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曉曉趴在柔軟的彈簧床上,拿着遙控器不斷的轉換頻道,臉上堆滿了得逞的笑容。
真是快樂的不得了呀!
幾天前決定出走時,她即以自己的病已大大好轉,不習慣晚上睡覺有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為由,要求撤掉晚上的看護。
接着她努力地配合著所有療程,終於在今天下午,醫生宣佈她明天可以出院了!
按捺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她強迫自己睡個小覺以養精蓄銳,然後靜心地等待……
就在她以為時光是否停頓下來的那一刻,看護終於拿起自己的皮包,微笑地與她道別。
為了確保看護真的已經離開、不會突然返回,她還假寐個五分鐘,才開始執行出走的計畫。
兩腿晃啊晃,她眉開眼笑地想像着,明天一早當謝雋前去醫院,發現她不見了,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呵呵……真是過癮呀!
在床上快樂地翻轉一圈後,曉曉攤開剛剛在書店買的旅遊書,開始計劃起接下來所要經歷的冒險之旅。
首先,她的身上有一張剛剛順路彎回家,從阿爹的卧室翻箱倒櫃找到的信用卡,及一張有着自己多年存下來的零用錢的提款卡,雖然金額不是很多,不過,應該夠她在外遊盪個好些天了,大不了她去打工養活自己,反正她連身分證、護照都順道帶出門了,至於學業嘛……嘻嘻,這就是此次離家的意外收穫了!
因為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的就是念書了,如果這次能順便被……呵呵、呵呵!
不可抑制地她又拉大了唇形,顯然是對自己周全的計畫,感到相當滿意。
一邊哼着歌曲,一邊快速地翻看書籍……嗯……台北的遊樂區、風景區,她幾乎都玩遍了,就從桃園開始吧!
第一站,嗯……桃園童話世界、味全埔心農場、小人國,接着新竹六福村主題遊樂園,苗栗西湖度假村,台中自然科學博物館、亞歌花園,彰化鹿港,南投日月潭、九族文化村,還有雲林草嶺、朝天宮,嘉義曾文水庫、阿里山,台南走馬瀨農場,高雄布魯樂谷,當然不能錯過屏東墾丁、貓鼻頭,台東知本、花蓮海洋世界,宜蘭羅東、太平山,最後再回到台北的淡水,看看夕陽做個Ending——
呵呵……美夢!真是美夢!嘻嘻……環島旅行耶!多麼完美呀!
闔上書籍,曉曉高興地嘆了口長氣,彷彿是將久積在心中的鬱悶全都舒展了開來,心情總算從乍然失去阿爹的傷痛,及一堆緊接而來的莫名發展中,稍稍解脫了。
下了床,跳至落地窗旁的小冰箱前,拿出一瓶礦泉水,曉曉邊暍邊掀開窗帘,欣賞着窗外的街景。
哇!整條街都亮亮的,美不勝收,熱鬧到她都捨不得移開視線了。
伸長脖子,想看看到底有哪些店?特別的話,她可以下樓去晃晃,觀光、觀……啊——
瞪大眼的剎那,曉曉亦飛快地搗住自己幾手驚叫出聲的嘴巴。
XX理容院、XXKTV、XX舞廳……
老天!她這會兒才看清楚,絢麗的燈泡是在點綴着什麼樣的招牌,臉蛋倏地紅如關公。
難怪剛剛彎進這條街直至進了旅社,她老是覺得擦身而過的路人及櫃枱的服務人員,眼神全都怪怪的。
放下礦泉水,曉曉驚慌且不知所措地開始在沒幾坪大的房間裏踱步着。
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會沒瞧清楚周圍的環境,就一頭鑽進這問旅社?
思量了好一會兒,她還是覺得不安極了。
不、不行,她應該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要不然若突發什麼事情,或有人闖進來,那——
但離開這裏,她要去哪呀?總不能一直在街上晃吧!
煩躁地搔搔頭,正當不知何去何從時,牆上懸挂的月曆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家旅行社所印製的月曆,用來廣告各國的風景名勝,而此刻映人她眼帘里的是一張滿是楓葉的景觀照片,視線落在紙張左下角的簡介,倏地,一個更加大膽的主意浮現在腦袋中……
沒有細想,她衝動地作下決定,然後拿起床邊的行李袋,快速地將自己的東西掃進裏頭,接着在離開之時,不舍地將旅行書丟進了垃圾桶。
唉!真是可惜!虧她還興奮地計畫那一連串的旅遊地點呢!原來——計劃真的是趕不上變化呀!
漆黑的房中,散發出淡淡的煙草味,四周靜得沒有多餘的聲響。
這本該是個安寧的深夜,但一通電話突響,鈴聲劃破夜空,也擾醒房間主人的好眠。
「媽的!如果沒有要緊的事,你就該死!」謝雋粗暴地拿起話筒就吼。
他的睡癖極差是出名的,除了天武門幾個同位的執事者,很少人敢在這時候吵他。
果然,話筒的另一邊正是藍武堂堂主——歐陽訣,他不怕死地對着話筒一陣笑,「雋,你的睡癖還是一樣差勁透了。」
「你有屁快放!」雖一時拿夥伴沒辦法,但不代表他的火氣會略減。
「本來我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既然你表現的有點不一樣,我還是決定通知你一聲。」
「說重點。」謝雋搔搔頭,不耐地警告道。
歐陽訣莞爾一笑,雋這小子肯定還在與周公拔河。聳聳肩,他決定不再逗他了,免得這通電話的目的還沒達成,他老哥已經將房裏的電話連根拔起
「有門員在我們『藍寶石』舞廳門口前,看到梁曉曉一個人拖着行李經過,不久還坐進一輛計程車走了。」
謝雋聽到未婚妻的名字,頓時清醒三分。
「唬誰呀?她現在應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等着明天出院,哪有什麼閒情逸緻拖着行李在街上『落落熟』,而且還是在那條混亂出了名的街道上?」開玩笑也不看時間,就算是好友,他也火了。
「可是那門員說以前他在梁曉曉的父親梁義手下做事時,曾見過她,一個禮拜前,他到醫院探望朋友時,又瞧見你跟梁曉曉,他說他不會認錯的。」
謝雋知道事態嚴重了,起身開燈,一看時間便忍不住咒罵出聲。
凌晨兩點,那小妮子難道不知道一個女孩家,三更半夜仍在街上晃,是很危險的嗎?
「天殺的,那個門員最好有跟在她後面保護她。」他點了根煙,卻想起曉曉氣管不好,又拿起煙灰缸捻熄它。
「他是有啊,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再告訴你的,不過……喂?」歐陽訣聽到砰地一聲,他很確定電話的彼端,已經沒有人在聽他講話了。
光聽那急切的聲音,歐陽訣不難想像雋有多在乎他的未婚妻,他們幾個夥伴當中,就屬他最能適應身旁多出的女人了。
冷冷泛起一絲邪笑,他輕輕放下話筒。
他是不會再撥電話告訴他,那女孩所坐的計程車,好像是往機場的方向開去!
哼!就當作是報復他掛他的電話吧!
不過,他也不會太狠心的,他會留心那女孩的去向,好讓雋這隻無頭蒼蠅至少知道,機票該買到何處的。
泡在熱呼呼的溫泉里將近有十分鐘的時問了,曉曉舒服地連連嘆了好幾口氣,接着再繼續環顧着四周動人的景緻——
這是日本一家很不錯的溫泉旅館,旅館的每一問房問都有着由竹子圍成的露天溫泉,讓每一位住進來的旅客,都可以在冰天雪地里,盡情地享受着泡湯的樂趣,還可以邊欣賞着富士山迷人的風景。
看看不遠處別緻的竹制時鐘,曉曉拿起一旁的浴袍,踏出了溫泉。
穿戴好一切後,她一邊擦拭着發梢上的水滴,一邊哼着輕快的歌謠,穿過西式的盥洗設備,走出了她待了近十五分鐘的地方。
左腳才跨出泡湯室,一雙銳利無比的黑眸便望住她,令她僵了身子,無法動彈。
「你……你怎麼知道……」曉曉驚詫得話幾乎都說不全。
「跟我回去。」謝雋陰狠的說道,咬牙切齒的,好不猙獰。
這不能怪他,因為他為了—個不顧自身安全、又大病初癒的人,在台北大街小巷裏亂竄,接着又循線不眠不休地趕到日本,當找着她,當然會很火大。
「不。」她故作輕鬆地走到化妝枱前,趁雙腿還沒完全軟下前先坐了下來,然後拿起梳子,裝模作樣的梳着秀髮。
從鏡子裏,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因她這一個簡單的拒絕用字,而臉色更加的鐵青!
「不要再胡鬧了!」他咆哮着,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
「胡鬧?我才沒有胡鬧。」紅唇嘟起,曉曉倔強的不理他眼瞳里明顯的警訊。
「沒有?」謝雋冷哼了一聲,「一個人三更半夜的逃出醫院,接着再白痴地晃到台灣最着名的一條亂街里,最後再蠢到極點地飛到這個陌生的國度,這樣還不叫胡鬧!?」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無法抑制地叫囂起來了。
聞言,曉曉幾乎要昏過去了。
沒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頓時眼裏添了兩簇怒火,
「你派人跟蹤我?」
「用得着嗎?你留下來的那些線索,瞎子都找得到。」謝雋瞪着她,沒好氣的說。
「喂,你不要太過分喔,又說我白痴、又說我蠢,現在還說我是一個瞎子!」曉曉不平地嘟高了嫣紅的唇辦,從鏡子裏再次對上他的雙眸,兩頰同時氣得鼓鼓的。
「那只是個比喻,你別聯想太多。」若非顧及她的自尊,他絕對會點頭再三強調他對她的真實想法——簡直笨到家了。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異性如此,深邃的黑眸閃過微詫。
「是嗎?」她並沒有被說服地瞪着他。
「是,」先將自己的詫異擺到一旁,謝雋斬釘截鐵的說出不容她質疑的肯定句後,他將話題轉回主要的目的,「好了,我們言歸正傳,你先把行李整理好,別落下重要的東西,我們搭明天一大早的班機回台灣。」
「不要。」曉曉拒絕合作的話語,幾乎在他語末同時響起。
「你說什麼?」謝雋再次注視着她的明眸,表情陰驚森冷。
他一向霸道慣了,從沒有人敢反抗他,尤其是女人,但這小妮子卻再三地違逆他的命令。
「我說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台灣。」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明明看見他額上的青筋都浮出表面了,她還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嚷着,總覺得他雖火爆,但絕不會傷害她。
謝雋沒再說話了,只是目光深不可測地瞪着她。
他突來的沉默瞪視,使她忐忑不安極了,但要她就這麼輕易的認輸,她可不依。
咬緊了牙,她又一次故作輕鬆地甩開他緊鎖着自己雙眸的視線,然後起身準備繞過他,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方能再與他對峙。
可謝雋的耐性終於宣告用盡了,他怒氣勃發的一把將正越過他的曉曉拉到自己跟前,並扯緊她的領口,逼近她的小臉,兇狠地說:
「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時間跟你在日本鬧脾氣。」
「喂!我才沒有在鬧什麼脾氣。」曉曉氣得想咬他。
「沒有嗎?」
淡淡的芬芳,從她身上傳來,奇異地澆熄了他的怒火,緩緩鬆開她的衣領,不過,他還是挑高濃眉,沉聲問道,其嗓音亦掩不了一絲輕佻。
「沒——有——呀!」拉高音量,曉曉失去理智地舉起小拳頭,在他胸膛上亂槌,發泄被亂扣罪名的不平。
但……謝雋的胸膛對她而言,實在是有夠堅硬,以至於挨打的人沒有絲毫疼痛的表情,動粗的她卻覺得雙手發疼。
「這還沒有?」謝雋凝看那張氣得雙頰透紅的小臉,淡淡地道。
「不要再說了!」
她警告着,停下動作,接着再狠狠的瞪他一眼後,她舉步跨到一旁,想到不遠處的沙發坐下,可沒料到,她才僅僅踏出一步而已,便教他將她箝制在懷裏了。
他突來的舉動先是嚇得曉曉不知如何反應,而後她意識到他的身子就這麼大刺刺的緊貼着她:心跳一下子加快了,直覺在心中拚命呼喊着,要她快些掙脫他的束縛。
但火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而他獨特又霸道的男性氣息亦傳人她的鼻中,令她紅了小臉,呼吸更是莫名地急促起來了。
「呃,你幹嘛?」雙手馬上抵住他寬闊的胸膛,她慌張地問道。
嬌小柔軟的身軀勉強掙扎着,雖然上半身梢梢拉開了距離,但下半身反而更加緊貼他胯問逐漸硬挺的灼熱,隔着幾層布料,那熱度傳來,讓她羞赧極了。
「你……」
情況已經到了她無法應付的階段,遂想虛張聲勢地斥暍出聲,但電光石火間,他便以狂猛之姿佔有她的香唇,令她呆愣地瞪大了雙目,任他為所欲為。
這只是一個懲罰,但他灼熱的薄唇一貼上她卻沉溺了。
她的唇好軟、好軟,敦他忍不住地加重了吮吻的力道……
「放……放開……我……」回神的曉曉奮力地推抵着,企圖不讓他再緊貼着自己。
可惜她的力氣對他來說一點感覺也沒有,而抗議的聲音又因唇齒被他霸住,而輕得像蚊子飛的嗡嗡聲。
「你不能這樣……」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得讓她很不安、很慌亂。
「不要吵!」謝雋攬眉,環緊雙臂。
他正吻得上癮,懷裏的小女人卻不解風情的胡亂擾煩。
哼!休想他會就此作罷,早在醫院初觸她的芳津時,他就想這樣深深的吻着她,嘗一嘗她甜美的味道!
他惡作劇地輕中嚙着那嬌嫩的唇辦。
「唔……」微微的刺痛,讓她停下了抗拒的動作,發出輕細的呻吟。
「你好甜!我從未嘗過這麼甜的女人……」謝雋渴望的低語着,然後緩慢的從她的唇往下栘。
「不要這樣子!」曉曉感到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沒有回答她,謝雋只是緩緩抬起頭看着她,接着伸出手摸上她的臉,不禁着迷於她那如嬰兒般滑嫩又細緻的觸感——
老天!原本只是一個懲罰的吻,可他居然一發不可收拾,目光落到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唇上,他的雙瞳不禁透出一抹興奮又着迷的光芒。
光是看她美麗無邪的模樣,就令他感到體內一陣饑渴難耐,何況剛沭完浴的她,渾身散發著一股清雅獨特的體香,更加速了他血液奔流……
「我要你。」他柔聲的說,然後不等她的反應,逕自低下頭再次攫住她的朱唇。
再一次,她被他那樣霸氣又充滿誘惑的吻逗得神志不清。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身體放鬆,明白她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的手靈巧地挑開她的腰帶,衣擺立即往兩邊散了開來。
「別……這樣……不可以嗯……」
「乖!沒事的,放輕鬆。」謝雋雙唇抵在她的耳畔,輕柔地安撫着。
她只感覺到理智逐漸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令她變得不像自己。
眼前人兒星眸含醉的模樣,讓他明白她已經可以享受男女之間的情慾之火。
「嗯……」她無力地搖晃着頭,再也沒有抑制能力的逸出一聲聲嬌媚的呻吟。
美妙的吟哦聲,讓他的情火燃燒得更加狂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