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湘山不高,但範圍甚廣,尤其岔路更多,走在高高低低、左轉右拐的山路中,像陷入迷宮裏。

好在卓遇與冰嫵有地圖為指標。

但雖有地圖,兩人還是常走錯,只得退回原點,依圖再尋找路徑。

因為,這張手繪地圖看來簡單,實際上,並沒有按實際比例去畫。亦即是,它簡短的一條路線,其實是直通到半山腰。

剛開始,卓遇與冰嫵並不大了解,走到一半,就依圖轉入岔路,等發現不對之時,再退回來。

因此,等兩人爬到目的地時,已近申末,天色呈晦暗。

“奇怪,這裏--應該是最後目標,可是,什麼都沒看到!”冰嫵急切的看着周遭。

附近除了山石,就是濃蔽的大樹,枝葉幾乎將天光全遮住,天色又快暗了,看來,今天將無功而返,怪不得冰嫵心急。

卓遇捏着地圖,細細尋視附近,連一棵樹、一塊石也不放過……

“遇哥,天快黑了,咱們--”

“噓--”卓遇忽然專註的盯住一棵巨大的槐樹后……

“怎麼?”冰嫵急忙走近前察看。

槐樹后,就是山壁,壁上長滿葛藤、雜草,冰嫵看不出什麼。卓遇小心的繞向槐樹後面,突然低聲道:“有了!”

“什麼?”

“快,金鎖給我!”

聞言,冰嫵由懷裏,掏出他倆共有、黏合在一起的金鎖匙,遞給卓遇。

原來,槐樹后的山壁上,嵌有三寸正方形的一塊鐵板,卓遇將金鎖匙插入鐵板正中央的孔。

“喀--嘰--轟--”

怪聲響后,槐樹旁邊的山壁,轟然出現一個人高的窄洞。

冰嫵看得咋然大訝,山壁外完全看不出有一道暗門,真是太神奇了!

“快!”卓遇抽出金鎖匙,拉住冰嫵,低頭跨入壁洞內。

藉著昏暗的天色微光,卓遇看到洞內一角,有一根沾了油的木棍、火摺子。他燃亮油木棍,霎時,洞內景物,清晰可見。

左旁的穴壁上,有一列字。

防賊,回身,關上壁門

卓遇連忙回身,就在右方石壁上,嵌有一塊鐵板,這塊鐵板與槐樹背後的鐵板一樣大小,而機扭也是同一體。

卓遇將鎖匙插入中央孔洞,略一轉,壁門果然自動關上,就在此時,左旁那刻字向右移,出現一道小門。

“真不愧是‘金巧手’,連山壁的洞穴機關,也設計得如此精巧、完美。”

兩人進入小門,哇--一片目眩神搖……

洞內好寬廣,幾乎是整座山壁被挖開約三分之一,地上、角落,全放滿了亮澄澄、金光閃閃的黃金、白銀,也有少許寶石、珍珠之類的……

冰嫵和卓遇膛目結舌的呆了半晌……

“我爹說的,就是這個嗎?”

卓遇拿起手中信紙,又念了一遍:

嫵兒:

得見此信,你和卓遇婚事已定,我若已謝世,依下方地圖,前往尋找。那些都是你的,為爹報仇。

父字

冰嫵委坐下去,泣道:“我寧可不要這些黃白之物,只要爹娘健在……”

卓遇扶起冰嫵。“記住,為爹報仇!”

冰嫵強壓住哀痛,偎在卓遇懷中。“但是,卻不知道仇人是誰……”

“我們儘力找找看,先彆氣餒!來!”

扶着冰嫵,卓遇拿高火把,小心越過大大小小的金塊、白銀、珠寶,仔細的找着……

“遇哥!那裏有一口小箱子!”冰嫵眼尖,指着角落說。

將火把交給冰嫵,卓遇抬起小箱子到空地來,他本以為箱子很重,不料,卻意外的輕。

“是什麼?”

“不知道,好輕,不像是黃金財寶。”

打開蓋子,裏面竟是--一疊寫滿字的紙、幾隻筆。

紙張上還分別標了日期、時辰,字跡則與卓遇手中的地圖字跡一模一樣。

“嗯,好像是你爹親筆寫的日誌式記載。”

“我看!”

兩人翻出箱內所有的紙張,依日期,從頭開始,一頁頁的往下看……

剛開始,紙上寫滿了興奮之情,因為,日誌主人說,他的理想,終於實現了!

後來因為錢財大多,引起他的煩惱,他開始計劃,替自己打造一座無人能及的超級金庫。湘山山腹的這座金庫,就是他畢生理想所在,也費了他幾十年的時光。

因為怕機密外泄,引人覬覦,師里完全由自己一個人逐步完成,即使是妻子,他也沒告訴她。接着,他開始搬運。他走的是水路,雇船經過湘江,常會遇到湘江毒蛟,強索規費,雖然有點惱怒,卻無可奈何,每回他都照繳不誤。

不知道師里是出手太大方,或是過往太頻繁,有好幾次,他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因此,他暫時停止了運送的工作。

這期間,他的妻子--游美月告訴他,卓夫人--李芳眉與她相談甚歡,並有意訂下兒女們的婚盟。

不久,師里又開始運送他的黃金到這座山金庫。沒幾天,他發現自己又被跟蹤了,他一度以為是“卓宅大院”的人!

看到這裏,冰嫵與卓遇心口有如壓一塊巨石,尤其是卓遇臉色冷竣得可怕--倘若真是卓宅,他不知道該如何給冰嫵一個交代。兩人臉色沉重的繼續看下去。

師里因為擔心秘密泄露,提早做防患--那時,剛巧夫人游美月告訴他,要他拿個東西,當卓、周兩家的婚盟物證。

苦思幾天,他忽發異想,將金庫鎖匙再造一份,並分為兩半,一人各持一半。

一天,師里為找出跟蹤者,故意耍了個計策,走到半山腰,他故意藏起來,專等跟蹤者--

緊接着,他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他訝異的探頭看,赫然是--湘江毒蛟,汪桐福。

周師里在紙上寫滿疑惑,他與汪桐福素無仇怨,也不認識,他為何要跟蹤他?

師里除了疑惑,也更小心,為了保護他畢生的心血與理想,他決定將前往湘山金庫的路線繪在圖上,還預做防患的寥寥寫上數語,再將之藏於金鎖,要妻子美月送半把金鎖給李芳眉。

沒想到,師里竟一語成懺。

半把金鎖送到卓宅,不到半個月,周家三口,竟遭人殺害……

“不!不!不!我不信!”冰嫵狂聲大喊:“絕不是師父!”

“冰嫵!冰嫵!冷靜一點!”卓遇扶住她的香肩。“你爹並沒說兇手就是汪桐福!他只是跟蹤而已!”

“師父說,他跟我爹--是多年好友……他怎麼會--殺害我爹?”冰嫵驚懼的睜大眼。

“多年好友?”卓遇攏聚起眉心。“可是你爹明明寫說他並不認識汪桐福!”

冰嫵恍然大悟,而嬌靨卻反常的蒼白。

“……師父……師父他養我--十八年!”

“你鎮定一點!”

“遇哥!他沒理由養大我,你說對不對?”

卓遇不吭聲。

“如果他是兇手,難道不怕我長大,替我爹報仇?他還清楚的告訴我,我爹當時的慘死狀況--”淚,不覺滴淌下來。

“唉!如非兇手,他又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

冰嫵宛如當頭棒喝,嬌軀震顫……

“猜測無益!我們要當面問問他,你覺得呢?!”

衝擊過劇,但是,冰嫵依然得勇於面對,她銀牙一咬,用力頷首。

“走吧!我們連夜趕去汪宅。”

“我怕你太累了!下山後,找個住處歇一晚,明早再上路?”

冰嫵點點頭,她完全信任他的細心、周到,於是,兩人空手而來,也空手退出金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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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門堪堪關上,倏然傳來一陣狂笑。

“哈!哈!哈……”

卓遇、冰嫵嚇一跳,回頭望去,赫!是汪桐福!

“你怎麼來的?”卓遇訝問。

“感謝你的火把,否則,我就追丟了!”汪桐福向冰嫵伸出雙手。“冰嫵!師父擔心你,恭喜你得到你爹的全部寶藏!”

卓遇略一想,是了!方才進洞,他燃亮油木棍,被汪桐福看到,才追蹤而來。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上湘山?”

“怪你太不小心了,你從太師府出來,我就盯上你,怕你傷害冰嫵。冰嫵,快交出鎖匙給我--”

“師父!你真的跟我爹是好友?”冰嫵問。

“廢話,我不都告訴過你?如果不是好友,我會養你十八年?想不到你會跟仇人在一起,你爹娘一定非常痛心……”

“你說謊!”卓遇截口道:“我岳父‘金巧手’留有書信,他和你素無仇怨,也不相識!你還跟蹤他到這半路上!”

汪桐福的長臉,慘白之後,又乍紅、乍黑。

“嘿!嘿!我倒沒想到,他會留書信。”

“你說,是不是你殺害我爹娘?”冰嫵顫聲問。

汪桐福精芒連閃幾閃,叱道:“我白養你!跟我說話,是這種態度?誰說我殺了你爹娘?這小子嗎?他看到了?或是誰看到了?”

“不愧是湘江毒蛟,好厲害!”卓遇冷笑。

“少說廢話!”汪桐福長臉猙獰。“快交出鎖匙,我饒過你倆--”

“你做夢!”卓遇暴吼一聲,隨即又說。“你敢說金巧手之死與你無關?”

汪桐福看一眼冰嫵,陰冷地說:“到陰曹地府去問他吧!”

了解周冰嫵仍震驚不信的心思,汪桐福虛晃一招擊向卓遇,然後迅速逼近她,提起手中長劍砍了過去。卓遇急忙拉過冰嫵,冰嫵身軀略側,險險避過了汪桐福的劍,但是,左肩卻被劃破一道血口。

“哎--”

卓遇驚怒交加。“汪桐福,你好奸險!”

“趁早交出鎖匙,否則,別怪我!”

“冰嫵,要不要緊?”

“不礙事。”冰嫵咬緊銀牙。

卓遇虎目一轉,他決定速戰速決。

“汪桐福!鎖匙在我身上。”卓遇朗聲說:“你勝過我,我立刻交出鎖匙。”

汪桐福細量情勢,大聲道:“行!”

“冰嫵!快找棵粗樹榦,躲在樹上調息,別讓我分心,快!”

雖然萬分擔心卓遇,冰嫵迫於無奈,只得依言,退向樹叢后,汪桐福一雙老眼賊溜溜的打轉……

卓遇屏息,望着汪桐福全神戒備……

只見汪桐幅發招狠絕,提劍猛攻,卓遇不慌不忙,回擋數招后,他不再戀戰,灌注真氣拍向汪桐福的劍。汪桐福臉色乍變,低頭一看,他的劍已斷成兩截。

“難怪你這小子囂張,果然有兩下子!”他陰惻惻地揚聲,當即再出殺招。

卓遇不敢掉以輕心,掌貫十成真力,準備盡展絕學,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敵……

坐在粗樹榦上調息的冰嫵見狀,心驚膽戰地。

場中展開激烈的搏鬥!一時之間,飛砂走石,只聞兵器響、只見人影幢幢,卻分辨不出敵我……

冰嫵緊咬銀牙,手心冒汗,恨不得助卓遇一臂之力--可能是太關心卓遇了,她居然忘了自身危險。

沒料到汪桐福殺招使盡,卻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飛身轉向周冰嫵所在之處。

卓遇一驚,大喊道:“冰嫵小心!”但已然來不及。

冰嫵雙手被反剪,雪白脖子上,架了一把短刀。

“冰嫵!”卓遇大驚。“虧你還是個成名老前輩,居然手段如此卑劣!”

“住口!再說,我就捅她一刀。”汪桐福手一緊。

“不要傷她!”卓遇急吼。

“你退遠一點!”

卓遇無奈的退了數步……汪桐福與冰嫵也向前兩步。

“你不會傷她,對不對?她就像是你的女兒……”卓遇盯住汪桐福眼神,沉聲說:“何況,她現在受傷,需要止血……”

“少說廢話!”汪桐福大吼。“我只要你交出金庫鎖匙!”

“遇哥!不要--”冰嫵喚道。

汪桐福手中一緊,冰嫵臂膀痛得慘叫一聲,汪桐福怒道:“別以為我會心軟,卓遇,快把鎖匙放到地上,否則,我先毀了她的臉!”

“好!”卓遇連忙掏出金鎖,放在地上。

“你立刻向後退十步!快!”

卓遇依言,退了十步,汪桐福押住冰嫵,走到金鎖處,拾了起來,端詳一陣,自言道:

“原來,鎖是兩塊合成的,就算我保有‘遇’字這塊,也沒有用!哼!等了十多年,本以為,永遠找不到了,今天,哈!哈!哈……”

卓遇身形微動,想攻其不備--

“站住!你動,她立刻沒命!”短刀寒芒一閃。

“不要傷她!”卓遇忙又退一大步。

汪桐福將金鎖藏入懷裏,卓遇靈機一動,揚聲道:“東西都給你了!你可以說出‘金巧手’是誰殺害的嗎?”“嘿!嘿……他留下的書信,不都說的一清二楚?”

“那麼,你和金巧手果然不是好友?”

“不錯!”

“你殺我爹?你殺了我爹娘?”冰嫵激動得掙扎不止,短刀因而劃破了她雪白頸脖。

“冰嫵!你別這樣,會傷了你自己。”卓遇急道。

汪桐福也用力剪緊她雙臂,她臂膀痛,心更痛得流下眼淚,汪桐福怒道:“丫頭找死!”

“汪桐福,你怎知道金巧手有這座寶庫?”卓遇為了引開他注意力,又問。

“只怪他一天到晚,帶着笨重行李箱,渡船在湘山腳下上岸。要知道,湘山這地方,根本沒有商人、行旅,他早就引起我的注意了。”汪桐福得意地述說著。“然後,我派人去探他的底。你知道,像金巧手這麼出名的人,非常容易探聽!”

卓遇暗暗貫注全身真力,表面則淡然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派人跟蹤他,一路爬上湘山。可惡的是,每次都跟丟!後來,我決定親自跟蹤,惱人的是我也跟丟,被他耍了!”

“嗯。”

“最後,我決定到周家找他。限他三天內,說出湘山上,寶庫的確切地點。想不到,他很頑固,抵死不說!”“殺他也罷了,你為什麼要開他膛?破他肚?”卓遇冷聲問。

“懂機關的人,都奸巧險詐,我懷疑他將秘密藏在肚子內--劃開他肚子時,他的妻子跑出來,我只好一併殺了。就在我四下都找不到鎖匙時,聽到了孩童的哭聲,循聲找到房間時,我看到嬰孩旁有一隻鐵匣盒,還壓了一張紙。”

冰嫵肝腸寸斷,幾乎快站不住了,汪桐福接口又說:“我想,奸詐的金巧手,一定是要他妻子逃命。想不到、鐵匣盒讓我空歡喜一場。不過,也不算是空歡喜,十八年後的今天,我還是得到寶庫了,哈!哈!哈……”

闃寂的小林,因他的狂笑而寧,笑聲回又傳回原地。

笑罷,汪桐福與冰嫵,雙雙往後飛縱……

蓄勁待發的卓遇,同時奔上前,汪桐福帶着冰嫵,速度當然慢,卓遇很快便追上,他更料定汪桐福會丟下冰嫵,因此,欺近后,卓遇猛吸氣,向上一縱。

果然,汪桐福將冰嫵丟向卓遇--

卓遇冷冷一笑,雙掌齊發,只聽汪桐福慘叫一聲,中了卓遇厚實的一掌,他有如風中敗葉,摔跌下來……

拍出一掌的同時,卓遇身形突然下沉,飄向旁側的冰嫵,他並且接抱住她--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比斗的,除了武功,還要比智力、比速度。

卓遇將己身的武功、機智、靈巧,發揮得淋漓盡致!

抱住冰嫵,卓遇足下一點,立即又飛奔向汪桐福,汪桐福傷得不輕,因為卓遇的雙掌貫注全力。

冰嫵站定,淚眼望住口吐鮮血,掙扎想站起來的汪桐福。

卓遇抽出腰際長劍,遞給冰嫵,俊臉嚴冷地開口。

“讓你親手為你爹娘報仇!”

抓住劍柄,劍鋒朝向汪桐福,冰嫵怒瞪着眼眸……

“冰嫵!你下得了手嗎?我養你十八年。”汪桐福的身軀晃顫不止,嘴角鮮血尤其觸目驚心。“對你噓寒問暖、對你的種種恩情,你一點都不顧……念?”

冰嫵恨死他!但是,此際,他狼狽的求饒樣,令冰嫵脆弱的心,波濤洶湧。

“我……受了很重的內傷,冰嫵,你能下手殺一個……全無反擊能力的……可憐老人?饒了我!饒我一命!冰嫵!”汪桐福聲淚俱下地。

看他哭,冰嫵也哭了……握劍的手,不住顫抖……

養育的恩情,畢竟不容抹煞,冰嫵氣、恨、懊惱,卻又無能抵抗命運之神的捉弄--

當冰嫵傷懷、失神之際,汪桐福突然伸手,拍向冰嫵天靈蓋。冰嫵猛抬眼,“呀”字都來不及叫,汪桐福的厚掌已近眼前……

“可惡!敢耍詐!”卓遇大怒,急急出手,這一掌,至少也有八成以上真力,直打得汪桐福翻跌出去,連吐三大口血。

說時遲,那時快,卓遇迅速搶下冰嫵手中長劍,脫手射中汪桐福心口,汪桐福只張大口,沒叫出聲……湘江毒蛟,終於躺下地!

“遇哥!我本想饒了他!”冰嫵投入卓遇懷中,悲聲大哭。“他--養育我,我……”

“婦人之仁!”卓遇嘆口氣。“你想饒他,他還不肯放過你吶!別哭!事情都過去了!”

卓遇自汪桐福身上,取回金鎖匙,扶着冰撫下山。

雖然山路暗朦;雖然山風凄涼,但偎在卓遇懷中,冰嫵恰像飄泊了十多載的孤船,找到安全的港彎,倍覺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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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世貴與李芳眉,分別坐在上首,卓遇與冰嫵,分立兩側。芳眉的手中握着金鎖,眼眶紅了。

“想不到,金鎖還有緣合成一體。周夫人交給我這半塊‘冰’字半錠鎖時,我覺得,好像才是昨天的事。原來,師里早有防備之意!”

提起爹娘,冰嫵不禁又潸然淚下。

“好孩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以後,娘會加倍疼愛你。”

冰嫵眨掉淚,顯得錯愕的抬眼看芳眉。

“不對嗎?難道還要等拜堂后,你才肯叫我一聲:娘?”

冰嫵當下羞赧得嬌靨飛紅,低下螓首。

“來!當著爹娘面前,不必害羞。”芳眉拉着冰嫵細緻的玉手,仔細打量她。

“我沒有生女兒,好想要個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女孩,讓我疼惜、寵愛。”

冰嫵赧然看一眼卓遇,卓遇偷偷比着手勢,張大了嘴,卻沒出聲,冰嫵意會頷首,嬌靨紅得像彩霞,甜甜低喚:

“娘--”

“哎唷唷!都叫到我心坎里了!這麼個可人兒,來!快叫爹!”

冰嫵前行兩步,向卓世貴一禮,輕聲喚爹,卓世貴高興得不斷點頭,一捋花白鬍須。

“好!好!得此賢媳,老夫亦復何求。夫人,你儘速請人挑個好日子!”

“是!老爺,這還用您吩咐。”芳眉笑逐顏開。

“遇兒,你這回,表現得不錯。”

“托爹的福,孩兒只是儘力而為。”

“我聽林育昆說過,你在江中遇到劫匪之事,處理得不錯,連董太師都寄來快信,稱讚你謀略過人。還有,湘江毒蛟--”卓世貴回憶道:“想我二十多年前,只是略勝他一籌,要取他性命,恐怕還要費點手腳,你竟能擊斃他!”

“爹!這是孩兒幸運!”卓遇俊臉微紅。“孩兒已經向你報告過,他執意搶走金鎖,才疏於防範。”

“不管怎樣,你這趟出鏢的表現,足以讓眾手下們,心服口服。我可以更放心把‘虎威漕局’交給你!”

“爹--”

“不要再推辭。我年紀大了,事業本來就該由你兄弟倆接手。”

看着卓遇近來屢現其才,卓世貴對於將事業移交給兒子很放心。

“是!”見卓世貴一臉堅決,卓遇明白這是他該扛下的責任,也就不再推託地答應了。

“好、好、好!哈哈哈!”

有了卓遇的承諾,卓世貴明白,他可以安心的放手,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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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稍歇,賓客散盡!

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窺着窗內--

洞房內,紅帳高燭,人醺床暖……

“終於只剩下我倆!”

小新娘冰嫵身上只穿着大紅肚兜,更顯出她肌膚白皙得誘人。

“你……好美。不管什麼時候看你,你都那麼美!”說著,卓遇伸手,解開肚兜衣帶……

然後,他將肚兜輕輕褪去,霎時,一具活色生香、晶瑩剔透的女體,裸裎在他眼前的……

“呀!”低喊一聲,卓遇下床而去。

冰嫵莫名其妙的看他,只見他去關上窗戶,冰嫵微驚,慌忙拉過大紅鴛鴦被,蓋住自己,等卓遇再回床上,她忐忑地問:“怎麼了?有人--偷看?”

卓遇笑了。“不是人,是月娘在偷看。”

“哦!”冰嫵緩了一口氣。

“怎麼蓋住棉被?不喜歡我?”

“誰說的?我愛死我的相公吶!”冰嫵笑着,連那顆美人痣都動起來了。

“真的?我想知道原因!是不是我很雄壯?”

“哎呀!不來了,你在說什麼嘛?”

“那你快說,為什麼愛死我?”

“因為我的相公不只是武藝超群,還是個心胸磊落、光明正大的奇男子!”

“你是糗我?還是褒我?”卓遇調笑道。

“是我的真心話呀!”

“那就是兩者都有咯?好!看我饒不饒你!”

話罷,卓遇拉掉棉被,壓向冰嫵--

“哇!哎!你……”

一室旖旎,但被關在窗外的月娘,只聽得到洞房內,傳來陣陣的笑聲。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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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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