的眼神便讓她聯想到那隻鷹……

每每見到牠,總是在看着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哀傷與怨恨;而當她見到那位辛公子時,他也是以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種眼神像是在提醒她,曾在何時做錯事、傷過人……究竟,她是遺忘了什麼?

聞言,岳娘忍不住笑道:「奶娘還是覺得他在騙人,小小姐真是太老實了。」

商女英嘴兒一扁,「那妳解釋看看,我那日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小小姐看錯了。」

「妳怎麼不說我當真看到了妖?這樣一解釋,不就通了嗎?」

「說不定就是吃了那種怪東西,才會造成小小姐的幻覺。」

「哼!怎麼不說就是因為我有那種能力,夢哥哥才會要我吃下碧眼雪狐以保護我。奶娘,妳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愈說愈氣人!

「是小小姐太天真了,下回那個姓辛的再來,我請老爺將他趕出去。」岳娘擔心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想的,於是堅決地說。

眼看主僕倆爭得劍拔弩張似的,史香雲不禁出聲打斷她們倆的爭吵。

「算了,小小說得也沒錯,我們的確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輕嘆了口氣才繼續說:「我看得出辛公子的確是待小小相當的好。」

岳娘不服地說:「大夫人這麼說就不對了,要是他真的待小小姐好,為什麼小小姐何時認識那個姓辛的,咱們府里沒一個人知道?要是他真的待小小姐好,又為啥要如此騙人?」

「或許他有他的顧慮。」

「對嘛!對嘛!」商女英在一旁附和。

二對一,岳娘再怎麼堅持自己的看法也沒用,只得乖乖地閉上了嘴。

為了想出房門而爭吵的商女英,有些得意地問:「喏,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那我可以出去外面了吧?我都快被熱死了。」

豈料另外兩人卻異口同聲地說:「不行!」

史香雲對與她沆瀣一氣的奶娘笑了笑,才解釋,「我們還不確定妳是不是生了病,所以不準妳現在就往外頭跑,要真是嫌熱,就找兩個丫鬟來幫妳搧風。」

「嘎?」

娘親的堅持讓商女英就像是不小心吃到黃連,原本一張得意的神情,霎時成了苦瓜臉……

「熱死人了,熱死人了,我要出去啦!」商女英哭喪着臉地悶叫道。屋內悶熱,外頭又無半點涼風,讓她熱得都快哭了。

不顧淑女形象,她將自個兒的衣袖往上翻,又拿着一隻草扇猛搧着,心底則不斷地罵著將自己關在房裏的人。

就在她熱到不行,直想倒在地上貪點涼氣時,詫異地看着一道個人影自後頭的窗子外翻身進房。

乍見有人闖進自己的閨房,她本想尖聲大叫,可在藉由着燭光看清來人後,才及時阻止自己尖叫的衝動。

「夢哥哥。」她綻開這幾日來最為燦爛的笑容。

然而她的喚聲卻引來守在門外的護衛隔着門詢問。

「小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商女英見到辛慶夢示意她不要讓外頭的人知道,連忙對外宣稱,「沒事,你不要管我。」

看着多日未曾見到的人兒,他不禁露出溫柔又縱容的笑容,靜靜地走向她,輕聲道:「夢哥哥好想念小小。」

她習慣性地衝進他那稍嫌火熱的懷裏,高興道:「人家都快悶壞了!鷹不在,你也不來看我,人家又被關在房裏,不止快悶壞了,而是快熱死了啦。」說著說著,她忍不住要抱怨。

擁着小小,他着實感到心滿意足。

辛慶夢邊撫玩着她的秀髮,邊溫柔地問:「為什麼會被關在房裏?這樣悶熱的天氣關在房裏,當然會讓人熱得受不了。」

商女英立刻嘟起一張嘴,滿臉不悅地將前幾日所發生的事,一一說給他聽,連奶娘、娘及爹爹為什麼要將她關在房裏的原因,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夢哥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很無理?人家明明就沒有生病嘛!」她窩在他的懷裏嬌嗔道。

他輕笑了聲,「他們不曉得緣由,自然會有這種反應。再說,他們每一個都是關心妳的,妳就別怪他們了。」

鼓着雙頰,她不打算就這麼放棄記恨。

「小小已經是大人了,別再如此小家子氣。看夢哥哥為妳帶回了什麼?」

商女英抬起頭來看向他,只見他的手中不知在何時變出了兩條奇形怪狀的魚。

「這是什麼?長得好奇怪唷!」她好奇地問。

「這叫文鰩魚,牠若出現,就代表五穀豐收,這是我自南方的某個地方找回來的。」他笑答。

聽他這麼一說,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她扯着他的衣襟問:「夢哥哥先告訴我,那日我究竟是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別人看不到?」

「那叫鵕鳥,」他輕輕地捏了把滿是好奇的臉,才繼續解釋道:「鵕鳥前世是鐘山山神的兒子,名為鼓,可是有日他相偕朋友欽殺害了天神葆江,被天帝知道而被誅之於瑤崖,轉世之後就成了鵕鳥,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見得到牠的。」

「我是不是因為沾了你的靈氣才見得着?」她問。

辛慶夢點點頭。

「那牠也是到人間來報訊的妖獸,就像文鰩魚一樣嘍?」

他再次點點頭。

「那牠是代表什麼?」

這回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語。

「不能說嗎?」

商女英直視着那雙有時看起來深邃又溫柔,如今卻看起來有些為難的眼眸。

「小小別再問這個了,妳知道了對妳並無好處。」他淡淡地說。

言談之間,他用自己的右手,在左手腕上劃出一道傷口,讓自己的血滴在桌上的文鰩魚身上。只見牠們莫名地起了一陣輕煙,隨之變成了一顆黑色小丸子。

她有些心驚地抬起頭望着他,「夢哥哥,這是幹麼?該不會……」是要她吃了吧?

辛慶夢無言地點點頭。

「我、我不要!」商女英拒地輕叫。

只見他露出勉強的笑容說:「妳一定要吃下,不要覺得可怕,吃下它對妳的身體有極大的好處。」

可是她直覺事實並非如他所說的那樣,只因她自他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強烈期望……他在期望什麼?她不知道。

就在她想退離開桌邊時,才猛然發覺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就連自個兒的手也背叛了自己,自動地將桌上那顆黑色小丸子拿了起來,塞進自己的嘴裏。她不願吞下,偏偏那小丸子卻在遇着了她的唾液時,自動散化並滑進她的胃中。

她漸漸覺得自己的意識脫離了身體,再也不受控制地昏睡了過去。

在她昏去的那一刻,辛慶夢清楚地自她眸中看見了責備,指控他不該如此的眼神。

他對站着昏睡的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並將她輕輕地抱上床榻。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在床邊看着商女英睡容的他,彎下身輕柔地在她那嬌滴滴的紅唇印上了個吻。

「小小,快點回想起來……求妳……」他低啞地乞求着。

那聲音就彷佛她是為他帶來無盡痛苦的人,而他非得乞求她的救贖,方能脫離那痛苦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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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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