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真的沒有,到處都沒有。
自從如平莫名的消失后,九月就比往常更小心的觀察四周。都四天了,如平真的沒再出現過。
她是到另一個地方去了嗎?還是他的能力消失了,所以看不到她?想不透原因的九月,視線不移的落在種有一排白鶴芋的窗邊。
四天前如平跟他來上班時,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眼神遊移於窗外的灰色天空,及綠葉白花的白鶴芋之間。
那時,他不太愛搭理她,所以總是努力的當她不存在,而她也就靜靜的站在那個角落。等着他下班,直至上了車,才小心翼翼的問着,可不可以幫她一個忙。
她不吵也不鬧只是靜靜的,一如她嫻靜的性子,但這樣陰魂不散的跟着他,即使沒半點嗓音還是讓他覺得想抓狂。
於是四天前,他受不了的朝她大吼,但也就在那一天,他終於答應她的要求,可她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經,巴不得希望她快離開他的生活,但,現在她真離開了,他卻彷彿失落了什麼。
很奇怪的心情,是對她的惻隱之心嗎?是可憐?同情?還是萍水相逢的友情?不知道,總之是很複雜的心情。
本來,他的任務就是讓如男收到如平在另一個世界的祝福,現在,他做到了,事情算是有了交代,可以就此打住,這件事就當這麼算了,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總是管不住思想的去想着她她是個善良的女人,一個令人很放心交往的朋友,雖然認識的時間不多,但是潛移默化中,他跟她的友誼早已在心裏紮根了。
如今,這個朋友消失。不見了,他當然放心不下。
也許,他要的只是一個答案吧,知道她現在好不好的答案。
可是這答案,誰來告訴他呀?她的出現是個謎,她的離開又是昱個謎,再加上羅家邦跟她們姐妹倆的奇妙關係,光她一個人,身上就是一堆謎,這加在一起更是一堆理不清的問號了。
照理說如平死了,羅家邦也另外有要好的女友,他該和高家斷了關係才是,可他現在都還用着如平的男朋友身分出現在如男周圍,還儼然一副護花使者的角色。還有,羅家邦跟如男又是怎麼搞的?明明如平就說他們是水火不相容的兩人,可是他看到的怎麼全不是這麼回事?,另外,如男也是怪怪的,他怎麼老覺得她說話都像深思熟慮過的台詞,人老得不真切。
要命,揖亂糟糟的一切到底起頭在哪裏?本想再去找如男的,可是又覺得不妥,還是等她來找他比較好,可是要是她一直都沒消息,那他豈不就繼續這麼苦惱下去?
唉,沒想到那善良的如平就這樣留下一團解不開的謎能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九月嘆一口氣,腦袋都快煩炸了。
一連幾天在辦公室里,他都這麼咳聲嘆氣的,底下人也郡覺得奇怪。
因為這個年輕的小老闆,向來都是開開心心逢人便笑的,不但一點老闆架子部沒有,反而還跟他們處得很好,可是怎麼這幾天都像吃錯藥一樣7這時,同事小胖跟一旁的阿麗使了個眼色,要她看失魂落魄的九月。
隨後兩人用唇語及比手畫腳溝通着。
“你不是說好了嗎?怎麼人還是怪怪的?”小胖指着九月的背,張着誇張的唇形。
“是好了呀,我朋友說確定趕走了。”阿麗也張着唇形“確定嗎?”
“不會錯的啦。”
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的靠着猜唇形溝通,旁人也沒人搞得懂他們在做什麼。
☆☆☆
汪家共有七個兄弟姐妹,九月排老四。
父母長年經營算命鋪子,除了過年之外,否則幾乎全年無休,而其他的孩子也隨着時間的流逝,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圈及隨着時間增長的朋友數量,故此能在一起的時間便少了。
也因這樣,除了睡覺使難得在一起的家人,平常要能有聚在一起的時間,總會隨性的一塊出去做些什麼。
今天,可難得了,除了忙着新聞節目的大姐汪七月晚點才會歸巢外,其餘總算湊齊六個人,再外加老二汪一月的未婚夫及小妹汪十二的男朋友,一夥共計八個人,索性買了烤肉用具及用品,殺到算命鋪子外來場家庭烤肉大會。
汪家的鐵算算命鋪外有一空地,平常擺了長椅讓人歇息,附近的老人沒事便會上這來聊聊天。
此刻大夥正利用這空地,來場中秋節前的熱身烤肉,也正好,這時間都沒什麼客人,大家樂得在一塊東扯西扯。
所謂一家烤肉萬家香,烤肉的香味溢滿整條街。
男人們一邊忙着品嘗美昧,一邊下棋廝殺。談國事,而女人們除了儘力表現手藝外,有空的人也不忘在一旁拉起小時的童玩——橡皮筋,來場跳高大對決。
一家和樂融融好不快活。
這樣的氣氛也讓九月暫且忘掉如平事件的不愉快,開心了許久。
在他開心的剛跳贏跳高的最後一關時,對街的一對男女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他,羅家邦。
羅家邦就如同九月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的熱情,此刻,他右手挽着一名女子的柳腰,左手還不忘在她的臉上摸個幾把,兩人開開八八的從九月的視線走過去。
看不真切那女子是否同上回停車場的那女子,但男主角是羅家邦卻是鐵掙掙的事實。
“大哥,有什麼好看的?”小妹十二見九月盯着對街看也湊近看,但人潮一樣來來往往的沒什麼特別。
“怎麼,喜歡那味道的,“汪家老三汪四月朝羅家邦的方向努個嘴。剛才大哥盯着那女人發傻的鏡頭,她可沒漏掉。
“哪個味道?”十二脖子伸得長長的問,生怕漏掉什麼。
“別亂說,只是看到—個相似的朋友。”
“哦,是嗎?那就好,不然人家都已經死會了,你根本沒機會。”四月回到原地拉着地上的橡皮筋。
“你的意思是你認識她?對街那個穿黃色洋裝眼男人摟在一塊的那個?”為了確定,九月還重複了那女子的裝扮。
“是呀,她是我學姐,以前我們學校的系花,她跟那個男的相識已久,都已經論及婚嫁了。”
“什麼!!認識很久了,你確定?”難道她不是如平死後,羅家邦才認識的新歡?
“當然確定,我們學長追她兩年,最後就是敗在那男的手上,如果我沒記錯,這男人姓羅,好像在什麼集團幹什麼經理的。”
“怎麼會這樣?”九月不敢相信羅家邦居然腳踏兩條船,可……可要真是這樣,那麼如平死了,他還纏着如男做什麼?“三姐,到底是哪個女人啦?我沒看到。”一旁的十二搞不清誰是誰。
“哎呀,你不用知道啦,反正九月跟她是不可能占上邊的,走吧,有東西吃了。”
滿溢的香味。歡樂的笑聲充斥在九月的周圍,但他的心卻給如平的事勾住了。這時,他想起羅家邦在桂花園裏老口口聲聲說他要圖如男什麼。羅家邦為什麼會這麼說?羅家邦的話難道藏有什麼玄機嗎?
☆☆☆
“大哥,這問餐廳好棒哦,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呀?”十二在桂花園裏找着位置坐定后;便貪婪的吸着滿屋子的桂花香味。
“是呀,裝潢挺別緻的。”四月也欣賞的打量着餐“廳四周。
“就是發現這裏的不同才找你們過來吃飯呀。”九月刻意剋制着想梭巡目標的眼睛。不知道高如男看到他的到訪會是怎樣的反應?他已經拉了兩個姐妹作陪,應該不會引起什麼誤會吧?上帝明鑒,他是真的擔心高如平姐妹倆的事,可不是要貪她什麼。
“汪先生!”如男對九月的出現像是久旱遇甘霖般的興奮,她幾乎是衝到他面前的。
“嗨。”九月打招呼的聲音不自主的顫着,心想,她的反應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出現。
“太好了,我正發愁不知道要怎麼找你,你總算來了。”
“真的啊!上回我忘了留下我的聯絡電話。”原來如此。
九月懊惱的拍着額頭。原來他等不到高如男的音訊是因為他沒留下聯絡方法。
“哦,原來大哥是要來泡妞啊。”十二朝四月咬着小耳朵。
“是呀,明說不得了?人家女孩子比他主動多了。”四月有趣的打量着如男。嗯,鵝蛋臉,漂亮的細柳眉,標準的漫畫式美鼻,豐厚性感的朱唇,配合她臉型的清秀短髮,約一六五的中等身材,這麼一眼隨便看也有八十分。
可以了、可以了,汪家不缺大美人,用不着一百分的完美媳婦,只要心地善良就好,這女人夠格了。
“你好,我是九月的三姐。”
“我是小妹。”
四月和十二不甘被冷落的自我介紹。
“呃……對,她們是我姐妹。”九月突然語塞的望着兩姐妹,隱約中似乎感覺到一絲怪異的氣氛。
“九月,對方是誰,你怎麼不介紹?”四月用手肘推推發楞的他。
“我是高如男,你們好。”如男自己先大方的介紹。
“你好,請問你們店裏什麼好吃?”四月間。
“我們桂花園都是以桂花為主的料理,每一道都是我和姐姐自己研發出來的,每一樣我都覺得很好。”如男的眼底閃爍着自信的神采,她非常以這一家餐廳驕做,這是她跟姐姐為了紀念父母的心血。
“好,那就交給你了,我們等着吃就是。”十二將菜單合上交給她。
“好的,請稍等一下。”如男收着萊單就往回走,但才跨出一步,她又回頭對着九月說:“對不起,待會兒能不能佔用你一點時間?”
“沒問題、沒問題。”九月巴不得有跟她私下說話的時間。現在她先提出了,所以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答應得太快會讓旁人揣測。
“謝謝。”如男很快的便步回櫃枱。
“大哥,什麼時候的事?”十二單手撐着腦勺,側身瞅着他。
“什麼東西?什麼時候。”
“少來了,瞧你一副猴急又悶騷的拙樣,想必這些日子在家裏魂不守舍就是為了她。”四月一副看戲的模樣。
“什麼呀,”原來方才的怪異氣氛就是這個,她們倆誤會他跟高如男的關係了。“不是你們想得那樣。”
“少來,你敢說這些日子,你天天像個白痴出神發嘆的不是為了她?老實招來。”四月嚴然一副審判官的樣子。
“什麼啦,你們不要亂兜好不好?”
“誰亂兜了,你只要回答這些天你是不是在想她?”
“啊?”這些天他是想她沒錯,不過純粹是為了羅家邦的緣故,他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把羅家邦已有女友一事告訴高如男,就這樣嘛。
“是或不是?”四月再次逼問。
“是……是呀,不過……”
“是就好了,其餘不用多說了。”兩姐妹心知肚明的開始唧唧喳喳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唉,也罷,誤會就誤會吧,她們說得沒錯,其餘的不用多說,因為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只是徒增恐
☆☆☆
“有姐姐的消息嗎?”如男迫不及待的問。
“很抱歉。”九月實在不忍心澆熄她臉上期待的神采,可是他也無能為力。
“哦。”掩不住的失望在如男全身蔓延開來。
“你還好吧?”
“好不好也都是這樣了。”
“別這樣,如平最擔心的就是你,如果你愛她,你就要好好的打理自己。”也許是基於如男和如平同長相的關係.九月看到她便覺得像相識已久的好朋友,見她傷心,心裏也墨着沉悶難過起來,心底有一股熱切的關心及溫暖急着想澆灌給她。
“都是我,是我鼓勵她跟朋友去登山的。”要是她不鼓勵姐妹出去走走,姐姐也就不會出事了。
“這不是你的錯,如平也告訴過我,她最喜歡的休閑活動是登山,這是她的興趣,跟你沒有關係。”
“不,是我,是我害了她。”
“你別鑽牛角尖了,如平要是知道會難過的。”
“爸媽走了,惟一的親人也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怎麼不難過?”如男忍着情緒咬着下唇說著。
“有我呀,如果你不嫌棄,你可以當我是親人。是朋友,有困難你來找我,有心事你也可以跟我分享,好不好?”看到她的傷心,九月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她開心。
如男張着蒙上一層水的瞳子望着他。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很讓人信任。”很沒理由的,才見兩次面而已,她便覺得他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也許是因為他也認識姐姐吧。
“真的嗎?很高興你有這種感覺,那麼我們來交個朋友吧。”九月伸出小拇指:要跟她打勾勾。這是他從小和兄弟姐妹們習慣的動作,雖然都長大了,但是只要有什麼的定,他們還是用這種小動作來作為約定的儀式,所以,現在他想都沒想便伸出小拇指。
如男看到他的舉動,早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在這時奪眶而出。
“怎麼啦?”九月嚇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沒事。”如男哽咽的回答着,右手的小拇指在這時勾上他的小拇指。
是緣分吧!遺個熟悉的動作,是她常常跟姐姐鬧着玩的,所以現在看到這種動作,一時回憶湧上心頭而不能自已。
也許,他真是上帝派來替代姐姐位置的天使,否則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是這樣自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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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刻,辦公室里除了有人低頭吃便當。埋頭睡大覺之外,還有着有事沒事就發發獃的九月。
“九月!”一個雷般的叫聲及粗魯的拍打,擊斷了九月對如平的冥想。
九月一回頭見是吳興隆跟庄安裕,沒好氣的說:“嚇死人了,這麼大聲做什麼?”
“你一直神遊四方,不這樣怎麼叫得醒你。”聽公司里的人說,自從九月上回登山回來就一直怪怪的,現在還真的是像掉了三魂七魄找不回來。
“做什麼?你們怎麼有空來?”九月問。
“做什麼?大哥你該不會忘了吧,我們約好今天吃中飯的。”庄安裕雙手抱胸看着他。
“啊,是今天嗎?”他記得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倒記不得是哪天。
“你到底怎麼回事,太累了啊?”庄安裕問。
“沒有啦,你們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馬上好。”
“對不起,我找汪先生。”門口突然出現一位窕窕姣美的女子。
辦公室的人視線都給她吸過去了,只有九月本人不自知。
“喂。汪先生,人家找你呢。”庄安裕目不轉睛的望着門口的方向,手肘還一邊敲着他。
“如平!你回來了?”瞪大了眼好一會兒,九月才驚覺到不對,“呃……如男,你是如男。”
門邊的如男點點頭。
“喂,九月,你是認識大多小姐了是不是,連人都分不清楚?”
沒理會朋友的調侃,九月急忙上前。
“你今天穿如平的衣服,害我差點認錯人了。”九月看着她身上的白襯衫、白牛仔褲,有一時之間還是轉不過來。
“這套是我的,是我跟姐姐買的姐妹裝。”因為上回聽九月說姐姐是穿這套在褲的,所以她對這套衣褲特別有感情。
“很好看。”
“謝謝。對不起,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現在嗎?”
如男點點頭,“嗯,方便嗎?”
“好,可以。可以。”幾乎是沒考慮的,九月便答應了她:“大安,阿隆,我們的飯局改天吧,我今天有事,我晚上再跟你們聯絡。”
話才落下,他人已偕同如男離開了。
“搞什麼,九月哪時有了見色忘友的毛病?”
“是呀,答應得那麼快也不問問我們。”給人晾在原地的兩人不滿着。
“喂,你們覺不覺得九月這陣子怪怪的?”一旁埋頭在吃便當的小胖,突然挨近他們說著。
“怪?哪裏怪?”
“哎呀,就是中邪啦。”同事阿麗也靠過來。
“中邪?”吳興隆和庄安裕都雙雙重複着這兩個字。
“是啊,他自從跟你們登山回來后就一直不對勁,老是對着空氣說話,幾天前我還看到他對着空氣大罵。”阿麗把那天她躲在樓梯日看到的事都說出來。
“真的假的,”庄安裕和吳興隆面面相愕。
“真的,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想了法子了。”阿麗神秘地說。
“什麼法子?”兩個大男人問。
“收妖啊。”
“啊,收妖?”怎麼聽來像是電影裏才會有的對白,好像事情挺大條的。
“沒錯,我認識一位學密宗的朋友,他專門幫人做趕鬼的工作,我幾天前已經請他幫忙收服了。”
“真的嗎?”吳興隆看着庄安裕,心想,難道那天九月的話不是愚人節捉弄的玩笑,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阿麗啊,你那個朋友可不可靠啊?這幾天雖然九月沒再對空氣說話,可是人一直恍惚的直盯着窗口看,到底事情是成還是不成啊?”小胖心裏起了寒顫,說話也壓低了音量。
生怕話里的那主角就在他們周圍。
“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想可能是個給那‘東西’纏太久了,所以弄得元氣大傷,不然我再跟我朋友要幾道符來給他壓壓驚好了。”阿麗說話也悄悄的,可以知道她心裏其實也是害怕。
語畢,各人心中都各自盤着心事,沒人再開口,剎時間,不語的氣氛也因為方才的話題而變得詭異。
似乎都有默契的,四人在對望了一眼后,便各自散開。
☆☆☆
“最近好嗎?怎麼感覺你又瘦了?”看着才隔幾日便顯得消瘦的如男,九月很心疼。
“連惟一的親人也走了,我不知道日子要怎麼過才算好。”手裏攪動着咖啡,如男很無神的說著,而這樣不設防的話是她的真實心情,就連羅家邦也不曾聽過她的真心話。
“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不過,我相信你會找到新的人生目標的。”九月同時也想着,到底自己要怎麼幫她才好。
“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生活目標,似乎,我的生活方式就是一直在思念追悼中度過,以前是思念爸媽,現在是追悼姐姐,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人生目標。”看着沁滿水珠的玻璃杯,如男覺得自己就像這透明的杯子,杯外的水珠是她的淚,杯內的開水是她無味的人生。
“你是說你後悔成立桂花園?”
“也不是,只是……不知道怎麼調整心態,以前和姐姐一起思念親人是種享受,但現在卻成為我的捆綁。
“而且姐姐的離去比爸媽的離去更難令我釋懷,我跟姐姐是同年同月伺日生的雙胞胎,一起結伴來到人間,喝一樣酌奶水。穿一樣衣服。玩一樣的遊戲,什麼都一樣什麼都一起,我們成長的過程幾乎是用心靈相通的默契所砌成的生活點滴,這種微妙的感情很難用豈語形容。
“所以她的離去,對我而盲,失去的不只是個親人而已,那更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如男眼神茫茫然的說看,她此刻的身心都沉浸在痛苦中。
九月看着她,沒有回答。對於如男的心情儘管他知道,明白,但是,這份知道。明白,還不足以深刻的體會到她的痛苦。
望着如男,除了替她心痛。合不得,他也不能做什麼了。
“很抱歉我的出現只是徒增你的困擾,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相信你會過得更好。”見她不開心,九月怪起自己。想要沒有他的出現,也許如男的日子會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漣漪。
“不,我很高興你帶來了姐姐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期盼她的消息,打從她出事起我便日日夜夜等着她回來。”
“對不起,本來,你不用等那麼久的。”看到如男的期待,九月覺得自己是個綁架聖誕老人的壞人,他沒收了一樣天大的禮物,阻擋了一段早可了結的總念及心愿,要是他一個月前就答應如平的話,今天的事情不會變這樣的。
“你別自責,也許這一切都是該這麼發生的,無關誰的責任。”世上的事本來就沒人料得到,人算不如天算,計畫永遠也趕不上變化,世事無常不就是這麼回事。
“你雖然這麼說,但是你不快樂。”
“也許需要時間吧。”大家不都說時間是精神情感最好的
“對不起,讓你聽我說一堆的廢話。”本來找九月出來只是想同他有關姐姐的事,但現在他卻成為她吐露心事的對象。
不過,:很奇特的是她竟能很自然的把心事告訴這位僅有三面之緣的男人。
“別這樣,我很樂意聽你說話,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九月晃了晃自己的小手指;意思是說他們下過的定了。
“謝謝。你不會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給我帶來多大的衝擊及莫大的意義,再次謝謝你。”
“別再謝了,哪有好朋友這麼客套的。”
九月的話贏得如男的一個微笑,像是花開了一樣,看得他也心花怒放。
不過他發現,此時的如男跟上回有羅家邦在場的她似乎是不同的兩個人,上回她每句話都像是經過加工才出口的,就連一些聽來讓人感動的句子都像是在演戲。而此刻的她卻完全像是把心掏在桌上一樣,每個句子都是見肝見血的但白,是兩種極為不同的性子。
奇怪了,高家只有一對雙胞胎,就姐妹兩人而已,難不成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妹妹?
“怎麼了?”如男着着他滿臉問號的表情。
“沒……沒什麼,如男,記住你現在的笑容,我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這麼開開心心的。其實你並不寂寞,在天上,你有親人在祝福你;在地上,你有朋友在關心你,像羅先生,他不也很照顧你?”
“羅家邦?”似乎帶着點不屑,如男無波無痕他說著。
感覺到她瞬間的表情僵硬,九月抓着機會試采着,“是呀,羅先生不也是你的朋友?”
“羅家邦。”生冷的口氣又吐了這三個字,隨後,像是又經過思忖再三,如男才開口,“是啊,他是很關心我。”
見她沒有反駁和羅家邦的關係,九月本來想告訴她的話也硬生生的又吞回肚子裏。
“其實,如平死了,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可是他沒有,他還是一樣的照顧。關心你,我想他大概也是個念情的人。”不能明說,只好這樣暗示了,九月希望如男可以自己去發現羅家邦的怪異處。
“也許吧,老天知道答案。”
這什麼意思?九月推敲着這模稜兩可的回答。
“能不能再跟我說些姐姐的事?”雖然他已經重複跟她講過好幾次了,可是她就是還想聽。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
也許這不厭其煩的聽着如平的事,是如男思念她的方法吧。九月有點懂了。
那麼,也讓他一同加人這思念的列車,她不厭其煩的聽,他也願意不厭其煩的說。
這是個奇妙的飯局,裏頭有奇妙的關係。奇妙的人物,以及在兩個人之間不知不覺中所滋生的奇妙感情。
有誰會料到,因為一個不復存在的靈魂,竟牽起了一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