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幸好汪孝德休息了兩天,打了幾瓶點滴后就出院了,否則心寧一定會自責死。

現在,她突然好想回到父親身邊,就算是偷偷看他一眼也好。

而心寧的愁容滿面,卓育展一直都看在眼裏,但他要心寧自己決定,畢竟這一回去,很可能改變她的一生,他尊重她的決定。

他拿了件小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陽台上比較涼,小心感冒。”

心寧覆住他搭在肩上的大手。“卓,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千葉人壽的總公司?”說了,心寧終於還是決定回父親身邊了。

“好。”卓育展問也不問地答應了,只是他的心裏有種悶痛.

隔天,心寧依然全身“武裝”。

卓育展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決定要回父親身邊了,為什麼還要偽裝?”

“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而已。”心寧低下頭。

卓育展突然鬆了一口氣,原來……哈!他咧開了笑容。

“走吧;”

到了千葉大樓前,兩人躲在大樓前庭的樓柱旁等着汪孝德出現,不用多久,汪孝德就現身了。

“爹地他頭髮都白了……”心寧哽咽地看着父親從她面前經過。

“別這樣。”卓育展心疼地緊摟着她,覺得自己得為她做些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等汪孝德走遠后,卓育展說道。

心寧點點頭,看看父親離去的方向,又看看這棟熟悉的大樓,才捨得離去。

看着心寧依依不捨、有家歸不得的樣子,卓育展真的替她感到難過,他一定要想辦法打破這僵局。

於是,他在送心寧回家,自己到公司后,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汪孝德,約了他在飯店的vIP室見面。

“卓先生怎麼有空約我喝茶?”汪孝德眼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最近怎麼大家都要請他喝茶?就連辜老太爺也隆重地請他到辜宅喝茶,只是那杯茶,他喝得有些心虛。

因為自從他喝了那杯茶沒幾天後,就聽說辜老太爺病倒了,而且滿嚴重的,還被送進加護病房裏,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寧的關係。

唉,這個女兒真是令人頭疼呀!

“汪先生,聽說你前幾天住院,現在身體可全好了?”

“你知道了?只是小毛病而已。”汪孝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和心寧有些神似的眼睛笑眯了起來。

“你的事業這麼大,你得多多保重身體。”卓育展誠心地說著。相信這些話也是心寧最想說的。

“對了,卓先生不知道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有事件想和你提。”

“喔?什麼事?”

“這——”卓育展卻突然感到有些緊張,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汪孝德聽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直說無妨。”他向來就很佩服卓育展,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算是商界的奇葩。

“心寧目前和我在一起。”於是,卓育展直接把話挑明。

“心寧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她在哪裏?”汪孝德覺得非常的莫名其妙。

“她逃婚那天躲到我住的總統套房裏,所以現在和我住在一起。”

“什麼?!”汪孝德拍桌跳起。

一想到女兒名聲可能會因此受損,汪孝德氣得不得了。

“卓育展,我佩服你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還把事業經營到頂峰,結果你竟然做出這種事,害我女兒失去了幸福,也害我丟了面子。”

“心寧的幸福在哪裏,她自己知道,如果你勉強她,她會非常不快樂的。”

“她快不快樂是我汪家的事,用不着你來雞婆。卓育展,我警告你,快說出心寧在哪裏!”

“心寧回不回去,由她自己決定,我要表達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適合心寧。”

“哼!”雖然卓育展也是個他極為讚賞的人才,但心寧都已經許給辜京徹了,一女又怎麼能配二夫呢?

“你以為以辜京徹的力量,他會找不到心寧在哪裏嗎?其實他早就知道心寧在我身邊,只是,他因為放不開那個替代的新娘杜舒庭,所以才會默不作聲。”

汪孝德馬上想起那天拍賣會結束后,辜京徹和杜舒庭這對假夫妻,恩愛地推着爺爺的樣子。

“我不相信!”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還沒上場,竟然就被三振出局了。

如果那天女兒順利嫁給了辜京徹,那麼辜京徹一定也會愛上心寧的,都是卓育展一手阻攔的!他瞪着卓育展。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執意要找到心寧,再把她推給辜京徹,心寧只會不斷地躲,不斷地逃。”

汪孝德看着他。

卓育展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這場婚禮是他當初和辜京徹協定好的,他相信,只要找回心寧,把她送回辜京徹身邊,說不定辜京徹在見了心寧之後,就會愛上她。汪孝德對自己的女兒,一直有着極大的信心。

“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找的。”

“就算找到又如何?辜京徹和心寧各自心有所屬,他們絕不會再接受這樁婚姻的。”

“接不接受,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事,這件事還得看辜京徹怎麼說。”

為了女兒的幸福,他還是非常執意女兒得回到辜京徹這個愛家的好男人身邊。

“汪先生,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愛心寧的機會嗎?”

“你是很好,但你出現得太晚了。”汪孝德只能這麼說。心裏感到遺憾,也有小小的驕傲,畢竟卓育展的確是個傑出的男人.

“我會爭取到底的。”

“你這是在向我宣戰?”

“不敢,我只是把決定告訴你而已,下管你答下答應:心寧這輩子我是要定了。汪先生,你請便吧。”

看着卓育展堅定直挺的背影,和他那堅決的眼神,說真的,卓育展的勇氣和堅決,已經讓他動搖了。

卓育展是位個性非常Nice。的男人,外型和女兒也滿配的,好脾氣的他,應該比較能應付任性的女兒吧……

唉呀!他在想什麼?女兒既然和辜京徹有婚約,在未解除婚約之前,她都還是屬於辜家的媳婦。

他得趕緊把心寧找回來才行,否則日子一久,真會讓杜舒庭坐穩了辜家夫人的寶座!

“什麼?!你怎麼能去跟我爹地說,我在你這兒!”

在卓育展的辦公室里,心寧不敢相信地大叫,但心裏卻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奸像他已經替她將最難開口的部分解決了。

“我不希望看你天天愁眉不展,我會心疼的。”

“可是……”

“寧,事情總得有解決的一天,懸在那裏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可是……爹地聽了有沒有很生氣?”

“不但氣得拍桌子,還大聲對我吼。”

“我爹地會拍桌子?我不信!”

因為從事壽險業,所以父親從來不對員工或外人發脾氣,他的銘言就是——和氣生財。

“不由得你不信,他還要我立刻把你交出來。”

“你怎麼說?”

“我當然死都不肯嘍。”

“這才對嘛!”雖然她也很想回家,但不是現在。

叩叩——

“請進。”

周秘書急急地開門進來。“總裁,這是台南分公司傳來的緊急信函。”

卓育展快速地看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周秘書看了心寧一眼,欲言又止的,畢竟這關乎到飯店名聲。

“沒關係,她不是外人,你說吧。”卓育展說道,心寧聞言,又因他這一句話而感動。

“總裁,南部的分店,不知是否有心人士散佈謠言,說我們飯店住了一個SARS帶原者的客人,造成飯店未來這半年的預約訂房,全退了。”

“真的有這個客人嗎?”

“我們查過了。那位客人只是一個單純從中國來台灣玩的旅客。”

“好。立刻對那位名譽受損的客人表示歉意,並將他在飯店的所有消費轉為招待。還有,替我召開記者會,安排一下我的行程,我要立刻下台南。”

“是。”周秘書急急地又走了出去。

“心寧,我……”

“不用說了,我了解,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卓育展感激地吻了她的額際。“我大概會出去兩、三天,如果不方便外出,有任何需要你可以去找常烽。”

“你不吃他的醋了?”心寧感到非常訝異。

“我只在乎你過得平不平安,有沒有餓着,如果常烽能夠暫時照顧你,為了你,我願意忍受醋意。再說,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的魅力。”

“真是自大。”她理理他的領帶,又感動了。“好啦,早去早回。”

“謝謝!”卓育展不舍地再緊擁她一下,才匆匆地拿起西裝外套離開。

在卓育展離開心寧懷中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心頭好空,還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慌張。

她是怎麼了?戀愛中的女人,真的一刻也離不開心愛的男人?

事實證明,卓育展才離開她一天半,她就已經忍受不了這屋子的冶清,也忍受不了電視的吵雜聲,所有最愛的食物,也都食不知味。

她煩悶,而常烽就住在對面,但她不想找他,想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但她怎麼都提不起勁,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卓育展.

她拿起電話,拿了又放、放了又拿,反反覆覆地,就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打給他,會不會打擾到他的工作?

下台南快兩天,卓育展忙得連——通電話也沒空打,雖然她明白,但心裏又會忍不住抱怨。

天,她真的好想他呀!

熬着熬着,天色終於暗了,心寧心急地算着,終於快過去兩天了。

可是……唉!還有漫長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八萬六千四百秒吶!

光是慢慢的數秒,也要數了八萬六千四百次,好多、好久喔!

心寧咬着抱枕,寂寞的心變得奸感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深宮怨婦那樣的可憐。

她本來是很堅強獨立的,在日本沒人管的那幾年,她天天都過得非常快樂,從不知道什麼是感嘆春秋、什麼是心酸難過、什麼是空虛寂寞……

唉!她完了,沒有卓育展的話,她真的完了!

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心寧一大跳,她瞪着電話半晌,才回過神連忙接起。

“寧,怎麼家裏的電話一直佔線,而你的行動又打不通呢?”電話一被接起,卓育展立刻心急地問道。

“沒有呀。”心寧不敢多說話,她怕自己會因為太想念他而哭出來。

“寧,你好不好呢?”

心寧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了。

“分店的事情,可能還要再延一天,對不起。”卓育展的聲音好累、好無奈。

“卓……”

“怎麼了?”他的聲音好溫柔。

“我……我好想你喔。”

說完,她立刻掛上電話,怕自己會在他面前放肆的大哭,讓卓育展擔心她,她不要成為那種會阻礙男人事業的禍水。

心寧抱着抱枕沒來由地唏哩嘩啦的哭了起來。

直到哭累了,她就這麼窩在床腳邊睡著了。

卓育展回來,看到的就是她猶如小媳婦似的,窩在床腳下的可憐樣子。

當她哽咽地說想他時,他內心頓時澎湃不已,立刻訂了機票趕回來,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見面。

回到家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真的好心疼,他不該讓她承受想念的苦,他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還說什麼要保護她,不讓她掉一滴眼淚!他真的很不能原諒自己。

他抱起她躺回床上,輕微的震蕩讓淺眠中的心寧睜開了眼睛。

“卓?這是夢嗎?”

“不是,是我回來了。”他愛憐地吻去她的淚痕。

忽然,心寧抱着卓育展大哭。“卓,我捨不得你走……”

“我也是,我也是。”

卓育展吻住她,想平息她如狂潮般的想念,因為他知道,最深的想念是最折磨人的。

它會扭緊你的心臟,撞擊你的胸口,卡住你的喉頭,刺激你的淚腺,還會讓你如行!”走肉般地生不如死。

“卓,愛我,讓我真真切切擁有你。”心寧眨着滿是淚霧的雙眸,輕輕地說。

“你確定?”卓育展忍住慾火,再次向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心寧沒有回答他,她用纖細的玉手解着他的衣服鈕扣,微微發顫的雙手覆上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無言地表達她的答案。

時間忽然靜止、動作也忽然靜止,她看着他,眼底是最深的愛戀。

卓育展再也禁不起折磨地狂吻着她,彷彿唯有藉着如此,才能表現出他是多麼在乎她、愛她。

浪漫的夜,兩顆被思念折磨的心,緊緊地貼在一起。

空氣中喘息的節奏和淡淡的激情氣味,為這冶清的屋子加溫不少。

“你真的不跟我下台南?”卓育展第十五次向心寧確認。

“不了,我自己可以的。”

其實心寧也很想跟去,可是她又怕卓育展會分心。此次事件關乎到御皇酒樓的名譽和未來,她不想因她而出什麼差錯。

卓育展執起她的下巴,抓住她閃躲的眼神。“你真的可以?”

“我承認,我一定會很寂寞。但是我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跟着你吧,如果我不學着堅強些,不就要讓你一直為我擔心?”

“心寧,你變懂事了。”

心寧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我本來就很懂事,好嗎?”

“那我就放心了。我下台南后,會常常打電話回來,你和人聊天,不要佔用電話線太久,如果要出門,手機也要開着,讓我找得到你,別讓我擔心。”

“知道了,羅嗦!”心寧不敢承認,電話會一直佔線,其實是她一直給人家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才會佔線的。

“那我走了。”

送卓育展出門后,心寧怕自己一個人待在屋子又會胡思亂想,於是她決定跑去姐姐家找她聊天。

“姐,爹地在不在你哪裏?”到了心靜家前,她聰明地先撥了電話確認一下。

“爹地不在我這裏。”

“好,那你幫我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你真是人小鬼大。”心靜開了門,行動電話還夾在耳邊。

“姐,我好想你喔!”心寧突然撲向心靜,害心靜的電話摔在地上。

“怎麼了?”心靜怪異地看着妹妹,感覺遲鈍的她也總覺得心寧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沒什麼,來找你聊天。”心寧用力地往沙發一坐。“姐夫不在嗎?”

“他去公司了。”心靜還是以怪異的眼光,看着臉色異常紅潤的妹妹。“寧,你在開心什麼?”

“有嗎?”心寧撫着紅通通的臉蛋。

“你看你,開心得連毛細孔都在笑。”

“你的眼睛是一萬倍的顯微鏡嗎?連我幾乎看不見的毛細孔都能看見。”

“那只是形容訶。說真的,你真的好像哪裏不二樣了。”心靜好奇的眼睛還是離不開她,還上上下下的看着她。

聞言,心寧臉倏地燒紅,全身感到不自在。

糟了!連感覺神經最遲鈍的心靜都能察覺到她的不一樣,那剛才在來的路上,不就讓大家都看出來,她昨晚和卓育展……。

心寧又開始想太多地亂猜測着,其實只是姐妹連心,所以就算遲鈍的心靜也能比別人來得敏感。

“沒有啦,你想太多了。”

“可是——”

叮咚!

“啊!有人來了,會是誰呀?”心寧鬆了一口氣,實在非常感謝按門鈴的人。

“可能是收報費的,我去一下,馬上就來。”

終於脫離心靜的疑問,心寧像是跑完馬拉松那般的累。她進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邊走邊喝。

可是當她看見來人竟是父親汪孝德時,她的動作全靜止了,一口果汁也含在嘴裏還沒來得及吞下去。

天!這下跑不掉了。她怎麼會這麼背呀?

“汪心寧,看你還能躲到哪裏去!”終於找到不孝女的汪孝德,那憤怒的聲音像雷聲般地,差點震聾心寧的耳朵。

“你這個做姐姐的也真是的,心寧在你這裏,你怎麼沒通知我?”

汪孝德轉身又罵無辜的心靜,枉他還這麼相信乖巧柔順的心靜,看來她們姐妹倆已經偷來暗去好一陣子了。

“你別罵姐姐,是我不讓她說的。”

“你沒資格說話,立刻跟我去見辜京徹!”

“我不要!”心寧嚇死了。

“由不得你!你可知道,辜老太爺已經過世了,雖然不能說是被你氣死的,但老太爺的死,我們汪家總得負些責任。

心寧感到難過,雖然辜老太爺她無緣見面,但他總算是她名分上的爺爺。

“走,跟我去見辜京徹。”

“我不要!”

汪孝德容不得她不要地大手一抓,就像提小雞似地,把她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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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落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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