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計中計
雷剎堂,對內負責鳳氏家族的安全以及暗焰門成員的善惡獎懲,對外負責暗殺、軍火交易等一切地下黑暗活動。
當蘇慕秋被送上車被告知即將要被送往的地方時,她淡然的笑了。
只因為那莫須有的背叛罪名呵!
他們連見她最後一面都覺得噁心吧?
加長的車廂內豪華舒適,寬敞得足以容納七八人,中間升起的隔音板將駕駛室及後車廂完全阻隔獨立開來,隔音板上鑲嵌着液晶顯示電視機,車廂側面配有超薄筆記本,再加上環繞四周的高保真音響,奢華得令人咋舌。
蘇慕秋手肘架放在窗前橫出的隔板上,素白的指背撐着臉頰,雙眸斂閉,一臉的安詳柔和,只是不時蹙起的眉心讓她不經意間流露出淡淡悲傷,再加上車內黯淡的光影,更是生生平添了幾分愁緒的氣氛。
或許這種結局對她來說才是最圓滿的吧?本來,她與他們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兩條完全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硬是被扭在一起,一開始便註定了它的結局。只可憐了腹中未出世的無辜孩子,跟着她無端受累。
蘇慕秋緩緩張開雙眼,柔若無骨的纖纖素手輕輕撫上依舊平坦的腹部,卻像是傾盡了她滿心的憐愛。
她將目光投向車窗外,怔怔的發愣。
鳳夜煌……鳳夜焰…………。那兩個唯我獨尊隻手遮天的男人,最恨的怕是背叛吧?希望他們不要遷怒於兩個孩子…………
不對!
她突然擰緊了眉目緩緩搖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總感覺有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應該有某些東西是被她遺漏的。先不說他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現場,單看他們的反應,就應該能夠看出一些不尋常。假若他們真認定她是背叛了他們的話,他們的反應不可能如此冷靜,更不可能那樣輕易放過秦學長,她應該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們那股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煞氣才對,一如四年前那般,但是,她感受不到。現在回想起來,昨天他們說過的話以及表現出來的反應,那樣直白強烈,簡直就像是……。就像是特意表現給誰看一樣。
昨天,在門口險些絆倒時是鳳夜煌扶住她,現在想起來,他說的那句小心其實飽含了濃濃的關心,另外昨晚昏迷前她看到的那雙眸子裏溢滿的心疼憐惜,看來也應是發自內心的。那些重要的東西卻因為她一味的哀怨、消沉、自嘆自憐而被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她是笨蛋吶!
蘇慕秋覺得好笑,不由得嘲弄的搖了搖頭。
事情未搞清楚之前就在一徑做着無謂的胡思亂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的人應該是她吧!?那個信誓旦旦說著相信他們的她哪裏去了?那些自以為是的感傷簡直是可笑至極。
他們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那麼,接下來他們將作何打算?她需要做的應該就是配合著靜觀其變吧?
就在她沉思當口,車子猛然停住,隨之而來的巨大慣性將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她狠狠往前拋出,她下意識的護着腹部跌落在對面的座椅上,隨後她撐着身子坐起來,抬頭往車窗外望去。
觸目所及是一片蒼翠的綠色,純天然的景緻,應該是在郊外。
她略感到疑惑,於是拿起隔音板上嵌着的微型通話裝置,那是可以方便與前方司機交流的簡單裝置。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回應,她只聽到車門打開然後關上的聲音,她索性也跟着下車。
筆直寬闊的柏油公路向前後延伸,因為是郊區,所以荒無人煙,公路左右兩邊的景色是極美的,樹木成林,一簇簇,那樣的蒼翠挺拔,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完全是大自然的造化,沒有一點人工雕琢的痕迹。
雖不知道這條公路通往哪裏,但是可以看出這裏平素應該是少有車輛來往的,現下這種情況,筆直的公路上除了她所乘坐的房車外,就只有那輛突兀地橫亘在公路中央並攔住了他們去路的淺灰色轎車了。
車門被推開,前頭駕駛座和副座的位置上走出來兩個男人,帶一副墨鏡,着一身黑色西裝,但是明顯氣勢不足。
蘇慕秋不動聲色的站着,對方來勢洶洶,橫看豎看沒有什麼好事,但是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她也不可能擅自行事。
“別動!”
果然,對方兩個男人一走近,就各自掏出一把槍指着蘇慕秋和司機,身材高大健壯的司機自下車后就不發一語,逕自垂下頭,連槍指在太陽穴上也沒有任何反應。
蘇慕秋沒理會那兩個男人,直直的將視線投向那輛車。
終於,後座車門緩緩打開,走下一個美艷女子。腳下踩一雙系帶高跟,使得原本嬌小的她看起來高挑了不少,一襲黑色緊身連衣裙勾勒出她性感惹火的曲線,細肩帶遮不住圓潤白皙的肩頭,低v的領口凸顯出豐滿白嫩的胸部,超短的裙擺勉強包裹着渾圓挺翹的臀部,全身上下無不散發誘惑嫵媚的氣息。
蘇慕秋不免輕輕皺了眉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僅有幾面之緣的陸爾雅,只是沒想到四年未見,當初如溫室花朵的甜美小女孩如今這副風情。
“蘇小姐,好久不見了啊!”
陸爾雅倚在轎車前沿,懶洋洋的開口,輕輕一撩大波浪的烏黑捲髮,風情萬種。
“是很久沒見了,即使這樣陸小姐也不必特地用這種讓我受寵若驚的迎接方式吧?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跟陸小姐有了這麼好的交情。”蘇慕秋一派輕鬆,從容不迫的冷嘲。
“接下來我準備了更好玩更有趣的賀禮招呼你,我保證絕對會讓你滿意。昨天多虧了你,才讓我看了一場免費的好戲,背叛……真是一個不錯的罪名呢!”陸爾雅冷哼,“還以為鳳夜煌和鳳夜焰對你有多特別,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只要觸犯了他們的禁忌,無論是誰,也照樣會被一腳踢開,他們果然不是一般的冷血無情吶!雖然很期待他們到底會怎樣處罰你,但是……。”她稍作停頓,一雙微上挑的杏眸看着蘇慕秋,帶着惡毒的意味,“折磨這種事情還是自己親自行動來得有感覺。”
蘇慕秋輕輕蹙了蹙眉,“果然策劃昨天那件事情的人是你,可以問清楚我什麼時候得罪了陸小姐嗎?”
聞言,陸爾雅斂去假惺惺的笑容,不復一臉的慵懶愜意,眯起眼睛惡狠狠的瞪着蘇慕秋,毫不掩飾的怨毒憎恨自那眼中迸射出來,彷彿要硬生生從她身上剜出一個口子來,“你當然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將我的人生毀得有多徹底,在我被凌辱的時候,我向天發誓,那些你欠我的,我要從你身上討回十倍百倍。鳳夜煌和鳳夜焰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回敬你,十幾個男人的滋味你應該沒有嘗過吧?”她陰狠的獰笑,隨即卻因為看到蘇慕秋仍是一臉平靜不見絲毫恐懼而怒火中燒,怒意快要焚毀她的理智,“你在神氣什麼!你以為鳳家那兩個男人還會來救你嗎?不可能!對一個曾經背叛過他們的人,他們不會再看第二眼。這種情況下帶走你,只要偽裝成事故,他們根本不會在意!”
“的確是那樣,很感謝你對我們了解得如此透徹。”
尾音落下,用槍指着司機的男人一驚,立即反應過來,食指彎曲使力扣下扳機,然而司機動作更快,身形以閃電般的速度貼近男人身側,單手在一瞬間扣住男人的手腕並狠力一扭,很清晰聽到骨頭脫位的咔噠聲,同時提腿踢向另一個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男人,連貫的動作僅發生在一瞬間,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槍被踢飛幾米之外,兩個男人被踢倒在地。
前一刻還在男人手中的槍現在在司機手中,他對準地上的男人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射進男人的大腿,男人發出一聲哀嚎,雙手緊緊按住噴洒血液的大腿,一臉痛苦神色。
司機冷哼一聲,一臉陰鷙,“我最恨別人拿槍指着我的頭。”
“你!怎麼可能!?”陸爾雅看清了司機的臉,驚駭的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鳳夜焰,你什麼時候…………不可能的……明明……。”她無法接受的頻頻搖頭,“可惡!”她低咒一聲,咬牙憤怒的握緊了雙拳。
鳳夜焰伸手將怔愣住的蘇慕秋攬進懷中,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指着陸爾雅,情勢立時逆轉。
蘇慕秋仰頭看他俊美深刻的側臉,不自覺的眼眶微熱,下意識偎緊他身體。
他摟在她腰側的手臂收緊了幾分,給予無言的安撫,狠戾的目光直直射向陸爾雅,“敢將心思動到我們頭上,你是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了嗎?”冷冷的話語不含任何感情。
陸爾雅仍舊不肯相信眼前突變的情勢,驚慌失措,身子細細的顫抖,喃喃自語,“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們……。我……。你們……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她語無倫次的低喃。
“首先,你低估了我們的能力,其次,你低估了我們對秋兒的了解,這就是你的失敗之處,下次別再用你那愚蠢簡單的思維來思考我們,不,不會再有下次了。”鳳夜焰眯了眯眼,眸中閃過肅殺的寒芒,“我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如果不是看在陸伯伯的情面上,我們不可能如此輕易放過你,呆在國外享受我們給你提供的優質服務不是挺好嗎?何必特意回來送死。”
聞言,陸爾雅整個身子抖得更厲害,她咬牙瞪眼,活像一個凄厲的厲鬼,“那算什麼優質服務!有誰能夠接受每天被十幾個男人……被他們……”她緊緊咬着下唇,說不下去。
“既然不滿意,那就去死吧!”
鳳夜焰冷冷道。
“你……。你……。”陸爾雅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你簡直是惡魔!不,你比惡魔還殘忍無情!”
四五輛轎車在鳳夜焰的後方無聲駛來,陸爾雅突然扭頭看了後方一眼,那邊同樣有四五輛轎車緩緩駛近。車停下,走出十幾個黑衣勁裝的男子。
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你們早有準備…………你們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故意布了這個局引我出來……”
鳳夜焰玩味的輕笑,“能讓我們動用這麼多人對付你,你應該感到榮幸,你身後應該有更厲害的角色吧?如果不是他把你藏得那麼好,我們也不會將計就計了。”
“哈哈……。”
陸爾雅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詭異的大笑起來。
鳳夜焰和蘇慕秋同時蹙了蹙眉。
驀地,伴隨嗤嗤的響聲,現場升起濃濃的煙霧,並出現了一瞬間的刺眼強光。
鳳夜焰閉着眼,摟緊了懷中的蘇慕秋,警惕戒備的運用聽覺關注一切動靜,蘇慕秋也是一臉警戒,卻突然感到頸后一麻,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秋兒!”鳳夜焰低吼一聲,摟緊懷中癱軟的身子,然而有人從身側襲擊他,因為眼睛看不清狀況,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他一時沒留意被狠狠踢中小腿,踉蹌的同時懷中的蘇慕秋被那人奪走。
“立刻拔掉鑰匙,關上所有車門。”他單膝跪地,冷聲下令,含了些許焦急。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車子被踩下油門的引擎轟鳴聲響起,鳳夜焰斂了心神急忙衝過去,只來得及看見呼嘯而去的轎車。
“可惡!”
他低咒一聲,握緊了雙拳,全身散發肅殺氣息。
“少主,請恕罪!”
十幾個男子一瘸一拐地陸續從煙霧中走出,紛紛在鳳夜焰身後跪下,一臉慚愧。
鳳夜焰擺擺手,視線落在屬下的大腿上,那裏,一枚銀針閃着冷芒。“起來吧!不怪你們,是我太大意,輕敵了。傳令下去,封鎖整個路段。”
“是。”一名男子頷首,摸出口袋裏的通訊器聯絡洌風堂的弟兄。
聞訊趕來的鳳夜煌一臉冷肅,“這是怎麼回事?”
鳳夜焰揉了揉太陽穴,低喃,“對不起,煌,我沒有……”
鳳夜煌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別在意,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拾起地上掉落的銀針,眯了一雙狹長的眼眸,“看來那女人找上的幫手還挺有一手。”
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