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他的朋友喝醉了

五 他的朋友喝醉了

凌晨獨自在家,有人敲門,從門鏡里看,是張子期,凌晨隔門說:“我爸爸不在家。”

張子期說:“我等他。”

凌晨遲疑一下,期期艾艾地不想開門,這好比十五歲的少女還是不要放三十歲的男人進屋等爸爸的好,張子期不耐煩地敲了一下門,凌晨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打開門。

張子期自說自話地走進來,打開櫃門拿出曾傑的紅酒來喝。

凌晨目瞪口呆地看着。

張子期幹掉一杯,瞪了凌晨一眼:“怎麼?替你爸爸心疼?”

凌晨後退一步,不知說什麼好,要待不看張子期,挪開眼光,只用眼角掃他,卻又象做賊,沒辦法,只得垂頭不語。

張子期窩到沙發里,過了一會兒,嘆口氣:“曾傑沒娶你媽媽時,我們天天到這裏喝酒,告訴我,為什麼他們都想娶妻?能得到幸福嗎?”

凌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張子期一邊喝酒一邊輕聲哼歌,凌晨細聽,是那首:“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轉回頭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張子期招手:“過來,陪我喝一杯。”

凌晨後退,笨拙地說:“我爸爸不讓我喝酒。”

張子期那一口酒差些噴出去:“你爸爸不讓?呵呵呵。”

凌晨忘了,張子期是知道他們父子的,張子期沉下臉:“坐下!你再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看我不抽你!”

凌晨一嚇,再退一步。

張子期把手裏的酒杯扔出去砸他:“你他媽當我是色狼啊?我喜歡男人怎麼了?你還喜歡女人呢!你見到母豬會不會撲上去?”

凌晨被酒杯打中,雖然不痛,那被人扔了一下的感覺令他生氣,他忍不住怒道:“你才是母豬!”

張子期諷刺地:“我是公豬!”

張子期罵道:“你猥猥瑣瑣地做什麼?我只同我愛的人上床!我不會隨便看見一個長相過得去的男人就想干他,我也不喜歡棒棒糖與小白襪!”

凌晨被罵激了,一時血衝上頭,忍不住怒叫:“你變態!”

張子期這下可氣壞了,衝上去捏着凌晨的脖子用力搖晃:“你他媽說誰變態?與眾不同就是變態?別人有媽,你沒媽,你變不變態?”

幸好門響,曾傑進來,一看這情形,嚇了一跳:“幹什麼呢?張子期?到我家裏行兇,你找死啊!”

張子期鬆開凌晨,告惡狀:“這小混蛋罵我變態!”

凌晨氣得:“是你先罵我是母豬的!”

曾傑哈哈笑:“你咋會是母豬呢?頂多是公豬。”凌晨氣倒,料到在這兩人面前得不了什麼好去,轉身回自己屋去了。

曾傑回過頭來同張子期說:“你要打我兒子主意,咱十來年的交情,就完蛋了。”

張子期道:“早在你娶老婆時,那狗屁交情就已經完蛋!”

曾傑嘆口氣:“柏林的婚禮,你不能不去。”

張子期高聲道:“我過馬路讓車壓斷腿了行不行?”

曾傑“切“一聲:“你真斷了腿,就不用去,否則,還是得去,不然別人看着,更不象了。”

張子期咬牙:“別人別人別人,你們倒會想着別人!正經自己最親近的人不管,倒為別人想這麼多!我真想閹了他。”

曾傑笑。

張子期道:“還有你,你們這些人,害人害已,都該閹了!”

曾傑罵:“操,就留你一個XX人!你是啥好玩意兒啊?”

張子期道:“至少我沒害別人!”

曾傑低聲喝罵:“誰害別人了?那都是別人逼我們,你以為我願意娶個老婆,分我一半財產,再留個兒子給我養?”

張子期忍不住笑一聲:“那不是童養媳嗎?”

曾傑眼角向那屋裏一掃,原來那份從容談笑的神色立刻消失了,眼神里似乎有一點不安有一點期許。

張子期瞪着他:“你不是在品味初戀的感覺吧?老樹開花,晚節不保。”

曾傑道:“別他X糟蹋祖國神聖美麗的語言,剛知道啥叫成語吧?”

張子期笑:“我告訴你,愛情這東西跟吸毒差不多,你別看着別人慾仙欲死地,就也想嘗嘗,到時候真搞得上了癮,又得不到,你才知道啥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傑笑問:“你現在知道了嗎?”

張子期被問得一愣,有點尷尬,只得冷笑一聲:“你不用諷刺我,告訴人好話,你不聽,好心全當驢肝肺。”然後他仰頭躺到沙發上,將半瓶紅酒喝水一樣,全灌進去。

曾傑也不勸他,只警告:“去洗手間吐,你要是吐我屋裏,別看現在外面零下十幾度,我一樣把你拎出去。”

張子期拿酒瓶子扔他,曾傑一把接住,把瓶子放垃圾桶里去,然後丟一條毯子到張子期身上,可憐的張子期已經喝得胃痛,卻還沒醉死,只是揉着胃問:“你這是什麼酒?光胃痛,怎麼不見我神志昏迷?”

曾傑笑答:“要神志昏迷,酒是慢點,要是用酒瓶,就快多了。”

***

凌晨九點鐘出來洗漱,聽到一聲嘆息。

地獄最深層枉死城般的嘆息,嚇得凌晨汗毛倒豎,回過頭來只見沙發上橫着個人,雙臂自沙發上倒垂下來,似死屍一般。

要不是張子期適時地翻個身,凌晨就要尖叫了。

張子期半睜醉眼:“柏林柏林……”哀怨地,不舍地,深情款款地。

凌晨喃喃:“還沒走?”留這裏睡?那為什麼不去曾傑床上睡?要睡客廳?小凌晨眼裏,即然甲是同性戀乙是同性戀,那他們應該就可以湊成一對。

也許因為資源緊張,許多時候,可能真的是那樣,他們沒的挑擇,可是在有選擇時,他們是會選擇的。

張子期喃喃道:“柏林,不要離開我!”

哀求,凌晨還從未見過一個大男人口出哀求,一時間呆在那兒,只聽張子期哀傷地無助地:“柏林,我愛你。”

然後,再沒聲息了。

凌晨飛快地刷牙,一邊刷牙一邊不知該覺得噁心還是覺得可憐。

張子期口中的我愛你,才是真正無望的愛情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父子(上)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父子(上)
上一章下一章

五 他的朋友喝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