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好象……好象看見鬼哥哥了?是鬼哥哥來看她了嗎?
白色的身影迅速出手點住她雪頸旁的睡穴,讓她幾欲清醒的神智又陷入昏迷。
「不過是顆讓我操縱的棋子罷了……」他望着她熟睡的小臉,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額上的傷口,在冷漠中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段!」他低喚了聲,白色的長衫被窗外吹進來的冷風微微撩起。
「是!」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出現在他身旁。
「明兒個就啟程前往「行別宮」。」他斷然地道。
「四阿哥!?」段風驚愕地抬起頭來注視着眼前的主子,對他突來的決定感到吃驚。
「聽見了嗎?」他冷冷地睨了段風一眼,表情寒峻得令人不敢恭維。
「是!」段風恭敬地應了聲,隨即悄然的消失在寂靜的屋內,留下一屋子冰冷的氣息,鼓盪着室內的平靜。
德煜冷淡地望着她的睡顏,修長的手指還是輕撫着她細嫩的臉頰,冰凍已久的心,因她的闖入而掀起小小的漣漪。
他要阻斷她帶給他的莫名悸動,等到他能掌握一切、等到他能冷酷無情地面對一切,他定會要她實現她的承諾!
要她付出她的一切!她的身、她純凈的心……
【第三章】
十年後
紛雪時節,白色飛絮飄蕩在寂靜的夜晚中,官道上疾馳着一輛青色的御用馬車,寒風侵不進車內一室溫暖,只得在門外呼嘯鼓噪着。
「青兒,還有多遠的路程?」輕柔的嬌喚聲,讓在前頭與馬夫並坐,渾身已凍得發僵的青青回過了砷。
好……好冷喔!這是什麼鬼天氣嘛!從宮裏溜了出來,一路上都是這凍死人的鬼天氣,這全都怪她那死心眼的主子!她不悅地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在心裏埋怨。
「我的好格格啊,你非得去不可嗎?咱們現在折回宮內還來得及呢!」青青在嘴上嘟囔着,心底卻不禁佩服起主子那不知從哪借來的膽子。
「青兒!」輕柔的聲調瞬間被若有似無的慍怒所取代,覆蓋著青色面紗的絕美面容,細長的黛眉正輕蹙着。
「我哪說錯了嘛!不都說四阿哥已經沒事了嗎?這還用得着咱們千里迢迢的跑到那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去嗎?」青青大着膽子向她抱怨,這四阿哥發病又不是頭一遭了,格格幹嘛那麼緊張啊!
居然還趁着深夜帶着她一同前往四阿哥養病的行別宮去,這……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一定又會有一頓苦頭吃了!
「青兒,讓四阿哥一個人待在行別宮,你認為好嗎?」微微的綻開笑顏,她抬起細白的柔荑,輕輕撩過落在額前的髮絲,一道細長的淡粉色疤痕露了出來,將她原本絕美的清麗面容瞬間打了折扣,任何人瞧見這道疤,都會怨嘆長相如此標緻的女子,臉上居然有着一道極為不相襯的長疤。
「四阿哥哪兒不好啦!?快活地待在行別宮裏,讓人恥笑的卻是格格你啊!」青青怒氣沖沖地掀開隔着她倆的青簾,嬌小的身軀也不管宮廷禮節地溜了進去。
「我?」沐瑜微微驚愕,隨即又溫和地睨着她,「恥笑我什麼?」她好笑地問道,對她為她抱不平的模樣感到欣慰。
青青是皇後娘娘見她受傷后,特別賜給她作伴的侍女,這幾年來,她們倆一同度過那麼多個日子,青青早就像她的姐妹般,在她生命里佔有一席之地。
「格格你最傻了,難道你都不知道宮內的嬤嬤們都說,十年前四阿哥之所以會離開,全是因為你額前那道疤嗎?難道你都不知道,她們說你嫁進宮內,是為了給四阿哥沖喜的嗎?」青青說著說著不由地替她悲哀起來,這麼好的格格,怎麼會嫁給那無情的四阿哥呢?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沐瑜微微一笑,手中輕撫着白色細緻的小瓷瓶,對她方才的話絲毫不以為意。
「格格!」青青憤怒地站起身,奪走她手中那隻白色瓷瓶,被她的不介意激起怒火,「你還保留這東西做什麼!?這鬼東西早就該扔了!」她拉開青紗簾幕,準備往車外扔去。
「不可以!青兒,你快還給我!」沐瑜驚慌地出聲阻止她,嬌弱的身子慌亂的站起,想拿回被青青奪去的日色瓷瓶,不料,馬車疾駛的速度讓她不穩地跌倒。
「哎呀,格格,你沒事吧!?」青青嚇得立即縮回了準備扔掉瓷瓶的手,趕緊將跌倒的沐瑜扶起,驚慌地詢問着她,看看她是否有撞傷哪裏。
「快還給我,青兒!」沐瑜顧不得身上傳來的疼痛感,連忙將她手中的瓷瓶拿回,緊緊握在自個兒懷中不放。
這是他離宮時,唯一留在她身邊的東西,每當到了深夜,只有這隻瓷瓶陪伴着她,就彷佛是他陪在她身邊一樣,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額上的傷,就是他殘酷性子下的傑作。
因為她看見了……在他眼底,那種寂傲又悲愴的眼神,他是孤寂的,一個人待在行別宮的滋味並不好受,就像她一樣,一個人孤獨地待在皇宮裏,就只能孤單的一個人……
「好!好!好!格格你先讓我看看你哪兒跌傷了?」青青安撫着沐瑜緊張的情緒,扶起她柔弱的身子,內疚地察看她是否有哪兒跌傷了。
「我沒事,青兒,還有多久的路程才到行別宮?」沐瑜微微一笑,並將白毛裘攏緊了些,遮去方才因碰撞而留下的一片紅腫。
「格格!你別凈擔心着四阿哥,你要擔心的應該是自己才是!」青青悶着氣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那死心眼的主子,對她的固執無可奈何。
什麼嘛!還擔心那個十年來未曾捎過信的四阿哥做什麼?雖然她未曾見過四阿哥,但他這種無情的表現已經讓她反感至極。
「青兒!」沐瑜警告地低斥了聲,對她放肆的言語感到不悅。
夜月的淡光從窗邊射了進來,白色朦朧的光芒映照在她臉上,有一種超然的絕美,黑色的長發柔順地貼在肩后,臉上用來遮掩的青色面紗與月光融合在一起,反射出淡淡的青亮色,明亮的黑眸彷佛帶着誘人的魔力惑人心緒。
「我哪說錯了!?」青青紅艷的雙頰是引人注目的,打小,就因為她長得比尋常女子美了些,便被賣進官內當侍女,而格格非但將她當成姐妹般看待,還用真心去疼她。
「不管如何,見着了他,你都得尊稱他一聲四阿哥。」淡淡地,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怒氣,卻能讓人對她由衷的折服。
「哼!沒血沒淚的鬼四爺,將來格格一定會後悔不聽青兒我的話的。」青青在嘴裏小聲嘟囔着,卻怎麼也不敢在沐瑜面前放肆。
「會嗎?只怕來不及後悔了……」沐瑜凄楚的一笑,心底的苦澀讓她說不出話來。
就要見面了啊……當年那雙孤傲悲寂的熟悉眼神,怎麼也無法從她心底抹煞,是註定一輩子要伴着他了。
「格格……」青青不安地輕喚了聲,對沐瑜莫名的言語感到一陣心疼。
只有在牽扯到四阿哥的事,她那主子才會變得如此,唉!上輩子,格格一定欠了四阿哥許多債,今世得用自己的整個人來償還。
「哎呀!」馬車突來的煞停,讓在車內的兩人不穩地顛斜了身子,慌張地驚呼出聲,一時馬兒受驚的驚叫聲和外頭突來的喧囂聲,讓她們兩人感到一陣納悶。
深夜時分,怎麼還有這樣的喧鬧聲呢?
「小卓子,你搞什麼鬼啊!?要是跌傷了格格,我看你怎麼辦!」青青憤怒地掀開青簾,就往小卓子的腦袋上用力一敲,毫不客氣地朝駕馭馬車的小卓子罵道。
只見小卓子痛呼一聲,顫着手,害怕地指向不遠處那一群叫囂的人們。
「青……青青姐,是……是強盜耶!這可怎麼辦?」小卓子害怕地望着青青,聲音早已抖得不成調。
嗚……嗚……完了!完了!他這條小命定是休矣!小卓子在心中悲哀的低泣着。
青青聞言一驚,這可怎好?她們是溜出宮來的,身邊沒帶着侍衛,這會兒遇上強盜,定是凶多吉少,完了!
「呦,是個標緻的姑娘耶!咱們今日的收穫可大着呢!」強盜中一人的調侃聲引起眾人的大笑,更讓青青嚇得刷白了臉。
「是啊!二哥,我方才瞧見,車內還有個比她更標緻的姑娘呢,看來咱們今日真是好狗運啊!」一名賊目鼠眼的男子翻身下馬,淫穢地往青青一步步走來。
「來吧,小姑娘,讓爺好好疼你吧!」下流的話讓青青一時氣不過,她揚起手掌用力的往那名男子摑了兩個耳刮子。
「下流的東西!」她陣罵了聲,強盜們見夥伴被人賞了巴掌,不但不幫忙,甚至還嘲笑起來。
「哈……哈……哈……四弟,是個潑娘喔!」此起彼落的嘲笑聲,讓那各強盜氣得漲紅了臉,他粗暴地扯着青青,惡狠狠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