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十四歲，她十三歲。

聽說，她最近很煩惱，害他也跟着煩躁起來，決定偷偷來看看她，發現趴在書桌上睡覺的她正壓着一張紙，上面滿滿是他的名字和一些奇怪的符號。

哈哈哈……他的心頓時被喜悅漲得滿滿的，知道她並沒有忘記他，他悄悄的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將懷裏的一本書放在她旁邊，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就讓書先代替他幫她理出頭緒……

***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怎麼想也想不透。

她承認自己是喜歡他，也很高興原來他還記得她……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代志就好像在坐雲霄飛車一般驚訝連連，原本是兩條平行線、不會有交集的他們突地撞在一起，而且她還變成他的未婚妻!

所有事來得這麼快，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連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懂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她當然喜歡他，可是，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啊!

萬一……萬一他以為這個謠言是她散播出去的而討厭她，那這麼辦?

她不要他討厭自己，看來，最好的辦法是離他越遠越好。

“唉!”只顧着想事情的曉筠，完全沒注意到四周突地安靜得太過詭異。

“你在嘆什麼氣?”溫柔的聲音從左邊傳來。

“沒什麼。學長，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她覺得很對不起裴皓擎，因為渺小的她，讓他備受謠言所擾。

“我知道。”裴皓擎淡淡的說。

“嘎?”曉筠愣了一下，“學長，你知道?”

裴皓擎沉默地點點頭。

“那你趕快告訴我!”她急着追問。

被她知道是誰亂講話，她一定要給那人好看!曉筠握着小巧的拳頭暗自發誓。

知道她一時還無法改口直接叫他的名字，他決定先不和她計較這件事，不過下一次，一定要聽她再叫他一次皓擎哥哥。

他故意靠近她，因為這附近躲藏的人實在太多了，她都沒有注意到嗎?唉!這些人真是吃飽沒事幹。

他附在她耳朵旁，小聲揭曉謎底，“是我。”

誤以為自己聽錯的曉筠，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是我。”他十分肯定的道。

“嗄?”曉筠瞠大圓圓的眼睛，顫着手不敢置信的指着他，“你?是你?!”為什麼?

“學長，你幹嘛講這些話!”曉筠忍不住大聲嚷嚷，“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把我整得好慘喔!”她的眼眶泛紅。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的只為了戲弄她嗎?

不，她不信以前對她那麼好的擎哥哥會這麼惡劣的故意整她!

看她眼眶紅紅的，裴皓擎努力壓下心疼的感覺，故意垂着頭，沮喪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有躲在一旁的人皆暗中倒抽一口氣，江曉筠居然公然指責裴皓擎?其中新聞社派出的密探更是振筆疾書，決定將這麼罪大惡極的事件公諸於世。

“我……”看到他難過的樣子，曉筠馬上心軟。其實……事情也沒這麼嚴重，她幹嘛這麼凶的吼他呢!

“嗯……我也沒有很生氣啦!只是，學長，你不應該亂說話。”

裴皓擎直盯着她，“我沒有亂說話。”

“嗄?”她吃驚的張大小嘴。

“你的確是我的未婚妻!”他的眼神無比認真。

曉筠怔忡了下，尷尬的笑笑。“學長，你別開玩笑了，我什麼時候成為你的未婚妻了?”她這個當事人居然不知道。

“當我們第一次在社辦‘發生關係’時……我就知道，我們會在一起。”裴皓擎斯文的臉上有着不容錯辨的認真。

嘎?他們已經有了第一次!哇!這太勁爆了。

躲在樹后、花叢里、柱子后、花台邊及遠方正在監聽的聖柏學園全校師生們統統倒抽一口氣。

不要懷疑，聖柏學園既然是貴族學校，那麼弄一套監聽、監看的設備對他們來說只是小case。

就連躲在一旁的蔣致遠也忍不住生起氣來。

這個裴皓擎在搞什麼鬼呀!把筠筠交給他是要他好好疼她、愛她，他怎麼可以……可以就這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筠筠給吃了!簡直是烏龜王八蛋、超級好色鬼!他氣得忍不住將一旁的樹枝折斷。

哇!哇!哇!沒想到裴老大動作這麼快、下手這麼狠，已經把小筠筠給吃了!文俊捷忍不住在心中為他豎起大拇指贊道：夠酷!

“第一次?”單純的曉筠馬上想到那一次在社辦里的親吻。

“啊……嗯……那、那只是一次……”接吻，有嚴重到必須訂婚不可嗎?

想起那一次的親吻，曉筠的小臉霎時泛起了令所有人都誤會的可疑潮紅。

裴皓擎不讓她說完，“還有，我們在視聽教室的‘第二次’……”他故意停下來，留給大家無限的想像空間。

停頓一下子，他才又接著說：“那時，我就認定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專註的看着她，那深情的模樣，今聖柏學園的所有女生為之瘋狂。

“嗄?”曉筠着着實實愣住了。老實講，現在的情況跟她預想的完全不同，這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而且，”他語氣輕柔的傾訴，“你已經給了我定情之物，你真的忍心不要我了嗎?”深情款款的瞅視她，活脫脫像是遭拋棄的可憐人。

嗚……好可憐喔!全聖柏高校的雌性動物，上至女老師，下至文學生，甚至是掃地歐巴桑都為他的痴情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我、我什麼時候給、給你定情之物了?你、你別亂說!”曉筠霎時亂了方寸，再無抗衡的能力。

他是認真的嗎?他是真的想要她嗎?他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承諾了以後又走掉吧!她好害怕那種被遺棄的感覺，真的!

“我沒有亂說!”裴皓擎微揚唇角，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小紙條。“它就是你給我的定情之物。”

他本來不太想讓別人也知道它的內容，這應該是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但是為了讓她早日回到他的身邊，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曉筠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裴皓擎打開它，大聲念了出來——

小遠，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就是裴皓擎。

不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他，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應該只是一個隔壁鄰居的大哥哥罷了，而且我們又許久沒聯絡了，可是我的心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喜歡他……

“啊——不要念了!”

曉筠急奔過去，想要阻止他念下去，無奈她個子太小，根本搶不到，只能羞赧的捂着臉。

老天!他會怎麼想?她羞愧到臉上的紅潮已經蔓延到粉頸。

“你說，你是不是該是我的未婚妻?”裴皓擎將她緊緊的抱住，不理會她的掙扎，也忘了有一大堆閑雜人等在暗地偷偷觀看，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筠筠，別再逃了。”他沉聲呢喃，俯身攫住那一直誘惑着他的粉嫩菱唇，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嗚……”曉筠漸漸地虛軟無力，只能癱靠在他身上，任他予取予求。

“筠筠……”一旁細碎的聲音讓他回過神，收斂猛浪的攻勢，轉為輕輕的細啄，“答應我吧!”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嬌喘着氣。

這樣的答案他雖然不滿意，但尚可接受。

“那不可以再躲着我，從明天開始，我們一起上學，嗯?”他親密的貼着她的額頭，要她親口答應。

曉筠垂着頭，“嗯。”

“那明天見。”他笑着放開她。

“明天見。”她嬌羞的低着頭離去，一直不敢看他。

待她走遠后——

“哦——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會為我們祝福，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愛情是不分年齡、貧富、身份的，而我喜歡的人只有她一個，可是……她愛我嗎?還是她就是為了這些因素在害怕……”他故意深情款款的大聲說，為的就是要將所有可能不利於他們的愛情因素剷除，讓大家都認同他們的感情，才不會有人不識相的來搞破壞。

哦——多麼讓人感動的故事啊!全校的師生統統陶醉在這一刻里，紛紛下定決心，要幫助他們在一起。

“惡——”

躲在一旁的蔣致遠和文俊捷，看着裴皓擎最後的表演，彎腰抱着肚子乾嘔，好想吐喔!有夠假的，真是太做作了!

裴老大算你狠!

裴皓擎算你狠!

兩人不約而同的咒罵著。

***

隔天早上，曉筠依着自己的速度準備上學。

她不想再躲避了，雖然仍然覺得不安，但是她決定一切順其自然，並不刻意趕着赴那七點十分的邂逅。

他在就在，不在就算了。

可當她看到那輛轎車就停在門口時，她不由自主的有了希冀，漸漸的相信，也許這次是真的。

待她走近時，裴皓擎下車，朝她伸出一隻厚實的大手。

曉筠凝視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往後她的心再也不屬於她自己的了。

她走向前，將手交給他，他立即緊緊地握住，牽她上車。

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裏，她又無法自己的臉紅了。

“中午來找我好嗎?”面對害羞的她，裴皓擎不禁收斂一貫面對她的強勢。

“做什麼?”江曉筠不解的望向他，眨着大眼問。

他捏捏她的小手，“吃了你啊!”

“別鬧了。”她不好意思的想將手抽回。

他不但不放，還舉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

司機老王從剛剛就一直偷覷着他們。

二少爺和筠筠?!原來他們在一塊呀……

唉!真可惜!他本來想等小王十八歲的時候去提親的，誰教筠筠乖巧又討喜，當然要趕緊下手為強噦!不過，現在沒希望了。

“唉!”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王伯伯，你怎麼了?”曉筠紅着臉關心的詢問。

“哦，沒蝦米!”接收到二少爺拋來的一記眼神，老王不好意思的笑笑。壞了人家小倆口的談情說愛，他真是罪該萬死。

“學校到了。”幸好學校到了。

“王伯伯，謝謝你。”

“哈哈哈，免客氣啦!”

走進校門，一路上不斷有人笑着向他們祝福，或是用暖昧的眼光看着他們，曉筠第一次覺得校門口離教室的這五百公尺好遠喔!

“別再掙扎了，我不會放手的!”

一路走來，她紅着小臉不斷的想要抽回她的手，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握到她的手，才不會輕易放掉呢!

來到她教室門口，曉筠紅着臉轉身就要進教室，這次他沒攔她，只是大刺刺的在她身後大聲說——

“記得，中午要來找我喔!”

這下子全班都聽到了，相信自然有人會幫他“請”她準備赴約。

你好卑鄙!曉筠轉過來，用眼神指控。

裴皓擎聳聳肩，便往自己的教室走去，留下曉筠獨自一人接受眾人的揶揄和“關愛的眼神”。

***

“筠筠，已經中午了，你怎麼還不趕快去找裴皓擎?”菲愛走過來，幸災樂禍的提醒。

“菲愛，你就饒了我吧!如果連你也跟着大家起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曉筠一臉無助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表情，菲愛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雖然情形出乎預料之外，可你不是也喜歡他嗎?那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心裏好不安喔!”她只手撐着下巴，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顯然她昨晚沒睡好。

“筠筠，”菲愛難得認真的看着她，“你真的應該快點下決定，別忘了，學長已經三年級了，還剩下一個多月就要畢業了。”

對喔!他已經三年級，就快畢業了，六月份在學校就再也看不到他了，突然她的心重重一沉。

***

在前往他班級的途中，沿路不斷有人對她喊話，曉筠簡直羞得希望自己能縮小，最好是能隱身變不見了。

“江曉筠，接受他吧!”一位男同學喊道。

嚇!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她被嚇了一大跳。

“好羨慕你喔!裴學長那麼喜歡你，你們要幸福喲!”一群學妹欣羨的對她說。

哦——她好想尖叫喔!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還未走到他的班級，早就有人通知他她的前來。看!這樣多好，每個人都知道她是他裴皓擎的，那麼即使未來一年他畢業不在學校，他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來招惹她。

一看到裴皓擎，她急得噼哩啪啦的小聲問：“學長，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事?還是，又是學長你到處說的?”

即使每次面對他都會全身不自在外加臉紅心跳，曉筠也被這樣的情形逼得跳腳，顧不得一切的質問他。

“先跟我到社辦去，這裏人太多了。”說著，他轉身先走，可嘴角揚着淡淡的笑意。

“學長，我們已經到了，你快跟我說好不好?大家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慌得低頭兩手扭絞着。

“你看，”裴皓擎將校刊拿給她，“這是今天剛出爐的，這次真的不干我的事。”不過，是他設計的。

曉筠一看標題，更手足無措，“那怎麼辦?”

裴皓擎深沉的看着她，“你為什麼一直拒絕接受我?如果照你信上所寫的，你不是喜歡我嗎?”

他的眼神給她一種莫名的壓力。

“因為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是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她囁嚅的說出心中的不安。

“傻瓜!”裴皓擎幾個大步向前，伸手想將她擁人懷裏，她卻轉身想逃。

逃?他怎麼可能讓她逃走，一把自她身後將她整個人摟住。

他把頭頂在她的頭上，親密的磨蹭着，“我有跟你開過玩笑嗎?”

她沉默不語。

裴皓擎放開她，將她轉過身來，只見她眼中泛着一抹不明的水漾。

他輕輕的問道：“有嗎?”

見她低着頭不說話，他開始認真的去想。

“什麼時候?應該不是最近，那——就是小時候了?”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直視他。

曉筠不依的撇過頭，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向他撒嬌，她已經接受他回到她的生活中了。

但裴皓擎注意到這一點，他很高興。

“小時候的事啊!我記得只要是你說的，我幾乎都有做到，只除了一件事……”

曉筠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他，期待他的答案。

“那就是娶你當新娘子。”他調皮的輕點了一下她的俏鼻。

惱怒的她羞紅了臉，“才不是這樣!你不要亂講!”

“那是怎樣?”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實在讓她氣不過。

曉筠氣呼呼的說：“你不是說，你不會離開我的嗎?可是、可是你根本沒做到，後來你越來越忙，忙到都沒有時間來找我玩，還說沒有!啊——”一說完，她慘叫一聲，她剛剛說什麼?

天啊，她真的說出來了?小時候的事她竟然拿出來跟他計較，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無聊、很小氣?哦!她捂着臉哀嚎。

裴皓擎的心猛地一緊，雖然他的確是在他們的未來努力沒錯，但是，他卻忘了告訴她，才會害她一直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他緊抱住她，不會了，他一定會讓她對他重拾信心!

“喂!學長，你抱得太高了啦!放我下來!”曉筠踢着雙腳，掙扎着要下來。

他不會老羞成怒，想勒死她吧?不要啊!救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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