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日的早晨,朝陽灑進屋內,照得一室光亮。
穆雲琦伸伸懶腰,掀起絲被步向偌大的窗檯打開窗子,刺眼的陽光令她微眯雙眸!抬手遮住耀眼的光線。
嗯,難得的放假日再加上好天氣,不禁讓她心情萬分愉悅。
在梳洗一番后,她踩着輕鬆的步伐步下樓,雙眸卻瞄到一抹人影正端坐在餐桌前,優閑的喝着濃郁的咖啡,吃着烤得酥黃的土司,並低頭閱讀早報。
咦?
冷君磊竟然已經起床了!
不上班的他也都這麼早起嗎?或者是她起得太晚了?
是啊,一向有賴床習慣的她,住進冷宅這麼久了,竟然不曉得他有早起的習慣。
輕盈的腳步聲傳進耳里,冷君磊抬頭露出一抹笑容。
“早,要不要來杯咖啡?”
咖啡?她敬謝不敏!
“喔,不了,我不習慣喝咖啡,我喝鮮奶。”打開冰箱取出鮮奶,她在離他最遠的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還是這麼怕他,處處防他。
看着她的舉動,冷君磊不動聲色的悄悄往她身旁的座位移去。“雲琦,可以聊一下你的過去嗎?”她的過去令他好奇,他只知道雲琦沒有親人,一直自食其力,其他的他就一無所知了。
過去?這個詞是她最不想提起,也最不想回憶的。
“過去”讓她了解人情事故、人心現實,過去對她來說更是一輩子最慘痛的記憶。
往事歷歷在目,憶起過去,她一臉落寞痛苦的說:“沒什麼好聊的。”
“可是我想多了解你,你從不肯提起過去,是否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多了解雲琦的過往,對他是有益的。
望了他一眼,接着鼻頭一酸,她突然有種訴苦的感覺,滿腹的委屈、心痛全在剎那間潰堤。“從小到大,我是個父母捧在手心呵護,衣食無缺的寶貝,是他們眼中的小公主,但……我高中二年級那年……是我一生最悲慘的回憶……”說到此,她早已淚眼婆娑,哭成淚人兒了,聲音也因此而抽噎個不停。
他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裏,並體貼的拿了一包面紙遞給她。“繼續說,雲琦,將你心中的苦全說出來,說出來之後你會好過些的。”
接過面紙的她,一張又一張的擦拭着如豆大般的淚珠,雙肩也不受控制的抽動,而往常的柔聲細語也因哭聲而變得低啞。
“高二那年,父母因一場車禍而當場死亡……就這樣……原本幸福美滿的小家庭破碎了,從此我變得無依無靠,必須半工半讀才能養活自己……”痛苦的回憶一點一滴的侵蝕着她,而她只能任由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龐。
蹙着劍眉,他心疼的問:“你沒有親戚嗎?”
她冷哼道:“親戚?哈,多的是!但是沒有人肯幫我,連最基本的施捨也談不上。”她想起那些親戚現實的嘴臉,不由得咬牙切齒。“我父母的後事還是鄰居們幫忙料理的……所謂遠親不如近鄰,真是一點都沒錯。料理完父母的後事之後,我立誓要考上大學、努力工作,好好的活下去,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一想到逝去多年的雙親,她的視線瞬間又迷濛了起來。
冷君磊見狀,連忙以手心撫拍着她的背脊,安撫她低落的情緒,“想不到你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難為你一個弱質女子吃盡苦頭了。”他將穆雲琦緊緊摟住,只要一想到她所遭受的苦!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難受。
擤一擤鼻涕,她神色一振,“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呢?況且……這些年來,我不都熬過來了?”
“比起你,我幸福多了。”她堅毅的個性,着實讓他欣賞不已。
她好奇的問:“對了,你的父母呢?你有兄弟姐妹嗎?”
她終於對他感興趣了!
“我的父母在我讀大學時,便移民至加拿大,而我是冷家的獨子,他們希望我能獨立自主,所以就把我留在台灣。”他眉開眼笑的道。
“是啊,至少你還能享受天倫之樂,好羨慕你喔!”為什麼別人能夠享受天倫之樂,而她卻不能呢?
雙手一拉,冷君磊讓她直接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固住她,並以下巴輕抵着她的頭,輕吻她的發,極心疼的說:“你現在有我呀,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愛你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好嗎?”他是真的想照顧雲琦一輩子。
是真的嗎?他愛她?!
“不。”她慌亂的推開他,退縮的說:“你只是一時迷惘罷了,根本定不下心來,況且只要一個月過後,我們就毫無牽連。”
其實,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她怕自己如果就此深陷,萬一冷君磊不再眷戀自己,她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在他真心表白后,他不允許她抗拒,“難道我的誠意不夠?或者你不相信我是愛你的?”
“別說了,別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她激動得雙手捂住耳朵,緊閉着雙眼,使勁搖着頭。“總之,我不能接受你的愛,不能、不能、不能……”
冷君磊拉開她搗住耳朵的雙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冷靜而肯定的對她說:“你能!”隨即兩手一縮擁住了她,嘴唇尋找着她的。
在他尚未覆上她的唇之前,她用力推開他,轉身拔腿欲跑。
洞悉她的舉動,他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手,硬扳過她的身子,牢牢地將她扣住。“如果你要拒絕我,那麼就給我一個能接受的理由,否則休想我會讓你輕易地從我手中溜走。”
她掙扎、她抗拒,緊咬住的唇漾着鮮血染紅她的唇。
他見狀,心疼地握住她的下巴。“你何苦如此壓抑自己的感情呢?雲琦,我不許你這樣傷害自己。”
他吻住她的唇,將血吸入他口中,強迫她停止她的自虐行為。
“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何要逃避呢?”
為杜絕不必要的情絲糾纏,她狠下心說:“我沒有逃避,而是我根本就不愛你。”
身子大大一震,冷君磊像是被判了死刑般的錯愕,低頭呢喃:“不會的……不會的,你在說謊。”
“我沒說謊。”
她的推拒令他踉蹌地退了好幾步,臉色灰暗、陰沉、狼狽不堪,兩眼黯沉的直視着她。
她的話像利刃般地剖開他,在她面前體無完膚地完全毀滅。
臉一沉,他撂下話:“我還是不會放棄你的!”
看着冷君磊受傷的神情,這一刻,穆雲琦完全迷惘了。
***
“想不到你這臭小子的事務所里是人才濟濟,單單兩個女人就把仿冒案的案子辦得乾淨利落,真是好狗命啊!”
“多謝你的美言,”冷君磊驕傲的說,“如何,雲琦的辦事能力無可挑剔吧?”
“是沒錯,她的能力的確很好;不過,我比較欣賞那個叫上官卉的。”司馬昊的腦中浮起可人兒的倩影。
“哦?你對她有興趣?”
那日的驚鴻一瞥,至今仍讓他印象深刻,一想起她的專業、她的潑辣,司馬昊臉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上官卉不同於司馬昊所認識的女人,她全身散發出一股靈氣、一種慧黠,她是屬於陽光型的女孩,笑起來特別迷人。
無奈,上官卉一見到他,從頭到尾沒給他好臉色瞧,巴不得遠離他,這讓他更是哭笑不得。
司馬昊不問反答:“以前怎麼沒見過她?”
“上官卉是新進人員,做事負責、肯學習,是個好員工,而且人緣極佳;不過,聽說脾氣暴躁了點,不太好惹。”還是他的雲琦好!冷君磊在心中暗自加上一句。
司馬昊有感而發的點頭,“的確,上次我就領教過了。”
“上次?”
“還不是你派穆雲琦去翔昊搜集證據的那一次。”司馬昊深感無奈地提醒着,頓了一下,他不解的問:“奇怪了,上官卉好像對我很反感似的,從頭到尾擺着一張撲克臉給我瞧,小心哪,如果那女人再繼續這麼搞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喝西北風的。”
“儘管放心,上官卉的評語一向良好,客戶對她的印象極好。”這倒是真的,上官卉這女孩聰明伶利,很得人緣。
“可是她對我就不是這樣!”哼,差別待遇!
可惡!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毒蛇猛獸,對別人就笑臉迎人。
冷君磊執起桌上的紅酒低啜了一口,“這表示你應該改進、改進了。”
改進?!沒有缺點,哪用得着改進?
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吹噓着:“我的缺點就是優點太多了,哪需要改進。”他一向是優點多過於缺點,不需改進。
這是什麼歪理,虧他說得出來。
“孺子不可教也,多說無益。”冷君磊明諷着司馬昊。
“你……咦?”司馬昊突然瞄到牆角那一桌的客人,有一人像極了穆雲琦,再仔細一瞧,“那不是穆雲琦嗎?”
聽到“穆雲琦”三個字,冷君磊不假思索地轉頭……不料,這一瞧卻讓他給瞧出熊熊怒火。
可惡,她竟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像是舊識!是她的男朋友嗎?還是她的新歡?
更可惡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他還將視線移開,彷彿不認識他這個人一樣的冷漠。
“呃……大律師,你的雲琦似乎有‘朋友’在,你說,我們應該過去打聲招呼嗎?”看着他的怒氣愈來愈高張,司馬昊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回答他的是冷君磊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
感覺背後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從頭到尾都盯着自己。
莫名地,穆雲琦突然回頭,不是錯覺,果然有人在看她……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他——冷君磊。
自從上次,他對她傾吐愛意之後,她就想盡各種辦法避開他,回到冷宅也是一直躲着他,天天如履薄冰、膽戰心驚。
在事務所內,每次內線電話一響起,她就被嚇一跳,生怕是他要找她。
幸好,沒有一通電話是來自於他,但是,擔心歸擔心,她手上的工作可不敢因此而停下來。
原本只是想出來透透氣,呼吸一下自由空氣的她,順道和久違不見的朋友聊聊天,鬆懈鬆懈一下多日來緊繃的心情!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他。
一個心慌,她連忙收回視線轉過頭對着葉文山巧笑倩兮,生怕被他看出她的不安。
葉文山是一個戴着黑框眼鏡,談吐斯文、彬彬有禮的男人,自大學時代便對穆雲琦窮追不捨,一追就追到現在,出了社會,依然對她百般依戀。
在學期間,他也是許多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惟獨對她情有獨鍾,令許多女同學對她是妒羨交加。日子一久,同學們都深知他對穆雲琦的痴情,也常取笑他說是“一物剋一物”,但他皆一笑置之,甘之如飴。
而穆雲琦呢?她當然也知道葉文山的心意。
只是,她就是無法對他產生愛意,因為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些什麼。
望着她空洞的眼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葉文山擔心的低喚:“雲琦……雲琦……”
南回過神的她摸不着頭緒,“咦?什麼?你說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東西不好吃,不然你怎麼好像沒胃口似的?”
“喔,不會啊,很好吃。”她連忙動起手上的刀叉,切割着盤中的昂貴牛排,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裏送。
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吃,葉文山心滿意足的笑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快樂。
為了見她一面,他費盡唇舌的約她,好不容易雲琦終於點頭答應,他豈能錯失良機。於是他到處打聽,才打聽到這一間氣氛柔和、物超所值的高級餐廳,相信一定值回票價,讓她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雲琦,待會兒我們去看場電影,好嗎?”從未對女人提出邀約的葉文山,再次臉紅的低下頭,期待她的答覆。
“不好!”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搶在穆雲琦之前回答。
葉文山抬起頭不解的問:“你是誰?”
“你沒有資格問我是誰。”他不屑的回答,“以後別再打她的主意!”
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帶着一股強烈的佔有欲,態度是如此的堅決、不容妥協,而他幾乎快被他燃着妒火的目光給灼傷。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再看一眼一直低頭不語、手足無措的穆雲琦,葉文山恍然頓悟。
她並不屬於他,也不適合他,她和這個男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自知比不上冷君磊的葉文山只好默不吭聲,帶着紳士的風度,拿起桌上的帳單默默離去。
基於內疚,穆雲琦心急的對着葉文山的背影頻頻低喊:“文山……文山……”
聞言,冷君磊更是怒火中燒。
當著他的面叫別的男人叫得這麼親熱,她是把他冷君磊當成了隱形人,還是根本就不在乎他?
“叫得可真親熱啊,我記得你叫我可是連名帶姓的呀!”那一聲聲親熱的喚語,聽得冷君磊簡直快氣炸了。
“我高興,你管不着!”只要一想到他剛剛無禮的對待葉文山,她的怒氣就有增無減。
幽深的黑眸一眯,他冷言道:“誰說我管不着?”
“你憑什麼管我?冷、律、師。”連她的私生活他也要管,那她還有什麼自由可言?
“不準叫我冷律師!”這是威脅也是命令。
“我偏要!”她嘔氣的故意與他作對,“冷律師……冷律師……”
向來都是女人對他唯唯諾諾、百般討好,從來就沒有女人敢違背他的命令,而雲琦是第一個不肯、也不願給他好臉色瞧的女人。
為什麼她肯對那個男人笑顏相對,卻不肯給他好臉色瞧?哪怕是一會兒,只要一會兒,他就心滿意足了。
愈想愈氣,他決定懲罰一下眼前這個“叛逆女人”,好讓她知道,他冷君磊並不是個泛泛之輩,更不容他人忽視他的存在。
粗魯的他二話不說的一把拉起她的手,氣憤的扯着她走出餐廳大門,直至跑車前,將她硬是塞入車內,隨即將油門踩到底,馳騁而去……
帶着醋意離開的冷君磊,讓還留在餐廳里的司馬昊大感無奈。
沒想到男人吃起醋來,也是不輸給女人呢,也許他該祝冷君磊早日擄獲美人心,好抱得美人歸!
05
一路上,帶着醋意的冷君磊和怒火中燒的穆雲琦未曾開口交談,直到車子猛然煞住停在冷宅大門口。
冷君磊命令道:“下車!”
倔強的她拉緊門把不肯妥協。
“我不要!”他憑什麼命令她!
二話不說,他繞過車頭來到她的車門邊,臉色鐵青的打開車門……下一刻,她已被他扛在肩上。
沒料到冷君磊會將她扛起,穆雲琦在錯愕的同時只能又踢又捶的反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你這個無賴……你蠻不講理,放我下來……”只是她的反應對醋意滿滿的冷君磊來說,似乎起不了作用。
一進門,他將她重重地往沙發拋下,一點也不肯憐香惜玉。
被這麼一摔,積壓在她心中的熊熊怒火,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她沒好氣的吼着:“你憑什麼管我的私事?你憑什麼、憑什麼……”吼完之後,人就直奔二樓,不想再看見他。
緊跟在後的冷君磊,在穆雲琦關上客房房門的那一剎那,身手利落地閃身進入,粗魯地將她拉出並帶往隔壁的主卧室。
意識到即將發生的危機,她邊說邊往後退:“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喔!”
他不語,反而直盯着她瞧。
大概是因為剛剛和他吵過架,導至情緒激憤,微怒的她雙頰正泛着淡淡的桃紅,平添了幾分嬌羞。
他失神地走向前拉起她的小手,四目相交,他情不自禁地撫摸着她緋紅的雙頰,深深地凝視着她。
在他專註的目光下,穆雲琦像着魔般地忘了逃,不自覺地垂下眼瞼。
每當看着他那雙幽深的黑眸,她總有一種逃不開的感覺,彷彿她這一生都要受到他的牽制。
然後,他低喟了一聲,雙唇輕輕地……如同和暖的春風吹過田野一般,拂過她的發、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到達她的唇。
帶着醋意的他,留戀着她飽滿性感的朱唇,吃味的問:“你的男人是不是也這樣吻過你?”隨即又將富有強烈佔有欲又醉人的雙唇覆上她的。
直到他誘惑的雙唇再度覆上她的嘴唇時,穆雲琦這才意識到他在吻她。
是的,冷君磊正在吻她!
她感到雙腿不聽使喚地發抖,好想逃,卻又更想留下來接受他雙唇柔情的撫慰。
原本想抗拒他的雙手,也不由自主、不聽使喚地圈住他的頸項,發熱的身子無力地靠向他,細弱微小的抗議聲,頓時在喉間化成了呻吟……
感受到她熱情呼喚的他,抱着她雙雙倒向床上,將她的上衣輕輕解開,如凝脂般細柔雪白的胸脯立時映入他的眼中,更加深了他心中炙熱、滾燙的渴望。
陣陣涼意令漸漸失去理智的她拉緊上衣掙扎着。
“不要讓我恨你。”
她努力以自己僅存的一絲理智威脅着他。
扳開她緊拉着上衣的雙手,頓時她粉嫩傲人的雙峰再次聳立在他深邃的雙眼前,他自信滿滿的說:“以你的反應看來,你應該是樂在其中。”
“不要……不要……”
她推拒着他,想逃離他已然高張的慾望。
“要的……要的……琦,你要的……”他撫摸着她柔軟帶有彈性的雙峰,極盡所能的撩撥她潛在的慾望。
“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求求你……”她知道冷君磊此刻只想懲罰她、只想得到她,藉以證明自己的男性魅力,而不是基於愛她的原因想和她在一起,豆大的淚珠潸然落下。
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安慰道:“琦,不要哭、不要哭,接受我吧,琦!”
“不,我不接受你!”
倍感屈辱的她,狠狠的拒絕他的柔情。
慾火再次被怒火取代,他瞪着一雙鷹目咬牙切齒的質問她:“那個軟弱男人哪裏比我好?”
原來他是這麼看待她的人格的。
他的不信任令她口不擇言的說:“至少文山他不會這樣待我,更不會不尊重我的想法、我的感覺,文山讓我有被重視的感覺。而你……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一聲聲的“文山”,聽在冷君磊的耳中更覺刺耳。醋意加深的他漸漸失去理智。
“好,他比我好是不是?那我就讓你比較看看我的床上功夫有沒有比他好?”他粗魯的撕開她僅剩的粉紅色內衣褲,瞬間,未着一物的她,如維納斯般完美的身軀,完全裸露的呈現在他眼前。
她難堪的想以雙手遮住重要部位,失聲大喊:“不要!”
他柔聲的阻止她:“不要遮!你好美,美得不可思議。”讚歎聲連連的他,不由得深情款款,含怒的眸子頃刻間轉化為柔情萬千。
穆雲琦望進他柔情的雙眼,在他眼中,她似乎看到了冷君磊隱約的愛意。
她迷惑了、她猶豫了,她……該接受他嗎?
“琦……”
柔情的喚語,再次撼動她搖搖欲墜的心。
漸漸的,她的意識迷失在冷君磊的柔情攻勢里。
她決定不計一切的接受冷君磊的愛,哪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她也心甘情願。
強忍着下腹部因慾望高張而隱約傳來的痛意,以着僅存的一絲理智,他沙啞的低喃:“琦,我不願意勉強你接受即將發生的事,假如你不想……我可以就此打住的,我不希望你在事後後悔……”
情慾和理智正在心中交戰的他,在緊要關頭仍不忘保護她,令她倍感窩心。
即使剛才的她有那麼一絲猶豫,這會兒也因慾火焚身而全拋開了,他是如此的尊重她呀!
她可以看見他眼中明顯的渴望,他卻能強迫自己理智的詢問她的意願,而不願因此傷害了她。
淡淡一笑,她獻上紅唇貼上他的,好似鼓勵般地吻斷他的掙扎。
窗外的雲兒輕輕地掩住月亮和星光,生怕皎潔的光芒會妨礙了這對有情人……
***
冷君磊就站在那裏,站在他那張氣勢過人、派頭十足的大書桌前。
整片陽光由他背後上方斜灑下來,灑落一地金黃,在他寬闊的肩上、在他挺拔健偉的身軀上,那高大而強壯的身材,透着一股優雅丰采,包裹在完美剪裁的鐵灰色西裝里,他那種既粗獷又高傲,宛如貴族才有的氣息,毫不保留的從他斜倚着大理石辦公桌的優閑站姿里流瀉出來。
他深刻而迷人的五官依然綻放着他獨有的男性魅力,即使是那一臉明顯的不悅之色,也會讓人神醉不已。
穆雲琦甚至聞得到他身上那一股獨特的古龍水香味——在那一夜過後,夜夜纏繞在她夢裏的香味。
“你只想站在門口當花瓶嗎?”冷君磊氣穆雲琦故意漠視那一夜的溫存,更氣她不在乎他的感受。
他那明顯嘲諷的語氣,讓她瑟縮了一下。
怎麼回事?他的怒氣竟讓她的心有些疼痛。
她搖搖頭,甩開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鼓起勇氣,態度優雅的走向前,一直到離冷君磊二、三公尺遠的安全距離時,她才開口:“冷律師,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你可以再過來一點,我不喜歡跟距離這麼遠的人說話。”她一貫的防備令他不悅。
穆雲琦笑而不語、動也不動地看着他,被罵膽小也好、怕事也罷,她決定不要再一次上當。
“怎麼?怕我嗎?”
看到她並沒有意思前進,甚至還露出那副無辜的表情,氣得他不禁向前走了幾步,直到離她不到一公尺遠的地方。
面對他那高大身軀的威脅和逼近,她完全沒有退後的意思。
她太了解這種類型的男人了,他們有高人一等的身軀、威嚇弱小的能力,更有權力、金錢作後盾,來嚇阻女人這種天生在體型和心靈上處於弱勢的動物。
她抬頭直視着他。
冷君磊不悅的發現,自己竟然在讚賞她的勇氣,他其實只是想要回他的自尊心而已。
這陣子,他拚命地想跟雲琦見面、說說話,剛開始時也許是想跟她再重溫舊夢;但現在,他不過是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如此與眾不同,老是喜歡踐踏他的感情、自尊。
眼看他那張深沉的面孔愈逼愈近,穆雲琦高傲的下巴一抬,淡然的說:“冷律師,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吧!”
她在迎戰!
冷君磊眯起眼睛看着她……該死的!她竟然連還他自尊的機會都不給。
她就不能表現出一點對那一夜迷戀的樣子嗎?
他停下腳步,不帶任何評判的兩眼直直盯着她,在她眼裏找不到一絲畏懼之意;但也找不到一絲怒火,更別提迷戀或是迎合了。
那雙美得像無雲的晴空的雙眼,有的竟然只是淡漠,一種用來保護自己、偽裝自己,假裝把眼前的人當成某種物品在應付的冷漠。
他不懂!冷君磊迷惑了,他這幾天來累積的怒氣漸漸開始消失,就連他的自尊,好像也暫時沒這麼重要了。
他開始好奇穆雲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隱藏在她眼底的一點點情感,完全被她淡漠的外表遮住。
他承認自己因為自尊心受損而生氣,更有些霸道。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放輕了些,他口氣中的怒氣現在是假裝的。
“你敢說你不記得了嗎?”
穆雲琦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那一夜瘋狂的纏綿,她怎麼也忘不了;但是,她的眼睛依然眨也不眨,神情也依然是一貫的冷漠和空洞。
見她不說話,他進一步逼問:“你的舌頭呢?一句話也不敢說?”他知道雲琦正在回憶那一夜,於是,他乘勝追擊的進攻她薄弱的意志,想要她坦承自己的愛。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目光清澈,死賴到底的決心讓她看來一點也不像說謊。
“聽不懂是嗎?”一個邪惡,但在他的臉上卻顯得很性感的笑容浮起,“聽不懂的話,要不要我再演練一次給你看?”
話一出口,他就看到她的身軀明顯的一震,屈辱、痛恨在她明亮的雙眼裏一閃而過。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冷君磊發現自己剩餘的怒氣在瞬間已消失無蹤。
“你怎麼了?”
不知不覺的,他吐出了一句連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口的話,話一說完,連他自己都詫異不已,短短的四個字裏,包含着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無盡的關心和溫柔。
不過是一句簡單的問候,朋友間常常聽到的話語,居然讓她有股想落淚的衝動。這種關懷不是她想要的,她怕,她真的好怕!
“我沒事!”猛然搖了搖頭,她提起勇氣再度看向一直凝望着自己的他,“多謝冷律師的關心。”
什麼時候她才肯再叫他一聲君磊或者磊呢?唉!
冷君磊憶起那一夜,曾在纏綿悱惻時聽見穆雲琦忘我的喊他君磊,一聲聲扣人心弦。
臉一沉,他命令道:“你準備一下,晚上陪我出席一個慈善晚會。”
“我可以不去嗎?”又想找借口騙她,她恨透了冷君磊那高高在上的老闆姿態。
“有困難嗎?”
“我……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可以參加晚會,所以……”這是個借口也是推託之辭。
早料到她會這麼說,他淡淡的道:“放心好了,衣服我早已打點好,只要下班時記得不要再先行離去,我會載你去試穿的,至於髮型、化妝方面,也有專人為你做造型,你不用擔心。”
“先行離去”似乎已成了穆雲琦近日來逃避他的一貫伎倆,冷君磊不得不失警告她不準再故技重施。
他的細心令她一時語塞,也無法再推託,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