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晶混在學生群里,閃閃躲躲地走出校門,不讓來接她放學的司機發現。她個子小,因此被人潮洶湧的小學生們順利地挾帶出校門。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朱從循身後。
他自己一個人走,左手臂還捆着石膏。
“他媽媽沒來接他放學呀?真可憐。”看着朱從循可憐又落魄的背影,巴晶的小心臟覺得酸酸的。她活得好好的,爸爸就堅持要有司機載她上下學,可是朱從循受傷,卻還得自己走路回家。
他家沒車嗎?還是他的爸爸、媽媽不會開車?為什麼不請司機呢?
她一邊憐憫着朱家,一邊跟蹤朱從循,小心翼翼的不讓他發現。
跟蹤人真的很辛苦,尤其是跟蹤像朱從循這種身高腳長的人,走了幾分鐘,巴晶開始覺得腳酸了,而且背上的書包也是個沉重的負擔,看到路邊有輛腳踏車,她不假思索的便靠過去。
不知是太急切因而用力過猛還是她太重,才一碰,腳踏車就往旁斜倒,發出一聲巨響。
巴晶反應很快,飛快的閃進一旁的陰影處。
“我閃得很快,而且他看起來不太聰明,應該不會發現。”她心驚膽跳的自我安慰道。
放鬆心情后,她悄悄探出頭去,兩步外的朱從循正英勇的單手將腳踏車牽起,她嚇得連忙縮回頭。
“他幹嘛跑回來?”她不解。“他是純粹雞婆還是已經發現我了?”巴晶碎碎念着,小心臟緊張地怦怦跳。
她等着,直到沒有了聲響,才又再度探出頭去。
被捉到了!
她探巡的眼冷不防對上一雙憤世嫉俗的黑眸,朱從循就站在那裏等着她。
“你在做什麼?”朱從循右手叉腰的站着,全身上下寫滿了不耐煩,看到她,他即將復元的左手又神經性的痛了起來。
巴晶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輕易便被逮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深感困惑,她明明隱藏得那麼好!
“你的裙子那麼明顯,瞎子才看不到。”她還以為自己躲得很高明嗎?朱從循嗤了聲。
巴晶低頭看看自己,這才為時已晚的發現她那露出柱子兩旁,獨自展揚的粉紅色公主蓬蓬裙。
可惡!原來是這件裙子惹的禍,輕易泄露了她的所在,她回去非得把它剪成碎片不可!她氣得小臉發紅。
旋即,她又擰起兩道小細眉。
這下糟了,她的行跡已經敗露,朱從循一定覺得她很遜,而且還得靠他將被她撞倒的腳踏車扶起……他已經夠討厭她了——這她很輕易便感覺得出來,畢竟她讓他的手受了傷,他一定覺得她又討厭又笨。
不過,他應該沒看到腳踏車是她弄倒的才對,只要讓他相信她沒弄倒腳踏車,也許他就不會認為她笨了,何況出賣她的是這件蓬蓬裙,不關她的事。
“喂,我告訴你……”她抬起頭,打算為自己辯護。
誰知朱從循消失了。在她低頭沉思時,他早移動步伐,走得老遠。
巴晶一愣,沒來得及發怒,便閃出柱子,急忙地追上去。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她追上了他。
他不理她,自顧自的快步走,她要跑三步才能抵得上他的一步。
看着他不好惹的側臉,她也不敢開口,悶不吭聲地跟在他的身邊。
他家怎麼那麼遠呀?巴晶不停地拭汗,並在心裏埋怨着。
她不知道朱從循為了她,正以自家為中心的繞着圈圈。
他不知道她為何要跟蹤他,他厭惡她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在他的目的尚未達成時,他是不能粗暴待她的,所以他不停繞圈圈,想等她自動放棄,回家去。
只不過,他低估了巴晶的倔強。
十分鐘后,她伸手扯住了朱從循的書包帶子。
他停下腳步,以為她終於放棄了,沒想到她只是卸下背上的書包,翹着嘴,眼眶微紅的將書包無力地放到他腳旁。
“幫我拿。”她委屈地說,小臉上滿是疲累。她的腳好痛,她從未走過這麼久的路。
朱從循冷淡的目光從腳邊沉甸甸的書包瞟到巴晶倔強的小臉上,然後從容不迫地邁步繼續走。
才走幾步,身後立刻傳來大哭聲,他皺皺眉,回過頭看,只見她張着大嘴嚎啕大哭着,還是跟隨在他身後,可憐的書包則放在地上被她拖着走。
這本來就是條安靜的小巷,而她的大哭聲更是引起了住戶的注意。聽到巴晶的悲鳴,巷子兩旁的窗戶紛紛開啟,不斷有人探出頭來往外瞧,一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滿臉淚痕的跟在左臂上吊了條三角巾的朱從循身後走,那哭聲叫人不心碎也難。
朱從循可以意識到無數道投射在自己身上,帶着譴責的目光,愈走他的腳步就愈沉重,愈走他就愈生氣。
不是他要她跟着自己的,現在她卻哭得彷彿他是個綁架犯似的,這無聊跋扈、驕蠻任性的臭小孩!
巴晶愈哭愈大聲,邊哭還邊叫爸爸。
朱從循受不了了,他怒轉回身。
“少年仔,怎麼可以讓小女朋友哭呢?這樣不好喔。”一個老伯騎着腳踏車經過他們身邊時,笑笑地說。
顯然,他以為這是兩個小冤家在鬧情緒。
哇咧!他都還沒開口……朱從循變了臉色,而巴晶則由大哭轉成了嗚咽,楚楚可憐的望着他。
“臭老頭!不知道就別亂講!”回過神來后,朱從循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對着已成一個小點的老伯叫囂。
巴晶被他的怒氣嚇到,再度放聲嚎啕大哭。
“哭什麼哭!沒人叫你跟着我。我警告你,等一下看到公共電話,你最好打電話回家,叫你家裏的人來接你回去,聽到沒有?”他疾言厲色地說,彎腰伸出右手將巴晶拖在地上的書包奪下。
這小鬼的別名一定叫惡運,朱從循開始怨蒼天捉弄了他,他只是想讓母親和自己脫離地獄般的生活,沒想到卻陷入另一個地獄。
撂下話,他轉身就走。
“為什麼要叫人來載我回去,我還沒到你家呀。”巴晶跟在他身後,委屈兮兮地說。沒了書包的負累,她輕鬆多了。
她居然還敢回嘴!
他再回頭,怒瞪她,“我就是不要你去我家。”他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進出話。
“為什麼?還是你想去我家?”巴晶雖然有些害怕,仍誠實的提出疑問。“那今天我先去你家玩,明天你再來我家玩好了,上個禮拜我爸爸才幫我買了輛電動小汽車,我可以分你玩。”她試圖讓他高興。
只要是她的東西,就算只是個電動小汽車,他也可能會因為不小心碰到而車禍身亡。
“誰稀罕呀!”他罵。“我告訴你,我不要你去我家,我也不會去你家,以後不許你跟蹤我,知不知道?”
巴晶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見狀,朱從循覺得很想掐住什麼東西。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是不是我害你受傷?可是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要站在枱子下的呀,而且接到她是他好福氣。
原來臭小鬼並不如他想像的白痴,還知道他討厭她。
沒錯,他會受傷的確不是她的錯,而是得靠天時、地利、人和才能辦到。
“大小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壓傷我的人太笨,才會從枱子上掉下來,行嗎?”他轉身,不想再跟她多費唇舌。
其實她的智能不容置疑,會在那個小枱子上跳芭蕾,還轉呀轉的轉到枱子下,說她多聰明恐怕也沒人會信。
“我不笨,只是不小心才掉下去的。”巴晶為自己申辯,抽抽答答地跟在他身後。
“少年仔,安哪不好喔,怎麼可以讓女朋友哭那麼久?現在的男孩子真是的……”老伯又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唉嘆聲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朱從循忍不住要將髒話脫口而出時,身後及時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循哥哥?”嬌嬌嫩嫩的嗓音,怯怯的自他們身後響起。
朱從循和巴晶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看。
“小琳?”一看是鄰居小琳,朱從循立刻將髒話吞下肚,再開口時,聲音軟化許多。“去哪裏?”
“去雜貨店幫爸爸買糖。”駱琳推了推鼻樑上厚厚的眼鏡,好奇地直盯着巴晶看。
駱琳家是單親家庭,跟爸爸相依為命。張有保對朱家母子暴力相向時,常是駱琳的父親出面調解制止張有保,朱從循心裏感激,自然也將駱琳當親妹妹一樣的保護關愛着。
駱琳只比巴晶小一歲,綁着兩根粗辮子,而她好奇的打量視線,讓巴晶很不爽。
“看什麼看?醜八怪!再看你也不會比我漂亮,哼!”巴晶不屑地道。
這女的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便宜的地攤貨,真是俗氣。再看看她的眼睛,簡直就像拿了兩個放大鏡掛在臉上,辮子粗得像麻繩,更不可原諒的是她居然叫朱從循循哥哥,這麼噁心的稱呼她怎麼叫得出口呀?就算這醜八怪花一輩子的時間討好她,她也不會答應讓醜八怪跟她做朋友的。
巴晶擺出一貫的高姿態,之前的流淚和裝可憐彷彿都是謊言。
駱琳眨眨眼,歡欣的眼神變成了不解。
朱從循則是頻翻白眼。“小琳,別理她,我們豐。”
拎着糖袋的駱琳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循哥呵,你認識她嗎?她身上那件衣服好漂亮呀!好像洋娃娃穿的,她看起來也像洋娃娃耶!”駱琳羨慕地說,不斷回頭打量嘟着嘴巴跟在他們身後的巴晶。
“循哥哥,她在瞪我耶!她真的在瞪我,她的眼睛那麼大,所以我不會看錯。”像要確定似的,她頻頻回過頭去看。
“你別理她就好了。”朱從循說。走到巷底,他停了下來。“你快回去。”
“你要去哪裏?”駱琳問。
“你別管,快回去就是了。”
駱琳看了巴晶一眼。
“你要送她回家嗎?可是我在雜貨店遇到張叔叔在買煙,他不是回來了嗎?”駱琳困惑地問,張有保回來了,循哥哥不回去,那朱媽媽怎麼辦?
在駱琳的認知里,張有保出現就表示朱從循和朱母要挨打了。
朱從循愣了約三秒鐘,隨後,將書包扔回巴晶腳下。
巴晶嚇了一跳。
“你自己想辦法回家。”丟下話,他轉身就跑。
駱琳跟着他跑。“等我呀!”
巴晶想也沒想,連忙拔腿也跟着跑。
而她的書包,就這樣被遺棄在巷子中央。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巴家已經為了司機沒接到她的人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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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晶自從進了朱家——當然不是被邀請的——后,就一直坐在牆角那張會搖晃的木頭椅上,一動也不動。
她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兩眼直盯着坐在三公尺外的飯桌前,邊喝酒邊咒罵的男人。
她覺得害怕,那男人看起來就像壞人,她很不喜歡他。、朱從循的媽媽在廚房忙着,因為那男人要她弄些小菜來讓他下酒。
朱媽媽好像很怕那男人,她雖然認出她是巴家小公主,但還是捨棄了先服侍她的義務,只安排她坐在這張看得到生鏽的鐵釘,爛得可以的木頭椅,就急急忙忙地進廚房去了。
朱從循奉了朱母的命令,去幫巴晶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他臨去時還惡狠狠地瞪了巴晶一眼,顯然極不情願。
他真的很愛生氣,巴晶想。沒錯,他是叫她自己想辦法回家,可是這裏的路她又不熟,怎麼回家呢?就算要回家,也得讓她打個電話回去叫司機來接她呀,到他家借打一下電話有何妨?她來朱家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她沒料到他家的電話壞了,破敗的電話被擱置在老舊的柜子上。
這裏的每個傢具都好舊,而且好像都快壞掉一樣;天花板上的不是日光燈,而是一盞微弱暈黃的燈泡。她家的玄關都比這裏大。巴晶厭惡的視線在屋裏繞來繞去,嫌東嫌西。
張有保失去了咒罵的興緻,混濁懶散的眼珠子轉到了巴晶身上,注意到她獨特的氣質與華麗的穿着。
望着巴晶身上的公主裝,腳上的粉紅皮鞋,張有保彷彿嗅到了錢的氣味,咧開嘴,參差垢黃的牙露出。他握着酒瓶,慢慢走向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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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從循為了打一通電話,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終於找到一具正常的公共電話,之前他遇到的兩具全是故障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電話,打去巴家,響了半天卻沒有人接。他惱怒的掛上電話,忿忿地掉頭回家。
那個麻煩精,他明明都叫她自己回去了,卻還厚臉皮的跟他回家,真夠不要臉的,要不是媽媽命令他出來幫她打電話回家,她自此失蹤流浪也不關他的事。
萬一他出來打電話這段期間張有保又發酒瘋,傷了媽媽,他絕不輕饒她!
想到張有保可能會有的暴行,他開始擔心,由走路變成了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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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晶厭惡的瞪着張有保。
“小妹妹,你是阿循的同學嗎?長得還真是可愛,你看你看,身上的衣服也好漂亮,你家一定是有錢人吧?”張有保笑眯眯地問。
他一開口,酒臭味立刻瀰漫在空氣中,巴晶嫌惡的捂住口鼻,左手在身前拚命甩,想甩走惡臭。
“你走開啦!臭死了!”她憤怒地尖叫。
“好好好,叔叔退後一步。”張有保嘻笑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樣好不好?”他努力地和顏悅色。
巴晶的手雖然放下了,但仍一臉嫌惡的瞪着他。
“我告訴你,我家是很有錢沒錯。”她的表情非常得意。“我家不但比這裏大,也漂亮多了,而且我爸爸還是個董事長,每天都賺很多錢,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小牛皮的鞋子,這雙小皮鞋是我大哥去意大利時買回來送我的,要好幾萬塊,我家還有好幾雙,他去意大利就像進廚房一樣。”
“像我這種身份的人,願意到你們這種又破又髒的屋子來,你真該感到榮幸了,沒想到這裏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有,還要讓朱從循跑出去打電話,真不知道你這個大人在幹嘛,當米蟲呀?”她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大言不慚的敘述自己顯赫的家世,並尖刻的斥責張有保。
沒料到一個小鬼頭居然能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張有保一時無法反應過來,而當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個小女娃辱罵了之後,臉孔一下子漲得通紅。
“你……”他深吸口氣,硬是將這口鳥氣給吞下。“你說你爸爸是董事長,家裏又很有錢,是真的嗎?”他污濁的雙眼閃着貪婪的精光。
“當然是真的!”巴晶哼了聲。“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最好別想對我做什麼壞事,否則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像這種米蟲型的人,看到她這麼漂亮可愛,家裏又有錢,心裏一定開始在盤算如何從她身上撈錢,說不定正打算綁架她。
張有保聽了,仰頭哈哈大笑。
“小妹妹,你想太多了,叔叔長得像壞人嗎?”
“當然像!而且像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巴晶老實不客氣地回答。
他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在這裏住幾天,你就會知道其實叔叔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這死小孩,改天就知道他的厲害!張有保笑裏藏刀。
“叫我住在這裏?”巴晶一副欲嘔的模樣。“拜讬,這裏那麼舊,你居然叫我這小公主住在這裏!別開玩笑了!”要是睡到一半有蟑螂、老鼠跑出來怎麼辦?“你是不是打算綁架我?說叫我住在這裏,其實是要軟禁我,然後乘機跟我爸爸要錢,對不對?”她伸出肥短的食指直逼張有保的鼻樑。“我告訴你,沒用的,你想玩什麼把戲,我早就看穿了。”她老氣橫秋又得意揚揚地說。
張有保再也裝不出笑臉,臉一沉,兩眼閃着詭異的光芒。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既然你家那麼有錢,那我借一些來花花也不過分,反正這種擠不出一個子兒來的爛房子我也住煩了。”他仰頭將酒瓶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隨手一丟。酒瓶落到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碎了一地。
“如果不要我動手的話,就乖乖的跟我走。”他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端着菜,正從廚房步出的朱母聽到他的話,臉色大變,連忙丟下手中的盤子,倉皇地將巴晶拉到自己身後。
“你發酒瘋啦?這種綁架的事也做得出來!”朱母臉色發青。“你要發酒瘋就對着我來好了,不要這樣嚇小孩子,她不是你可以隨便欺侮的……”話還沒說完,她右臉頰立刻“啪”的一聲挨了一記耳光。
“媽的,居然敢教訓我,活得不耐煩啦!”張有保又是一巴掌。“也不想想是誰讓你們母子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的,還敢這樣跟我講話,賤人,看我不打死你!”他對着朱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朱母體力不支倒地了,他仍不鬆手。
呀!他果然是想綁架她然後跟爸爸要錢!看朱母被打的樣子,巴晶忍不住後退兩步,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雖然爸爸賺錢很容易,也不認真的到公司上班,但那還是爸爸的錢,怎麼可以給這種人?
“喂!你不要再打朱媽媽了,不然我就要你好看!”巴晶對着張有保的背大聲叫嚷,小身子氣得發抖。
張有保氣喘吁吁的回過身來,兩眼佈滿了血絲。
“你說什麼?”他逼近巴晶。“死小孩,要讓我好看?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讓我好看!”他對她伸出手。
巴晶也伸出手,只是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罐小東西,噴嘴正對着張有保。
張有保看着那東西,冷不防的,一陣白色噴霧倏地朝他臉上襲來……狂烈的刺激感與濃嗆味讓他睜不開眼睛,也無法呼吸,不禁抱住臉哀嚎,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巴晶再朝他的要害補踢一腳,他倒抽了口氣,胯下剜心刺骨的劇痛令他不支倒地。
“你這大壞蛋!我早就警告你了,太小看我就是這種下場。”巴晶對着在地上不停痛苦扭動的張有保叫嚷。“想綁架我?我可是柔道黑帶,而且光是防狼噴霧劑身上就帶了兩瓶,再多噴你幾下!”趁張有保無力抗拒時,她又朝他那張滿臉眼淚鼻涕的臉噴了幾下,而柔道黑帶是她自己編出來的。
“連朱媽媽都敢打,朱從循一定也常常被你打成豬頭,我讓你死得很難看!我踩死你、踩死你……”巴晶邊在他身上跳來跳去,邊憤怒的尖叫。
站在門口的朱從循錯愕的瞪大眼睛。沒想到跑了一大段路趕回家后,看到的就是這血腥暴力,但施暴者卻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一幕。
三分鐘后,一群巴家人殺到了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