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家堡的人除了尚雪以外,全部承大門外恭巡撫大人的大駕。凌武揚更是命令武師舞出雙獅,恭賀李謙步步高升,門外鑼鼓喧天、烽炮巨響,引來不少民眾圍觀。
凌武雲及凌武揚夫婦將李謙迎人大廳,李謙請凌氏夫婦上座,自己要依晚輩之禮拜見,卻被凌武揚婉謝。“賢侄快快免禮,你官服在身萬萬使不得,請就坐吧!”
李謙才剛依言坐下,就立刻看到一名嬌巧清麗的少女被人像拎小貓似的拎了起來。這人不用說,當然是奉愛妻之命前去捉拿尚雪的紹諭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叛徒!”被拎住衣領的尚雪不理會大家投射而來的怪異眼神,猶自死命的掙扎着。
李謙望着這名似曾相識的俏麗女子,她就是那滿腦子鬼靈精怪的凌尚雪?真是女大十八變,她出落得更為亭亭玉立了,只是……那蠻橫俏皮的樣子還是沒變。
姿菁得意的看着他們。
“這是在幹什麼?沒規沒矩的。紹諭,快放下她。”凌武揚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恨恨的怒罵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們兄妹倆竟然在巡按大人面前丟臉?”
見到公公發火,姿菁連忙笑着打圓場,“爹,你先別生氣,是我讓紹諭去找尚雪的。早上娘吩咐我們全都要到大廳來見巡撫大人,媳婦怕尚雪不好意獨自前來,這才差紹諭去請她。”
哦!原來是姑嫂在鬥法?李謙一邊有趣的看着這一幕,一邊以同情的眼光注視着紹諭,想來他周旋於這兩個女人之間,一定備感艱辛吧!
紹諭接收到他充滿同情的眼神,回了他一個無奈的笑容。
“是嗎?原來是嫂嫂的好主意,那我真要謝謝你的關心了!”尚雪以甜得嚇死人的聲音,口是心非的說道。
“都是自家人,妹妹毋需客氣,讓我來為你引見一下李公子如何?”姿菁也揚起無比“真摯”的笑容,熱切的拉起尚雪的手走到李謙面前,笑吟吟地道:“李大人,容我介紹凌家堡唯一的掌上明珠尚雪。”
李謙有禮的站了起來,興味盎然的注視着滿臉紅,萬分尷尬的尚雪。“凌姑娘,三年未見,出落得益發出清麗了。”
尚雪斜眼睇視着他,“多謝李大人的讚美。李大人多年不見,也更顯得出類拔尖了。”連那股特有的酸味兒也重了些了,尚雪在心中暗道。
兩人一對眼就暗杠上了,這正中姿菁的下懷。“好一個清麗出塵配上出類拔尖。爹、娘,你們看這兩人是不是天生一對?”她故意揚高聲音。
聽到姿菁的話,李謙、紹諭跟尚雪差點昏倒。
李謙萬萬沒想到自己是這兩個姑嫂鬥法的法寶籌碼,他求助的望向紹諭。
而紹諭對於姿菁會突發奇想的湊合尚雪跟李謙也頗感意外,他以為妻子只能想捉弄一下尚雪,讓她出出糗了,哪知她會突下狠招?
最驚訝的莫過於尚雪了,只她秀眉緊蹙,亮晶晶的大眼怒着姿菁,好似恨不得殺了她一般。“爹、娘,別聽嫂嫂胡說,女兒正當花樣年華,怎麼可以嫁給那個又老又酸的木頭書生?”
“誰是木頭書生了?真是沒禮貌。”凌武揚斥責女兒的失禮。偷望一眼李謙,還好,他好像沒生氣。
聰明的姿菁這會可會做睜眼瞎子,完全裝作沒看到這三人的埋怨眼光,逕自走到凌武揚夫婦的面前。“爹、娘,您們不覺得李公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嗎?有這種女婿,就不怕尚雪妹妹的終身沒着落了。”姿菁就是知道尚雪怕他,才刻意成就這門親事,誰教她要誣陷親愛的夫君呢?
“不行,不行,我反對。”尚雪急得大叫,說什麼也不能嫁給這命中的剋星。
尚雪激烈的反應,幾乎讓李謙以為自己是一隻令人憎惡的蟑螂。好吧!為了報復她那瞧不起人的模樣,就姑且陪她們姑嫂二人玩玩。
李謙站起身來,非常有禮的向凌武揚夫婦道:“我想尚雪姑娘對小侄可能有些誤會,待來往些時日之後,誤會定然會自動消除!”
還想來往些時日?尚雪幾乎要跳了起來:“不……不有了,我對李大人沒有什麼誤會?以後也別來往了!”
她步步後退,急急的轉身正準備逃離大廳,卻正巧送上送來茶水的瑾兒,弄了一身濕。
“果然是個超級煞星。”尚雪咬牙切齒的低低怒罵著,只要一見到他,她就一定會碰上倒霉的事。
“哎呀!小姐,你沒事吧?”瑾兒忙拿起絲巾為她擦拭。
“沒關係啦,下次小心一點就是了。”她回頭朝李謙扮了一個鬼臉,快速的跑離大廳。
“這丫頭!”凌武揚又愛又怒的笑罵著,“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看來真要想辦法幫她找個婆家才行。”
凌武雲笑道:“大哥,你別忘了,眼前不就有一個嗎?”他指了指一臉尷尬的李謙。“咱們跟李家可是世交,如果能再結為親戚豈不更妙?”
“是啊!是啊!”說到親事,沈香玉可是越看李謙越滿意。“我想李大哥跟李大嫂一定不會反對才是。”
他們越說越像回事,李謙由越聽越惶恐,他向紹諭使了個眼色,兩人逃難似的逃離了大廳,留下仍一臉得意的姿菁跟正在熱烈計劃婚事的凌家三老。
尚雪因為前兩天遭到姿菁的報復,知道這個大嫂不好惹,所以這些日子總是避着她,可以說有多遠就走多遠,免得一不小心碰上又被叮得滿頭包。
“尚雪姑娘好興緻,也來賞楓嗎?”不料避過了姿菁卻碰上了剋星。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尚雪顫抖的指着故作一派風流的李謙,看來自己是走得不夠遠了。
“承蒙世伯盛情邀,我已經搬入凌家堡借住了,現就住東波院中。”李謙顧盼風雅,滿臉笑意。
該死!東波院是離她最近的座院。“為什麼不住在乘風院?”尚雪脫口而出,那是離自己最遠的座院。
“為什麼要住乘風院?那可是人家的新婚之所啊!”李謙有些起困惑地問。
“新婚之所又怎麼樣?最起碼那個地方離我遠一點。”該死,她幹嘛那麼多話?尚雪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為什麼每次一見到他,她就會口不擇言呢?
李謙狂野的縱聲大笑,“原來你是怕我啊!”
“誰說我怕你?我是討厭你!你幹嘛好端端的府衙不住,跑到凌家堡來啊?”她斜眼睇視他,噘着小嘴問道。
對於她的驕蠻無禮,李謙並不以為忤,反而覺得她活潑可愛。“是你大嫂說石知府的為人有待商權,又蒙世伯的盛情相邀,在下只好住進來了。”
“又是嫂嫂!”對於這個有仇必報的精明嫂子,尚雪算是怕了。“她鐵定沒安什麼好心!”
“這倒未必。”李謙解釋道:“事實上我會答應住進來是有兩個原因的!”
“兩個原因?”一向好奇心旺盛的尚雪,立刻被引起了興趣。
“第一是想藉助令兄的力量,幫忙探查本地官府是否有貪贓枉法事情,第二是配合紹諭保護姿菁嫂子!”
“保護嫂嫂?”尚雪困惑望着他,“你們認為那些匪徒還會再來綁架她?”不會吧!哪有這麼笨的土匪?
可是李謙卻很肯定的說:“不錯,我們正是做如是想。”
“為什麼?”
“理由很簡單,對方的目標是你嫂嫂,且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主謀者的真實身分,所以我們大膽的假設,他一定會重施故伎,企圖第二次綁架姿菁。”
“這件事我嫂嫂知道嗎!”如果李謙的話是真的,她真有點為姿菁擔心。
“不知道。紹諭不希望他的愛妻每日處在恐懼中而不快樂。”這也是紹諭最近幾日寸步不離姿菁的真正原因,可惜在眾人眼中他卻成了十分的妻奴。
尚雪有些駭異的望着他,聽到他明智的分析、精確的判斷,第一次,尚雪覺得他不只是個飽學夙懦,而且還是個磊落坦蕩、剛正不阿的好官。“李……李大哥,那你想,我是否能幫上點忙呢?”
他璨然一笑,爽朗地道,“當然能。我們正需要像你這樣武功高強,又聰明伶俐的姑娘幫忙。”
“真的嗎?”不知為何,被他這麼一讚美,尚雪竟有些羞澀起來。
“當然是真的。你附耳過來,我跟你說。”
尚雪依言靠近他,聽着他附在自己耳上說話,越聽一張俏臉越顯得興奮。
冠均替母親到藥房抓了葯正準備回家,卻發現倪寶鬼祟祟的走人一條暗巷內。
“這倪寶是不是又在做什麼壞事了?”冠均頓時好奇心大起,決定偷偷的跟去看看。
冠均小心翼翼的跟在倪寶後面,越跟越覺得可疑。只見倪寶每走幾步就左右看看,似乎很擔心被人看見似的,偶爾過有認識的人叫住他,他也只是匆匆的點頭,快速離開。
倪寶在一棟空屋前徘徊了一下,等確定了真的沒有人之後,就快速的閃了起來,立刻關上門。
冠均為免驚動屋裏的人,決定爬過圍牆去偷看倪寶到底在做什麼。
“你……你怎麼又來找我呢?我們不是說好暫時不見面的嗎?”倪寶開了口,聲音里有着明顯的緊張與不悅。
“嘿!老兄,主意是你出的,現在闖禍了,就想獨自一人高枕無憂啊?”另一個粗野的聲音響起。
“王雄,我錢可是付了不少,做不成事我都還沒有埋怨你,你倒先牽連起我來着?”倪寶有些火大的說。
原來這名叫王雄的男子,就是日前綁架姿菁的土匪頭子,最近他被紹諭跟李謙的官兵逼得緊,只好又來找倪寶要盤纏逃跑。可是山窮水盡的倪寶自身都難保了,哪還有閑錢給他?
“這怎能說是牽連呢?咱們的兄弟被捉走了好些個,有誰出賣你了嗎?我們是講義氣的,只要有好處就可以拿。有個地方棲身,要咱們做什麼都可以。”
“這……我哪有錢給你們啊!我自己都被債主追得連家都不敢回了。哪還在地方讓你們棲身!”他說的可是實話。最近賭坊的人上家裏要債,還打傷了他爹,嚇得他現在連家都不敢回了去了。
“那可怎麼辦?”王雄有些耍無賴的道:“說不得我只好到巡撫大人面前去自首了,就說這一切都是你出銀子要咱們替你做的,到時再看看是誰吃虧。”
倪寶看這王雄落井下石,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打又打不過人家,有什麼辦法呢?他焦急地來回在破屋內走着,期盼老天能立刻再賜給他一顆腦袋,幫他想想辦法。
突然,一個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誰?是什麼人?”
冠均一看行蹤敗露,立刻逃向大門,奪門而出。
“是誰?那是什麼人?”王雄原本要追上前,卻被倪寶伸手攔住了。
“不用追了,我知道他是誰。”倪寶眼裏閃過一抹狡黠的目光,嘴邊浮起邪惡的笑意。
“你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會不會把我們的行蹤泄漏出去?”王雄擔心地問。
“當然會。不過我就是要他把這個地方說出去。”
王雄被倪寶的話搞得莫名其妙,他是個大老粗,可不喜歡倪寶拐彎抹角的性子。他老大不客氣的揪住倪寶的衣領道:“有話直說,別跟老子打哈哈。”
倪寶見他發火,立刻陪着笑臉,“王大哥沒忘記凌家堡的少主夫人吧!剛剛那個少年就是她弟弟。”
“那個小美人?”一提到姿菁,王雄就露出色迷迷的眼神,“當然沒忘記。就是她把咱們兄弟害成這個樣子!如果有機會再落到我的手裏,我一定要教她嘗嘗我的厲害!”一提到她在他面前求饒的樣子,王雄就興奮不已。
“現在不就有這個機會了嗎?”倪寶告訴王雄自己的計劃,一陣陣可怕的笑聲在這破屋內回蕩不去……
真是意外!姿菁好奇的想着。原本一直躲着她的尚雪這兩天竟然寸步不離的纏着她,且還願意乖乖陪在她的身邊看她刺繡?
“嫂嫂這幅龍鳳呈祥繡得好漂亮,送給我如何?”尚雪要求道。
紹諭雙手抱胸,不耐煩的蹙起劍眉,“這是你這六天來要的第三件綉品了,請問你是專門來等姿菁的綉品嗎?”這丫頭一天到晚纏着姿菁不放,就連卧房裏也緊黏着,害他連親近娘子的機會都沒有。
尚雪完全不理會紹諭陰森的神情,猶輕鬆自在的道。“別這樣嘛!當初是誰同李大哥一起拜託我寸不離的保護大嫂的?現在才來嫌我煩,不覺得太晚了嗎?”
如果不是怕爹娘傷心,紹諭真恨不得掐死這個自大的小丫頭。“那也犯不着一天十二個時辰像影子般緊跟着不放啊!”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沒錯,她凌大小姐就是故意找碴,誰教紹諭跟姿菁兩人要聯合起來陷害她跟李謙呢?現在可嘗到苦果了吧!
“李大哥說為了保護嫂嫂的安全,一定要一個武藝高強的女俠寸步不離地守着她,還說越接近的人就是越危險,所以我不得不提高警覺,不能讓任何人接近嫂嫂。”
“這也包括我嗎?”這是什麼怪論調?紹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沒錯。”尚雪斬釘截鐵地道:“在主謀沒捉到之前,誰都有嫌疑。”
紹諭為之氣結,“好吧!就依你大哥說的,我這個有嫌疑的人就離遠一點,趕快出門去找尋主謀,免得老是被當成嫌犯。”說完就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尚雪對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活該!誰教大哥要出賣她。
“這又是你的李大哥說的?”姿菁好笑的問道。
最近幾日,姿菁發覺尚雪跟李謙的感情似乎越來越好了,原本不相往來的兩人,近來見面已開始“眉目傳情”了。
尤其是尚雪,更是開口李大哥,閉口李大哥說的。
知道姿菁在想什麼,尚雪嬌嗔的跺了跺腳:“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怎麼想了?”姿菁有趣的逗着她。
“你……”尚雪羞得臉都紅了。她一轉身,乾脆不理會姿菁。
可是姿菁並不打算那麼輕易就放過小姑,她站起身走向門口,“啟稟女俠,我現在有事要找李大人,不知你去是不去?”
“去!當然去……”尚雪急急的說道。但一瞧見姿菁那竊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她小嘴噘得半天高,“嫂嫂取笑我!”她急得直跺腳。
“我哪敢取笑你,你可是咱們凌家堡的掌上明珠啊!”姿菁笑嘻嘻地說。她走回專門存放綉品的柜子,取下一隻綉着老虎的荷包,“這些時日李公子為了我的事情多方勞累,我想請你代我送這隻荷包過去。”
尚雪接過荷包,愛不擇手把玩着,“嫂嫂的手藝真巧,我就不行了。”
“這有什麼難的,只要你想學,我隨時可以教你!”
“真的!”尚雪雀躍不已。
“當然是真的。如此一來,你就可以親自綉荷包送給你的李大哥了!”姿菁忍不住又取笑道。
“嫂嫂最壞了!”尚雪緬腆一笑,奪門而去。
尚雪很輕易的就在東波院的書房裏找到了正埋首文案的李謙。因為她認為那個書獃子,除了書軒再也別無去處了。所以她就直撲書房,省了到各處尋找的時間。
尚雪粗魯的推開門,巨大的聲響讓正在專心審視文件的李謙不悅的抬起頭來,“你這小丫頭,又打算來搗蛋了?”
“可不是我想來哦!是有人拜託我來的。”她大刺刺地在太椅上坐了下來。
“拜託你的人面子一定很大,才會讓你到最討厭的書房來。記憶中的她只要“看”到成堆的書就頭痛。一“聞”到書味會暈倒,所以書房是她的禁忌之地。
“你別亂說!我什麼時候討厭書房了?我只是不太喜歡而已。”她可沒他想得那麼懼怕。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李謙有趣的端視他,覺得她的表情很豐富,喜、怒、哀、樂在她臉上變化不停。
“是嫂嫂啦!”她被他那灼人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她要找把這個荷包送給你。”她將那隻荷包遞給他。
李謙接過荷包,仔細的觀看一會,忍不住出口贊道:“真是精巧的綉藝!這是你大嫂親手繡的?”
不知為何,尚雪聽到他的讚美,竟有一絲絲的不悅。“是啊!是她要手綉給你的,說是為了感謝你這些日子來為了她的事而奔波。”她真希望他謝的是自己。
“大嫂也太客氣了。她人溫柔甜美,刺繡手藝更是好得沒話說,真是一位內外皆美的女子,你大哥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李謙喃喃自語。
又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尚雪冷哼一聲,“可惜人家已名花有主了,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這是什麼廢話?”李謙寒着臉,沉聲一喝,“我李謙是那種人嗎?我只是希望你多多跟大嫂學習學習,這是為你好。”
他會那麼好心?尚雪壓根兒不信。“我跟不跟大嫂學關你什麼事?”
“當然有關了!”他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她的,現在也不得不說了。“我想娶你做我李家的媳婦。”
尚雪怔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謙走到面前,執起她的雪白玉手,柔情又真摯的望着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放着驛館不住,而要住進凌家堡來呢?”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羞赧地別過臉去,有些無法置信。
“告訴我……你答應嗎?只要你一點頭,我辦完案了就立刻帶你回京!”
“我不知道。”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她的剋星,能嫁給他嗎?“你讓我考慮考慮好嗎?”
李謙了解自己突然的要求讓她感到茫然和迷惑,所以並不打算逼她,只道:“沒關係,我等你的答案。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隨性之人,早在三年前你到我們家做客之時,我就對你有意了。只是當時你年紀尚幼,所以我耐心的等待你三年。現在你已長大,我不再等下去了,希望你儘快決定!”
尚雪在他深情的凝視下,無神地步出了東波院,腦海里只有他的一句話,“我在三年前就已對你有意。”三年前?就是她玩火燒掉他寶庫的那一年?
尚雪一連三日失神的情形,讓姿菁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尚雪。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尚雪是很想找個人談談,卻又羞怯得不知如何開口。
姿菁挽着尚雪的手坐了下來。“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
尚雪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了口,“李大哥向我提親了。”
“真的?這是好事啊!為什麼哭喪着臉?”她不也喜歡李謙嗎?
“話是不錯,可是我怕他啊!他是我命中的剋星,我嫁給他一定會被管得死死的!”尚雪說出心中的憂慮。
姿菁忍不住放聲大笑,原來這小妮子怕人栓住她的心,“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堡里人人不怕你大哥。可是他對我不也挺好的?”
這倒是真話,尚雪看得出來,一向不近人情的大哥是真的對姿菁很好,“那嫂嫂的意思是贊成我嫁給他了?”
“當然,李大人年少有為,且人品出眾,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你不妨暗中再觀察觀察他,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姿菁分析着。
“嫂嫂說得沒錯。我就再觀察看看。”尚雪作了決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紹諭跟李謙一同出現在房門口。姿菁正想開口詢問,就見紹諭臉色沉重地道,“姿菁,你娘跟弟弟出事了。”
“什麼?”姿菁跟尚雪同時跳了起來,“出了什麼事?他們要不要緊?”
“不知道,我們正要帶你一起回去看看!”紹諭答道。
於是四人立刻飛奔到蘇青母子住的莊院。
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丫環哭哭啼啼的跑上來道,“少主、少主夫人,你們終於來了,真是嚇死人了。”
尚雪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別哭,我們來了就沒事了。”
“少爺受傷了!”丫環抽抽噎噎地說:“大夫正在房裏為他療傷。”
紹諭一聽,立刻扶着姿菁快速的往冠均房裏走去。
姿菁一見冠均身上的血跡,原本就無血色的俏臉,更白得像一張紙。
她驚呼一聲,奔到冠均身前,無比心痛的望着他的傷口“怎麼會成汶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今早有幾個持刀的土匪闖了進來,見人就砍,園丁趙大叔也受了重傷!”冠均心有餘悸的說。
“看清楚哪些人沒有?”李謙一邊四處查看,一邊問道。
他仔細的巡過屋子,發現除了四處凌亂些外,任何財物都沒有損失,可見對方另有目的。
“他們個個蒙面,所以看不清楚。只知道總共有四個人,個個身形高大。”冠均努力的回想。
“娘呢?娘怎麼樣了?”姿菁突然害怕起來,冠均受了傷,可是娘卻不見蹤影,她會不會……
冠均說道:“娘被捉了。”
姿菁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她所擔心的事果然成真了。
“他們為什麼要捉岳母?是不是你們得罪了什麼人?”一向安分知足的蘇青跟冠均沒理由會得罪人啊!紹諭懷疑此事與月前姿菁被劫的事有關。
“這……”冠均有些遲疑地望了李謙、紹諭跟尚雪一眼,而後才搖搖頭,“沒有,我們不知道對方是誰。”
眾人相互對望,明顯的感覺到冠均有所隱瞞。
冠均趁着李謙跟紹諭回衙門調集人手查案之際,避開尚雪將姿菁拉到假山後面,低聲說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在姑夫及李大人的面前說。”
“是為了娘的事?”姿菁早就發現冠均有事隱瞞,“為什麼不能當紹諭跟李大人的面說?”
“因為捉走娘的人就是倪寶,他威脅如果我把他的事說出來,就立刻殺了娘,所以我不敢驚動官府。”冠均解釋着。
“是倪寶?”姿菁不敢置信的望着弟弟,他們好歹也是一家人,為什麼要百般的逼害他們?
“還有上次綁走你的土匪頭子王雄,他跟倪寶是一夥的!”冠均喟嘆一聲。他跟姿菁一樣,都希望這不是事實,畢竟這個真相太傷人心了。
原來紹諭猜測得沒錯,幕後主使者就是倪寶,為什麼?她自從沒有得罪過他啊!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他到底想要什麼?”姿菁憤恨的道。
“他要你帶着一萬兩銀票,獨自到破屋裏找他。”冠均答道:“而且只許你一個人去,如果發覺有人跟着,他們就會立刻殺了娘。”
“破屋?”
“就在中坊酒樓后的破屋內。我曾跟蹤倪寶去過一次。他要你明天夜裏就把錢送過去,不然就要娘的命。”冠均也知道要姊姊這麼做是冒險了一點,可是為了娘,他能怎麼辦?
“好!明天我會準時到,一定要把娘救出來!”姿菁堅定地道。她不能讓娘的生命受到半點傷害,再危險她也得去。
“可是……要不要告訴姊夫一聲?也許他能不驚動官府而且保護你?”
“不行,你姊夫跟李大人是好友,如果他知道了這事一定會告訴官府,到時娘的生命就有危險,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可是……你有一萬兩嗎?”這可是個大數目!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她安撫着弟弟,“你別再擔心了,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娘的。更何況他們要的只是銀子而已,不是嗎?”
僅管嘴裏這麼安慰着冠均,可是姿菁的心裏清楚得很,他們絕不會只要銀子那麼簡單,因為如果只是這樣,就不會指名一定要她親自送去了。
當姊弟倆在專心計劃明夜贖人的事情,有一個嬌小的人影默默的立在樹后,仔細的聆聽着這一切,她眼裏快速的閃過一道慧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