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看來,你壞得連撒旦都不想收你。”子康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閃進行風的特別病房裏。

不驚擾任何人的進到這裏來,就好象小偷一樣,子康想想真是奇怪,看個人也得如此偷偷摸摸。不過沒辦法,誰教他明擺着跟行風是死對頭,如今夜訪敵人,若讓人知道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身體還十分虛弱的行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只有你一個人?”子康推開廁所的門,裏頭空無一人,“行雲呢?”

行風還是看着他,不發一語。

“你不會變啞巴了吧?”子康故作驚訝的說道。

行風又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子康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聽到合約被我搶到手,你心中很氣吧!”說著,他不由得笑出聲。

行風對於這點沒有多大反應。

“這樣就氣得不想跟我說話,你太沒有風度了。”站在床尾,子康雙手抱胸,嘲諷的看着他。

“你這樣欺負一個病人,實在有失厚道。”門口傳來聲音。

“有失厚道?”子康微轉過身,看着尾隨在他身後進門的良木浩置,“想不到你的中文真的進步不少,我今天看到你的時候,還差點忍不住想當眾誇你幾句。”

“汗顏!”良木浩置仍是一派的溫文儒雅。自幼他便深受中國思想的熏陶,所以受此影響頗深。雖然身為日本人,但他卻比任何一個中國朋友更熟知中國文化,而這一切皆是拜他的祖父所賜,他的祖父從小便熱愛中國文化,在耳濡目染之下,他當然也成為中國文化的愛好者。

“行風,看來你面子不小,不是嗎?”子康大剌剌的坐在行風的病床上。

此刻的行風身上看不到往日的意氣風發,甚至別說意氣風發,此刻的他就像個虛弱的孩子似的。

“去你的!”縱使一動便會牽動肋骨附近的傷口,行風還是氣不過的抬起手,捶向子康。

“你打蚊子啊!”子康毫不留情的諷刺,他輕輕一扯,就把行風的手給丟回病床上。

“你……”行風咬牙忍痛,心中又是一連串的詛咒。

“我真不知當初為什麼會認為你是個彬彬有禮的君子?”聽到行風不停的口出穢言,良木浩置不認同的搖搖頭。

“人家是真小人,”子康看到行風說話似乎挺吃力的,於是好心的幫他說道,“總比你這個偽君子好多了吧!”

良木浩置瞪了子康一眼,心想,這人當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而行風是一點也不感激子康的幫助。

“這麼熱鬧!”行雲說道。才出去吃一下東西,沒想到他回來時,病房裏竟然多了兩個人。

“你也太過分了。”子康見到行雲,忍不住念他幾句,“自己的哥哥像個廢人一樣需要照顧,你還丟下他跑出去!”

“我不是廢人!”行風忍不住說道。

“相去不遠!”對行風揮了揮手,子康不留情的說道。

“你算了吧你。”看着子康,行雲忍不住開口恥笑,“我就不信你今天會那麼好心來看我大哥,你是來落井下石的,對不對?”

“雲哥,你當我那麼壞心嗎?!”子康裝出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不要叫我雲哥,我不敢當。而且,你這種人很難講哦,誰知道你會不會又懷了什麼鬼主意要來整我大哥。”行雲看着良木,“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秀色可餐!”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良木浩置的臉頰。

“你……”良木浩置看出他伸過來的手,立刻向後一縮躲過,硬聲說道:“不要動手動腳的。”

人高馬大的良木浩置,五官卻承裝了母親的優雅柔和,可算是時下年輕人口中所言的“美少男”。

“行雲……”行風見狀也忍不住開口警告。對於行雲總是喜歡捉弄良木浩置而感到不悅。

行雲帶笑的與子康交換了一個眼神。從求學時代開始,兩人便這麼一搭一唱,狼狽為奸慣了。

“他本來就長得很秀色可餐,”子康開口幫腔,“皮膚比女人還白,五官也像個女人似的。”

“這不是我的錯!”良木浩置看了子康一眼要他適可而止。

“我又沒說這是你的錯!”子康帶笑的反駁。

良木浩置對他氣得牙痒痒的。

行雲笑了笑,看着行風說道:“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行風微搖了搖頭,“子康……”

“我大哥要跟你說話!”推了子康一把,行雲說道。

“算了啦!”子康一動也不動的坐着,“他還會跟我講什麼,還不是要講今天競標的事。”

“你要請客。”行雲一聽子康提及,立刻說道:“這一件case可以讓你們少說三年不用接其它案子,你應該感謝我們家把這麼好的生意讓給你。”

“這是老天給我的。”子康大言不慚的說道,“我原本還沒有把握可以拿到皇爵酒店的case,不過昨天一聽到行風出車禍的消息,我就知道我贏定了。先說好,我可不是幸災樂禍。”

行風縱使虛弱,他還是忍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他與子康之間的君子之爭,這次他算是不戰而敗,縱使不甘,但也莫可奈何。

“下次……你不會這麼幸運。”行風信誓旦旦的說。

“我拭目以待。”子康緊握了下行風的手。這麼多年的好友,若要他選擇,他情願選擇行風安全平安。

“他們為什麼都不把你看在眼裏?!”行雲疑惑的看着良木浩置,“你不是也要競標嗎?”

“我是為了皇爵酒店的代表而來,不是為了競標而來。”良木浩置淡淡的解釋,“我對那些土木工程根本沒興趣。”

“皇爵酒店的代表?”行雲的眼睛一亮,“是女人嗎?”

他的話替他招來了三記白眼。

“有錯嗎?”行雲一臉無辜的聳聳肩,“若不是為了女人,良木浩置有必要特地來這一趟嗎?這女人是不是很漂亮?”他看着良木浩置繼續追問,“是不是你的夢中情人?”

當真是愈扯愈遠。良木浩置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在說笑啊!你真的不知道皇爵酒店的代表是誰嗎?”看着行雲,子康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行雲搖搖頭,他怎麼有可能會知道。公事方面一向都是行風在主持,他根本沒插手過。

“我也希望有個哥哥!”子康難掩羨慕之情,他是夏家惟一的獨子,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不過,換言之就是所有的家族事業都會成為他肩上的擔子,而他不能有所怨言。

良木浩置淡淡一笑。行雲的放蕩不羈,是他們這幾個人眾所周知,事實上,行雲的不顧世俗眼光,確實令他們羨慕。

“來不及了啦!”行雲不耐的看了子康一眼,“你們還是沒告訴我皇爵酒店的代表是誰?”

“狄克!”

“狄克?!”行雲拉高了八度音,“DickThomas?!沒搞錯吧?”

“沒錯!”良木浩置肯定的說。

“他還沒死啊!”行雲一臉的驚訝。

“我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狄克還心想自己真會挑時間,進來就聽到有人說他的閑話。

行雲看到他,當真是驚喜萬分。

“我還真不知道你那麼高興見到我!”狄克看到他熱切的表情,忍不住對他挑高一邊的眉毛。

“我當然高興見到你,”行雲興奮的說,“這幾年你到底去了哪裏?我前年去西亞找你,你家僕人竟然說你失蹤了一年多。”

狄克搖了搖頭,對於這點不想多談。說他的父親有三妻四妾一點也不為過,共有十八個子女,而他排行第十,是大老婆所生的兩個兒子之中的一個,也是目前他父親最小的一個兒子。

原本,他該是爺爺不疼、奶奶不愛的才對,不過或許他跟他父親投緣,所以他父親的注意力似乎都投注在他身上,最後在他覺得喘不過氣之際,他選擇移居海外,進了與他父親私交甚篤的友人勞勃的公司服務,勞勃同時也是皇爵酒店的負責人。

“你跟你老爸決裂了嗎?”行雲問。

“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也要跟你爸爸斷絕父子關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狄克反問。

行雲聳聳肩。縱使跟自己的父親相處不甚愉快,但他壓根沒想過與傅光棟決裂。畢竟若與傅光棟弄僵,倒霉的會是自己的母親。

狄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行風,“沒想到,我一來台灣,你便送給我這麼一份大禮,真讓我驚喜!”

行風聞言,只是無力的一笑。狄克是一個來自富裕國家的王儲,與他有着相同的命運,事實上在場的五個人都是一樣,都是來自一個望子成龍的優秀家庭,在壓力下成長,相識在英國一所專門教育富家公子哥的貴族學校。時光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相識了十多年。

“你哥哥呢?”行風問。

狄克聳聳肩。行風會問起他大哥,一點也不令他驚訝,畢竟行風與他大哥的情誼是他們這幾個所不能及的。

“他或許在阿拉伯,或許在英國也或許在美國,更或許是在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國家。這幾年,他總是四處跑。”

“他的個性,不是那麼不負責任。”良木浩置深思的開口。

“人會變的。”行雲喝了口剛跑出去買的礦泉水,淡淡的說道:“尤其是為了女人。”

“女人?!”子康聞言,難以置信的嚷道:“什麼女人?”他看着狄克尋找第一手資料。

“不要看我!”狄克不解的回視子康的視線,“關於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你從哪裏知道的?”子康只好轉向行雲詢問。

行雲面不改色的說道:“我猜的。”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料到他的回答竟會是如此的不負責任,一時之間病房裏一片沉默。

“幹麼?”行雲停下喝水的動作,環視着在場的幾個人,故作不解的問:“有什麼不對嗎?”

“我怎麼會被你的話給影響!”子康一臉的懊惱,他早該知道行雲的話根本就不能在意的,相識十多年,他竟還猜不透行雲的行事作風。

行風輕笑了聲,對於這個寶貝弟弟,他算是服了。狄克的兄長在英國與他分配在同一個房間,兩人都屬於冷漠的人,有時可以同一間房,一句話都不說的過一天,不過這無損於兩人的友誼,直到上了大學,他們還是形影不離的好友,直至拿到學位后才各自回國。

“很久沒見到他了。”行風喃喃道。

“他若知道你在鬼門關前繞了圈,他肯定會飛也似的趕來。”狄克雖然與自己的兄長一向不合,但他深知行風與他哥哥之間的深厚友誼。他拍了拍行風的手,希望行風能安心休養。

“你跟你哥還是很……”子康看到狄克的表情,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未出口的話彼此心照不宣。

狄克聳聳肩,不想回答。關於他和他的兄長——他不想多談。

“等我大哥好一點之後,我們再好好聚聚!”行雲決定,“現在我大哥需要休息。”

“行雲……”行風聽出行雲的言下之意,心中有些不悅。行雲沒有任何權利趕走他的客人。

“你現在是需要休息沒有錯,”行雲一點都沒把行風的不悅放在眼裏,他的目光環着室內的另外三個人,“你們說,我沒錯吧?”

“當然沒錯!”子康站起身,“反正我在台灣,我是隨時想要就能來,就不知道另外兩位怎麼樣?”

“我過一陣子才會回日本。”良木浩置說道,“我得要花點時間,整頓一下台灣的分駐點。”

狄克則是沉默。

“你很忙?”行雲看着沉默的他問。

狄克不置可否的輕聳了下肩,“我得去新加坡和泰國一趟。不過……”他垂下視線,想了一會兒,“過一陣子,若事情發展順利的話,我應該還會再回台灣一趟,那時候,我一定找你們好好聚聚。”

“若事情發展順利的話?你指的是什麼事情?”子康一臉的期待,他希望狄克所言的事情指的是芷琳。

狄克的反應只是冷淡的掃了子康一眼。他不是獃子,他當然不會讓子康出來攪局。

“這麼沒感情。”子康碰了個軟釘子,不由得咕噥起來。

“好了!我們走吧!”狄克對子康一臉的煩躁根本就視而不見,率先的起身離去。

子康也只好摸了摸鼻子跟在狄克的身後。

“好好保重!”良木浩置看着行風說道。

行風點點頭,目送三人離去。

“沒想到,你出場車禍,就把人幾乎叫齊了。”直到良木的身影消失在兩兄弟的面前,行雲才開口道。

行風閉上眼睛,不想聽行雲胡說八道。

“大哥……”

“我還有一筆帳沒跟你算,你若聰明的話,最好安靜點!”行風眼也不眨一下的打斷行雲的話。

行雲眉頭一皺,“你是什麼意思?”

“你心知肚明!”行風不帶感情的說道。

行雲想了一會兒,“大哥,你該不會是在說,我今天沒有出席皇爵酒店競標的事吧?”

行風沒有回答。

果然是為了這個!行雲無奈的搖搖頭。行風是個工作狂,沒道理自己就得跟着他起舞吧!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行雲好心的沒有跟他爭辯這一點,只是莫可奈何的躺在一旁的床上,夢周公去了。

***

“我剛才遇到今天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人。”才踏出了病房沒多久,狄克的聲音便響起。

“芷琳?”子康驚訝的問。

狄克點點頭,“挺有味道的一個女人。”

子康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看好戲的光亮。“你知不知道,行風對她也有點意思?”

“不可能!”狄克否決了子康的話,“行風不喜歡這種女人,他比較喜歡柔順、嬌媚的女人。”

“人是會變的。”子康表示,“不過芷琳很討厭行風倒是真的。”

“為什麼?”就狄克所知,行風可是個萬人迷,鮮少有女人對他會有厭惡的感覺。

“花心!”子康說,“芷琳討厭花心的男人。”

狄克想了一會兒,最後笑了笑,“這麼說,她也不喜歡你嘍!”

“拜託!”子康大言不慚的哼了一聲,“你不知道,在芷琳的心目中,我可是純情少男。”

狄克去了一瞥“你少來”的眼神給子康。

“在談什麼那麼開心?”良木浩置隨後趕上了兩人,就在急診室門外看到他們倆有說有笑。

“他看上了我的助理。”指了指狄克,子康說道。

“是嗎?”良木浩置驚訝的看着狄克。他對這個叫做方芷琳的女人印象也挺深刻的,畢竟在今天的會議中,這個女人可說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長得雖不是國色天香,但卻也是個小家碧玉,講起話來自信與智能兼具,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不過他倒是沒料到她會令狄克動心。

“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嗎?”良木浩置問。

狄克深吸了口氣,對兩人的調侃不予置評。

“不過他遲了點。”子康淡淡的說道。

狄克和良木浩置的目光同時看向他,等他解釋。

“芷琳不喜歡肌肉男,她喜歡的是像良木浩置這樣的男人。”子康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良木浩置聞言,覺得不可思議,他可察覺不出芷琳對他有何好感。

“她不像是會喜歡那種軟趴趴不會保護她的男人。”狄克簡短的話,擺明了不相信子康。

“你們談你們的,不要侮辱我!”良木浩置不悅的開口。

“Sorry!”狄克一臉的無辜,“我不是故意的。”

子康見狀,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適可而止,夏子康!”良木浩置警告。

子康立刻依言的收起自己的笑聲,看着良木浩置一張俊臉一陣青一陣白,真是大快人心。

“明天叫你的秘書來酒店一趟。”狄克說道。

子康考慮了一會兒,“聽你言下之意,我不能跟去?”

“你可以,”狄克皮笑肉不笑,“只不過我會把你丟出去。”

“你過河拆橋!”

“隨你怎麼說。”狄克停在自己的車子旁邊說道,“總之,記得,叫她來,而你不準來。”

“你找她做什麼?”子康不死心的問。

“你管不着!”如同他率性的回答,狄克瀟洒的開車離去。

子康見狀,扮了個鬼臉。

“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我們之中最快結婚的一個。”良木浩置看着狄克消失的方向開口。

“那可不一定!”子康不認同的搖搖頭,“最先聽牌的人,未必是最快糊牌的人。”

良木浩置看着子康皺眉,一點也不喜歡他的形容。

子康露出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他的手勾着良木浩置的肩膀,“既然人家都有對象了,我們也……”

“我對你的品味不予置評!”良木浩置將他的手甩開,“我對多變的夜生活不感興趣。”

“只不過找你去喝杯酒罷了。”子康一臉遭受侮辱的模樣,“你怕我把你抓去賣啊!”

良木浩置淡淡一笑,對他一轉身,小跑步的跑向自己停車的方向。要喝酒什麼時候都可以,但可不會是過了午夜之後的冰冷夜晚,現在他只想回飯店睡覺,明天他還得下南部一趟,沒時間跟子康鬼混。

“良木浩置——”子康在他身後叫道。

“你算了吧!”良木浩置頭也不回的說道,“若你真覺得寂寞,或許你才是那個該找個老婆的人。”

聽到良木浩置的話,子康不由得呆愣在原地。最後,他的手對良木浩置的後車燈一揮,憑他夏子康,怎麼有可能會感到寂寞。想着,他上了自己的車,台北的夜空下,他隨便都能找個人陪。

***

芷琳有些不高興的踏進皇爵酒店。她知道子康一向大而化之慣了,不過這次他未免也太過分了點。

手提着公文包,她公事化但不失有禮的表示要見DickThomas。隨即被指示到頂樓的總統套房。

芷琳有點懷疑的坐上電梯,直上十三樓。原本她還以為談公事是要在正式一點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是房間。

她在門口站定,輕敲了下房門,直到裏頭的人有所響應,她才打開門。不過一開門,她便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狄克赤裸着上身,腰際只簡單的圍着一條白色浴巾,面對着她正在講電話。

芷琳連眨了數次眼睛,她告訴自己此刻眼前的一切一定是幻覺。

“進來。”狄克似乎沒有察覺自己的衣着使女士不自在,只是將電話拿開一些,對她說道。

芷琳的腳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門口,在心中暗暗詛咒子康。這次商討建築案原本該是他要出席的,偏偏他大少爺說心情不好不想來,逼得她上陣,這下可好……她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不想看狄克。

過了一會,狄克發現芷琳沒有動作,這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語帶命令的說:“我叫你進來。”

芷琳被他顯得有些粗暴的口氣嚇了一跳,沒有細想,便進了房,在他的指示下將門關上。她僵硬的站着,直到他結束電話。

“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狄克抬起頭,看着芷琳不帶感情的說道:“只有你來嗎?夏先生呢?”

狄克看向她的目光,莫名的令她有壓迫感。芷琳心中疑惑着,奇怪也不過就過了一夜,怎麼眼前的人就像陌生人一樣。他嚴肅得令人想退避三舍。現在她才發現,她還是比較喜歡跟像子康那樣子瘋瘋癲癲的人相處、交談,在狄克的面前,她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有點急事要辦。”久久,芷琳才以平穩的口氣回答。

“急事?”狄克側頭想了一下,然後像是意識到自己衣着不適當似的露出淡淡一個淺笑。“對不起,我先去穿件衣服。”

芷琳點點頭,巴不得他快去穿。直到狄克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呼了口氣。

她什麼大人物沒見過,就這個男人……她的目光環繞着這間西式裝潢的客廳。想想,皇爵酒店的真正主事者應該是個不錯的上司,竟准許他的職員使用這酒店裏最好的一間房間。

“我的時間不多,我們言歸正傳。”狄克一邊扣着白色襯衫的袖扣,一邊從房間走了出來,說道:“我需要你們公司派一個人跟我一起到泰國實際勘查。我原本打算請夏先生跟我一同前去,不過我想他竟然連我的約會都不顧,那就沒那個必要了。”

芷琳聞言一悚,她可不希望煮熟的鴨子就因為子康的不負責任而飛了,於是忙不迭的說:“我們總經理是真的有急事,不過等我回去通報一聲,他一定會很樂意跟你一起去的。”

“我已經說了沒那個必要。”狄克表示。

“Mr.Thomas,我——”

“你不用再說了。”狄克打斷她的話,按下內線,要住在樓下的私人助理上來。他交代完之後,才看着芷琳,“你跟我去。”

“我?!”芷琳一愣。

“對,就是你!”狄克語帶肯定的表示,“你拿的是什麼護照?”

“中華民國啊!”芷琳愣愣的回答。

“那就是代表着你得要辦泰簽。”狄克快速的下達指示,“我在明天中午之前要拿到你的護照,我會派人儘快將你的泰簽辦好。”

“不會吧?!”芷琳壓根兒不想跟着他去泰國。

門口有人敲門,狄克喚了聲進來之後,才看着她問:“你有疑問嗎?”

“關於這點,我需要回去請示……”她愣愣的說。

“我想應該沒有必要。”狄克像是知道她要講什麼似的開口,“反正這一次我去泰國,你們公司一定得有人隨行,你在競標那天陪着夏先生一起來,今天你又代表你們公司來跟我談,那代表着你熟悉這一切的細節,所以你跟我去是再適合不過。”

“可是——”

“我不希望我的合作對象做事拖拖拉拉!”他有些不悅的說道。

他的話一出,芷琳立刻閉上了嘴,他是公司的大客戶,她得罪不起。她頹然的點了下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接過助理遞過來的西裝外套,狄克頭也不回的說道:“記得明天要把你的護照準備好,我會派人去拿。可以嗎?”

能說不行嗎?芷琳在心中諷刺的反問。

“我在等你的答案。”已經走到門口,還沒有得到芷琳的答案,狄克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問。

“可以!明天可以!”芷琳忙不迭的回答。

“非常好!”狄克一笑,他的笑容令芷琳想起昨晚碰到他時的熟稔感,“很抱歉因為這件小事而讓你跑了這麼一趟,我現在有點事要下南部,你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嗎?”

芷琳沒想到他竟然會開口邀她一起出差!“若我沒記錯,我現在是在幫夏子康先生工作,而不是為你──Mr.Thomas。”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狄克輕點了下頭,“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沒有什麼幽默感。”

“你也不見得有什麼幽默感!”芷琳不悅的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他挑起一道眉。

她搖搖頭,“沒什麼。”

“既然這樣,”狄克做了個“請”的手勢,“你想做什麼就請便。”語畢,他便率性的離去。

看着緊閉的房門,芷琳強迫自己不要皺眉。她不曉得現在是什麼情形?她的目光環繞着只剩自己的偌大空閑,隨即皮包一拿,也跟着離去。再待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似的,而這一切,當然是拜夏子康——她那個不負責任的上司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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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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