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刁曼島上碧海藍天,清澈見底的海水寧靜無波,四處可見挺拔翠綠的椰子樹。
島的面積不大,一側是曲折婉蜒的海岸,岸邊怪石崢嶸:而另一側,則覆蓋著一片潔凈柔軟的金黃沙灘。
沿着沙灘往內走,則是島上唯一的飯店——皇家大飯店。
它並非如都市的飯店般,金碧輝煌且富麗堂皇;樸實的建築風格中,卻又帶着高雅的氣息,或許不是最頂級的飯店,卻讓人住的舒適,有着賓至如歸的感覺。
早晨的陽光灑落在金黃色的沙灘上,閃爍着美麗的亮光,海風徐徐的吹拂,溫度適中,舒服而又自在。
尹槿今天起得很早,獨自一人漫步在沙灘上,無聊地踢踢柔軟的金沙,要不就是稚氣地追逐退去的浪花,悠閑自得。累了,她便到椰樹下乘涼,坐在盪鞦韆上,輕輕地晃着。
朗奴度說的沒錯,這裏真的好美好美,說它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島嶼也不為過,從民航機一降落到島上那瞬間,她就愛上這裏了。
只不過,愛歸愛,她可沒忘r這一趟來馬來西亞的
目的。他們不是來出差的嗎?為什麼來到這兒一個多禮拜了,卻一點也沒碰觸到公事呢?
閻浩每天不斷地帶她到處遊玩,探索島上各種新鮮
的事物,卻絕口不提公事。
他對她很好,就好像是父母疼愛小孩的那種感覺,可
是又不太一樣。總之,就是跟他們在台北時的感覺不一樣。那種“好”,她不會形容。
她喜歡那樣的他,喜歡那樣的感覺,但是,她依然不會因此而忘了她當秘書的本份。下定決心,尹槿決定去跟閻浩談這件事。
她走回房間,將沽滿細沙與海水的手腳清洗乾淨,然後走到他的房間。
叩叩——敲門后,尹槿清柔的嗓音跟着響起。“閻浩,你醒了嗎?”
他的房間就在她房間的隔壁,只不過這個飯店不像一般飯店那樣,所有的房間都在同一條走道。在這裏,每一間房間都像是獨立的度假屋,她必須從房門前的樓梯走下去,然後走上他房門前的樓梯。
“你去哪兒了?”閻浩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有着初起床的喑啞,卻也帶着些慌張。
尹槿轉過身面對他,他穿着一件皺巴巴的白色T恤和一條海灘褲,頭髮凌亂不堪,下顎滿是新生的鬍渣。他的模樣,看起來……很糟糕!
“你昨天晚上去當小偷了嗎?”尹槿打趣的說。
猛地,閻浩突然將尹槿攬進自己的懷裏,鋼鐵般的臂膀緊緊地圈住她。“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找不到你,很着急。”他抵着她的頭頂,低啞輕喃。
方才起床后,他到她的門外敲着門,欲帶她去吃早餐,然而,一分鐘過去,卻始終沒有人來應門。他轉動門把,意外的發現,門沒有鎖。他進去,環視房間,棉被整齊地摺疊在床上,行李依舊放置在床邊,可是,卻不見她的蹤影。
他心急地找尋她的身影,卻遍尋不着。生平頭一次,他體會到何謂“恐懼”。
他怕她出事,怕她消失,甚至怕她走出他的生命中。他知道這麼想的確太過嚴重,然,對於一個心急如焚的人來說,絕對無法控制自己不往壞處想。
才沒多久的時間,尹槿竟已佔據他所有的心緒了!
“我、我只是到沙灘上走走而已。”尹槿被閻浩摟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卻也因為跟他緊貼地不留一絲空隙而感到害羞不已。
“到哪兒記得跟我說一聲,別再有下次了,好嗎?我會擔心。”閻浩不吝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可惜,遲頓的尹槿似乎沒感受到那份情意。
“不用擔心啦!我都長這麼大了,不會走丟的。”尹槿故意輕鬆的說著,化解閻浩抱着她的那份羞窘。
只不過,她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習慣他身上那股令人感到舒服的味道。
“不會走丟是你自己講的,你這麼迷糊又單純,很容易被人家騙的。看來,我得把你綁在我身邊。”擁她在懷中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閻浩感到安心許多。
“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呢!”在他的懷裏,尹槿不滿的嬌瞠。
閻浩那樣說分明就是拐個彎罵她笨嘛!誰喜歡被別人說自己“笨”咧?
“好.你沒有。”閻浩寵溺的捏了下她小巧的鼻頭,有些眷戀不舍地鬆開緊箍着她柔馥嬌軀的手臂。“好吧,等我梳洗一下,一起去吃早餐。”
閻浩走進房間前,卻被尹槿拉住。“先等一下,吃早餐之前,我有些事想要問你。”她說,小臉正經地望着他。
“咦?”閻浩疑惑地看着她,旋即點了下頭。“進房間說吧!”打開門,閻浩側過身子,示意尹槿進去。
他不知道她想跟他說什麼,不過,有些事他認為自己必須清楚明白的跟她說。要不然,她單純、遲頓的腦筋到底哪一天才會開竅,明白地感受到他的情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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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槿還是決定等閻浩先梳洗完再認真的跟他談事情。她正襟危坐地坐在離床鋪還有一段距離的椅子上,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有點奇怪,辦公“室”和卧“窒”的感覺終究不太一樣。
喀啦一門把一轉,梳洗完畢的閻浩從浴室里走出來。他換上一套乾淨的休閑服,黑髮梳理的整齊有序,下顎的鬍渣消失,還飄散着淡淡的刮鬍泡清新的味道。
走到床邊,他落坐,與對面椅子上的她對望。“可以說了。”他開口。
“身為你的秘書,我必須慎重的提醒你。我們不是來出差的嗎?為什麼來了一個多禮拜,卻什麼事也沒做?再這樣下去,怎麼跟公司交代?雖然我也很享受這樣悠閑愜意的時光,但是,我如果不先覺醒來制止你,那就是我的失職了。”尹槿嚴正地告訴閻浩。
閻浩但笑不語。他是很欣賞尹槿的盡責,只不過,不適合用在談情的時候。
“你不能光笑啊!看你笑成這樣,你八成真的忘了我們是來出差的!”她應該天天提醒閻浩才對,而不是跟着他一起去玩。尹槿有些生氣,氣自己的失職。
她鼓張着臉頰,紅撲撲的,真可愛,像極了鮮嫩可口的水蜜桃,讓人好想咬一口。
“倘若我說,我們根本不是來出差的呢?”該是他坦白的時候了。
“原來如此……嚇!?你說什麼!?我們不是來出差的?!”尹槿從椅子上跳起來,反應雖然慢了半拍,不過,震懾的程度沒有減少。
“嗯嗯。”閻浩悠哉的點頭,好整以暇的等待尹槿發問。“那我的工作怎麼辦?這樣算不算曠職?”尹槿緊張的喃喃低語。
公司規定,連續曠職三天就會被開除。要是她真的被開除,她積欠閻浩的近四十萬要怎麼還?
“你跟我這個副總裁在一起,誰會說你曠職。”閻浩差點沒翻白眼吐血,正常的情況下,聽到這樣子的回答,對方應該會問“為什麼”吧。尹槿不是最愛問他為什麼.怎麼這時候卻沒問?
“對耶。”這一趟馬來西亞之行是副總裁要她來的,呼,她的工作保住了。
“我說,我們不是來出差的,你不問為什麼嗎?而且,你從頭到尾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拿得到你的護照?”閻浩再次肯定,尹槿絕對是那種,被賣了還會替別人數鈔票的單“蠢”女人。
可,他偏偏就愛這個單“蠢”的女人。
“是喔,我這一次怎麼忘了問。閻浩,為什麼?”尹槿斜着腦袋,疑惑道。她只有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後來就完全忘記這件事了。
閻浩真是哭笑不得,他應該感謝這小妮子如此的信任他。“護照是你父親給我的,行李則是你母親幫你打包的,而這一趟是我特地帶你來度假的。”簡單、扼要,他解釋完畢。不過,他相信尹槿還有更多疑問。
“怎麼可能?我爸媽都沒告訴我呀!”同住一個屋檐下,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且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們希望你能來段艷遇,帶個女婿回國給他們看,要不然就是嫁給這裏的土財主。而我,就是想辦法幫他們達成願望。”呵,她的父母——真妙!
“噢一他們怎麼又來了!老是擔心我沒人要。”尹槿無奈的嘆口氣。“我怎麼可能有艷、艷遇嘛!教我怎麼帶女、女婿回去見他們?閻浩,你不要把我爸媽的話當真啦!”爸媽也真是的!
“你不怕自己真的沒人要,變成老姑婆,被左鄰右舍指指點點?”閻浩問她。
“有這麼嚴重嗎?”尹槿的心一驚。“閻浩,你也覺得我應該帶個女婿回去見我爸媽嗎?”她詢問他的意見。
“是應該這樣,沒錯。”他的答案相當肯定,可是卻讓她很困擾。
“連你也這樣說啊。可是,我認識的男人,只有財務部的楊偉呀!”尹槿蹙擰眉心,不知該如何事好。
她跟楊偉根本就不熟,這樣能帶回去給爸媽當女婿嗎?而且,她也不想楊偉成為她的另一半。
“別提那個‘陽痿’的男人!”閻浩微攏眉心,不悅地道。她怎麼會先想到那個“陽痿”。“你再想想看,還有沒有別的男人?”他坐正身子,抬頭挺胸。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啊.我想到了。”尹槿彷彿茅塞頓開,而閻浩也微笑着期待她的答案。“還有朗奴度!可是我們才認識沒幾天,他願意陪我回台灣嗎?”不過,她心底也不希望朗奴度成為她的另一半。到底該怎麼辦呢?
聞言,閻浩差點沒從床上摔下去。他真想瘋狂搖晃尹槿的腦袋,看她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
他在她眼中到底算什麼?她既然先想到陽痿和朗奴度,卻完全沒想到他!?
他真的太看得起她的腦袋了,他還以為他可以不用明講,她就能察覺。這個方法,完全行不通!
閻浩決定,明、講!“你沒考慮帶我回去見你的父母?”
“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就是我的眼鏡被你踩壞的那一次。”她以為他忘了,便提醒他。
“那一次足以‘上司’的身分,這一次我是希望以‘女婿’的身分去見我的岳父岳母。”閻浩直截了當,挑明了跟尹槿說。
“女、女婿……你、你……真、真的嗎?”尹槿被嚇到了。嚇得連話都說的斷斷續續。
“是的,女婿,就是我,我是說真的。小槿,我喜歡你,或者說,我愛你。”閻浩離開床,走到尹槿跟前蹲了下來,與她平視,語氣堅定無比。
尹槿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從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你、你說,你、你、你喜歡我……你、你愛我。”小臉兒紅透,她羞得不敢面對閻浩。“為、為什麼?”
她這麼平凡,又不大會講話,悶又無趣,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她?
閻浩似乎懂得讀心術,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他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置在他的胸前。“別人眼中的你保守、害羞,不擅說話,像是活在古代的平凡女人。但,在我眼中,你是最特別的。你擁有別人沒有的純真、單純,有時又傻氣得可愛。別對自己沒自信,就算全世界都沒有人欣賞你的好,但,還有我——閻浩。”他的告白,深情而霸道。
“閻浩……”她的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情緒佔據,滿滿的、滿滿的,好似要溢出來了,那……叫做“感動”嗎?
“你呢?我要你的回答。”凝睇她的黑眸,有着濃得化不開的柔情,纏緩着她柔美的眸。
尹槿思索了片刻,輕輕的開口。“我的心中老是會想到你.見不到你,心中就會很不踏實。排拒阿鈴幫我介紹男朋友,不希望你遵照對我爸媽的約定,替我找尋對象。我喜歡你手掌撫摸我的頭,喜歡你牽着我的手,喜歡接近你,聞着你身上淡淡的舒服氣息,喜歡你陪在我身邊。這樣的‘喜歡”,就是那種‘喜歡’嗎?”她依然羞紅着臉,卻鼓起勇氣傾吐自己的心事。
“不是,那不是喜歡!”閻浩捧着她的臉,唇邊浮現溫柔的笑痕。“那是——愛!”
“是這樣嗎?”雖然問着,但,她的心中已經有明確的答案了。尹槿綻放動人的笑顏,堅定的說:“閻浩,我也愛你。”緩緩地,他俯下身……
在那之前,尹槿先問道:“現在燈光不美,氣氛不佳,而你要親我嗎?”這一次,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不只是‘親”你,我要‘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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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星光燦爛,映照着海邊的露天酒吧。那兒燈光絢爛,駐唱樂團演奏着十足南洋風味的樂曲,時而抒情浪漫,時又豪邁奔放,激起了人們隨着音樂擺動的慾望。
吧枱的酒保忙碌地調酒,供應不停湧進的酒客,儘管涼爽的海風徐徐拂來,也吹不熄酒客們享受歡樂的熱情。
今夜,是他們回國的前一天,幾乎一個月不見的朗奴度出現了,他們相約在酒吧見面,為他們馬來西亞之旅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朗奴度,謝啦。”閻浩舉起酒杯,將杯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
“乾杯!”朗奴度也沒掃興,喝光杯中的白蘭地。尹槿在一旁微笑着,淺淺的啜飲着手中那杯“粉紅佳人”,那是閻浩為她點的調酒,甜甜的,就如同戀愛的滋味。
“閻先生,夜深了,我得先離開,免得明天沒精神開車。”朗奴度識相地不佔用他們相處的時間。
“浩,朗奴度人真好。”尹槿望着朗奴度離去的背影說道。“我不准你注意別的男人。”他摟住她,狂熾的氣息環繞在她的周圍。
“霸道。”尹槿嘴邊噙着笑,柔斥道,隨即又飲了口調酒.她喜歡這種甜甜的感覺。
“我只對你霸道。”閻浩附在她耳邊低嘎道。他拿走她裝着尚未喝完的酒杯,牽着她的小手,走回他們倆的房門外。
他靠着門外的杉木欄杆,讓她的背倚在他的胸前,雙手繞過她的腰側環抱她,兩人一同抬頭望向天際。
“小槿,你看夜空的星斗,顆顆璀燦明亮,但,當中卻有一顆最亮的,那就是你。”閻浩抱着尹槿,輕柔低啞的訴說。
“為什麼?”這句話儼然成為她的口頭禪了。
“我曾經對自己說過,絕不可能為了一顆明亮的星,放棄整片燦爛的星斗。這句話,現在被我自己推翻。我,閻浩,只要夜空那顆最亮的星,那顆叫做‘尹槿’的星。”
尹槿心中充滿了感動,她反過身,緊緊的摟住閻浩。“浩,我何其有幸能得到你的愛。”這是她一輩子也沒想過的事哪!一個她深愛,且深愛她的男人。
“明天就要回國了,這樣悠閑的日子就要結束了。”閻浩有些感嘆,早知道就不要跟老哥只約定一個月。
“浩,我覺得幸福來得好慢,又來得好快,讓人感到好不真實喔!”尹槿突然有感而發的說。
“傻女孩,為什麼這樣說呢?”既然慢,又怎麼會快,這豈不是很矛盾?
“我二十五歲才談了第一場戀愛,這樣還不算慢嗎?可是我又在那麼短,短到讓我幾乎無法察覺的時間裏得到你的愛,這樣不算快嗎?真的、真的好不真實。”
就如同文藝愛情片里的女主角常常會說的一句話.有時幸福來得太快,會令人有些恐懼。
她坦誠,心中那股不真實的感覺,有時也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幸福一點都不慢,那是因為上天要你等待我的出現;幸福一點也不快,因為我註定要愛你,只愛你。不會不真實,因為我就在你身邊!”他的愛,堅定無比。他從沒這麼肯定過。
“你真自大!”尹槿仰首,雙手捧住他的俊顏。
“那是自信。”他笑着說。或許是“粉紅佳人”那杯調酒里的酒精起了作用,尹槿的雙頰醺紅,眸光有些迷濛,行為也比平常來得大膽了些。
“浩,我愛你。”她獻上自己的唇,熱情的吸吮、舔吻。
當然,也很快地勾起了閻浩的渴求與慾望。“槿.可以嗎?”他暗啞的問。
“我今晚完完全全屬於你。”尹槿深情而大膽的宣告。得到了尹槿的答案,閻浩沒有遲疑,立即攔腰抱起她,快步地走進了房間,他們倆的身影隱沒在門的那一側。
滿天的星斗閃爍,見證了屬於他倆火熱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