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湘荷格格最近常往瑞親王府走動,而且極盡所能的討王爺跟福晉的歡心。

月盈當然知道湘荷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奕麒,她害怕奕麒跟奕翔一樣會被人搶走,所以才會放下格格的身段,採取主動的攻勢。這對於一直身處尊貴地位的她來說,真是難為了。

不過也由此可看出湘荷對奕麒的真心,她是誓在必得的。

湘荷的企圖不只月盈看出來,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王爺跟福晉更是採取默許的態度。

尤其是心思縝密的福晉,她早就察覺到月盈與奕麒間的不對勁,因此對於湘荷的出現極為歡迎,希望能藉此打動奕麒的心,將他的注意力從月盈的身上移開,阻絕掉日益增加的流言。

好不容易甩掉玉馨和關心她的福晉,月盈獨自漫步在後山瀑布前,她蹲下身子有意無意的撥動湖水。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奕麒了,即使見到,他的身邊也總跟着湘荷,讓她想同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他找柔名找得怎樣了?

“為相思受苦嗎?”逃得掉玉馨跟福晉的嘮叨,卻逃不掉奕翔的糾纏。

月盈認命的嘆氣,無奈的翻着白眼。“沒有,你難道就不能消失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

“不能。”奕翔的聲音依然回蕩其間。“你何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告訴奕麒你喜歡他呢?這樣或許就能將他從湘荷的身邊拉開了。”月盈是幫助他尋回柔名的恩人,因此他也希望能幫助她。

“你那是什麼鬼提議?別忘了我現在的身分,我是你翔貝勒的妻子,是奕麒的大嫂。”

“這有什麼關係?”奕翔的聲音聽來很輕描淡寫,彷彿那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的身分是假冒的,很快就能恢復自由了,到時候不就有希望跟奕麒在一起了嗎?”

“話是不錯。”月盈垂首低喃道:“可是恢復自由后又能怎樣?我一定會被趕出王府,而奕麒也一定會認為我在欺騙他而不理我。”好慘喔,一想到她會被奕麒討厭就感到難過。

“那你何不試着讓他愛上你?”奕翔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愛是最堅強的盔甲,有了它的保護,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你。”

讓奕麒愛上她?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果真能辦到,那柔名回來后,她就能名正言順的跟奕麒在一起了。可是……“他身邊已經有湘荷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奕翔很有把握的道:“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真的?”他的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真的。”奕翔的聲音再一次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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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寒的冬夜是睡覺的最好時機,這種時候除了宵小和打更的更夫之外,幾乎所有正常的人都應該窩在被裹睡覺才對。

可是在瑞王府的屋檐上就有一個夜行人,半夜不睡覺的跑來瑞親王府觀光。

齊秉禹仗着深厚的內力和輕功在瑞親王府內飛掠搜尋,彷彿進入無人之境。他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王府裹的“齊月盈”是否就是自己的妹妹盈盈。

“齊兄。”另外一邊黑影輕盈的飄落在他身側。

“韓兄,偏勞你了。”顯然夜行人不只一個,而且還是同謀的兩個人。“你那邊找得怎麼樣?”

“沒收穫,住在南面的都是些下人跟丫鬟,根本沒有令妹的影子,你呢?找到了沒有?一他解下蒙面的黑布,出現在月光下的臉龐竟然是踞虎寨的韓柏安。他甩開黑布,讓自己差點窒息的鼻子吸收一下新鮮的空氣。

如果不是他今晚睡不着在後院賞月,正巧看到齊秉禹穿夜行衣從房裹出來,他恐怕沒機會跟來,也可能錯過這場好戲了。

“沒有。”齊秉禹如炬的目光望向東廂房。“現在只剩下那邊了。”

“那你過去看看,我在這裹幫你把風。”

“把風?”齊秉禹笑謔道:“你是怕我的輕功不夠好,會驚醒一整座王府的人?”

韓柏安霎時難堪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別誤會,我沒有看輕齊兄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有我把風,你可以盡情的與令妹相敘而不怕有人打擾。”

齊秉禹濃眉飛揚,臉上浮起一朵好大的笑容。“別緊張,我只是同你開開玩笑,有你這隻老虎坐鎮在這裹,我看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過來了。”

韓柏安吁了一口氣。他那個表情像在開玩笑嗎?別嚇死人了。

齊秉禹足尖輕點,輕盈的掠向東廂房。

東廂房一共有五個房間,除了一間書房外,還有兩間是貼身丫鬟與小廝睡的,其餘的兩間當然是奕翔跟月盈的卧房。所以齊秉禹並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找到月盈的房間。

當他正撬開房門準備閃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一條人影從花園的拱門外走來。齊秉禹的反應極快,立刻翻身上樑,蟄伏在迥廊檐下,這種姿勢雖累,卻能讓他清楚的看清一切。

那道身影悄悄的來到月盈的房門外站定,猶豫的徘徊顯示出來人沒有惡意。

就着暗夜裹的月光,齊秉禹發現那道人影令他感到熟悉,尤其他在月光下側過身轉向他時,更讓他吃驚。

是他!那個斷袖貝勒。那麼晚了不睡覺跑到這裹來幹什麼?莫非他還有偷窺的癖好?他納悶的暗忖道,並仔細的瞧他的面容。

咦!怎麼是微蹙着雙眉憂慮的神情呢?這副垂然怨嘆的模樣不像他平日的瀟洒狂放嘛!是不是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

齊秉禹猜的沒錯,奕麒確實碰上一件解決不了的大事了。

奕麒發現自己愛上了月盈,而且在不知不覺中將她的身影刻劃在腦海中,很難忘記。

“愛上自己的大嫂”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先不論事情傳出去后可能遭到世俗責難與鄙棄的眼光,光是指對不起大哥這件事,就夠讓他內疚了。

來回踱步於她的門外,幾度想舉手推門而進,卻又在手觸門的剎那收住了。

他深深的嘆息,頹然坐在柱旁。

他不只一夜失眠了,每當她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就不能剋制的來到她的房外,就算隔着一道門也罷,至少那樣能讓自己感覺離她近一點,也只有在深夜的此時,他才可以不在人前偽裝,讓自己暫時忘卻她的身分,忘卻對大哥的愧咎。

唉!又是一聲長嘆。

這是在幹什麼呢?明知道不可能有結局,卻又割捨不下,壓抑不住想見她的悸動,難道造就是人們所言的相思之情?

在奕麒的頭頂,一直蟄伏在檐下的齊秉禹,聽奕麒的嘆息聲聽得手都酸死了。

“這個死小子怎麼還不走呢?莫非想在這裹坐到天亮不成?”

不得已,為了趕走奕麒,他空出一手從懷中探出一錠碎銀朝韓柏安所在的屋頂擲去,希望韓柏安能不負所托的引開他。

沉思中的奕麒被突來的聲響驚醒,他身形一掠朝聲音的來處飛縱而去。

奕麒一走,齊秉禹立刻翻身跳下,先舒展了酸麻的四肢才閃進齊月盈的繡房。

天真的齊大小姐不知有人闖入她的閨房,猶自睡相不雅的踢開被子,抱枕呼呼大睡。

“盈盈。”齊秉禹走近,低聲輕喚。

“走開,奕翔,你吵死人了。”月盈最近被奕翔的魂魄糾纏怕了,他幾乎是無所不在的接近她,不是對她傾訴相思之情,就是抱怨他的苦悶,弄得她白天煩悶,夜晚也不得安寧。

“煩死人了。”懶得張開惺忪的睡眼,月盈拉過棉被往頭頂一蓋,繼續作她的周公大夢廠。

奕翔!那不是瑞王府的大貝勒嗎?盈盈跟他果然有關係!齊秉禹瞪了一眼蒙住頭呼呼大睡的月盈,這麼大的人了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如果今晚進來的不是哥哥,而是其他的男人,那該怎麼辦?

都怪自己平時對她保護過度,才會讓她那麼沒有警覺性。

“盈盈,起來,我是大哥。”他迫於無奈,出手推她。

“幹什麼,奕翔!”月盈被吵得受不了,生氣的攤開棉被坐了起來。圓睜着臉、鼓着腮幫子,正打算好好的罵一頓時,仰首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她大哥!

完了,完了,大哥鐵定是為了玉獅子的事,準備來抓她回去處罰的,怎麼辦?

瞧她像見着鬼似的瞪着自己,齊秉禹不禁感到悲傷。這算是什麼親妹妹嘛!簡直比外人還不如,虧自己為了她直奔到踞虎寨,而她卻對自己懼如鬼魅,避之唯恐不及。

唉!世風日下,親情如此淡薄。

“大……大哥。”

“嗯。”齊秉禹的臉色非常冷峻。“你還記得有我這位大哥?”

“開……開玩笑,小妹怎會不記得大哥你呢?”月盈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漾起齊秉禹最喜歡的甜美笑靨,步下床走近他,企圖撫平他臉上的憤怒神色。“人家被困在這裹寸步難行,每天所想的都是你,人家期盼大哥能來救我。”

“是嗎?”齊秉禹的怒氣雖然被月盈的笑容化解了大半,但還是不想那麼快放過她,因為她這次真的玩得過火了,必須好好懲戒她一番才行。因此故作生氣的冷哼一聲,背轉過身。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有我這個大哥,私自和人成親了?”

成親?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月盈慌亂的跑到齊秉禹的面前,雙手急搖的解釋道:“哥,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齊秉禹冷諷的揚起嘴角。“誤會?不會吧,翔福晉。如果在下沒記錯,這裹應該是瑞王府的東廂跨院沒錯。”

月盈一嘆,看來大哥沒那麼快原諒她了。不得已只好使出撒手鐧,她將鼻子用力的抽了抽,強擠出哽咽的聲音來,再將雙手掩在臉上,可憐兮兮的倒入大哥寬闊的胸膛哭訴起來。

“哇!大哥冤冤枉我。人家日等、夜等的期盼你來救人家,可是……可是一來就說人家騙了你,也不管人家在這裏受了什麼委屈和折磨,你這算什麼嘛!”她哭得越來越傷心,抽氣的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到最後竟真的流下眼淚滴濕了他的衣衫。“都是爹娘不好,為什麼早死了讓你來欺侮我?先是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老家陪姥姥,現在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還要欺負我?被關在這裹那麼多時日也不來救我,你是不是存心讓人殺了我,好少了妹妹這個當累贅?如果是的話你直說,不需要如此不問不問的撇下我,我自己會走,會到地下去見爹娘,我會告訴他們你是怎麼照顧我的。”哭到最後竟然變成齊秉禹的不是了,這就是她哭功的精湛之處。

齊秉禹心軟了,他失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摟住月盈的臂膀,一起在桌旁坐下。他拉起自己的衣袖輕拭她頰上的淚珠。“算了,盈盈,別哭了。就當是大哥的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月盈暗暗的咋舌,偷偷的扮了個鬼臉后才噘起小嘴,得理不饒人的道:“就是說嘛!如果大哥夠聰明的話,應該早點找到我,那我不就可以早點離開這裹了嗎?”

這小妮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是她貪玩打碎了玉獅,又怎麼會心虛的離家出走呢?不離家出走自然就不會遇上這檔麻煩事了。

不過現下不是追究她過錯的時候,他必須趕快問明事由,因為他不知韓柏安能絆住奕麒多久?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大哥,怎麼會在這裹了吧!”

“當然可以。”月盈樂意的點頭,並且快速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耐心的聽完月盈的陳訴之後,齊秉禹瞭然的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就答應翔貝勒的條件,要等迎回秦柔名后再離開?”

月盈一臉正氣的點頭。“不錯,在道義上,我是應該幫忙的。”

齊秉禹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這件事既然是月盈惹出來的,他這位大哥當然得幫忙解決。“不止如此,我看還要設法讓奕翔回魂才行。”

不然,只怕迎回了秦柔名也沒人相信。

“大哥是否想到了什麼方法?”月盈的眼睛一亮,滿懷希望的看着他。

“辦法是有一個,但不知行不行得通?”他不太有把握的說。

月盈討好的笑了,拉住齊秉禹的衣袖道:“大哥太謙遜了,你想的辦法一定沒問題,你一定能幫盈盈解決的。”

雖然兩兄妹聚少離多,但大哥的智謀可是出了名的賽諸葛,有她大哥出馬還怕事情解決不了嗎?

齊秉禹淡笑的捏了捏她的粉頰。“我想到一個人,他或許能幫得上忙。”

“誰?”

“真澄老和尚。”

“就是你常跟他一起下棋的那位?”月盈回憶道。

“不錯。”齊秉禹點頭道:“他是位百齡的得道高僧,也許能幫奕翔回魂也說不定。”

“那真是太好了。”她再也不必內疚了。“大哥什麼時候去找他?”

“回去之後就去找……”屋外傳來的打鬥聲打斷了他的話,這顯示韓柏安跟奕麒已經打起來了,為了不驚動王府裹的侍衛,他必須儘快離開才行。“我必須走了,事情決定好后,我會派人通知你。”

“大哥。”月盈喚住即將推門離去的齊秉禹,滿懷惆悵的問:“我……我什麼時候要離開王府?”想到就快不能和奕麒在一起了,心中莫名的揪痛。

齊秉禹以為她捨不得離開自己,急着要回去,因此轉過身來安慰的摸了摸她粉嫩的臉頰道。“傻丫頭,大哥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裹,我會儘快來接你的。”

唉!月盈暗暗嘆道: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齊秉禹的身影快速的消失,月盈追出門外時只見到他的背影縱上高牆,與另一道黑影合力逼退一道人影后就消失了。

待那道人影回首望向她這個方向時,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會,她駭然的發現人影的主人竟是奕麒,當下惆悵的心變得狂亂。

奕麒也很驚訝的看到站在月光下的月盈。

他起先只是很納悶刺客為何會從東廂房竄出,卻不經意的看到月盈。

她為什麼會站在那裹,而且看她的眼神有些慌亂,為什麼呢?莫非她與刺客有關?

奕麒的心有了很深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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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秉禹回來已經許多天了,照理說奕麒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就會發揮他那纏人的蒼蠅功來煩他,怎麼這會兒卻失常沒來了呢?

為了能讓妹妹早日回到身邊,齊秉禹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踏上瑞親王府的石階,打算破天荒的親自登門來見他。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你不想見他時,他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你的身邊,趕也趕不走,你想見他時,他卻像憑空消失般的偏偏不在。唉!世事變化莫測,豈是人們可以輕易左右得了?

“對不起,齊公子,我們家貝勒爺出去了,不在王府內。”總管認得齊秉禹,知道他是一位大人物,因此很小心恭敬的回答。

“知道他上哪兒去嗎?”

總管搖頭。“不知道,貝勒爺沒提,咱們做下人的也沒敢多問。”

看來今天是白來了。

齊秉禹拱手朝王府總管道謝后就轉身離去,既然找不到奕麒,那他就順路到城南的布莊巡視一下再回齊莊,也許在路上會碰到那惹人厭的傢伙也說不定。

走往城南的街道上,在離齊家布莊不遠的地方,齊秉禹瞥見市集的人潮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奕麒。”他揚聲道。※www..net※

領着十幾個侍衛拿畫當街找人的奕麒,聽見有人叫他便轉過身來。不用多想也知道,會這麼肆無忌憚直嚷他名諱的,除了齊秉禹那個寬家外還有誰。

“才多久不見就那麼想我,親自找上門了。”他揶揄的露出笑容,誇張的展開雙臂,打算給齊秉禹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哎喲!”卻在距離齊秉禹半尺時被他一拳揮開。“你……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是想安慰一下你寂寞的芳心,想不到你那麼不通情理。”

齊秉禹的冷眸一瞪。“你是一拳不夠,想再多來兩拳是不?”

這傢伙真是賤,依然是那副讓人見了就想揍一頓的衰樣。

“不然你來找我幹啥?”奕麒撫着發疼的胸口說。

“有一位姑娘想見你,你跟我上齊莊一趟。”他理所當然的命令道,彷彿那對奕麒來說是天大的恩寵一般。

“姑娘?你有心上人了?”他飽含興趣的眼神直瞅着他,腳下卻沒有移動的打算。

“你到底去是不去?”齊秉禹不耐的問。

如果是平常,奕麒聽到齊秉禹的邀請,一定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一番,可是此刻不行。“對不起,我有事不能去。”

他竟破天荒的拒絕了。

齊秉禹的劍眉高高的揚起,俊目瞥向他拿在手上的畫像。“你在找人?”

“沒錯。”奕麒將晝挪近齊秉禹的面前。“見過這畫上的人沒有?我正急着找她。”

齊秉禹凝神望去,驚訝的發現畫上的人兒是住在自己府上的秦柔名!

“你找她做什麼?”

奕麒的眼神一黯。“她是我小丫頭嫂嫂的姊姊,是女方唯一可以主持婚禮的親友。”

唯一的親友!原來月盈當他這個哥哥跟齊莊的人都死光了。

“什麼小丫頭嫂嫂?這麼難聽的名字。”雖然氣惱,還是沒有遺漏奕麒提到“小丫頭嫂嫂”這幾個字時的苦澀,表情為什麼呢?難道月盈在王府裹跟他處不好?

奕麒一哂,掩飾自己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感,哈哈笑道:“一個又天真、又調皮的嫂嫂,不叫她小丫頭嫂嫂要叫什麼?”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她小丫頭就好,而不冠上“嫂嫂”的身分。

齊秉禹心中一寬,看來月盈在王府裹住得很好,是自己多慮了。

他指指畫上的人道:“想知道這畫上的人在哪兒嗎?”當今首要之務還是先領他去見秦柔名才對。

奕麒聞言一亮,急問:“你知道?”

“就在齊莊,你信不信?”說完也不管奕麒的反應,率先朝前走去。

他面無表情的酷樣令奕麒很沒安全感,但與其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搜尋,倒不如上齊莊去看看,畢竟他也很久沒去了。

知道齊秉禹冷僻孤傲的性格不喜歡有人跟着,奕麒撤下所有侍衛,單獨一人跟在齊秉禹的身後來到齊莊。

一進齊莊就聽到一陣喧嘩聲,怎麼回事?齊秉禹不是最不喜歡嬉鬧的嗎?誰敢在他的地盤上如此囂張?

奕麒一個箭步越過齊秉禹,逕自朝聲音的來處練武廳走去。

一個長相粗獷狂野又臉帶英氣的男子,在一群丫鬟的圍繞下將一支長槍耍得虎虎生風,贏來一陣陣銀鈴的嬌笑聲與喝采聲。

雖說舞槍只是為了娛樂眾人,但由他耍槍時的沉穩馬步與強勁有力的身手來看,奕麒肯定他的武功底子不錯,甚至可以稱得上“高手”。

“他的身手好眼熟,哪裹的人?”他怎麼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在哪兒見過?※www..net※

齊秉禹劍眉微揚,態度沉穩的道:“你不會是怪癖又犯了,打我客人的主意吧!”

可不能告訴他此人就是那夜與他交手的刺客,不然以他官兵捉強盜的性格,准纏着韓柏安沒完沒了。

帶着狐疑的眼光,奕麒依依不捨的跟着齊秉禹進了大廳。

“梁總管,請柔名姑娘出來一下。”

“是的,公子。”

梁總管進去沒有多久就帶出了一位秀麗絕倫的美人。

奕麒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

齊秉禹果然沒騙他,畫中的美人竟然真的出現在齊莊。拿着畫和秦柔名比對再三,這才敢證實此事是真的。

唉!真可謂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俗語。

齊秉禹在帶奕麒來見秦柔名之前,就跟秦柔名說過了。他要秦柔名先隱藏身分,依月盈之計假冒其姊之名住進王府,因為齊秉禹擔憂妹妹在王府裹的處境,深怕柔名出面拆穿她的身分會為她帶來危險。

基於情況不明且感恩的心情,秦柔名欣然應允。

“你真的是齊柔名?齊月盈的姊姊。”奕麒再次確定的問。

柔名靦觍一笑。“麒貝勒手上不是有小女子的畫像嗎?難道麒貝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奕麒好笑的揚眉。“我不相信自己的好運,你不知道我那個小丫頭嫂嫂有多難纏?找錯人回去准被她糗得無地自容。”

秦柔名跟齊秉禹聽到這稱謂都不禁露齒一笑。

奕麒自己也覺得這稱謂好笑,他邊笑邊捲起畫像在一旁的椅上坐下,鬆口氣的端起桌上的好茶品茗。“這下我可以交差了,再也不用拿着畫像瘋子一般的到處找人。”

柔名有些遲疑,拗不過心裹的好奇問道:“你……你大哥翔貝勒好嗎?怎麼沒有聽你提起。”

奕麒舉杯就飲的手愣了一下,清朗的眼眸掠過一抹憂傷。

“怎麼了?”奕麒的憂傷神情令她心驚。“翔……翔貝勒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她本欲脫口稱呼翔哥,可是驀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身分,因此硬生生的打住,改口叫“翔貝勒”。

“我大哥至今還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柔名的心頓時亂成一片,焦慮的關心使她的眼中蒙上一層水霧。“他……他是怎麼受傷的,要不要緊?怎會那麼久了還清醒不過來呢?”

怎麼這個大姨子看來比小丫頭嫂嫂還關心奕翔呢?

“大哥是一個半月前回京途中落馬摔傷的,數位太醫會診過,是腦部受到重創以致昏迷不醒。”

“那……那現在呢?何時會醒?”莫非是上天刻意折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不然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得到諒解的現在又讓奕翔發生這種事呢?

如果奕翔醒不過來怎麼辦?難道他們就這樣永遠都不能相見了!

不,她不希望這樣,她不認為自己有單獨活下去的勇氣。

呵!她多希望現在就能見到他,能守在他的身旁直到清醒。

“麒貝勒,我求求你,讓我去見奕翔,讓我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奔到他面前激動的說道,焦急的神情讓奕麒誤以為她會跪下來求他,如果不是齊秉禹及時趕到拉住她,他想她會的。

“柔名。”齊秉禹以眼神警告她太忘形了。“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妹妹跟妹夫,可是你別忘了,那是瑞親王府,多的是侍女、丫鬟照顧,別太傷心了。”

他是在提醒她記取自己現在扮演的身分。

“可是……”柔名的眼神充滿哀求。

“放心吧!一切有我。”齊秉禹低聲保證。

他轉回頭向奕麒問道:“福晉跟你那個小丫頭嫂嫂,不會只請你拿畫找人這麼簡單吧!”

“當然。”奕麒始終覺得秉禹跟柔名的行為有些怪異。“她們想接齊姑娘到王府裹去小住一些時日,不知齊姑娘……”

“願意,我當然願意。”柔名迫不及待的說。只要能立刻趕到翔哥的身邊去,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是嗎?那太好了。”奕麒口裹這麼說,心裹的疑慮卻更深,直覺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必須查明白才好。“那就請齊姑娘準備一下,我二天後來接你。”說完站了起來准

“等一下。”柔名急忙的叫住他。不是說要接她進府嗎?為什麼要等三天呢?“現在不行嗎?我……我是說等不及想見見我妹……妹妹,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只是……姑娘不需要先準備些什麼嗎?”這女子的反應太不尋常了,就算是擔心自己的妹妹也不應該如此,更何況她擔心的對象還是從未謀面的妹夫呢?

“我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只有幾件衣物而已,如果麒貝勒應允的話,我希望立刻與你一起回去。”

“這個……”遲疑的目光瞟向齊秉禹,詢問他的意見。“齊兄沒有異議吧?”

雖然覺得柔名此舉太過衝動,可能會破壞他原先的計畫,但見她目光如此真切懇求,齊秉禹反倒硬不下心來拒絕了。

他暗中將從真澄處求來的靈符遞給她,低聲吩咐道:“將符放在他的胸前,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他的魂魄就能漸漸回來了,到時候真澄會從少林趕回來,帶着攝魂鈴去找你,你照他的話做奕翔就能復原了。”

柔名滿是感激的望着他。“謝謝齊公子,你真是我跟奕翔的大恩人。”

齊秉禹抬手拒絕了她的感恩之詞。“不用謝我,如果不是舍妹莽撞,又怎麼會造成這場意外呢?該說抱歉的是我,請姑娘原諒舍妹。”

“齊公子不必自責,這都是我跟奕翔的命,我們不會怪盈盈姑娘。”

“那就好。”他轉身向等候的奕麒大聲道:“就讓她去吧!她們姊妹分開太久了,做姊姊的心急,還是早些讓她們姊妹相會才能安心。”

“是嗎?”既然齊秉禹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呢?“那就讓齊姑娘去拿一下衣物吧!”這中間的疑點實在太多了。以齊秉禹的個性,他應該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才對,何以會對此事特別關心呢?

咦!她們姊妹姓齊,而齊秉禹也姓齊,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連?

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他也越來越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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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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