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舒維一臉平靜的走進辦公室,她是工廠的廠務助理,隸屬於生產單位,因為長得美貌又機靈,所以進廠不到三個月就被提拔到廠長的身邊當廠務助理了。
“舒維,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一臉焦急的廠長陳文椒一見舒維踏入辦公室,忙不迭的將她拉了過去。
“什麼事?廠長。”她一臉不解的問,心裏卻為他的慌張感到好笑。
“總公司又有消息傳出,聽說‘那人’故意把勒索信傳真到那邊去,如……如果被查出來的話,我……我怎麼辦?”光想到虧空公款的法律刑責就教他冷汗直流,更別說是拿回扣的後果了。
“真的?!”舒維跟着表現關心和緊張,“那……那總公司有沒有懷疑到這邊來?”
“沒有。”陳文椒一邊掏出手帕擦汗,一邊說道:“現在所有的人我只相信你,只有你最冷靜,最有辦法處理事情。”他頹喪的說,“你認為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看來也唯有將錢交出去一途了。”
“看來也只有這樣。”陳文椒挫敗的說,“本來早該這樣做,都是家裏的臭婆娘,死攢着錢不肯拿出來,才會搞得連總公司的人都知道。不過幸好,他們還沒有懷疑到這邊來。”話鋒一轉,他又對着舒維問道:“可是這錢要是交出去了,總公司的人會不會就此放手不查了?”這才是他最怕的事。
舒維一心只在乎錢,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可沒興趣。“我想‘那人’不再鬧下去,總公司那邊就會鬆懈下來,不查了吧!”她隨口應道。
可是疑心病重的陳文椒卻不這麼樂觀,他緊張的望着舒維,“不,不行,我還是不能放心。不然這樣吧!我把你安排到總公司去,你替我查查,看看他們到底知道多少?”
“總公司?!”不在意的舒維倏地心中警鈴大作,“可是我的人事資料是屬於這裏的啊!”她可不想因為太深入葉氏企業,搞得大家都認識她,將來難以抽身。
“這有什麼關係,工廠這邊的人事資料是歸我管的,只要我由電腦刪除,再介紹你進總公司,那就沒有人會懷疑了。”
說得簡單,舒維還是覺得不妥,“可……可我的長相有些人都認識了啊!”
舒維一說,倒提醒了陳文椒,以她的高挑身材跟艷麗姿色是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啊,有了,你可以改裝啊!”
“改裝?”看他一臉猶豫,正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的舒維冷不防被他突如其來的怪異想法嚇了一跳。“你不會是開玩笑吧!”她真的擔心起來了。
陳文椒一臉堅決,愈想愈覺得應該這麼做才對,推着舒維就走了出去。
“上哪兒?”她拖着腳步詢問。
“當然是找人幫你改裝了。別忘了,我拿回扣的事有些是你幫忙代拿的,如果我被抓了,你也是幫凶,一樣難逃刑責。”他危言恐嚇。
舒維根本不在乎什麼法律刑責,因為她老早就決定一拿到錢便辭職走人,可是離職這想法不能說出來,萬一被陳文椒知道了,他鐵定不會放她走,說不定還會懷疑到她身上來。
“好……好吧!可是你別推啊,我另有辦法。”注意到有員工走過來,舒維趕緊掙開陳文椒的拉扯站到一邊去,直等到那人走遠,陳文椒才敢靠過來。
“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舒維的腦筋快速旋轉着,想找出一個安全又保險的方法來。“嗯……這樣吧!改裝的事情交給我,我……我負責去找人幫忙。”
“可以是可以,但這個人可靠嗎?”
舒維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放心吧!一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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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舒維回到育幼院,把計畫跟一純和易漢就了一遍。“你們認為怎麼樣?”
“我覺得這麼做是冒險了點,畢竟我們是決定一得手就抽身的,如今到總公司去,恐怕危險會加大。”一純不贊成的說。
當初要這筆錢純粹是因為急用,再加上陳文椒為人不正、陰險自私,才會想到勒索他,可是如果為此要賠上他們三人其中一人的生命或青春,那就太不值得了。
“可是不答應陳文椒,他就不肯安心的把錢交出來啊!”舒維也知道一純擔心她,可是不這麼做他們就拿不到錢。
“這個辦法或許可行。”一直站在窗邊沉默不語的易漢突然開口了,他走了過來,在兩人的中間坐下。“找別人不如找自己人來得安全,一純是美容科畢業的,我相信她有能力勝任。”
易漢態度的轉變教舒維愕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的望向一純。
一純給她一個放心的笑,“不是我,是孩子們。”
舒維開心的笑了,她激動的抱住易漢的頸項。“易漢,謝謝你。”
輕撫着趴在肩上的頭,他的臉上沒有半絲笑意,“只要你們不後悔就好了。”
舒維笑着仰起臉,拍胸脯保證,“一定不會,我永遠不會後悔。”
“是嗎?”易漢以淡笑掩飾眼中的痛苦,轉變話題說道:“什麼時候去報到?”
“明天早上。”
“這麼快!”一純跳了起來,“我什麼都還沒有準備呢!”她急着跑出房間,翻找出一堆久置不用的化妝品來。不過,在詳細審視了舒維的五官后,她突然又笑着說:“這些根本用不着。”
“為什麼?”舒維抗議的叫着,“是不是我的臉不好化?”
“才不呢!”一純搖頭,兩隻手捧着她的臉轉來轉去,“你是混血兒,五官太明顯了,相對的,也完美得容不下一點瑕疵。”
她拿起一枝特殊的畫筆,熟練且快速的在舒維的臉上點了幾下,然後再拿出一副孩子們玩的假眼鏡為她戴上,叫易漢過來看。
“漢,你看看怎麼樣?”她頗得意的笑。
易漢走到她的面前,彎着壯碩的身子仔細盯着舒維看,臉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驚訝表情。
“怎麼樣?到底怎麼樣了嘛!”瞧易漢那副怪異的表情,看不到自己改裝后模樣的舒維焦急的喊了起來。
“別急,別急。”一純翻出一隻鏡子遞了過來,“自己看不就得了?”
接過鏡子,舒維立刻好奇的照了起來,這一照連自己都傻眼了。
鏡中的她活脫像個長滿雀斑的山地姑娘,圓滾滾的大眼睛靈活的轉動着,它漂亮的程度反而突顯出鼻樑中間及其兩邊的雀斑,使人看來有種破壞美感以及滑稽的笑感。
“怎麼會這樣?”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天筆神技的一純,這麼一位滑稽的女孩任誰也無法將她和原來那位風情萬種的王舒維聯想在一起,“你真是太厲害了。”她興奮的叫着,“美容界失去你,真是一大損失。”
“好說。”一純自豪的露出一排貝齒,“不過小心點,千萬別淋水或擦臉,不然就穿幫了,知不知道?”
“知道。”舒維開心得合不攏嘴,“放心,我一定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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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綁着一條馬尾、改裝后的舒維出現在葉氏總公司的大門前。
雖說是陳文椒介紹來的,但礙於公司的規定,她還是必須先去見見人事室的人和業務部的主任。
填完人事資料,她和陳文椒直接走向七樓的業務部門。
“還好,業務部的主任跟我是老同學了,很容易過關。”陳文椒半放心的說。
“那就好。”舒維不在乎的笑笑,一點都不緊張自己應試的過程。她現在唯一在乎的是自己改裝的成功與否,千萬不要太引人注意才好。
雖是這麼希望,但事實似乎就是不照着自己的意願走。瞧她才步入業務部大門,裏面的一群人就教她瞠目的僵住了。
“這就是你說的……美女?”其中一名男人大笑着叫了出來,朝後面的男子擠擠眼,之後大夥一起鬨堂大笑。
王舒維一臉的驚愕,有種搞不清楚狀況的感覺。
“咳,明毅,別這樣。”陳文椒搭着老同學的肩走到一邊去。“人家是新來的女職員,別那麼不給面子。”
他跟業務部的主任李明毅是大學時期的好朋友,因為素來知道他花心的本性,所以才會誇稱王舒維是美女,讓她得以順利進來。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李明毅有種上當的怒味,“一見不如一聞。”
陳文椒笑着聳了聳肩,“別惱,這樣吧!下了班后我請客,請大夥到夜總會樂樂,怎麼樣?”他連後面那群男同事一起巴結,務求過關。
“真的?那就沒問題了。”一群男同事開心的擠了擠眼,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
“果真是見光死啊!”李明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調侃,“虧你把她誇得似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原來也不過是個胸大無腦的貨色,真是服了你了。”他搖了搖頭說。
看見眾人嘲笑、失望的樣子,好面子的陳文椒心底着實不舒坦。要不是為了試探總公司的情況,他才不會把一位風華絕代的大美女偽裝成這麼一位相貌平平的土佬女唄,真是花場的一世英名都毀於一旦了。
哎,鬧笑話羅!
歉然的望一眼舒維,正打算為這些無禮的男同事說些道歉的話時,卻見她原本緊繃的臉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怎麼回事?難道她被氣得不正常了!
“你好,李先生,我叫王舒維,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原本她一直在擔心偽裝會不成功,直到看見大家臉上的表情,這才放心的笑了起來。
她臉上的笑容與自信讓正在譏笑的李明毅愕了一下,看不出來她人土土的,說起話來卻還滿有信的。
“喔,你好。”他習慣性的伸出手去與她相握。
一種凝脂般柔滑的觸感電了他一下,他貪婪的想弄清楚這份觸感的來源,卻遺憾的失去了它。
“你以前有做過相關的工作嗎?”李明毅重新評價。
這隻手不應該是屬於眼前這個醜女的,以他“美女終結者”的封號看來,這應該是一雙備受呵護的名媛玉手才對,不應該來自這個醜女身上。
真是糟蹋了一雙好手。
“有,曾經做過兩年。”舒維依然笑意燦爛,很高興自己改裝后所造成的效果。
“這個工作代表公司的形象,是要直接跟客戶接觸的。”他暗喻她的長相不夠漂亮,無法勝任外勤的業務工作。
舒維的臉色微微一黯,男人都是這樣,只要是稍微好看、漂亮一點的,就迫不及待的安排到公關或業務部門,但是只要一看到丑或差一點的,就忙不迭的讓她遠離接觸客戶的機會,真是“以貌取人”的現實社會。
為了反擊這種不公平,她更抱定了欲達目的的決心。
嘴角一勾,她揚起了一記冷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但你何不摒棄我不起眼的外貌,衡量我的能力看看?”
她不輕易妥協的個性超乎李明毅的意料之外,通常女人遇上他這種帥哥,很少有不被說服的,更遑論是這一種應該自卑的醜女了。
因此他臉上升起了兩道青白交錯的色彩。
兩人暗桿的較力根快的又讓眾人的注意力移轉了過去。
“這裏在吵什麼?”甫上任幾天、正抽空巡視各部門的葉俊麟經過業務部時,聽到裏面的爭執聲,於是走了進來。
雖然上任才幾天,但他記人的本事很強,一眼就認出那位怒氣騰騰的男子就是業務部有名的“花男”,女職員口中的“美女終結者”。
至於他對面的女子,就沒啥印象了。
“葉總裁。”看見新任的年輕總裁出現,業務部里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必恭必敬的行禮。
“是這位新入公司的王小姐,她堅持要擔任業務部門的工作。”李明毅解釋。
“喔!”葉俊麟感興趣的斜揚一道眉毛,轉首睇視王舒維。眼前的她是個平凡、對穿着又沒品味的女人,空有一副做人的好身材卻不懂得運用,再加上她平凡無奇的長相,確實是不符合公司徵選業務人員的資格。
可是他愈看卻愈覺得她眼熟,且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他懾人目光的審視下,舒維漸漸感到不安,為了隱藏這股不安,她揚首迎視着他,雙方視線在空中交會的剎那,她訝異的發現這個人自己見過,他就是幾日前在候車亭中碰上的傻愣子。
他神秘的朝她露齒一笑,吩咐道:“就照王小姐的希望辦吧!”眼光卻沒有絲毫移開,彷佛認出她似的。
盯得她紅潮漸起。
“葉先生,這——”
“謝謝你,葉先生。”不給李明毅破壞的機會,舒維立刻打斷他的話。
她開心的笑靨給他一種舒爽的感覺。“沒什麼,你的希望就是我的願望,很高興能為你實現。”
“這……”她的臉莫名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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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舒維的意外相會,讓葉俊麟接下來的幾天心情都特別好,不但不再因為工作的龐大壓力而整天板著臉,反而還偶爾露出笑意,令身邊的幹部們都覺得鬆了一口氣。
“俊麟。”午餐時間,苡詩翩然出現在總裁辦公室內。
“是你!”毫無心理準備的他猛然被這一聲輕喚驚住,立刻拿起桌上的一疊公文壓蓋住剛在畫的素描本。“怎麼有空過來?”
“是葉伯伯打電話叫我來的。他怕你最近太累,所以叫我過來看看。”
呵,老頭子對搶媳婦的計畫可真是一刻都不肯放鬆。
“奇風呢?為什麼不找他一起過來?”自回國以來,他每次跟苡詩見面都拉着奇風,既不想讓苡詩誤會,也不想讓老頭子以為奸計可以得逞。
“他忙,沒空。”她隱瞞沒有打電話找奇風一起來的事實,目光在辦公室內流轉着,尋找着可以改變話題的目標。
驀然,她的眼睛鎖定在他的大辦公桌上,看見他亟欲隱藏的素描本。
“喔,我聽葉伯伯說你接掌葉氏以來,每天都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就連晚上也不得休息,原來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在偷閑摸魚。”
她假意控訴,滿是好奇的眼眸隨着步伐的走近,盯住畫紙不放。
“別冤枉人,我真的一個月沒歇過,要不是會議臨時取消了,恐怕這會兒還不得閑呢!”他邊笑着為自己辯解,邊透過內線要秘書送咖啡進來。
“說得這麼可憐,葉伯伯將公司打理得那麼好,你接手還會不順心?”她調侃着來到桌旁,眼睛還是盯住公文下的畫紙不放。
就是打理得“太好”了,他才處處覺得困難。
她的眼睛愈是盯緊,俊麟的手就愈是往下收,想趁她不注意時,將畫連同公文一齊丟入抽屜內。
“少來。”可惜還是被察覺了,苡詩一個快手搶了個先,將素描畫抄在手裏。“想躲過我?門兒都沒有。”
她輕笑着攤開畫紙,“不會是在畫我吧?”俊麟從以前就很愛畫畫,而且每次的人物畫都以她為模特兒。
可惜這次她猜錯了,畫裏的人兒不是她!
畫上的人是一個五官很鮮明、很耀眼,感覺起來很有氣質的女人。
那股瑰麗氣息足以沁入人心,使人無法忘懷。
“她是誰?你在希臘的女朋友?”她的臉盈盈地笑着,內心裏卻一陣波濤洶湧。
畫像的真實感,如果不是有了感情是絕對畫不出其中的神韻,在這分開的兩年中,他畢竟還是有了戀人,而且還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真有眼光,很特別。”她喃喃說著,眼睛久久不能自畫紙上移開。
“不是。”俊麟輕描淡寫的說,趁秘書送來咖啡之際,將畫拿了回來,收入櫃中。
“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覺得很特別,所以畫下來。”將咖啡遞給她,他離開桌邊走向沙發。
“萍水相逢到足以令你畫出靈魂跟氣質?”端着咖啡,苡詩無味的啜飲着,腦中是不能接受事實的一片空白。“或許這個路人很特別吧!”
她茫然的在沙發椅上坐下。
俊麟淡笑着,沒有多加解釋。對他來說,那個女人確實是很特別。
他默然的回想起雨中候車亭內的那一幕——她淌水沉思的樣子。從她發上滴下的雨珠就猶如希臘神話中出水人魚發上滑下的珍珠一般,那麼的晶亮、迷人。
炫惑住他整顆心,緊緊瑩繞在腦中。
他神思縹緲的痴樣教她心痛得無以復加,輕咳一聲,她拉回他的心思,“喂,別神遊太久,忘了朋友的存在。”
她的提醒讓俊麟突然憶起她的存在。“對了,吃過飯沒?我請你。”
“終於有人記得問我了,我還以為要餓一下午呢!”她故作委屈的說笑。
俊麟笑着搖頭,“這句話我一開始就想問了,是你打岔的毛病沒改,硬是要扯到別的去。”收拾好桌上的公文後,他帶着她一起走出去。
“這哪能怪我,誰讓你神秘兮兮的不給看畫。”苡詩嘟着嘴不服氣的頂回去。
強抑下嘴邊的笑意,俊麟一手搭在好友肩上。“好好,算是我怠慢了你,中飯我請,這可以了吧?”
苡詩可滿意了,“這可是你自願的,不是我逼的喔!”
“是,是,是我自願的,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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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偷到一個小時的空閑,葉俊麟叫出奇風一起陪苡詩到附近一家餐廳用餐。酒足飯飽之餘,他們又轉往咖啡廳,坐在靠窗的位子聊聊近日趣事。
許是習慣,或是畫家的特性吧!俊麟一邊聽着奇風風趣的逗笑,一邊不由自主的斜睨窗外的行人,每個人臉上各種不同的表情,都足堪成為他做畫的一種參考。
驀然,街上一對正在爭執的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眼神也專註的望了過去。
“王舒維,你站住,你知道自己剛剛在做什麼嗎?你幾乎害我們公司損失一個大客戶。”李明毅在她背後狂嘯着。
他是倒霉透頂了,沒事幹嘛答應經理帶領這新人,簡直是當這個任性又愚蠢的醜女的保母嘛!
“王舒維,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你給我站住。”他氣不過的沖了過去,攔在她的前面。“別以為你是我朋友介紹來的,我就會放任你這幼稚的行為,告訴你,我會報告上去。”
受不了他大庭廣眾下的叫囂,舒維憤然的停下腳步,“拜託你,自命不凡的大帥哥,請你有點國民水準,不要發情似的亂叫行不行?”
發情?!李明毅氣得臉色鐵青,“我李明毅何許人?會對你這醜女人發情!我呸,照照鏡子吧!”如果不是午飯還沒吃,沒有東西可吐,他還真想當面嘔給她看,“你知道剛剛那一對男女是誰嗎?”
不就是一隻發騷的母貓及一隻渾身癩痢的公狗嗎?“是肯B企業的董事長跟女經理。”她鄙夷的回答。
“虧你還有一點記性。”李明毅泛起一記冷笑,“他們是我們這個月可能爭取到的最大客戶,你當場潑人冷水,是存心給我難看嗎?”
如果不是陳文椒千拜託、萬拜託,求他給這醜女一個見世面的機會,他打死都不會讓她同行。
想想,一個大帥哥的身旁跟着一個滑稽醜女,多降格啊!
“呵,原來大帥哥的眼裏只有業績,沒有尊嚴啊!早說,我就裝瞎羅!”她伶牙俐齒的頂回去。
這個男人完全瞎眼了,自已陶醉在妖媚女經理的調笑中不打緊,竟然還要她當小丑供人嘲笑!
幹嘛?當她王舒維是誰?一個只配墊腳的小烏龜嗎?
“這不過是個玩笑嘛!誰教你真的只有胸部沒有臉蛋呢?”
“所以我就活該給那女的當笑柄,讓那男禿子吃豆腐?”
“人家會吃你豆腐還不是因為看你上,像個老處女,要不然以你的拙樣,哪個男人肯施捨一眼?”他說完還訕笑起來。陳文椒如此幫她,搞不好兩人還有一腿呢!
這個寡廉鮮恥的男人。舒維忍不住在心裏暗罵。“這麼說是我的榮幸羅?”
“沒錯。”他笑得囂張。
太可惡了。她冷不防的揚起右手,“啪”一聲,賞他一個結結實實的大鍋蓋。
李明毅錯愕不已,一張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哇哇大叫起來:“丑三八,你竟然敢打我的俊顏、毀我的容!”他氣極,不顧“好男不跟女斗”的名言,當場抬起手來,就想強而有力的反打她一巴掌。
“住手。”就在他的大掌即將落下的剎那,一道清冷的男音倏地在背後響起,同時手也被制住。
葉俊麟本來只是坐在餐廳內,好奇的看着對街男女爭執的場面,卻愈看愈覺得那位高瘦女子的側影很面熟,像極了自己畫中的女主角,正在猶豫要不要走過去確認時,就見兩人爭吵的場面愈演愈劇烈,於是不顧苡詩跟奇風的驚異,逕自走了出來。
“總栽?!”李明毅瞪着眼前好管閑事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
葉俊麟總算看清這女人的長相,滿臉的雀斑又畫著一對粗劣的八字眉,再加上那副大得離譜的黑框眼鏡,可以肯定的,她絕不會是自己畫中的那個“她”。但卻是另一個真實世界的她。
“你不覺得在大街上毆打一個女人是男人的恥辱嗎?”他厲聲喝道。
一句話提醒了李明毅,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跟王舒維的周遭圍了好些看戲的路人。一向以帥哥自居、頗重形象的他當下尷尬的漲紅臉。
“可惡的女人,我一定會報告上去,等着瞧。”撂下狠話,他忙不迭的轉身離去。
有理走遍天下,有才能還怕沒飯吃?告就告吧,誰怕誰?一轉身,她也想走了。
“等一下。”俊麟開口叫住她。
“什麼事?總栽。”她意興闌珊的回頭,“想訓我?回去再說吧!”
瞧這女人伶牙俐齒的模樣,難怪李明毅要失控了。
“我是想問你,還記不記得我?”
瞥了他一眼,她故意回道:“不認識。”其實她早想起他了。
看得出來她在說謊,因為她的眼神早告訴他,她知道他是誰了。“那……請問你有沒有姊妹?”
“沒有。”別以為幫了她,就可以乘機攀親戚了。“你問這麼多幹嘛?”她納悶他為什麼會記起她?莫非……他有所懷疑!
俊麟露出慣有的溫和笑容,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一個畫家,大約在一個多禮拜前曾經在候車亭內遇到一位小姐,覺得她很特別,與你有幾分相似,所以想向你打聽一下,希望有幸找到她當我的模特兒。”
她既然不想承認,那他也只有迂迴的提出要求。
舒維先是愣了一下,爾後嘴角就勾了上去。“看來總裁還真是有藝術雅興,在幸苦的經營公司之餘,還有時間作畫。”她半嘲諷的說,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
他鐵定是懷疑了什麼,才會伺機接近她。
“那你肯不肯幫我找到她呢?”他靠近她問,溫熱的氣息吹起她頰邊的髮絲,震得她一愕,雙頰通紅的退了幾步。
葉俊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她臉上醜化的斑點無損於嬌羞時的艷麗。
不知是畫家的獨特眼光,還是突發奇想,俊麟突然覺得她臉上的斑點與前幾天見到時的位置不一樣,連顏色都淡了許多,許是畫上去時沒有注意到的緣故。
“恐怕要教總裁失望了。”她忿忿的說完後轉身就走,倏地又停了下來,轉回頭瞪他,“如果我能找到她呢?”
葉俊麟笑着將手插入口袋,“我就加你的薪。”
舒維揚起嘴角,指着他,“你說的。”
“我說的。”他笑着再次保證。
“好,明晚這裏見。”她風一樣的走了。
臨別時的回眸一笑撥盪起葉俊麟的心弦。就是那股淺淺的笑意令他印象深刻,至今難忘。
“等等。”他還想追上去,卻被奇風搭在肩上的手給阻止了。
“喂,別太離譜了。”奇風不敢置信的蹙着眉,“你一聲不響的衝出餐廳,我還以為是發現了什麼大美女,結果沒想到是一個發了‘霉’的女人,現在還急着追上去。你是不是成為畫家后眼光變了?還是我們的審美眼光變差了?”
聽說學畫的人眼光與眾不同,看來是真的。
說到哪兒去了?他不多作解釋的神秘一笑,遙望漸漸消失的倩影。
奇風哼笑一聲,轉首對苡詩眨了眨眼,“剛剛那女人不會就是你說的畫裏的瑰麗佳人吧?”說完,亂沒形象的大笑起來。
苡詩黛眉輕蹙,悄悄捏了他一把,提醒他現在還有很多人在看。
奇風回神,“是喲,要嘲笑這傢伙也得挑個地方。”手一搭,硬押着猶望街尾不舍收回目光的俊麟離開。“走吧!找個地方好好解釋,分析給我們兩人聽聽,大‘美’女跟大‘霉’女有什麼相同之處?”
他笑着拖走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