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同性戀的婚禮

六 同性戀的婚禮

凌晨按下鬧錶,雖然是周未,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晚一點起來是可以的,太晚就不象樣子了。

推開門,卻見張子期與曾傑也在梳洗,而且都西裝筆挺地。

張子期看見凌晨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露出一股子邪邪的表情:“你兒子長得真是不錯啊。”

凌晨瞪了他一眼。

曾傑也瞪他一眼。

張子期笑道:“小子,跟我一起去參加婚禮。”

凌晨逕自去衛生間,堅決果斷地回答:“不去!”

張子期被噎得愣在那兒,曾傑大笑,哈哈大笑起來。

張子期直跟着衛生間去:“臭小子,我是你長輩啊!”

凌晨白他一眼。

張子期道:“你爸讓你去,你去不去?”

凌晨再次白他一眼:“以大欺小。”

曾傑說:“你別拿個孩子去刺激柏林。”

哦?還有這種事?

張子期回罵:“我刺激他?那你對他結婚這件事怎麼看?”

曾傑回答:“他結婚成全了你們兩個!”

張子期怒道:“放屁!照你這麼說,你結婚還是個偉大的壯舉了!”

曾傑低頭理他的領帶,沉默不語。

張子期道:“明明不可能有好結果的事,為什麼一個又一個地上去試。”

曾傑輕拍他肩:“因為不是人人都象你這般有勇氣。”

張子期道:“妻子比別人更可怕,一下子就知道原委,溫柔點的受盡委屈,遇到潑婦,一下子嚷得滿世界都知道,再也不用做人!”

曾傑嘆氣:“你說得是,我若不把所有財產都分申啟芳一半,她就要給我好看,這還是沒抓到什麼把柄呢!其實我也不怕她,不過不想老人知道這件事。”

張子期沉默。

曾傑說:“你們又好一些,我看柏林的主意是可行的。”

張子期打個寒顫:“想到要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我全身汗毛倒豎。”

曾傑笑一聲:“沒那麼可怕,不過是皮肉略鬆懈點。閉上眼睛想像好了。”

張子期做個嘔吐的表情,想不到他前一天酒喝得太急,胃裏不好受,這一下子真的有胃液湧出來,當下把正在洗頭的凌晨一推,對着洗手池就吐了下去。

凌晨濕漉漉地站在當地,看着張子期令人作嘔地吐了又吐,自己嘴巴里都酸起來。

張子期吐完,順勢倒到沙發里:“我病了,我不去了!”

曾傑啐他一臉:“你要死,快滾起來把洗手間給我收拾了去!”

張子期用被子蒙住頭:“不去不去就不去!”

曾傑又哄又勸,張子期悶不作聲,到最後曾傑命令凌晨:“過來,小子,我帶你去,介紹你認識柏林。”

張子期跳起來,瞪着曾傑,看起來他不是一個開得起這種玩笑的人。

曾傑再勸:“來來來,讓凌晨陪你去好了!”

凌晨氣得:“你出賣我!”

曾傑陪禮:“好兒子,你只當做好事,這個人非要柏林婚禮上出現不可。”

凌晨“哼”一聲:“你不理他,我不信他會不去。”

然而倒底凌晨受人錢財,這一點小事哪敢違拗。

穿着白T恤與破牛仔褲的凌晨,站在一身禮服高大英俊的張子期身邊毫不遜色,他們之間不過是洛陽牡丹同曠野百合的區別,美麗是一致的。

曾傑覺得那一刻很陶醉,男伴都這樣美麗,雖然不都是他的,但至少有一個身體歸他支配,想到那個單薄的身體,會受他一個眼色的支配,那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不僅僅是肉的問題,一個人的肉體若不得不受人支配,精神多少也會受到影響,間接地,曾傑覺得他正與凌晨發生一種微妙的,精神上的奴隸與主人間的關係。

此時凌晨頗不自在地被張子期當做男伴帶着進禮堂

遠遠地,看見一個粗眉大眼的男子,憑直覺凌晨認為他就是那個柏林。眉毛平直,雙眼微微帶點憂鬱,即使是笑着的時候,也象是帶着一絲厭倦,彷彿靈魂深處受了最深的傷害,永生永世無法痊癒。那一點點厭倦,讓他同周圍的人不同。人潮洶湧,他沉靜如水。

凌晨說:“他看上去比你順眼多了。”

張子期捏他一下:“閉嘴。”

凌晨發現張子期緊抿嘴唇,看他的表情好象巴不得把那憂鬱的美男子關進籠子裏,別人看一眼他都覺得吃虧。

那柏林,離得那樣遠,依舊可以看到,他對張子期的到來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那目光不過在張子期身上一掃,整個人已經開始發光發熱。

傻子都看得出他愛他。

可是張子期忽然親密地探過身來,在凌晨耳邊低語,其實他說的,不過是:“緊緊跟着我,神態親密點。”

張子期一邊帶着凌晨往前走,一邊微笑着對凌晨耳語:“我他媽的煩死這小子了,敢做不敢當的人,想當初要不是他騷擾我,我會落到這地步?現在他倒一甩手先走了,你見過這麼無良的人嗎?”

神太那樣親密,卻不過是在罵舊情人。

凌晨再次抬頭白他一眼:“你真無聊!”

在外人看來,不是不象撒嬌的。

兩個人走到柏林面前。柏林已是面色大變,一雙黑洞洞的眼眸里竟流露出恐懼來,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眼,還勉強微笑:“子期,勞煩你了。”

張子期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不就是做伴郎嗎,咱們一向是好兄弟,這點小事不用客氣。”言詞那樣誠懇,語氣卻極度諷刺。

柏林微微垂下眼,他的神態,他垂來的肩,他微微駝着的背,那樣疲倦與落寞。他沉默着,至使場面冷了下來,三個人相對,誰也不說話,這沉默壓得凌晨就要後退離開,柏林卻微笑一下:“這位,是你的朋友?”

凌晨不想再從張子期那張臭嘴裏聽到冷嘲熱諷傷人的話,自己搶着答:“我叫凌晨,是曾傑的兒子。”

柏林的神態明顯輕鬆了一點,張望:“曾傑呢?”

凌晨說:“他在後面,馬上就過來。”

柏林那憂鬱的眼神落在柏林臉上,他溫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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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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