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顏聽聞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登時呆愣住。
雷霆放開她的手，他的眸光好溫柔，聲音奸輕柔：“我喜歡你，喜歡到連我自己都不了解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一開始我是討厭你的，討厭你的目中無人，討厭你的盛氣凌人，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喜歡你的一天；可是，認識你越久，我就越在意你，我發現我無法不在意你。”
他輕輕的嘆一口氣，又說：“白天我想着你，晚上我想着你，連作夢夢到的也是你；我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但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如果說今天你和雷鈞是—對，我就會對你死心，永遠不會對你說這些話……”
“你的意思是……”雪顏冷冷的打斷雷霆未說完的話，“就因為雷鈞中意的人不是我，所以你這個做哥哥的就可以採取行動羅?”
雷霆臉色一白。“你怎麼這麼說?你把自己當成什麼?是一件可以輪流使用的物品嗎?”
“難道不是嗎?”雪顏身子微微的顫抖著，眼睛濕潤的看着他。“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是想接收弟弟不要的東西嗎?難道你以為一句‘放棄他吧’就可以讓我開開心心的忘了他改投你的懷抱嗎?你會這麼說，不就是把我當成這種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嗎?”
“公主……”
雷霆激動的無法言語，他沒想到自己不但傷了雪顏，還讓雪顏把他說的話給扭曲了。她誤會他了!
雪顏太生氣，簡直是氣過頭了，所以接下來的話她是在失去理智之下衝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深思。
“我才不相信你喜歡我呢!你喜歡的應該不是我這種女子吧?不要拿我跟你的老相好比較。”
老相好?雷霆的目光驟然變冷，他冷聲的問：“公主，你說的老相好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要我說出來?好，我說!你以前不是迷戀過一個妓女嗎?現在你說你喜歡我，難不成你把我這個公主也當成她那樣的人了?”雪顏就是這樣想的，而這個想法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可是個公主耶!
如果雷霆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歡她，那是否表示她和那個叫意歡的妓女在他的心中有着相同的地位，還是說她還不如意歡?拿她來和意歡相比，那簡直是侮辱她嘛!
雪顏此時只顧著生氣，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方才說出來的話已對雷霆造成了傷害。
“公主怎麼會知道草民以前的事?”雷霆面無表情的問。
“這……”雪顏這才醒悟自己太過衝動了，她這麼做不是明著告訴雷霆她找人調查他嗎?
她看着地上，先前的怒氣全轉為對他的歉疚。“因為我想多了解身為雷鈞哥哥的你，所以就……”
“所以公主就找人調查草民?”雷霆點點頭，平靜無波的表情看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這真是草民的榮幸，能讓雪顏公主如此在意的人，普天之下沒有幾個對吧?”
雪顏聽得刺耳，她板起美麗的臉孔瞪着雷霆，“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何必口出嘲諷呢?”
“公主誤會了，草民哪來這麼大的狗膽敢嘲諷公主啊?”雷霆揚起嘴角笑了笑，再說：“何況草民經公主方才的點醒之後，更明白自己的身分卑*，自不量力。剛才的話就當草民沒說道，請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你這是故意惹我生氣嗎?”雪顏小臉漲得通紅。
“小人不敢。”雷霆微笑的對雪顏點點頭。“公主請自便，小人還有事要忙，不招呼公主了。”
他居然就這樣走掉了!雪顏看雷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中百味雜陳。
她想，她有點後悔對他說那些話，說不定不只是有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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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茶太冷了，換掉!”雪顏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小玉米苦着臉哀叫：“公主，第一杯你說太燙，第二杯你說不冷不熱喝起來沒有味道，現在這杯你又說太冷，你到底要奴婢怎麼做呢?”
“我怎麼知道?”雪顏瞥了小玉米一眼，煩躁的說：“算了，不喝了，你下去吧!不要吵我。”
“公主心情不好，奴婢哪敢吵公主啊!”小玉米說得好委屈。
看到小玉米可憐兮兮的模樣，雪顏幽幽的嘆口氣，“小玉米，你也認為我不好相處嗎?”
“公主，你說到哪兒去了?”小玉米不解的說：“公主你說了個‘也’字，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人說公主不好相處嗎?”
雪顏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沒有，他倒是沒說我不好相處，是我自己這麼覺得的。”
“他?他是誰呀?該不會是雷霆吧?”
雪顏奇怪的看着小玉米。“咦，你怎麼一猜就中?”
“這還不簡單。公主幾天前到雷家去，沒等到雷鈞回來就大發雷霆的說要回宮；當時雷家就只有雷霆在，如果不是他得罪公主，還會有誰呢?”
聽到雷霆的名字，雪顏嘆氣聲更大了。“唉!他是得罪我沒錯，不過我得罪他比較多一點。我覺得自己好像傷害他了，這幾天我在想是不是該跟他道歉，可是又拉不下這個臉。”
“公主的身分何等尊貴，怎麼可以跟一個平民低頭道歉呢?”小玉米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她覺得公主這麼做是不妥當的。
“可是，錯的人是我啊!”雪顏也不願向人低頭，可是這件事一直哽在她的胸口，她覺得難受極了。“我想我還是去雷家一趟好了，不管他接不接受，我自己也可以圖個心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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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雪顏又來到了雷家。
雷鈞依舊不在，雪顏為此真的是不痛快極了。
這陣子她總是見不到雷鈞，特地為他節食瘦下來的身材他也沒有福氣看到，可惜現在她身上那些好不容易不見的肉又回來了。
這都得歸功於雷霆，她就是為了他的事而煩惱，才會用大吃大喝的方式忘記心中的煩悶。
算了，這次她來雷家是為了雷霆不是雷鈞，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她和雷霆的事給解決掉。
雷家的下人告訴她雷霆現在人正在後院練功，於是她和小玉米就到後院來找他了。
“公主，你看他在那裏。”小玉米先發現雷霆。
雪顏也看到了，就在前方不遠處，打着赤膊的雷霆對著空氣打拳。
“哇，他看起來好壯喔!”難得見到男人赤裸著上半身的小玉米聲音里透著興奮。
雪顏沒有附和小玉米的話，因為她和小玉米一樣都看得入神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光着上半身的雷霆，在他們第二次見面時，她就看過這樣的雷霆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上一次她對雷霆可以說是視若無睹，一點感覺也沒有，但這次卻完全不一樣。
健碩的胸膛、完美的體魄，隨着他的動作在淡褐色皮膚上滾動的汗珠在陽光底下顯得格外的耀眼，堅定的眼神和緊閉的唇讓人看了怦然心動。
雪顏覺得心裏似乎有些什麼被觸動了，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雷鈞，她完完全全被眼前這個男人吸引了。
“公主，我覺得雷霆比雷鈞要有男人味多了，而且，他長得也不輸給他弟弟呀!”小玉米說出她的肺腑之言。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過雷鈞裸露上半身才會這麼說的。”雪顏的心還是偏向雷鈞多一些。
小玉米不以為然的說：“雷鈞那種文弱書生的身子不看也知道一定沒有雷霆這種會武功的人來得健壯。公主，我看你乾脆放棄雷鈞好了，也許雷霆更適合公主呢!”
“給我閉上你的大嘴巴!”雪顏狠狠地瞪小玉米—眼。
“人家說的是真的嘛!”
“你還說!”
兩人鬥嘴的聲音想不讓人發現也難，雷霆停止動作往兩人的方向看來；接着他拿下擱在樹榦上的衣服，穿好之後走到兩人面前。
“公主，你這次又來得不巧，雷鈞他出去了。”
“這個我知道。”雪顏凝視雷霆沒有什麼表情的面孔，輕聲的說：“我今天不是來找雷鈞的，我是來找你的。”
“哦，是嗎?”雷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不知道草民又是哪裏得罪公主了?讓公主為草民跑這一趟。”
“我是為了上次的事而來的。”雪顏憋著氣說：“上次見面時我對你說了些無禮的話，回宮后越想越覺得是自己不對；我掙扎了很久，最後我想我還是來見你一面，當面向你道歉。”
小玉米用欣賞的眼神看着雪顏。她真的是太佩服公主了，承認自己的錯誤對一般人來說可能不是難事，但是對倍受呵護、嬌生慣養的公主來說，這可是比登天還難呀!
小玉米在一旁是感動得要命，但是當事人雷霆的臉上那淡然的表情，像是沒聽到雪顏說的話一樣。
“哦，是那件事啊!公主別放在心上，因為我已經打算忘了那件事情。”雷霆的語氣聽來毫不在乎。
“你……”
雪顏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這樣委曲求全、低聲下氣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想讓兩人之間不要心存芥蒂，她都已經做到這樣了，他卻無動於衷，拿冷屁股貼她的熱臉，真的是太過分了!
“喂，你這個人講不講理呀?我們公主都道歉了，你還用這種要死不活的態度對我們家公主，你的心是讓狗給吃啦!”雪顏還沒破口大罵之前，小玉米便已氣不過的先開罵了。
雷霆對小玉米笑笑，沒有一絲髮怒的樣子。
“小玉米，別說了。”雪顏咬着牙對雷霆說：“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本公主做了自認為該做的事，你一個人繼續在這裏笑吧，本公主不煩你了。小玉米，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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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顏原本氣沖沖的打算離開，可是才走沒幾步就停了下來，她驚喜的看着前方的來人，叫道：
“雷鈞，總算讓我見到你了!”
她見到最想見的雷鈞，也見到最不想見到的古秋心。
雪顏的驚喜只維持了一會兒，因為她往下移的目光看到她不願見到的情景——
雷鈞居然牽著古秋心的手，他們居然在她的面前手牽着手!
“雪顏公主，好久不見了。”雷鈞笑容滿面的說：“真是對不住，你生辰那天我和秋心沒能去道賀，你沒有怪我們吧?”
“沒、沒有。”雪顏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古秋心發覺到雪顏的視線，她不好意思地掙脫雷鈞的手。
“沒關係的。”雷鈞握回古秋心的手，笑着說：“公主又不是外人，你害什麼臊啊?”
古秋心對雷鈞報以微笑，嬌羞無比的她看起來也極為動人。
“我看還是你說吧!”古秋心羞答答的說。
“好，我來說。”
“什麼事啊?”雪顏看着含情脈脈的兩人，心中有不祥的預感。
“是關於我們倆的喜事。”雷鈞一直在笑，好像很開心似的。“公主，是這樣的，這件事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知道，是我們自己決定的。我和秋心已經決定結婚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想在年底前完婚。公主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大哥，你是第二個。”
“你們真的決定了?”雷霆上前一步。
“是的。”古秋心害羞的看着雷霆。“本來我是想讓雷鈞再等我一年的，可雷鈞他就是不肯，非得在今年完婚不可。”
“我想把事情辦一辦，這樣我才能安心準備考試啊!”雷鈞親熱的摟著古秋心的肩膀，在她耳邊柔聲輕訴：“最重要的是我怕你被別人搶走了，你說我怎麼能不先下手為強?”
古秋心輕槌一下雷鈞，嬌嗔道：“休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才怕你被別人搶走呢!”
古秋心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她太高興了，根本忘了雪顏也在場。
原本歡愉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沉重尷尬的氣氛包圍著在場所有的人。
“古姑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已經勝利了，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刺激公主?”這略微哽咽的聲音發自小玉米的口中，她為雪顏抱不平，為她難過。
古秋心拚命搖頭。“我沒有，小玉米，你誤會了。”
“小玉米，秋心她絕對沒有惡意。”雷鈞急切的解釋。
小玉米則是一臉的不屑。“哼，沒有才怪!”
“小玉米，不得無禮!”沉默許久的雪顏總算說話了，她第一句話就是斥責小玉米。
“公主啊!”小玉米接收到雪顏投射過來的嚴厲視線，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
“雷鈞，古秋心，恭喜你們了。”雪顏臉色蒼白的看着兩人，語氣平和的說。
“謝謝公主。”雷鈞看着雪顏的眼神是複雜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說他對雪顏不曾有好感，那是騙人的；只是對他來說，美麗的雪顏永遠只能做朋友，因為他的心早就給了別人。對一直愛慕自己的雪顏公主，他也只能說抱歉。
“公主，我很抱歉。”雷鈞心裏想着的話還是說了出口。
雪顏勉強—笑。“你什麼話都不用說了。抱歉，我想到還有一些事要辦，先告辭了。小玉米，我們走吧!”
“是!”
小玉米跟在雪顏後面，臨走時不忘瞪了雷鈞和古秋心一眼。
雪顏和小玉米離開后，古秋心滿臉愁容的對雷鈞說道：“我們傷了她，是不是?”
雷鈞點點頭，嘆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遲早都會知道，我們註定要傷她一回。”
一直沒說話的雷霆此時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大哥?”
“我沒事。”雷霆深深的看着兩人。“好好把握你們倆的幸福吧!大哥祝福你們。”
雷霆離開之後，古秋心問雷鈞：“雷大哥是不是喜歡公主啊?”她多少也看出一些端倪。
“我想應該是吧!”
“真的?”古秋心高興的說：“那雷大哥是不是把意歡完全忘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雷鈞沉吟一會兒，“意歡的事對大哥來說已經過去了，我想大哥即使忘不了她也沒關係；因為他既然會喜歡公主，這就表示他對意歡的感情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這對大哥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你說得對。”古秋心感慨的嘆氣，“如果雷大哥和公主真的可以在一起，那麼他們會是多麼出色的一對呀!”
“是啊!”雷鈞看着湛藍的天空，期待的說：“接下來，就得靠老天爺的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