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所以呢?」電話彼端傳來黑雪冷冷的詢問聲。

「所以我就被他抓到,自此再也逃不了。」唉!她再怎麼會跑,右腳扭到,一時半刻她也逃不了、哪也去不成,只好乖乖就擒了……

「那他人呢?」

「他……現在下山去幫我買點外食,我腳扭傷了,不方便煮飯。」澄空可憐兮兮的回答道。

「那麼,你算是屈服了?」黑雪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不屈服也不行啊,我現在腳受傷,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什麼事都不能做。家裏除了我和小晚,其它的人都不是『實體』,什麼忙也不能幫,而小晚才五歲,你說她能幫我什麼?」連扶她去洗手間都還沒辦法呢!

電話里傳來黑雪的清笑聲。

「喂!你這麼人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同胞愛啊?好友有難,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快點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啦!」澄空生氣的直嘟嚷着。

「幫你想什麼辦法?」

「我不想再碰到他、不想讓他照顧我,可是,我現在又需要他的幫忙。」她說出自己的為難處。

「所以……」

「所以你上山來白水小築住一陣子,這樣我就有理由可以趕他走了。」自從那一天之後,那個男人就厚臉皮的住了下來,偏偏她又需要他的幫忙而趕他不得。

努力的捱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到黑雪今天回國,她當然得馬上打電話向她求援啦!

「我不要。」黑雪斷然的拒絕。

「為什麼?」澄空幾乎是當場哀嚎了。

「我討厭任何關於靈異的事。」她斬釘截鐵的回答,毫無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可是……」

「沒有可是,反正有小敷他們在,我想那個男人應該住不了太久的。」一般正常人沒人受得了那群「非人哉」的,以往也曾經有幾個因為想追求澄空,而硬着去住白水小築的男子,最後都被小敷他們給嚇跑了。

「問題是,他……他根本不怕小敷他們,相反的,是小敷他們比較怕他。」提到這點,她的眉頭更是皺起。

「為什麼?」黑雪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來。

「他們說嚴昊身上的氣很嚇人,說他身上有股肅殺之氣,一般鬼神是不太敢靠近的……」

「什麼東西是鬼神不敢靠近的?」冷不防一道低沉的男聲插入。

「赫?!」聽到那聲音,澄空嚇得連忙回過頭,發現居然是他回來了。「黑雪,不跟你說了,我們下次再聊,拜拜!」接着她便急忙的掛上了電話。

「你在跟誰講電話?」拎着便當和糖果還有一袋冥紙進屋來的嚴昊,一臉質疑的看着跪坐在玄關打電話的女人。

「我知道,媽咪是在和黑雪姨講電話。」坐在櫃枱的小晚采出頭來,並給了他一個好可愛的微笑。

這個小報馬仔!

看到小晚對着嚴昊那種討好的可愛笑容,澄空心中覺得十分不是滋味。明明就是她收留這長期被爸媽遺忘在家裏的鑰匙兒童,讓她有吃、有住、有玩的,自己也不過最近這兩天沒法送她去幼兒園,讓他當了兩天的司機,居然就已經讓她可愛的小晚當場倒戈。

「糖糖。」小晚跳下櫃枱,興奮的往嚴昊跑去。

「不可以吃太多,還有吃完要記得要刷牙。」他蹲低身子,自袋中取出一顆糖果,並溫柔的拍了拍她可愛的包包頭交代着。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的?還有,向老爺呢?那個戀孫女情節超重的老人家,看到有人在碰小晚,怎麼沒有出來賞他一、兩頓冷風?

看到這足以令老人家醋勁大發的一幕,澄空奇怪的轉過頭搜尋着那個總是守在小晚身旁,寸步不離的守護靈。

隨後她在玄關的角落,發現了正窩在那研究着一本古老棋譜的向老爺。

她疑問的目光飄向嚴昊。

「我朋友那正好有一本據說是失傳已久的棋譜,我看向爺爺似乎很喜歡下棋,所以就影印了一本燒給他。」他一臉平淡的說道。

見鬼的,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四周除了小晚咬着糖果喀嚓喀嚓的聲響以外,幾乎聽不到其它的聲音,平常這時候白水小築應該都會很熱鬧的才是,除了小晚和向老爺,其它的傢伙也不應該會那麼安靜才對。

狐疑的目光飛快的往四處掃過,她發現不管是阿政、小紅甚至是小敷手上,或多或少也都多出了一些新鮮的玩意或是好玩的東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很明顯的,才沒來多久,這個外表冷漠的男人居然已經全部收服了他們。

「真是一群單純容易被收買的傢伙,等哪天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澄空嘴裏不滿的嘀咕着。

一陣濃郁的食物香氣襲來,她眯起眼搜尋,發現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熱騰騰的香雞排,外加一大杯的檸檬愛玉。

「吃。」嚴昊簡潔有力的說。

「哇!謝謝!」她驚喜的說道,捧着雞排就開始啃,方才滿腹的不悅,突然一下子全被她丟到腦後。

算這個男人夠上道,完全摸透了她的脾胃,知道她最愛吃的就是士林夜市的雞排,而且還要外加一杯冰冰涼涼的檸檬愛玉。

嗯,留着他似乎也沒什麼壞處,至少他還知道要上哪買她最愛吃的東西,這樣她在最近這段腳扭傷的日子,就可以靠他來解「思排之苦」了。

等、等一下!

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的?

疑惑的眼神瞥了一旁看着她的男人。

「問小晚就知道了。」嚴昊沉聲說道,視線挪栘到澄空的臉上。為了要得到那些關於她的大小事情,他才會特地費心對那些「人」那麼好的。

那專註的目光讓澄空尷尬的轉過頭,原本啃着雞排的動作也突然慢了下來。聽到他這麼說,她突然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裏怪,總覺得心頭暖暖的、熱熱的,像在冬天裏喝了一口熱奶茶,有着說不上的甜意……

真是要命,她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感覺了?

「呃……喔。」除了這個,她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

為了要跳脫此刻尷尬的對話,她只得努力的低頭猛啃她心愛的雞排,沒一會兒工夫,手上的雞排就已經被她啃個精光,啃下最後一口雞肉,她伸出粉紅色小舌,習慣性的舔着紅唇。

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她疑惑的轉頭看去,卻只看見嚴昊深沉的黑眸。

那是什麼聲音?像是男人抽氣的聲音,會是他嗎?

澄空眨眨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吃完了嗎?」嚴昊此刻的聲音顯得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

「嗯。」她點點頭。

「那……我想,有些事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了,關於我們今後的事。」幽深的黑眸里,有着再清楚不過的認真與堅決。

他覺得他已經給了她許多時間去考慮了,現在,他已經不打算再等了。

「呃……」澄空瞪大眼楞了下,沒想到他會開門見山的直接想找她說話。

那……現在到底該么辦?他才剛闖進她的生活而已,現在又想要再談些什麼?

望着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她心中的警鈴大響。不管如何,她十分確定自己潛意識中,還是存在着想逃離的念頭,不管他想說什麼,她都不想面對。

「呃……我突然覺得我的身體好癢喔,我這幾天因為腳受傷都沒好好洗個澡,我現在好想洗澡喔,而且我還要順便泡泡小築里的溫泉,看看對腳傷會不會有點幫助。」她天外飛來一筆的扯道,打算藉此來逃避和他談話的機會。

嚴昊沉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拜託啦!你抱我去浴池那。」她無辜的眨眨眼。

雖然這樣很明顯的就是想要逃避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那個把握,覺得嚴昊不可能拒絕她的任何請求,沒有任何原因,就是直覺。

黑眸閃了下,隨即他不發一語的突然站起,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

這兩天,他都是這樣幫助行動不便的她移動的。

「好吧。」一切果然如澄空的直覺所預料,嚴昊並沒有拒絕她的請求。

而事實上,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他也沒有拒絕過她任何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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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昊在白水小築的公共浴池門口放下澄空,她就自己勉強的跳進小間的女更衣室,脫去了全身的衣服,解開腳上味道噁心的中藥繃帶,然後一拐一拐的朝半露天式溫泉走去。

白水小築的溫泉分為大眾池與個人池,個人池範圍狹小,是僅能供一人泡湯的木製浴缸,但隱密性十足,而大眾池是露天的天然溫泉窟,周圍用了些石頭補足庭園擺飾,想當然耳,大眾池的空間開闊,夜晚的時候仰起頭,就可以看見一整片的星空。

礙於它的「盛名」,目前店裏連一個客人都沒有,所以在這種時刻,當然要選寬大的大眾池來泡個過癮。

讓溫熱的泉水鬆弛緊繃的肩背,泉水滑過肌膚,像是溫柔的撫弄,澄空徐緩的靠在石頭池邊,將頭枕在冰涼的靠背上,源源不絕的溫水讓她昏昏然,泡久了竟不知不覺的昏昏欲睡起來。

呼,真的是好舒服喔!泡溫泉果然是消除疲勞的好方式,似乎連腳也沒那麼痛了。

她閉着眼睛,修長的腿在水中滑動,滿足的嘆息着。

「舒服嗎?」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臉龐幾公分處響起,灼熱的男性呼吸噴洒在她臉上,比溫泉的水更熱上幾分。

澄空震驚的睜開眼,竟看見嚴昊站在池邊,刀鑿般的面容以及高大身軀,看來簡直像是完美的神祉,而讓她嚇得幾乎要溺水的是,他竟然全身赤裸,高挺健碩的體格宛如雕像般完美。

雖然六年前就已經看過他赤裸了,可事隔六年,沒想到他還是一樣那麼的……呃……那麼的有看頭。

「現在是我在泡耶!」她指控道,連忙沉入水裏,用淡白色的溫泉水遮蔽自己一絲不掛的嬌軀。

「我知道。」嚴昊的薄唇略往上挑,心情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他緩慢的踏入池中,慢慢的走向她。

澄空嚇得連退了好幾步。她的心跳得好急,當他也進入溫泉池中,她幾乎難以呼吸,雖然溫泉池夠大,不至於碰觸到彼此,但是兩人共同沐浴在同一個水池中,經過他身軀的水,會撫過她的肌膚……她腦中奇異的聯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個夜晚。

「知道還不走!」什麼時候她印象中的酷哥,居然變成這麼一個無賴的人?

「我記得外面明明寫着,這是男女共浴的大眾浴池,不是嗎?」他平淡的說。

澄空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沒錯,可她就是以為不會有人進來了,才敢放膽脫光衣服在這裏泡澡的,沒想到……

「你到底要幹麼?!我拜託你不要再一直靠過來好不好?」她被他逼近的身軀感到惶恐不安,羞紅的小臉低吼着。

嚴昊挑了挑眉,幽深的黑眸閃過一絲光亮。看樣子時候到了。

「你那夜之後,到底是怎麼離開的?」他記得那天他整夜都是醒的,即使是激情過後,他的手也不曾離開過她的身子。

隨後她曾經試圖要穿衣服離開,卻又被他拉回來狠狠的要了一次,然後,第二次時,他就莫名的昏過去了。

「我的戒指里藏有哥蘿芳,我是用那個迷昏你的。」當時,她看天快亮了,怕黑雪等不到她的消息,會藉由發訊器的線索來救她,而他又偏偏死抓着不放她走,於是她只好對他下狠招。

只見嚴昊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緊接着是一連串的沉默。

「呃,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的問,聲音顯得忐忑。

他瞄了她一眼,仍是酷着一張臉,沒有說話。

那夜之後,他試盡所有的管道,還是找不到她的蹤跡,加上那天她並不是「珠光寶氣」的受邀賓客,名單上自然也就查不到她的任何蹤跡。

看到他難看得要命的臉色,澄空摸了摸鼻子,直覺告訴她這時候最好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

「小晚叫你媽咪?」他突然發問。見過小晚后,這個疑問始終盤旋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小晚今年正好五歲,該不會是……

「她不是你的小孩!」聽到他的問話,她連忙否認。

「不是我的?那是哪個男人的?」小晚和他長得並不像,所以她很可能是其它男人的。這個想法讓他格外的不悅,眼裏燃起跳躍的火花。

澄空自空氣中嗅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我高中死黨的老公……」

「你幫人家的老公生小孩?!」嚴昊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進出來的。

總算聽出話里的重點,她急忙搖頭,趕快撇清一切關係。「小晚是我死黨生的小孩,只是他們夫婦都太忙於工作,老是把小孩丟在家裏,我看不過去,就把她接過來照顧,而她會叫我媽咪,那是因為我是她乾媽。」

「不是妳的小孩?」他的黑眸緊眯。

澄空死命的搖頭,只差沒扭斷脖子。

「當然不是我的!你看我的肚子上面有任何一點生過小孩的妊娠紋嗎?」情急之下,她突然站起身子,試圖讓他看清楚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黑眸中的火焰再次被燃起,只是,這一次燃燒的是不同的火花。

感覺到火熱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

「啊!你不要看啦!」她驚叫出聲,整個人從粉頰到腳底全部燙紅。

這種話他怎麼可能會聽?

嚴昊滿意的直盯着眼前羞得雙頰嫣紅的她,眼底閃着慾望,雙手因為想碰觸那光滑潔潤的肌膚而刺癢着。到現在他還記得,當初在他身下顫抖的小身子是多麼的嬌柔美麗,多麼的令人瘋狂……

驀地,他以着極快的速度逼近,轉眼健碩的雙臂已經緊緊摟住她的身子,用灼熱的雙唇封住她那吸引他許久的紅唇,他將她的身軀納入懷中,用赤裸的胸膛貼合她發燙的嬌軀。

「嚴……」他的舌描繪着她的唇形,趁着她的驚呼,遂探入她口中吸吮甜蜜。

雙手覆蓋上想念許久的嬌軀,嚴昊探索着,為那一如記憶中滑潤的觸感而驚嘆着,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則覆蓋上她胸前的柔嫩,他陽剛的身軀與她的嬌柔恰成反比。

澄空訝異的睜大眼,不敢相信才一瞬間她就已經在他的懷中,兩個人竟如此親密的接觸着。

這樣是不對的,他們怎麼可以在這裏就這樣!

些微的理智在喊叫着要她掙扎,於是她握起粉拳撾打着他肩頭結實的肌肉,但他不但沒有任何反應,疼的反而是她的手。

下一刻,她感覺到水面之下兩人親密的貼近,他的慾望抵着她,讓她不自覺的輕顫,六年前那一夜的激烈,頓時湧現在她的眼前。

終於他離開了她的紅唇,卻又開始轉移目標,改將火力集中在她白晰的頸項,在那輕輕的啃咬。

「嚴昊,住手。」她喘息着。

聽到她喚着他的名,他突然停下一切動作,目光緊緊注視着她。「只有我跟你這麼做過吧?」他靠得好近,逼問着她。

澄空的臉整個紅到幾乎快燒起來,她不知所措的用小手摀住自己發燙的小臉,嬌羞的反應早已經給了他答案。

這個霸道到無可救藥的男人,非要證實她只屬於他。

「這個不關你的事!」她紅着臉,忍受不住的低吼了一聲,這一次總算將他推離了幾公分。「你來這裏是要幹麼?要泡澡就安分的泡,要談話的話,我想我們剛剛也已經談完了。」受不了太多刺激的她,決定要趕快把他趕出浴池。

「我只是來確定,你不會再跑了。」他勾起她的粉頰,幽深的黑眸再次緊盯着她不放,眼中的慾望顯而易見。

「我跑又怎麼樣?不跑又怎麼樣?」心中的好奇因子促使她小聲的問道。

「你跑,我們就先繼續剛剛的事情,也許讓你的肚子多幾條紋,你就不會跑了……」聽到他的話,澄空的頭立即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我不會跑的!」反正他也知道她的老窩在哪裏了,她是不可能丟下白水小築跑的。

「很好。」他總算滿意的點頭。「這樣我就當你答應了。」

「答應什麼?」

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小晚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打斷了大眾浴池裏曖昧的春色與談話。

「媽咪、媽咪,不好了,那、那個……來了好多的壞叔叔喔……」小晚急喘的喊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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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怪風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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