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140章
袁芳真的去找會說話的樹了。
她走到一棵水杉前,問:“會說話嗎?”
大樹一點聲音沒有。
她走到一棵桂樹前,問:“說一句話可以嗎?你說話我一定聽的!”
大樹還是沉默不語。
袁芳來到一棵雲杉前,說:“美得像江南少女一樣,不會是啞巴吧?”
樹林還是一點聲音沒有,一片寂靜!
袁芳搖搖頭,很無奈地看着趙電,嘆息道:“沒有一棵樹和我說話!”
趙電笑了,說:“看我的吧!我來讓樹說話!”
只見趙電抱着一棵很大的白果樹,使勁地晃了晃,晃得樹葉嘩嘩作響。他問袁芳:“樹說話了,聽到了嗎?”
“我聽到樹葉在響――”
“對啊,樹葉就是樹的舌頭,樹葉響了,就是樹在說話了。”
“那你說樹在說什麼?”
“樹在說:回家吃飯吧!”
袁芳上去打了趙電幾下,嗔怪地說:“你真壞!”
中午吃飯時,趙電又遇到了難題。
黃阿姨要求趙電在《西林日報》上給她的服裝做廣告。
趙電負責的第三版可以出現廣告,但要向報社財務部交廣告費的,而且廣告費都比較高。黃阿姨做廣告,到底要不要收錢呢?
如果趙電提錢,黃阿姨肯定有意見。不提錢,報社不可能做免費廣告!
怎麼辦?
趙電痛苦地思索着,他很快決定:第一,廣告一定要做!第二,絕對不能向黃阿姨提錢!第三,必須要給財務部交廣告費!第四,廣告費怎麼來,到時候再想吧!現在吃飯!
趙電問:“您想在什麼時候做廣告?”
“我想就在這個春節期間,春節期間人多啊!”
“那好!我一定給您把廣告登出來,就在我負責的第三版。”
袁芳看出了趙電的為難,說:“媽媽,登廣告,要交廣告費的!報紙是政府辦的,不是趙先生個人的,不交錢,趙先生怎麼在報社裏混啊?”
袁芳這麼一說,黃阿姨連忙說:“我沒說不交廣告費啊!我當然要交費用的!”
“不要提費用!這個問題包在我身上好了,我來解決。”趙電說,“到時,產品暢銷了,廠里的效益好了,多交點稅給政府,那不一樣嗎!”
回到報社,趙電立即着手黃阿姨的廣告問題。想來想去,他決定找西林市的一家大型婚介機構――紅娘婚姻介紹所,想和他們合作,建議他們在報紙上做徵婚廣告,用這個廣告費來填平黃阿姨的費用。
聽到趙電的提議,“紅娘”老闆眼睛一亮,說:“好主意啊!這下婚姻的成功率會大幅度提高!”他看了看趙電,發現趙電很年輕,就問:“你要不要我們給你找一個?我們這兒有好貨!”
趙電一笑,說:“這我相信。俗話說便宜沒好貨,可你們這兒不便宜啊!只是我已有了女朋友了,不用你麻煩了!”
廣告的事情很快解決。
正月初十的《西林日報》第三版下面,左邊是徵婚廣告,右邊是服裝廣告。趙電給服裝廣告做的廣告詞是:紅葉牌服裝,願做您的嫁時衣。
――紅葉是黃阿姨生產的服裝名稱。
初十傍晚,天氣非常陰冷,下着零星的雪子,趙電帶着當天的《西林日報》,冒着嚴寒,風塵僕僕來到袁芳家。
袁芳看到后,說:“哎喲,這麼冷跑來了。”馬上倒點熱水給趙電洗洗臉,溫溫手。
趙電從包里取出報紙,給黃阿姨看。
黃阿姨看到報紙后非常滿意,笑着說:“一邊是紅娘婚介,一邊是紅葉服裝,還缺一根紅線嗎。”
“紅線會有的,我以後準備辦一個廣告公司,就起名為紅線廣告公司。我想在企業和市場之間牽一根紅線。”
“真的?”袁芳驚喜地問。
“真的!我現在在報社工作就已經涉及廣告了,當然現在是積累經驗階段。”趙電說。
吃過晚飯,黃阿姨怕趙電和袁芳受冷,就在袁芳的房間裏放一個火盆,裏面放着紅炭。黃阿姨自己則躲在床上看電視。
袁芳靠在趙電身邊,烤着火。
炭火越來越旺,屋內的溫度越來越高,而屋外寒冷刺骨,飄起了雪花。
趙電說:“把燈閉掉,有這火光就行了。”
袁芳起身把電燈關掉,室內只剩下了炭火的微光。
趙電握着袁芳的手,問:“打算什麼時候到學校去?”
“我想在正月十六。”袁芳說,“這一次你要送我。”
趙電點點頭,問:“在學校想家嗎?”
“你說呢?怎能不想家?家中有親人啊!”
“想我嗎?”
“我已經把你當作自己的親人看了,你說想不想?”袁芳的頭歪在趙電的肩上,身子緊貼着趙電。
趙電抱着袁芳,感覺袁芳柔軀嬌嫩,玉骨玲瓏,體香襲人。趙電側過身,嘴巴湊到袁芳的嘴唇上,輕輕的吻着,袁芳一動不動。
趙電說:“我倆跳交誼舞吧。”
“跳舞要有音樂的,可我這兒沒有錄音機啊。”
“我們就跳無聲的,我講一首曲子,我們在心中回味着,就可以跳了。音樂在心中,跳起來會更有情趣。”
“好吧。”袁芳站起,雙手搭在趙電的肩上,趙電摟着袁芳的腰。
趙電說:“我們就跳《一剪梅》吧。這是慢四的拍子。”
袁芳在趙電的帶動下款款而舞,在爐火的映照下越發顯得幽姿玉立,風姿絕世。
兩個人在爐火旁慢慢的輕輕的跳着,彼此都深情地看着對方。袁芳還不時的親了親趙電,趙電也“回訪”她一下。
跳累了,又坐到火盆旁烤火,手握着手,身貼着身,柔情脈脈,軟語綿綿。
趙電把舌頭伸出來,袁芳也伸出舌頭,兩人舌尖碰舌尖,互相撥弄着,嬉戲着,像鴛鴦交頸。
然後兩人的舌頭同時伸進對方的嘴裏,游龍戲鳳起來。
趙電說:“我們再跳會舞吧。”
袁芳從口袋裏拿一個大白兔糖放到嘴裏,站了起來。
兩人都摟着對方的腰,踩着《一剪梅》的節拍,深情款款的跳着。
跳着跳着,袁芳吻着趙電,把嘴中的糖果送到趙電的嘴中。趙電含了一會,也吻起了袁芳,把糖果送還袁芳嘴中。袁芳吃了一會,再度吻趙電,又把糖果推到趙電嘴中……
兩人就這樣反覆了四五次,直到把糖果吃完。
兩人回到火爐邊坐下。
趙電問:“你不怕我嘴臟嗎?”
“不怕!”
“你不怕我有傳染病嗎?”
“如果你有傳染病,把我傳染上了,也無所謂。死就死唄,只要死有所值!”袁芳很認真的說。
聽到袁芳的話,趙電非常感動。他含情脈脈的看着袁芳,說:“我以前不大在意身體,也不大怕死。自從有了你,我變得很在意自己的身體了,也很懼怕死亡了。之所以這樣,我是想陪你多走一段人生路,走好人生路,最好陪你把路走完。身體是愛情的本錢。我怕身體不好了,就不能呵護我們的愛情。我怕我要是死了,我就不能陪你走更長的路了。”
袁芳說:“我發現我們倆說話,說著說著就說到死上去了,以後不要說死了,好不好?我們倆在一起,要盡量說一點輕鬆的。”
趙電點點頭。
火爐里的炭快要完了,爐火越來越微弱了。袁芳說:“我們睡覺吧。”
趙電說:“好的。那我們再見!”起身離開。
“晚安!”袁芳對趙電擺擺手。
趙電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袁芳起得很早,趙電還在睡着。她來到趙電的房中,說:“快起床!外面落了厚厚的一層雪,我們賞雪去。”
趙電坐起來,說:“好主意!賞雪,太好了!”
趙電聽說下了大雪,來了興緻。
又問:“有梅花嗎?”
“公園裏有梅花。”
“那我們踏雪尋梅去。”趙電說,“現在還在下嗎?”
“現在停了,是昨晚下的。”
袁芳把衣架上趙電的衣服拿下來,拋給趙電。
趙電迅速穿好衣服,出門一看,驚嘆道:“太美了!好一片銀色的世界!”
袁芳說:“趕快下去洗臉,洗完臉我們出去賞雪。”
袁芳已經給趙電擠好了牙膏,並從水瓶里倒點熱水給他洗臉。
趙電洗好臉,袁芳拿來面霜。
趙電說:“我冬天從來不用化妝品的。”
“今天冷,你用一點吧。”
趙電還是不想用,袁芳就自己打開蓋子,用手指挖一點,強行塗在趙電的臉上。完了,她從抽屜里拿來照相機,拉起趙電的胳膊就往外跑。
黃阿姨喊:“你倆這麼冷還往哪兒跑?”
袁芳邊跑邊說:“我們踏雪尋梅去!”
黃阿姨還在喊:“回來早點!吃早飯!”
“我們不餓!”袁芳拉着趙電跑了。
地上的雪有幾寸厚,像麵粉一樣。整個世界銀裝素裹,一片潔白。
袁芳帶着趙電來到玉帶公園。公園一進門是個小廣場,袁芳說:“趙先生,我們打雪仗吧。”
“好!”
兩人在小廣場上奔跑着,追逐着,互擲雪團。一直鬧到兩人頭上都冒熱氣,趙電一舉手,大叫一聲:“停戰!”
袁芳停了下來,笑着說:“太爽了!但願全世界的戰爭都這樣打,那該多好啊!”
趙電說:“說全世界,範圍太大了!我只願天下的夫妻間的戰爭,都這樣打,那多美啊!”
趙電喜歡堆雪人,他說:“我們合作堆一個雪人,好不好?”
“好!”袁芳也很有興緻,“那我們就堆一個白雪公主!”
公園裏有個拱橋,他們就在拱橋上堆起來了。
趙電有意地把白雪公主弄得像袁芳,不到半個小時,“白雪公主”就亭亭玉立在拱橋上。
趙電說:“袁芳,它和你好像!這哪是白雪公主,簡直就是白雪袁芳!”說完哈哈大笑。
袁芳也笑了起來。
白雪公主太可愛了,袁芳忍不住親了它一口,趙電也親了一口。
趙電說:“你不是帶了相機嗎?我們三個合影吧。”
袁芳的相機是自動拍照的,她把相機掛在橋頭的樹枝上,然後三人合影。
袁芳說:“這個公園有好幾部分,有桂園,有松園,有盆景園,有梅園。我們先到梅園去吧。”
梅園裏有一百多棵梅花樹,梅花凌寒怒放,傲立枝頭,香氣四溢。黃色的花朵點綴着潔白的雪地,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趙電和袁芳站在梅園裏,立刻就陶醉其中了――
趙電讚歎道:“還有什麼詩比這首詩好?還有什麼畫比這幅畫美?在這樣的景色前,一切語言都是多餘的!”
袁方走近樹枝,聞着梅花的香氣。
趙電說:“還記得昨晚我們跳舞跳的是什麼曲子嗎?”
“你不是說《一剪梅》嗎?”
“對,《一剪梅》!有兩句歌詞我特別喜歡: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趙電挽着袁芳的胳膊,說:“袁芳,今天的梅花是為你飄香的!”
袁芳甜蜜的笑了。
趙電說:“我們照相吧,你和梅花合影,我和梅枝合影。”
趙電先給袁芳拍照,接着袁芳給趙電拍照,最後兩人合影。
袁芳看着梅花,說:“這梅花的確神奇,天這麼冷,還開得這麼艷麗,這麼隆重!”
“梅花有愛寒的特性,天越冷,它開得越好,香氣越濃。氣溫高了,它反而不開了。所以有句古語:梅花香自苦寒來。”
袁芳說:“趙先生,古人說對酒當歌,即景賦詩。這是我們第一次踏雪尋梅,是不是應該吟詩一首?”
“現在就吟?”
“即景賦詩,當然是在現場吟誦了。而且我有個要求,要把我們倆的名字放進去。行嗎?大才子?”
“先不要說我才子,等我把詩做出來了,再稱我才子吧。”
趙電略一沉思,說:“我做一首詞,題目也叫《一剪梅》,我念給你聽聽。”
趙電的詞是這樣寫的:
誰引玉人來?香飄一脈,冷艷梅花傲寒開。花世界,有真情澎湃,冷冷冰雪難掩埋。
誰立橋頭外?浪漫一派,白雪袁芳捧雅態。愛季節,心香馥似海,痴痴趙電情永結。
趙電念完,袁芳立刻拍掌慶賀,說:“太好了!太好!真是罕見的才情!這首詞讓人聽起來如天籟,讀起來滿嘴生香。好了,我們回去吃早飯吧,有你這首詞,今天總算不虛此行。”
一晃已到了正月尾,袁芳開學已有十多天了。
這個周日,趙電和報社的兩個美女記者王繪、水月到省城參加全省宣傳工作會議。會議在下午舉行,他們三個人早上就到省城,順便在省城逛逛――從事新聞工作,非常勞碌,身心睏倦,他們想乘這個機會放鬆一下。走在大街上,無不歡欣喜悅。兩個女孩像純潔無暇的女神,和煦的陽光撒在身上,柔暖的春風吹在臉上,他們眉開眼笑,春心奔放,天真爛漫。
大街上熱鬧非凡,一片太平盛世景象。人流不息,各式奇裝麗服,一片錦繡盈眸。各種廣告條幅和廣告電子屏幕,以及大小商店前的花籃,使省城變成了花團錦簇的花花世界。
水月站在天橋上,看着晴空下的街市,讚歎道:“啊!世界多美好,像花園一樣!”
趙電說:“人間美麗,仙女為什麼不下凡?”
水月仙姿玉立,的確像個仙女。
王繪說:“因為她怕成為凡人。”
趙電靠在天橋的圍欄上,說:“還是做個凡人好,凡人創造了這個世界,世界的美只能由凡人分享。”
王繪問:“水月,你願意做凡人嗎?”
“願意。”水月答道,臉上帶着溫馨的微笑。
“那你為什麼站在天橋上?”
水月帶着嬌媚,反問道:“站在天橋上就是仙女,這麼說你也是仙女了?”
趙電說:“你們都是仙女,我是仙老頭子。”然後一手拉一個,說:“兩個仙女請下凡。”
三人走下天橋,王繪和水月引來遊人一束束驚羨的目光。
他們走進公園,公園裏景色殊勝,柳垂金線,花彩繽紛,三個人在園中穿花度柳,撫石依泉,一時紅香綠玉,樂山醉水。
他們走到較安靜的湖邊,坐在石凳上,理了理頭髮,盡情欣賞碧水清波,湖光柳色。
水月從挎包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糖,放在圓形石桌上,叫大家都吃。
王繪開玩笑說:“喂,水月,這是不是喜糖?找了男朋友吧?”並看了看趙電。
水月嗔道:“別逗了,誰找男朋友了?是你吧?”也對趙電看看。
然後,兩個美女同時看着趙電。趙電說:“幹嗎都看着我,以那種目光?你們想問什麼就說吧。”
王繪說:“那我問了――”
“問吧!”
“還是老問題:為什麼說新竹是你半個故鄉?”
“還是這個問題呀!”趙電說,“我真佩服你的堅持!好吧,那我今天告訴你:因為我的未婚妻在新竹,我很愛她。行了吧?”
聽說趙電有了未婚妻,兩個美女都很驚訝,王繪說:“你有未婚妻?到報社半年了,你從未說過啊?”
趙電說:“我是搞新聞的,新聞工作者只發佈別人的新聞,不發佈自己的新聞。誰看過哪個記者報道自己?記者都是報道別人的,是不是?”
水月說:“趙編,你這麼一說王繪不就沒機會了嗎?”
王繪生氣了,說:“你是遺憾你沒機會了吧?”
趙電說:“應該是我沒機會了。”
“怎麼是你沒機會?是你先走一步的啊!”王繪說。
“我已和人訂婚了,就不能和你們談了。哪有機會了?”
“那你可以改悔呀!”
“可我很愛她呀,她也很愛我呀!這一輩子都改不了!”趙電說,“為什麼我把新竹稱為半個故鄉?因為我的未婚妻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我的一半生命,我身上有一半血液是為她流淌的,而新竹是她的出生地,所以說新竹是我半個故鄉。我這麼一說,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深了吧。”
趙電吃了一個糖,問:“水月,你是不是真的沒男朋友?如果是這樣,我有個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水月問。
“我有個設想。”趙電神秘說,“在《西林日報》上給你刊登徵婚啟事,放上你的照片,把你的美貌發表出來,把你的美貢獻給社會。這樣利用你的天生麗質,卓爾不群,來吸引社會各界男士的注意,到那時,你的追求者定會如潮湧來,然後我們報社舉行一個水月追求者聯誼會。這樣就會大大提高報社的知名度,促進報紙的發行。把你嫁出去的同時,也把我們的報紙嫁出去。”
水月故作深沉的說:“我真是命運不濟,看來我這個記者只能成為我們報紙的陪嫁品。”
趙電和王繪都哈哈笑了。
水月的眼神似是孤冷,又似是嬌艷,意境深設。她說:“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我的婚姻不是帶有太濃厚的商業氣息嗎?”
趙電說:“水小姐,別誤會,我只是說著玩玩而已,哪能那樣做呢?婚姻決不是一種交易,而是某種價值的共同擁有!對不對?”
水月對趙電點點頭,笑道:“趙編的確是個有思想的人。你這麼瘦,是不是整天思考問題導致的?”
趙電說:“我這不叫瘦,這叫苗條修美。也可以說是長得簡潔,我的身體是用春秋筆法長成的。”說完,三人都哈哈大笑。
趙電說:“你倆是杭州西湖,我是揚州西湖――瘦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