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連忙了好多天,宋祖平有了一個領悟,那就是——這個工作根本不是人做的嘛!
她每天從早忙到晚的,經常飯也沒吃的趕着進度,可是這堆分析報表卻好像從未減少似的,仍是堆積如山。
“這些報表你今天一定要趕出來。”黑肱昊手捻着煙,悠閑地靠坐在她的辦公桌旁,一副等着看笑話的模樣。
因為這件事先前都是由五人所組成的研討小組負責,而且合他們五人之力還得花上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他就不信她可以在短短的幾天內把報表趕出來,這麼一來他就有理由可以趕走她。
宋祖平沒好氣地拋給他一個白眼,如果他不在旁邊催着,她一定做得更快、更有效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摸不着頭緒。
“如果做不來,你可以明說。”她盯着同一張報表已經超過十分鐘了,想必是遇到了難題,但他不會幫她的,他要地自己知難而退。
“能不能請你別抽煙,那會影響我的思緒。”她捂着鼻子,就快被熏死了。
“你既然要在我這裏工作,就該配合我。”說著,他還故意朝她吐了一口煙霧。
“那麼,來根煙吧!”她憋住氣閃也不閃地伸出一隻手向他要着,而眼睛並沒有離開那份報表。
“我想,你心裏想說的其實是來碗飯吧。”他嘲弄地盯着她不斷發出咕嚕聲的肚子。
經他一說,宋祖平才發覺原來自己真的餓慘了,可是手上的工作還沒做完,她根本沒空吃,所以只好繼續忍着了。
見她不吭聲,他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想吃什麼,我差人去買。”
“多謝你的好意,我現在還不算太餓。”她終於找到這份報表前後不符的地方了,她翻到前面做些修改,然後才說:“以前為了研究,常常一餓就是好幾天,所以幾餐沒吃是餓不死我的。”
黑肱昊一聽臉色倏地冷了下來,他走回自己的位置,按了內線,然後吩咐了幾句,至於他說了些什麼,專心於工作上的宋祖平根本沒聽見,直到一盤盤的法國料理堆到她面前,她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菜突然出現在她的桌上。
等她意會過來時,她差點沒感動得送給這個體貼的男人幾個香吻,沒想到冷酷的他會體貼地替她張羅午餐。
“先吃吧。”他拿走她手上的資料說道,且非常意外地,他聲音里竟有着一絲溫柔。
而他溫柔的語調令宋祖平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看向他,原來這個冷如冰雕的男人也可以有溫柔啊!
她情不自禁地看進他眼底,正好捕捉住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關懷眼神,剎那間,她的心再度狂跳,心底有個聲音直嚷着——要她千萬得把握這個又酷、又帥,還很溫柔的男人。
“只是一頓飯,用不着感激得想以身相許吧?”黑肱昊冷眼一眯,嘲弄道。
他實在很不習慣女人這樣看着他,就算這個女人的眼睛像宋祖平這樣晶亮也不行,因為在她的注視下,他的心底好像泛着什麼奇怪的感覺,他痛恨這種莫名、無法掌控的感覺!
“是想以身相許,那又怎樣?”被戳中心事的宋祖平當下臉一紅,不過一向美式作風的她卻回答得很乾脆,因為承認欣賞一個男人沒什麼好覺得羞恥的。
她認真的表情令他心底一震,但輕易就說出口的話卻也令他非常生氣。
“你一向隨便和男人說這句話嗎?”
“不關你的事。”她才不會笨得承認自己活到二十二歲了,竟然連一次的戀愛經驗也沒有。
“哼!”黑肱昊不層地說著。“一頓飯就能換來你的以身相許,那上床一次又應該多少費用?”他邪惡地欺近她。
“你無恥!”她氣得一巴掌揮過去。
黑肱昊截住她。“如果你進黑帝王朝,只是想證明女人在床上的能力,我可以安排幾個高層主管讓你試試,如何?”
他一而再的齷齪低級話語,嚴重地傷了她的自尊心,她是開放、大膽沒錯,但這不代表她就是個隨便的女人。
她氣得全身發抖,一把將所有佳肴推下桌。“臭男人,拿着你的飯菜滾吧,我要是吃了你的飯,我就不姓宋!”
她不識好歹的態度惹火了他,他懲罰似地也一把將桌上的報表一掃而下,然後寒着眼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散落一地、沾黏在湯汁上的資料,宋祖平差點沒哭出來。
“你太可惡了!”她忍不住朝他吼,雙拳緊握在側,恨不得將他判骨揚灰!
剛才她的眼睛一定是被蛤仔肉糊上,才會神經的以為這個比惡魔還惡毒的男人會是個好男人,回家后她一定要用那種廚房專用的強力清潔劑,將剛才神經的想法洗掉!
“不高興你可以離開。”
“別以為你這點小手段就可以逼走我,拿着你的好心滾吧!”她緊抿着嘴忍住氣,蹲下身將散落滿地的資料撿起來。
她女中豪傑能屈能伸,這一切她全忍下了!
“不識好歹的女人!”看着她一臉倔強,黑肱昊氣得差點扭掉她的脖子。
沒想到他千年難得一見的好心,最後會成了一場以吵架收場的鬧劇。
這個倔強的女人如果餓死是她活該,他再也不管她了!
他悻悻然地甩門離去,留下宋祖平獨自收拾着滿地的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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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肱先生,有兩位美國政府的官員想見您。”秘書小陳一見黑肱昊出來,立刻迎上前去。
“叫他們滾!”剛剛才被宋祖平氣得火冒三丈的,現在他什麼人都不想見。
“對不起,黑肱先生,對方說想和您談一談您在中東油田的開發計劃。”雖然小陳被黑肱昊這莫名的怒氣嚇了一跳,但仍是非常敬業地說道。
“喔?”聽他這麼說,黑肱昊的臉色沈了下來。美國政府一向不干涉民營公司,怎麼這會兒卻主動找上他?
“讓他們到會客室來。”他倒想看看這兩個美國官員想玩什麼把戲。
會客室中,黑肱昊隨意地靠坐着,輕鬆自若的模樣好似他是傲視天下的王,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看着迎面走來兩個人高馬大的黑人,再看看他們行進間時不曾紊亂的步伐,他心底就有譜了,這兩個人不是警察就是幹員,只是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會突然找上他?
“黑肱先生您好,我是麥克,他是史普克。”領在前頭的黑人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紹。
“幸會。”他看了一下表。“我很忙,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我們想和您談談您在中東的幾座油井。”史普克連忙拿出一大堆資料遞給黑肱昊,但黑肱昊連接都沒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們。
“你們還有九分又二十秒,如果你們想浪費時間拐彎抹角,請便。”黑肱昊看着手錶倒數計時着。
丈普克看了麥克一眼,等麥克點頭示意后才說:“其實我們是FBI幹員,聽說黑帝四絕各持神技,所以我們想向黑肱先生借用這四位人才去出一項任務。”
“什麼任務?”這任務肯定十分棘手,否則也不會找上他借人。
“抓大毒梟,沙登威肯。”麥克也不隱瞞,因為要借用黑帝四絕一定得讓黑肱昊知道出的是什麼任務,否則他絕不可能會幫忙的。
“哼!”黑肱昊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沙登威肯你們已經追捕快五年了,怎麼,現在他又逃到哪裏了?”
據他了解,沙登威肯不但是個大毒梟,更是南美洲一帶勢力最大的軍火販賣頭子,行事手段殘暴又極為疑神疑鬼,同樣一個地方絕不會停留超過一個月,難怪連美國的聯邦調查局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跟在沙登威肯的屁股後面追。
“東埔寨。”麥克尷尬地回答。
“你們美國人才濟濟,我相信這點小事你們應該能勝任的。”黑肱昊拒絕之意很明顯。
“沙登威肯生性多疑,就連自己的親人也不信任,我們派出去的卧底實在很難接近他的身。”見黑肱昊似乎不想再談下去的樣子,史普克情急地走向他,但黑肱昊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又令史普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你們怎麼肯定黑帝四絕就近得了他的身?”
麥克搖頭道:”其實我們也不確定,但為了能捉住沙登威肯,什麼方法我們都得試。”
“我有什麼好處?”黑肱昊直截了當地問。他一向在商言商,才不管沙登威肯是不是個塗炭生靈、十惡不赦的社會敗類。
“如果事成,美國政府願暗中促成您在中東的油田開採計劃。”見黑肱昊終於肯商量了,麥克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在來訪之前就已經聽說黑肱昊是個非常強硬自傲的人,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說不動他,看來自己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嘛。
“這些小事,黑帝王朝自己辦得到。”黑肱昊傲然地冷睨着眼前的兩個人:心底已經有些不悅。
黑帝王朝擁有全球七大鑽石採礦國之開採權,更與各個主要石油開採國簽下盟約,取得了數十座產量豐富的油井,企業觸角遍及全球各地,實為全球經濟龍頭,更參與了聯合國的統籌幕僚,一字一句皆擲地有聲,連各國領袖見了都得禮遇三分。
如此財力雄厚,又執政權之牛耳的黑帝王朝,可謂呼風喚雨幾乎無所不能,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在中東的油田采發計劃,有什麼地方需要美國政府的幫助,這些人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老是認為國際間的商業行為沒有美國幫助是不行的,如此大老姿態,他聽了心裏實在很不高興。
“您要什麼條件?說出來聽聽。”麥克看得出黑肱昊有些不悅,於是更小心地遣辭用字,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黑肱昊。
“很簡單,我要黑帝王朝以後進入美國的貨物關稅減免至最低。”黑肱昊淡淡地說著他的條件。
“這——”麥克為難地和史普克相對望,實在很難答應黑肱昊的條件。黑帝王朝一年的貨物進口,佔美國進口總值的千分之一,如果他們答應,美國每年將會損失不少稅收,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但是沙登威肯又不能不捉……
“你們還有二十秒可以考慮。”黑肱昊看著錶,手指輕敲着桌面倒數計時着。
“讓我們回去請示一下。”
“可以,但別太久,我伯我會改變主意。”他語氣輕輕地,但卻飽含着威脅。
“謝謝您,我們會再來的。”
“不送。”
黑肱昊轉過身去連送也不送,直到門“喀”的一聲被關上,他才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了一片薄如蟬翼、由鈦金所製作成的聯絡器,按了上面一顆綠色的觸控鍵,而後又收了回去,平貼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他口袋裏藏了東西。
一會兒之後,會客室的暗門忽然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了四個身穿黑色勁裝,冷得像黑夜裏的奪魂使者的年輕男子,他們就是令黑道聞風喪膽的黑帝四絕——冰、寒、冷、絕。
“冰”二十一歲,為四絕之首,不但擅長制毒,更擁有異於常人的嗅覺,能聞到藏於任何密器中的毒品。
“寒”二十一歲,槍法奇准,只要是他鎖定的目標物,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他的槍口。
“冷”二十歲,對武器有透徹的研究,擅於改裝、拆解各式武器、炸彈。
“絕”十九歲,電腦天才,擅於拆解密碼,至今街未遇到能擋得了他人侵的防火牆。
這四人的共同特徵就是冷酷如寒石且身世成謎,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裏、真正的姓名為何,只知道他們均受過黑肱昊的大恩,所以皆甘願誓死相隨,成了專門保護黑肱昊的四大護法。
“準備一下,可能隨時會出任務。”
“是。”答畢,這四個人又如同出現時般地無聲隱退。
黑肱昊扯出一抹冷笑,他相信為了捉拿沙登威肯,他們會答應他所開出的條
件。
因為白天黑肱昊的搗亂,害宋祖平一直弄到天色微亮,才終於把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好。
她先是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起身把一大疊的資料放在他的桌上。
正當她要轉身離去時,那張偌大的黑色皮椅忽然攫住她的視線,那大而黑的樣子還真像極了黑肱昊冷硬的臉,頓時讓她覺得刺眼極了,忍不住氣地她用力踹了椅
背一腳,留下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大腳印。
她漾着笑,雙手插腰,左看右看覺得非常滿意后才離開。
當她回到家時已經是清晨了。
一進家門,見家人全焦慮地等在客廳,宋祖平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打電話回家。
“爹地,媽咪。”她不好意思地搔搔那頭短髮。
宋亞源和張艾梅等了一夜,一見他們的寶貝終於回來了,立刻迎上前去,臉上全是深深的擔憂。
“寶貝,怎麼現在才回來?”宋亞源接過女兒手上的外套,關心地問。
“寶貝,你嚇死媽咪了。”張艾梅擔心地將宋祖平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深怕她受到半點傷害。
“對不起,我忘了打電話回家。”宋祖平摟住因擔心害怕而有些顫抖的母親,心裏感到萬分的愧疚。
“既然寶貝平安回來了,我也得趕回公司開會了。”為了他心愛的女兒,昨天的股東會議開到一半他就急急地跑回來,把所有股東全丟在公司里,但他不在乎股東會怎麼想他,他只在乎女兒是否平安。
“爹地,怎麼這麼早?”怎麼她的爹地比她還像個工作狂?
“公司出了一點事,我得去看看。”
“什麼事?”她直覺地問。因為在她回國的第二天,她就把父親公司的財務報表看了一遍,也順便為公司作了一次健診,公司不管是營運上或是資金調度方面全都很順暢,沒什麼大問題的呀,怎麼才三個月而已,公司就出了事,還得連夜召開會議?!
“沒事,爹地應付得來。”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她放心。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瞞過擁有經濟學碩士學位的女兒,但他覺得事態尚未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想大驚小怪的讓家人為他擔心。
“那你等一下,我要坐你的車出門。”
“怎麼,你又要出去?”宋亞源不解地看着她。怎麼她連清晨都有約會?他記得女兒在台灣應該沒什麼朋友才對呀!
“嗯!公司早上七點要開會,我想早一點過去看看有什麼事幫得上忙。”昨天雖然把報告趕出來了,但她總覺得還是再看一遍比較妥當,免得到時讓黑肱昊這個小眼睛、小鼻子、小心眼的男人,找到藉口要她回家吃自己。
“可是寶貝你看起來一夜沒睡呀。”張艾梅心疼地皺着眉頭。什麼公司要這麼忙呀!
“沒關係,晚一點再補眠就好了。”她在張艾梅臉上親了一下要她別擔心。
很快地,經過梳洗,宋祖平整個人看來精神奕奕的,渾身充滿着朝氣。“我好了!”
“親愛的,我們走了。”
“路上小心。”張艾梅迎上前給了丈夫一個輕吻,但宋亞源卻緊緊摟住她,彷彿是想吻去她的擔憂似地更加深了這一吻,久久之後,他才依依不捨的和女兒出門。
出了門,宋亞源忍不住心疼地開口:“寶貝,如果工作太累就別做了,別讓你媽咪和我擔心。”
“我知道了。爹地,上車吧。”她忍着感動的淚水笑說著。
在美國她一向獨立慣了,就算十天十夜沒有回家,也不會有人在她深夜未歸時等門,更不會有人噓寒問暖地問她吃飯了沒有,唉!有人等門的感覺真好,她覺得自己真是幸福。
等車子開出去了,宋祖平才又問道:“爹地,公司的事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其實她早就從宋亞源不經意深鎖的眉頭看出,一定是有很大的難題困住他,否則一向開朗的父親不可能皺眉頭的。
“不用了,爹地知道那不是你的興趣。”
“如果真的需要幫忙,爹地你一定要讓我知道,別一個人苦撐喔。”
“我會的。”
宋亞源在轉了一個彎后把車子停下。“我還要趕到公司去,我就載你到這個路口,不再繞進去了。”
“好的,爹地。”她下車前還重重地親了他一下。“爹地,我愛你。”
他撫着臉,心裏非常的感動,臉上的餘溫成了他今天作戰的動力。
“走路小心一點,這個路口車很多。”宋亞源不忘叮嚀着。
“知道了,爹地你自己也小心一點,Bye!”
宋祖平心情愉快地走着,到了十字路口,一個背着大書包的小小身影抓住了她所有視線,於是她刻意走到小女孩身邊,仔細地看着她。
小女孩有一雙黑得晶亮的大眼,只可惜那眸子裏沒有六、七歲小女孩應有的快樂,顯得憂鬱寂寞,而她朱紅的小嘴更是抿得緊緊的,那皺着眉頭抿緊唇的樣子似乎有些熟悉,而她那一頭黑得發亮的鬈髮更是吸引人,這個小女孩長得真是漂亮呀,她心裏不禁羨慕,希望自己也能生出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兒。
她捨不得離開視線,甚至有些失神地盯着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直到有個軟軟的聲音喚着她,她才回過神來。
“阿姨,你的鞋帶掉了。”小女孩扯着她的西裝外套,仰着小臉地說。
“喔——謝謝你。三這個小女孩不僅長得漂亮,就連聲音也好聽極了。
綁鞋帶的同時,宋祖平不禁好奇地問:“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上學呀?”
她的父母也真是狠心,難道不怕這麼漂亮的女兒被拐走嗎?要是她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她一定捧在手心裏細細地呵護着。
“向爺爺有送我到路口,可是他回去了。”
“為什麼?”宋祖平不解的看着前方不遠的幼稚園,不明白為什麼才差這一小段路也不肯送,還要小女孩自己過馬路呢?
“因為爹地說過小孩子要學着獨立,不可以太依賴人家。”
“那你爹地呢?三這種沒良心的父親,如果讓她遇見,她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爹地很忙,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小女孩大大的眸子倏地暗了下來,看得宋祖平好心疼。
“你——小心!”本想說些話來安慰她的宋祖平,突然看見一輛向她們疾駛而來的車子,她迅速撲向小女孩,抱着她滾到路邊,霎時現場尖叫聲四起。
“怎麼樣?”宋祖平看着嚇得一臉慘白的小女孩。”有沒有受傷?”
小女孩緊抿着嘴不說話,只是拚命地掉淚。
“哪裏弄疼了?快告訴阿姨,啊?”宋祖平焦急地問。
“不是的……”剛才這個阿姨將她緊緊地護在懷裏,所以她根本毫髮無傷,只是這個阿姨衣服都磨破了,連臉上也有擦傷,她看了好難過呀,這麼好的阿姨不可以流血的。
“別嚇阿姨,阿姨送你去醫院。”宋祖平二話不說就抱起她。
“我沒事,我要去上學。”她小小的手緊環着宋祖平的頸子。“小姑姑說,如果我不乖,爹地就會不喜歡我。”
宋祖平心疼地輕撫着她的背。“不會的,你這麼好,你爹地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不喜歡你?”
小女孩輕輕地點着頭,然後把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這個阿姨的味道好像媽咪喔!於是她留戀地將宋祖平摟得更緊。
“阿姨送你回家好嗎?”
“不行,我要上學,否則爹地他……”小女孩掙扎地想離開她懷抱。
“阿姨會跟你爹地說的。”
“真的嗎?你認識我爹地?”她驚訝地看着這位陌生的阿姨。
宋祖平被她的話問住了,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本想澄清,但一見小女孩臉上掩不住興奮的表情,她又不忍心說破。
“你爹地人那麼好,阿姨當然認識了。”其實她真正想做的是痛揍這個狠心的父親一頓。
“真的嗎?”小女孩眼睛二兄,神情是滿滿的驕傲。
“真的!”撒個善意的小謊沒什麼大不了。“讓阿姨送你回家好嗎?”
小女孩開心地點點頭。
宋祖平招來一輛計程車,然後要司機照小女孩所說的地址開去。
到了小女孩所說的地址,才下車的宋祖平馬上被眼前的豪宅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天啊!這豪宅的主人還真有錢,光是庭園就大得嚇人,而主屋是由堅硬的花岡石仿歐洲十六世紀的古堡建造而成,峻偉嶄宏。
“小姐?!”看門的警衛驚訝地看着出了門又踅返的小姐。
“李叔叔,幫我們開個門好嗎?”小女孩非常有禮貌地說著。
警衛連忙開了門讓她們進去,進門后,她們還走了三、五分鐘才到了主屋。
在主屋前,是一座巨大的拱形石雕大門,進入拱門,穿過有着濃厚地中海風味的中庭花園進入大廳,宋祖平再次被滿室的骨董裝潢給嚇得一張嘴張得合不攏。
她奮力地眨眨眼,一時半刻有些恍惚弄不清自己身處在何處。
因為大廳里從立鍾到傢具沒有一樣不是骨董,就連放置宋朝青瓷花瓶的架子也是,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看到玻璃櫥櫃裏有一個年代非常遠古、但卻依舊烏黑亮麗、保持得非常完整的陶罐!
這……這薄如蛋殼的陶罐,不正是龍山文化出上的“蛋殼陶”嗎?
這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會擁有如此珍貴的文化古物?!
據她了解,在台灣一般人不得收藏文化古物,能擁有且還能如此光明正大展示的,必定不是一般的政商名流或是影視紅星,那到底會是誰呢?她真的想不透。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這屋子的主人一定非常、非常的有錢和有權,所以才能擁有非常人可及的優質享受,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家主人一定也非常的忙碌,難怪小女孩會說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父親了。
這麼大的一座莊園,在小女孩眼裏恐怕像是座冰冷的牢籠吧,一想到這兒,她不禁覺得心疼和不舍。
“小姐,你怎麼回來了?”一名女僕露出了既驚訝又憂心的表情。
宋祖平連忙解釋着。”對不起,剛才在路上發生了一場小車禍,我怕孩子受到驚嚇,才讓她回來休息。+
“先生,真的非常謝謝您。”女僕畢恭畢敬地鞠了躬。
先生?宋祖平呆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自己這身男性裝扮,難怪女僕會誤以為她是男人,可是她記得小女孩一直都叫她阿姨的呀?那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她忍不住再度檢視着自己全身上下。
“阿姨,今天晚上爹地不在家,你能不能來陪我?”她怯怯地提出要求。
阿姨?女僕聽到小姐的稱謂,不禁懷疑地盯着女扮男裝、又有些灰頭土臉的宋祖平,眼底不由得露出了防備的神色。
“好呀!”宋祖平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因為這個小女孩的要求沒有人拒絕得了。這麼漂亮的小女孩實在不適合“孤獨”兩個字,她期待看見小女孩臉上漾着無憂無慮的笑容。
“小姐,請讓我們好好招待你。”女僕禮貌地招呼着。
“不用了,我上班快來不及了。”宋祖平親昵地在小女孩臉上印下一吻。“親愛的,我得走了,我們晚上見嘍!”
說完,她還勾着小女孩嫩嫩的小指保證着,然後匆匆地奔出去,跳上原先的計程車飛也似地往公司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