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將自己的過去全盤對耿亞說出來后,巧兒發現她真的對過去釋懷了,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她不時地在公司、家裏收到相關的剪報,但已經不像第一次接到時,那樣害怕了。

反之,耿亞就顯得比她還要緊張、重視多了。

他派人循着郵戳,查探寄信之人,可一直沒有什麼消息,又派人去追查Lili的蹤跡,但同樣也沒有下落,故他沒有再去香港,將那筆生意全部丟給還待在那的耿瑞,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這一日,耿亞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在勸服不了被他纏怕的巧兒一起去之後,他開始嘮嘮叨叨的叮嚀了一堆小心、別亂跑之類的話,才不情願地一個人去會議室,所以,這會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她一個人在。

雖然如此,但她並不清閑,只見她桌上佈滿着大大小小的文件夾,顯然正在彙整資料。

總算將資料彙整完成,按下打印鍵,巧兒吁了一口氣,坐直身子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筋骨,正想起身倒杯水喝時,辦公室的門開了——

“石小姐,你有空嗎?”何莉玲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按着腹部,站在門邊問道。

“什麼事呀?”

“總裁開會急着要這份資料,可我突然想拉肚子,所以……”何莉玲一臉快忍不住的樣子。

“那有什麼問題,我幫你送下去。”巧兒起身走向她,接過文件。

“謝謝!喔!因為很急,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等電梯了,趕快走樓梯下去呀?”

巧兒點點頭,笑一笑,“沒問題,反正才三個樓層而已,你趕快去洗手間吧。”

“喔,那謝謝你了。”說完,何莉玲立即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而巧兒則拿着那份文件,快步往安全門的方向走去。

推開安全門,巧兒迅速走下樓梯,可不知是太快或沒站穩,腳底突然一滑,她連樓梯把手都來不及抓住,就整個人往下跌滑——

這時,安全門悄然而開,一個人站在樓梯口往下望,無聲地冷笑了幾聲,才小心地用手上的濕布將幾個階梯的異狀給擦去,在確定毫無破綻之後,悄悄的離去。

+++

當聞訊趕到醫院的耿力,爬到手術房的樓層之時,大老遠就看到耿亞端坐在房外的長椅上,面無表情,像塊木頭似的動也不動。

而跟他一起將巧兒送醫的何莉玲,則是倚在一旁的窗邊,拿着紙巾時有時無聲的哽咽着。

現場凝重的氣氛,讓才靠近的耿力,感到沉重無比。

來回看看處在這已有一段時間的男女,他決定往女性的所在前進。

“巧兒怎麼樣了?”耿力嚴肅有力的聲音,劃開了快凍凝的空氣。

“不知道,醫生還在裏邊急救。”何莉玲抬起微紅的眼珠哽咽地說。

聽到還在急救,耿力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畢竟目前還處於急救之中,沒有什麼更大的噩耗出現,否則……

他用眼角餘光瞟一下那平靜的出奇,甚至看不出一絲緊張的耿亞,慶幸地搖搖頭,卻在不經意對上一雙微紅的眼睛時,攏起眉頭。

他有些訥悶,既然不知情形如何,眼前這女人到底在哭個什麼勁呀?

雖然很想不去理會何莉玲,但他還有一些疑問需要她來解答,只好壓下想轉身走人的慾望,再次開口詢問

“到底怎麼回事?巧兒怎麼會好端端的有電梯不坐,反而去爬什麼樓梯呢?”

不問還好,這一問讓何莉玲原本輕聲哽咽的聲音,毫無預警地轉變為捂嘴哭泣,且來勢洶洶。

瞧見她這等誇張的反應,耿力驚呆了一下,翻翻白眼,之後有些無措地左看看、右看看。

“呃!何秘書,你還好吧?”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請石小姐幫我送文件的話,那她就不會、不會出事了。”說著,她垂低了頭,哭得更凶了。

面對一直哭哭啼啼、語焉不詳的何莉玲,耿力再次控制不住的翻翻白眼,他實在是擠不出一絲安慰的話語,只能頭大地伸手按按發疼的太陽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最後連一直不說一句話的耿亞,也在她的吵雜中漸漸不悅地攢起眉頭。

就在耿力快被何莉玲的淚水給淹沒之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

+++

昏沉沉的醒來,巧兒發覺自己虛弱的幾乎無法動彈,全身上下隱隱作痛,她困難地眨眨眼睫,一室的白光,讓她一時混沌地不知置身於何處。

“醒了嗎?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的?”伴隨着聲音而來的是耿亞緊張關切的眼神。

“你……”她閉閉還有些疲憊的雙眼,“你看起來,好像……好像從……從垃圾堆走出來一樣,又憔悴又邋遢。”

“真的嗎?”耿亞輕笑,“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你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耿亞輕輕撥開她的髮絲,細細地審視着她,生怕自己沒能及時發現她有任何不適。

“我怎麼了嗎?怎麼全身像是被卡車壓過一樣,沒有什麼力氣呀。”怪異的感受終於讓巧兒開口問了。

耿亞拉起她沒吊點滴的手,輕啄了一下,然後將它貼在他的頰上,“你這個小笨蛋,差點嚇死我了,怎麼會這麼不注意?你跌下樓梯了。”

“跌下樓梯?”

此時,巧兒腦袋裏還渾渾噩噩的,想了好久之後,才記起自己受何莉玲所託,拿着文件匆匆下樓,又因一時貪快,將兩階當一階走,結果一個不慎、腳底一滑,就……回憶到慘不忍睹的畫面,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想起來了?”她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裏。

“嗯!我太不小心了,對不起!惹你擔心了。”頓時明白他的不修邊幅所為何來,她感動地開口說道。·

“我何止擔心呀!我簡直……”耿亞面容嚴肅、叨叨直念着。

巧兒將頭微偏着,讓臉龐感覺到他溫熱、粗糙的大掌,然後半眯着眼,壓下蠢蠢欲動的睡蟲,眷戀地看着眼前那個嘴巴一張一合的男人。

她怎麼會不了解他的緊張、他的憂心,及他的心疼呢!

一抹虛軟悸動的笑容,慢慢在巧兒蒼白唇邊勾起,她笑着、笑着,突然,幾個字穿射了她的腦袋,她驚異的嚇掉了笑容,瞪大了眼,激動不已的抓住耿亞。

“什麼?我懷孕了!那孩子呢?孩子要不要緊?我……”

生怕巧兒不小心傷了自己,耿亞趕緊定住她還打着點滴的小手,俯身接近她的小臉,溫柔的安撫道:“噓!沒事,別激動,胎兒目前還好好的待在你的肚子裏,不過,你必須乖乖地再住醫院幾天,讓醫生幫助我們,將他穩當地安定下來。”

巧兒激動的神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嗯,我會的,我一定會乖乖聽醫生的話。”伸手護着小腹,她急切地保證着。

聞言,耿亞俊逸的面容覆上一抹炫人心神的光采,他緩緩地將一隻手擱貼在她置於腹上的玉手。

“老婆,你喜歡女生,還是男生呀?”

老婆?好親密的稱呼喔!巧兒心中泛起絲絲甜蜜,她喜歡這個稱呼她的新名詞。望進一對深情的眼瞳之中,她漾出明亮的笑。

“都喜歡。你呢?男孩還是女孩?”

“在我認為,只要是你生的,無論男女,都會是最棒的。”耿亞陶醉於巧兒那抹迷人的微笑,直到發現她已經疲累地閉上眼。

“睡吧!我在這陪你。”他抵着她的額際:小聲地哄道。

“真……的?”巧兒再也撐不住地合上早已如千斤重般的眼皮,低聲呢喃道。

“嗯,我會一直陪着你,睡吧。”

帶着耿亞的保證,巧兒安心地進入甜美的夢鄉——

+++

刻意壓低的輕細男音及小聲但有些尖銳的女音,似在討論些什麼的聲響傳人她的耳中,令她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尋着音望了過去。

“你這個渾蛋,人好好的,你是怎麼保護的,竟會護到人家要躺在醫院?瞧瞧!瞧瞧!她臉色還這麼蒼白,沒能力你就說一聲嘛,你老媽我呀,還有很多兒子耶!”

“媽,你就別再念了啦,未來的嫂子躺在這,大哥已經很不高興、很悶了啦。”受不了大哥一直冷着個臉,耿曼趕緊幫他說項,免得無端惹火上身,那就得不償失了,畢竟她只是跟來看戲的。

“悶?哼!我更悶,躺在那的,可是我千盼萬盼的媳婦耶,真是越看越叫我生氣。”沈如蘭一點也沒有消火的跡象,反面像是等了好久,終於逮到機會似的,拚命地做着嘴巴運動。

“我好像是要豪伯燉碗粥來的,可沒要您光臨吧?”耿亞坐在床沿,微轉着身子,睨看着母親。

“你說什麼?”沈如蘭微微尖聲地叫道,心裏卻是想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兒子知道,自己可是巴着管家好久、好久,最後還賄賂了一大堆,才奪得這次的送粥權。.

“你、你以為我愛來嗎?要不是豪伯一時抽不出空,又臨時找不到人替代,只好千求萬求地要我幫幫他,不然,我才沒這等閑工夫呢!”

“是嗎?但是豪伯在電話中可不是這麼說的。”耿亞揚揚眉,不客氣地嘲諷道。

“呃?”沈如蘭沒料到會被兒子吐槽,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一旁看戲的耿曼,則是不留情面的失笑出聲。

狠狠瞪一眼那笑的合不攏嘴的女兒,沈如蘭心中暗暗地咒罵那出賣主人的管家。撥撥頭髮,正當她煩惱着要如何撇開這個不是重點的話題時,眼瞳不經意地落在一雙帶笑美目之中。

“你醒了。”沈如蘭因嚇了一跳,故聲音有些變調。

聞言,耿亞立即旋過身子,露出笑容並溫柔地順順巧兒的秀髮,憐惜地開口:“有沒有好點?”

巧兒眨眨還朦朧的眼,虛弱地微彎着唇,要他安心,然後在他的撐扶下坐了起來。

“亞亞?”沈如蘭一臉期待的盯着巧兒。

翻翻白眼,耿亞不情願地為巧兒介紹道:“巧兒,那個眼睛發亮,像是在垂涎着你的老女人,是我媽;而那個一臉好奇、眼珠直轉呀轉的,是我唯一的妹妹耿曼。”

“伯母。”巧兒靦腆,笑,乖巧地對長輩招呼,並朝耿曼點一下頭。

其實剛剛一進病房,沈如蘭第一眼看見巧兒時,就已經覺得這個女孩不錯了,現在再看到她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及聽到她靦腆害羞的聲音,那模樣還真是叫人憐疼呀!

沈如蘭立刻將兒子拉離床沿,硬是將自己補了上去,兩眼還不停地欣賞着臉上出現紅暈的巧兒。

“嘖嘖!這麼美、這麼清秀,一下子就人我的眼,巧兒呀,你配我這個兒子,好像是浪費了些;不如這樣吧,我願意將老公分一半給你,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

還沒說完,耿亞即低吼一聲,將她扯離巧兒,再度奪回自己的位子,併火冒三丈的瞪沉如蘭一眼,“老媽,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沒胡說呀,我可認真的很。”沈如蘭不怕死地猛在老虎身上拔毛,“你老爸也很中意她的。”

“老總裁?”巧兒吃驚地問。

“沒錯呀,你可是他老爸一眼就相中的兒媳婦。”沈如蘭語出驚人的宣佈,然後又得意又驕傲地說:“沒想到我老公的眼睛呀,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雪亮,哈哈!”

“好了,人你看過了,也認識了,該走了吧?”耿亞翻翻白眼,開始趕人。

“亞亞,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還沒跟我未來的兒媳婦聊完天耶。”

“聊天?巧兒還病着,她才沒體力應付你。”拿起擱在一旁桌上的保溫盒,他邊將鹹粥倒進碗內,邊在母親開口抗議之前,丟下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彈,“再說,她現在是一個孕婦,胎兒還不是很穩定,有時間就是多休息,哪有空聊什麼天!”

“孕婦?!”沈如蘭及耿曼異口同聲地驚喊出來。

見耿亞肯定地點頭及巧兒含羞抿唇的笑容,沈如蘭獃獃地轉向女兒,怔怔地說:“曼曼,你聽見了沒有,你大哥剛剛說我當奶奶了耶!”

耿曼亦慢半拍地轉向母親,愣愣地點點頭,“是呀、是呀,我也好像聽到大哥說我當姑姑了耶!”

病房詭譎地靜默了一秒,而後兩人有如瘋了般;開始又叫又跳、好不興奮,更有模有樣地互道恭喜,直到耿亞實在受不了她們的聒噪而出聲制止,她們才不甘願地停了下來。

之後,沈如蘭果然如耿亞所預料的一樣,直嚷着要為巧兒補這、補那的,抓着耿曼便匆匆忙忙地自動踏出了病房。

“有沒有人說你媽媽很可愛呀?”巧兒望着關上的房門,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這突來的寧靜。

“別管她。”耿亞失笑,喂她一口熱騰騰的鹹粥。

吞了口中的粥,伸手制止他餵食的動作,她聲音頗為緊張地問:“等等,這是不是代表你媽媽對我的印象不錯呀?”

聞言,耿亞閃開她的阻擋,將粥送人她口中,才笑着回答:“是呀!老婆。”

巧兒聽了,嘴邊含着幸福的笑靨,心中漲滿了感動,“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嗯。”耿亞心喜她已經有胃口了,細心地一口接着一口的餵食,滿意地看她吃了整碗粥、又服了葯,然後再度安詳地沉沉睡去。

望着她安逸的睡容,回憶起剛剛醫生巡房時的診斷,耿亞一直處於擔憂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一下鬆弛緊繃許久的身子,疲累立即侵襲他的腦子,他張嘴打個哈欠,輕手輕腳地爬上巧兒的病床,然後將他所珍惜的人兒整個納入懷裏,頭亦埋在她的頸肩之處,深深嗅着她混合藥味的體香,最後滿足地緩緩墜人有她一起遨遊的夢境之中——

+++

耿亞一大早就到辦公室來處理公事,他打算將一些急件先批一批,然後就去醫院將巧兒接回蘭園,畢竟照顧一個孕婦,母親鐵定是比他有經驗多了。

正當他專註於一件開發案的時候,房門一陣輕敲,何莉玲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總裁,早。”她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

“早。”耿亞沒有抬頭,仍盯着公文。

他冷淡的反應並沒讓何莉玲有什麼不悅,畢竟石巧兒住院至今,他是第一次來公司,更是她到台灣以來,兩人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她得好好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才是,哪有那個閑工夫去計較。

將托盤輕輕地放在桌上,她溫柔地再次開口:“我幫你泡了你最愛喝的黑咖啡,還有,我也幫你做了一份三明治。”

聞言,耿亞終於由文件中抬首,放下手中的鋼筆,整個人靠向椅背,仔細的盯着這個他一直沒什麼注意的秘書。

倏地,他恍然了,原來不是巧兒多心,而是他一直很粗心。攏起眉心,他暗暗罵著自己,怎麼相處四、五年了,他竟一直不知道,原來她真的對他……

“很好吃的,這可是我特地做的,你嘗一嘗。”見他直瞅着自己,何莉玲嬌羞地露出心喜的笑容。

瞧她的表情,再笨的人也知道她誤會了,耿亞無奈地深深吸一口氣,他決定速戰速決地斷了她的念頭。

“何秘書,對不起,我一直部不知道原來你對我……呃!總之,我下個月就要跟巧兒結婚了,你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他直截了當的拒絕話語,讓何莉玲白了臉,淚水霎時盈滿了她的眼眶。

她急急地說:“不是的,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你給我機會呀,我比那個石巧兒還適合你的,相信我,在美國的時候,我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而且我們還一起吃過飯的,不是嗎?”

沒有給耿亞開口的機會,何莉玲似領悟了些什麼,馬上又開口說:“是石巧兒、是石巧兒那賤人對不對?是她把你搶走了對不對?亞,你別被她迷惑了,她是個妖女,她……”

耿亞原本對於她淚水汪汪的樣子,還有絲憐憫與歉意,但在聽到她怒罵巧兒后,頓時整個同情心都不見了。

眯起眼,他端上嚴面,冷冷地打斷她的批評。

“適不適合,要我說了才算,這跟巧兒一點關係也沒有。”頓了頓,讓她消化一下,他又冷冷地繼續道:“至於跟你吃幾頓飯,那是在公司吧。我想,除了你來台灣的第一天,為了表示歡迎而請你出去吃一頓午餐外,我可從沒有在下班的時間裏,單獨約你出去過吧,你不覺得你想太多了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亞,你聽我說,你真的對我有感覺的,你看,你不是捨不得我,所以特地將我調來台灣的嗎?”

忍下翻白眼的衝動,耿亞第一次覺得何莉玲是一個很“番”的女人,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嘲諷與不耐。

“調你來台灣的原因的確是因為不舍,不過,不是捨不得你,而是捨不得讓巧兒太過勞累,才會有這項舉動的。”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亞,我告訴你……”何莉玲不願接受他的說辭。

“好了,我不想再說、也不想再聽,你出去自己好好想想,過幾天,我會讓人調你回美國,出去吧。”耿亞終於再也受不了她的歇斯底里,不耐地開口打發她。

“亞……”何莉玲還想再說些什麼。

“出去。”耿亞用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

望着他冷漠無情的俊臉,何莉玲心懷憤恨地轉身走了出去。

耿亞一等她走出門口,立即拿起電話,撥至人事部,處理何莉玲的調職通知。

之後,他才回到剛剛被打斷的文件上面。

幾十分鐘過後,門嘎的一聲又開了。

“大哥,何秘書呢?”耿瑞匆匆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罕見的緊張。

“不知道,她沒在外面嗎?”耿亞抬首,驚訝地看着這個平時很少表情的弟弟。

“糟了,我剛剛收到偵探社的報告,她可能會對嫂子不利。”耿瑞揚揚手中的牛皮紙袋,擔憂地說。

聞言,耿亞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拉着弟弟,一刻也不多停留地往大門走去。

“走,我們趕去醫院,路上你再說仔細些。”

+++

昨晚,巧兒從醫師的診斷中,得知胎兒目前已經沒有問題了,故她既撒嬌又耍賴地直要耿亞讓她出院,最後,他終於敗在她的賴功之下,臭着臉答應了。

所以,一大早,她乖乖地讓前來巡房的醫師,仔細地檢查完之後,立即興匆匆地離開那個讓她腰酸背疼了一個多禮拜的病床,換件美美舒適的衣服,然後快速地收拾行李。

當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巧兒拿本耿曼奉獻的雜誌,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的沙發里,等着耿亞前來接她。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聞聲,巧兒高興地從雜誌中抬頭,笑盈盈地往門口望去,卻看到此時應該在上班的何莉玲,令她一陣錯愕,之後,她想開口詢問時,又發現何莉玲身後還跟着一個……婦人。

看到她,巧兒臉色迅速的變白,緩緩地收回笑意。

“怎麼,忘記我是誰了嗎?”婦人走到巧兒面前說。

“伯、伯母。”巧兒壓下懼意,起身訥訥地喚道。

“哼!毀了我女兒,還敢叫我一聲伯母!”婦人冷冷地道。

“媽咪,你跟她扯那麼多幹嘛,我們又不是來敘舊的。”何莉玲跺着腳,不悅地說道。

“媽咪?你、你們……”巧兒瞪大眼來回看着眼前的兩個女人。

“怎麼,我整了個容,你就不認識我了?不過也對啦,現在的我,的確是比以前那個笨女人漂亮多了。”何莉玲陰邪地笑了笑。

“玲玲,不可以這樣稱呼那個可憐的你。”何母出聲指責,然後伸出手,毫無預警地朝巧兒狠狠地甩出一巴掌,力道大地將巧兒打回了沙發,“殺人兇手!”

捂着臉,巧兒腦海中閃着——原來何莉玲就是Lili,難怪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會有那種怪異的熟識感。

不顧腦袋有些暈眩,她迅速地跳離沙發,跟眼前的兩個女人保持一點距離。

“打的好!這巴掌,就算是你搶走亞的利息吧。”何莉玲高興地說。

“亞?”巧兒狐疑地問。

“沒錯,就是耿亞。”何莉玲點點頭宣佈道,而後又語帶不屑地說:“哼,你這個賤人,搶完我以前的情人又毀了我,不過,那也就算了,我可以很寬宏大量的不去計較,可你為什麼要故計重施,跑來搶走我的亞呢?”說到最後,她甚至生氣地吼出來。

“沒、沒有,我沒有搶你以前的情人,更沒有搶你現在的,我跟亞是真心相愛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們去找耿亞,當面說清楚。”

“哼,當面說清楚?你想找人救你呀,別作夢了。”頓了頓,眼眸掠過一抹陰狠,她又說:“說起來,你還真是幸運呀,美工刀沒廢了你的手,跌下樓梯又沒要你的命,嘖嘖!你還真是印證了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呀。”

聽到她的話,巧兒的一顆心真的是寒到谷底,她抖着嗓問:“這些意外都是你們安排的,連我收到的信也是你們寄的?”

“那些信的內容不錯吧!那可是我在美國時保存下來的報紙耶,然後我還一張、一張辛辛苦苦地剪下來呢。”何母得意的說。

“法院都已經證明我是出於自衛、是無辜的了,有病、有問題的是你!你、你們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還害我差點就流產。”怒火短暫地壓下了巧兒心中的害怕。

聽到這段指責的話,何莉玲與何母臉上非但沒有愧色,反而還露出燦爛的笑容。

何莉玲笑着對巧兒說:“哼!有沒有流產,你不用那麼在意,反正,他是不可能出生了。”

巧兒一時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直到瞧見她們眼中閃着興奮、詭譎的神色,她頓時駭住了——

那種怪異的表情,她曾見過,就是在以前的Lili身上。

巧兒回憶起那時,心理醫師曾在法庭上說,Lili精神異常,屬……家庭遺傳,難道連何母也……

“你們想幹嘛?”巧兒驚恐的看看她們,又看看她們背後那扇唯一的出口。

看着眼前獵物驚惶害怕的模樣,她們笑得更耀眼了。

何莉玲從皮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遞給了母親后,自己轉身走向門口,整個人頂住門,然後說:“媽咪,快點,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巧兒倒抽一口氣,打個寒顫,直瞪着那把美工刀,緩緩退至窗前,“伯、伯母,你別亂來呀。”

“乖乖的,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只是想要你從窗戶跳下去,以後不能再同我女兒爭男人罷了。”何母邊靠近巧兒邊快樂地笑道。

望着越來越靠近自己的何母,巧兒恐慌、驚駭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逃不過這一劫,而逃避地閉上眼時,一聲劇烈的聲響,由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她忙張眼循着聲音望去——

只見何莉玲被過大的撞擊力,撞飛了出去,隨着何母的驚叫,摔在地上動也不動;接着一道人影迅速竄至何母面前,手刀一劈,就見何母跟着倒地不起。

這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几秒之內,讓巧兒呆愣住,一時回不了神。

“巧兒,你還好吧?有沒有哪受傷了?該死!她們竟然打你,是不是很痛?要不要……”

耿亞緊張的聲音傳人她耳里,讓她終於從這急轉而下的情勢中回過了神,她眨眨眼,鎮定地打斷耿亞的滔滔不絕。

“不用,我很好,你先閉嘴,別說話。”聞言,耿亞立即聽話地合上了嘴,溫柔的看着巧兒。

而巧兒亦直盯着他瞧,深沉的情意在兩人間擴散開來。

驀然,她整個人撞進他懷中,緊緊地抱着他,哽咽輕顫地說:

“何秘書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Lili,那件事情過後她整容了,所以我一直沒……”;

“噓,我知道,我都知道,耿瑞請人查出來了,別怕,一切已經;過去了,我在這,我就在你身邊陪着你,嗯,”耿亞亦將她狠狠的鎖進懷中,讓自己一直懸挂的心緩緩定下,用手輕輕摸撫她的秀髮,柔柔地哄着。

一旁跟着耿亞後頭進入病房的耿瑞,見此情景識趣地轉身,離開前僅丟下一句話,“我去幫嫂子辦出院手續。”

巧兒渾然不覺耿瑞曾經出現過,等心中的不安及恐懼在他的安撫下消失后,她慢慢地鬆開耿亞,抬首直望着他。

她緩緩地露出一抹深情燦爛的笑容,輕柔地說:“老公,帶我回家,好嗎?”

耿亞傾身啄吻一下她的唇,然後輕擁着巧兒,露出爽朗的笑容,溫柔地回答道:“那有什麼問題,老婆,我們這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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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劣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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