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幸中的大幸是這兒並沒有半條蛇,連其它任何蟲子或動物都沒有,可她還是感覺很不舒服,有種蛇群在腳邊爬來爬去的錯覺。
「不!不!沒事的!別自個兒嚇自己。」
霍水蓮深呼息、再深呼息,努力將腦中那可怕的畫面驅走。
穩住了情緒之後,她抬頭往上看,發現這是一個約莫有兩個人高度的大洞,應該是某獵戶為了捕捉猛獸而設的陷阱吧!
若是尋常女子跌進這個大窟窿,可能只能哭天喊地的求援,但是對她來說,這點高度還不算什麼。
然而,就在霍水蓮想要施展輕功從窟窿躍出的時候,腳踝驀地傳來了一陣疼痛,讓她差點狼狽地摔倒。
「這下子糟了……」
她扶者土壁,俏臉上滿是澳惱。
剛才摔下來的時候,她的腳踝扭傷了,而且似乎有點嚴重,讓她根本沒法兒施展輕功離開。
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
荒郊野外的,誰會發現她掉進了陷阱之中?該不會要等到獵戶前來查看有沒有收穫時,才會發現她吧?
抑鬱的情緒梗塞在胸口,讓霍水蓮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她似乎……真的相當倒霉啊……
此刻孤零零的一個人被困在陷阱里,手腕、腳踝又受了傷,讓她的心情格外地脆弱,腦中又不禁回想起自己被詛咒般的「宿命」。
她一出生就害死了娘、剋死了同父異母的哥哥,成長的過程中大小災難不斷,這樣的她,不是災星是什麼?
這樣倒霉透頂的她,倘若等會兒突然出現一頭猛獸將她給吃了,大概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吧?
霍水蓮的胸口一陣揪疼,讓她難過地蹲了下來,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小人球,臉蛋埋在自己的膝蓋上。
沮喪到了極點,她的腦中卻驀地浮現沙爾拓的俊臉。
她突然好想見他,此時此刻,也只有他才能撫平她心底的難過……
「原來你在這兒。」
沙爾拓的嗓音突然自洞窟上方響起。
霍水蓮不敢置信地抬頭,看着沙爾拓跳了下來,佇立在她眼前。
「你……真的是你?」
她才剛想着他,他就出現了!
「是呀!我總算找到你了。」沙爾拓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我追丟了人,被那個女人狡猾地溜掉了。回客棧之後發現你不在,我想你應該也追了出來,於是就來找你。想不到卻到處都找不到你的身影,因此急得在林子裏到處亂竄,快要擔心死了!幸好我意外地瞥見這個被觸動的陷阱,過來查看,這才發現了你。」
「原來是這樣……我真的很倒霉,對不對?」
霍水蓮低着頭,想到自己老是發生一些匪夷所思的倒霉事情,她不禁自暴自棄地說道:「倘若你沒發現我,我說不定就會死在這兒吧!不過就算我死了,大概……大概也不會有人在乎吧……」
「誰說的?我會在乎啊!」
聽見他毫不遲疑的回答,霍水蓮的心情一陣激動,情不自禁地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
連她親生的爹,都視她如洪水猛獸,巴不得將她遠遠地送離,根本不可能會在乎她的死活。
可是沙爾拓……他卻說他會在乎她!
那種被人擱在心上的感覺,是她過去從來不曾經歷過的,那讓她的心霎時之間漲滿着一股甜蜜的暖意,教她怎麼能不感動,怎麼能不愛上他?
沙爾拓的雙臂環住她,察覺懷中人兒的身軀正微微顫抖着,感受到她激動的情緒,一陣憐惜湧上心頭。
她雖然比尋常女子要獨立、堅強得多,可她畢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長久以來又沒有親人呵護疼愛。
相較之下,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但有一堆乾爹、乾娘搶着照顧的他,比她幸福多了。
沙爾拓收攏雙臂,將她微顫的身子摟得更緊,心底湧上一股想要好好呵護、照顧她的念頭。
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很明白她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子,但因為她的「宿命」,讓她的心其實是很容易受傷的,每每看她不經意流露出脆弱的神色,那總讓他萬般不舍,很想要為她撫平憂傷,擋去一切的風風雨雨。
讓她靜靜地依偎了一會兒后,他突然開口說道:「杜姿容他們要奪取的玉鎖匙,或許關乎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霍水蓮問道,被他的話題轉移了注意力。
「是啊!我從小沒爹沒娘,被乾爹、乾娘撿回『怪人堡』去養。其實他們也不是善心大發,只是日子太無聊了,所以一時興起地養個小娃兒來玩玩。可我天生機靈,很討他們歡心,於是他們就搶着將一身的功夫傳給我。」
「那玉鎖匙呢?怎麼會跟你有關?」
「在他們撿到我的時候,玉鎖匙就已在我身上了。我曾經去探聽過這把玉鎖匙的來歷,據說江湖上有把失傳已久的玉鎖匙,可以打開一處神秘寳庫,照那描述,應該就是我身上的這把玉鎖匙沒錯。」
想必是他暗中探聽玉鎖匙的事情被傳了出去,正巧傳進了有心人的耳里,這才打算奪取玉鎖匙來開啟寶庫。
「那……你有沒有想過藉由這把玉鎖匙,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霍水蓮問。
「從來沒有過。」
「為什麼?」霍水蓮不解。
「知道了又如何?對我來說,我乾爹、乾娘就是我的爹娘,在我出世之前的事情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霍水蓮怔怔地望着沙爾拓,想不到他竟如此的洒脫。
沙爾拓勾起嘴角,說道:「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几十年的光景,又何必被一些不愉快的過去給牽絆着呢?能夠好好、開心地過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用那把玉鎖匙去開啟什麼寳庫,對我來說,它就只是一個陪着我一塊兒長大的紀念物罷了!」
「你說得對,不應該被不愉快的過去牽絆住自己的心。」霍水蓮說著,由衷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一樣洒脫。
她揚起嘴角,感覺自己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雖然她意識到自己還賴在他的懷裏,但她一點兒也不想離開,就這麼靜靜地依靠着他,貪戀着他溫曖的擁抱。
沙爾拓輕撫着她柔細的髮絲,感受到她全然的信任與依賴,一顆心在胸膛中劇烈地鼓動着。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要低下頭,溫柔地親吻她的紅唇,告訴她,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做她永遠的依靠——就像當初他曾對另一個女人許下的承諾一樣。
幾年前,他曾愛上了一個女子,愛得很深、很真,她像一朵嬌弱的小花,總是要他保護,喜歡看他為她拚命努力的模樣。
他們度過了一段非常甜蜜的時光,兩人之間早已有過海誓山盟,甚至曾一塊兒對着上蒼下跪立誓,要一輩子廝守到老,誰也不負誰。
然而,在他興沖沖地籌備婚事之際,她卻開始避不見面,而當他好不容易又見着了她,她卻披上嫁裳,坐上了別人的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