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一早,曙白初現。

一夜輾轉難眠的歐陽劍修起床練功。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他把所有的基本功都着實的操練過一遍,刀、槍、拳、劍各種武器都難不倒他。

在這夏末時分,天氣特別的燥悶,一整套武術操練下來,也令他一身濕熱。

他喘息急促地脫下上衣,走到後院的水缸旁,抓起勺子就衝起水來了,也沒理會前來找他用早膳的彩虹。

看到他半裸且濕透的身子,健壯的肌肉上還沾着許多水滴,她害羞地不敢再往前走,只好站在一旁。

早已察覺她的舉動,歐陽劍修卻不動聲色。

這幾天來,他雖然未跟她寸步不離,但卻很仔細地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當他沐浴后,回頭看她,他故意用一種很曖昧的眼神盯着她,直到她臉紅地低下頭念起佛經。

“哦!偷看男人洗澡,被我逮着了,這可犯了戒規喔!”他調皮地說著,不改淘氣的個性。

被他這一說,彩虹又雙手合十,更專心地念起經來了。

“來不及了!你都看過了還念。”他故意逗着她。這幾天來他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她,而且還常抬出佛祖來嚇唬她。

“明心,你最近犯了太多的戒律,佛祖快要不收你了,我看你還是還俗好了。看在我曾經救過你一命的情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收留你好了。”

他這段戲謔的話語,不知是真是假,叫她聽了急忙抬起頭對他搖着手,表示不可如此作為。

“你搖着手是表示不要回禪寺,要還俗了嗎?”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逼得她急得快哭了出來,偏她又無法用言語予以反駁,她這種進退兩難的窘狀叫他不忍心再開她玩笑。

“好了,你別急,我是故意逗你玩的,我們去吃飯吧。”

彩虹這才鬆了口氣,趕忙跑到前廳去等他一塊用膳。

在大桌前,她心想:還好她真的不是佛家弟子,否則這幾天在這裏發生的一些事,早讓她被佛祖踢出佛門十萬八千裡外了。

***

晌午過後,有幾位南瑞國的人來到靖廬小築的門前,他們雖是一身便裝,但那種架勢卻看得出非泛泛之輩。

“這位小哥,在下姓白,很冒昧地打擾一下,能否向你請教些事情?”帶頭的白清風彬彬有禮地問着正在前院劈柴的歐陽劍修。

“嗯,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歐陽劍修放下斧頭,假裝熱心地回話。師父常說“助人為快樂之本”,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知近日你有沒有見到一位或者三位十多歲的小姑娘在附近出現?”

這句話讓歐陽劍修愣了好一會兒。

“大哥,你到底是要找一位,還是三位?”

“三位。不過她們也可能走散了。”白清風解釋道。

“這位白大哥,小弟在這山裡住了好幾年,沒見過什麼小姑娘,您如果要找‘女人’的話,可能要去山下的城鎮,或是對山的尼姑庵。”

他的口氣好像把白清風當敵人似的。不管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不會讓任何人把彩虹搶走。

“這位小哥,你誤會了,我只是要找失散的小妹,並無惡意。”白清風急忙解釋着,又道:“上月家妹負氣帶着兩個小婢離家,經多日打探后,得知她潛居在對面山上的禪寺中,未料待我趕來時,她已離去。這兩天我一直附近找尋,卻一無所獲,今日突然在荒山中見着你的屋子,便試着前來打聽一下,希望能有些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子。”歐陽劍修附和着說道。他左看右瞧也感覺不出對方是彩虹的親人。“可是,附近方圓數十里內住的人家屈指可數,又少有人跡,我也不曾見過什麼小姑娘,唯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山下的小村莊跟對面山上的尼姑庵。而且,你們南瑞國的人應該不會隨便跑到我們北境國來才對,尤其是三個小姑娘,說不定她們還留在南瑞國。”

就在這時,屋後傳來一陣勺水的聲音,白清風好奇地問道:

“小哥,屋內還有其他人嗎?”

“是呀。”歐陽劍修不得不照實回答,免得他疑心。

“那是否方便向你討杯水喝?”

白清風往前跨了幾步,望着門內想一探究竟,卻被歐陽劍修給攔了下來。

歐陽劍修隨手抓起旁邊的水壺往白清風面前一擺,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白大哥,天快黑了,附近又有野狼出沒,你們喝完水就請早下山吧!”

“既然天色漸晚,我想附近也沒有客棧,不知是否方便借宿一晚?”白清風反轉他的語意,想留下來探查一番。

“白大哥,您太看得起我這間小破屋了,我這小屋哪能住得下你們這麼多人。”歐陽劍修打哈哈地說著:“說實在的,我真的不方便留宿你們這些大男人,因為我老爹正巧出遠門,我小媳婦又剛過門不久,正害喜着。”

歐陽劍修原本想說是“小妹”,不知怎的卻說成“媳婦”了,還很順口地胡扯一番。

“原來小哥剛新婚,那恭喜你了。”

白清風試着往屋內瞧,那破舊的木屋實在看不出有任何喜事的模樣。

歐陽劍修也察覺到他的疑慮,便解釋道:

“我們這荒山野地的窮人家,娶個媳婦也沒什麼好熱鬧的,只是多個人吃飯幹活罷了。”

白清風聽了也半信半疑,但又不能強行闖入,這裏畢竟是北境國的地盤。

“那麼,我們就不再叨擾了。”

話一說完,就帶着一團疑惑跟隨從離開了。

閱人無數的白清風,雖不知此人來歷為何,但也知他絕不是山中柴夫之類的泛泛之輩,不過倒也不像是個壞人,若小郡主真的遇見他,應該不會受傷害才對,只怕她被有心人擄走,那就凶多吉少了。

待那一票人走遠后,歐陽劍修趕忙沖回屋內關上門,跑到屋後去找彩虹。他以為她還在做飯,可是屋內卻不見她的蹤影,最後,他才在書櫃後面的密道里找到她。

“明心,你可以出來了,他們走了。”

看到她充滿問號的眼神,他為了讓她安心,便輕鬆道:

“我也不管他們要找誰,反正不是你就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告訴他們,這裏只有住着我跟我媳婦。”

彩虹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紅着臉低下頭,走到床上坐着念起經來,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

這兩天師父不在,他老是故意亂說話,而她“說”不過他,只好不理他,以無言的抗議表示她的不滿。

***

次日午後,歐陽劍修帶着彩虹前往彩虹湖附近採集野果跟草藥。

他倆往山谷左側的一條岩縫小徑走去。

“我帶你去看一樣很漂亮的東西。”他帶着神秘的語氣炫耀着。

彩虹跟着他走到這條小徑的盡頭。他一抬頭就瞧見山谷的另一邊長滿一大片不知名的植物,五彩繽紛、亮麗奪目,令人目不暇給。

她正納悶世上怎有這種奇怪的花草時,耳邊傳來歐陽劍修的聲音。

“這是彩虹草,漂亮吧?保證你沒見過。它是一種很特殊的植物,從頂端到根部就與天上的彩虹一樣有七種顏色,而且花、果並生,既是毒藥,也是解藥。”他停了一會兒,又說:“紅果、橙花、黃芽、綠蔓、藍葉、靛莖、紫根分別食用會傷及全身要害,若整株熬煮則是解百毒的聖品,所以當地的居民都視彩虹草為神葯。曾經有個傳說——任意來此採擷的人會觸怒這裏的守護神而遭逢厄運,因此附近的居民都不敢恣意闖入彩虹谷。這正好成為最佳的隱修場所,所以我父——親才會要我來到這裏。”他差點說溜了嘴,幸好及時修正,同時他也隱瞞了自己被父皇處罰的事情。

彩虹聽了半信半疑,不自覺地低頭摸着她胸前的項鏈。她記得精悟禪寺的一修大師曾告訴她,她隨身所帶的這條七彩石鏈也能解毒,只是當時她並未在意。

這世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東西,不過,這幾天她見識了不少。昨晚,歐陽劍修偷偷帶她下山,到市集上看着商人叫賣商品,也品嘗不少當地的特產與小吃。這是她從未想要知道或看到的,以前,她總是因自己的啞疾,寧可一個人獨居在蓮園,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只井底小蛙,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多采多姿。

雖然她不能言語,卻能很輕易地跟歐陽劍修溝通,幾天下來,他多少也能看懂七、八分的簡單手語,甚至有時她還沒比出時,他就先說了,這讓她心悅不已。

住在蓮園時,她很少跟外人接觸,就是怕言語上的障礙,要經由小翠跟小倩的幫忙,才能表達心中的意思。因此,她很害怕面對陌生人,怕他們會嘲笑她。

現在,她開始有個幻想,希望能一直留在這裏不要離開。但是,她心中也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裏不是她的家,她終究得回去王府,回去蓮園——那個屬於她的無聲世界。

她低頭凝望那片美麗的彩虹草,不禁懷疑這一切是否是老天爺的安排。

而她身邊的人,也對自己的感情起了懷疑。

以前他未曾遇到一個令他心動的人,縱使宮中佳麗眾多、美女如雲,但他總認命地認為將會依父皇的意思與彩虹郡主成婚,而未刻意在乎過身邊任何一位美女,他也知道自己的相貌總令一些女子傾心與追求,可是,唯一對他無動於衷的卻是眼前這個小女尼。

每每看到她天真的笑容及清純的表情,就幾乎忘記她來自佛門,然而,一見她低頭念經,又是一副遙不可及且不容侵犯的樣子。這讓他苦思不解,不知該送她回禪寺,還是——帶她回宮中。

夏日的暑熱難耐,歐陽劍修苦惱着師父所留給他的這個難題,終於忍不住地往湖邊跑去。

他脫下外袍及上衣,就撲通地往水裏跳,若不是顧慮有她在一旁,他早就像昔日般脫個精光了。

歐陽劍修遊了好一會後停在岸邊,抬頭看見坐在石塊上的彩虹,她正滿頭大汗的揮着衣袖。他問:

“你要不要下來泡水?”

彩虹淺淺一笑,搖着頭拒絕了。

“你是不是怕水?”

她是很想下水,但她又不會游泳。正不知要怎回答他才好時,就聽他又勸道:

“我可以教你呀!這個湖又小又淺,淹不死人的。”

她還是搖着頭,不敢冒然嘗試。

“你這樣膽小是不行的,凡事都有第一次,總要試一試啊!”

他說著就走上岸,硬是拉她下水,彩虹力氣小,還來不及脫下衣鞋,就被他連拖帶拉的拉入水中。

烈日下,湖水更顯清涼,尤其又有山上的泉水不斷地從西邊的山腰注入。

穿着衣鞋泡在水中雖覺得束縛,但也比剛剛岸上的酷熱好了很多。

歐陽劍修拉着她往湖心深處走去,一直到彩虹的腳快踩不到湖底時,才停了下來。

“到深一點的地方才好學游水,我先教你閉氣潛水。這樣我就能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是去年我在湖底發現通往山上的一個石窟,據師父說那可能是古人留下來避難的秘穴。”他停了一下又說:“下次我們可以帶些食物藏在裏面,萬一有壞人來了,就可以躲在那裏。”

就這樣她被逼着開始學習潛水,不過游水還沒學會,倒是喝了不少水。

從下水后,他的手一直沒離開過她,不諳水性的她也緊抓住他,不敢輕易放鬆。

等到太陽悄悄地躲到山後時,她也累得想學小狗般吐出舌頭喘氣。

他不忍心見她累倒,手一用力,便拉她近身伏在他肩上休息,他還不斷拍着她的背,讓她多咳些水出來,這種突來的親密舉止,讓她想掙開他,但她已累得無力反抗。

落日餘暉與滿天彩霞將湖水照得發亮,湖面像是一匹金黃的絲綢,隨着風的吹動,規律地起伏着。

眼前的美景她無心欣賞,望了一眼便閉上眼睛,輕輕將雙手繞過他的肩,緊緊的摟着他的頸子,依偎在他身上。

從他急促的心跳及喘息的聲音,可以感覺到他也跟她一樣沉醉於這短暫的一刻,更期望此刻能停止,永保現狀。

她一直緊閉着雙眼,捨不得把眼睛張開,深怕這是一個幻象,一張眼一切就會隨着湖面的泡影消失了。

他們就這樣抱在一起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輕輕地推開她,捧着她的臉,望着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許久才道:

“夕陽很美嗎?”

她點點頭。

“可是有一樣東西更美,你知道嗎?”他深情地說道。

她不解地搖着頭。

“那就是你。”

話才說到嘴邊,他便俯下頭,在她還沉浸在那眩惑迷惘的片刻時,他的唇已輕輕地蓋在她的紅唇上,在她腰上的大手更是緊緊地擁着她。

她不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意義,卻可以感覺出這種“交換口水”的動作該是男女間很親密的行為。她知道這是不可以的,她應該立刻推開他才對,可是,她的手卻不聽使喚地搭在他的肩上,而她的身子更無法動彈地與他緊緊貼黏在一起。

長久壓抑的禮教在此刻都冰消瓦解了,原有的決心也像風吹動下的水波,消失於無形。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暗,燕鳥回巢的叫聲驚醒了他們,他才不舍地離開她的唇,並盯着她紅透的小臉說道:

“你怕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怕佛祖知道嗎?或許——她早已經看到了。

她輕輕搖着頭,不清楚他的言外之意。

他抬起頭看了天空一下,壓抑自己的情慾,幽幽說道:

“天黑了,我們回去吧。”

一說完,就拖着她離開水面走到岸上。

“你把濕衣服換掉,不然會生病的。”他拿起自己的衣服丟給她后就轉身過去。“你換好衣服時叫我一聲。”

話一說出,他立刻察覺自己失言了。她怎麼“叫”呢?不過他也不多作解釋,往前走了好幾步,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才一坐定,就聽見她跑過來的聲音,他回頭問:

“怎麼了?”

她害怕地指着樹林,他順着看了過去,就看見樹后躲了兩隻山豬,他立刻拾起一塊小石子朝樹林丟了過去,只聽一陣嚎叫,那對山豬就落荒而逃了。

“你別怕,它們逃走了。”看她害怕的樣子,他就站起來說:“你站在這塊大石頭上換衣服好了。”

說完就拉她站上石頭,轉過身背對她。

她距離他那麼近,又當著他的“背”換衣服,這對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而言,是一種相當嚴厲的考驗。

他靠着石頭坐在地上,心裏想着該怎麼才好。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各有所思,沉默不語地走着。

***

晚膳過後,歐陽劍修待在房內讀書,而彩虹卻一反常態地躲着他,不再像日前一樣地跟在他身邊。

為了避開他,她走到後院坐在鞦韆上,迎着微風盪呀盪的,想甩掉下午的那一段記憶。

好不容易才完成每晚必修的功課,歐陽劍修悄悄來到後院。

他倚在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一個身影在樹下晃呀晃的,那飄浮不定、若即若離的感覺正是他近日心情的寫照。

此刻,一個強烈的念頭閃過腦海,他忽然頓悟了,也打定主意不再讓她擾亂他的思緒。

於是,他不語地走向大樹,伸手抓住鞦韆,讓她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坐在鞦韆上的她驚訝地張着大眼眨呀眨地看着他,等着他開口說話

他背着月光,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悲是喜、是哀是怒,只感覺他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似的。

四眼交望了許久,他沉重地說道:

“我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他呼了一口氣,又接著說:“我是北境國的王子,等師父回來后,我要帶你回宮去。”

他未理會她搖頭的意思,以為她是過度驚訝及不敢相信這件事,繼續說道:

“你沒說話,就表示你不反對,而且已經同意了。”

他的嘴角立刻浮現出一抹明朗的微笑,眼裏也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她急忙地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搖晃,反對他這樣決定,因為這跟她所想的不一樣——原本她只想在這裏住一段日子,等嚴國師回來后,她就要回王府去,繼續過着屬於她的生活,而且再也不會踏出蓮園一步了。

她以為他也跟她有相同的想法,等她離開后,他會安心地回去當他的王子才對。可是,事與願違。

她一直跟他比劃着,但是他卻故意說:

“你比什麼我看不懂。”

這句話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對她。

她不死心地蹲在地上寫了好多字要給他看,可是他卻一腳把這些字踩亂了。

這種故意侮謾的舉動,使她難過地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明心,你不要哭好不好?”他知道自己的無禮,趕忙扶起她說:“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要你拒絕我,對我說不——”

他緊緊抱着她,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傾聽他的心聲。

“我很喜歡你,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他捧起她的小臉又說:“你還俗好嗎?”

這些話叫她驚訝地推開他,猛然搖着頭。

“我不管,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明天我就帶你回精悟禪寺,我要跪在佛祖面前,親自求它答應把你交給我。”他認真又激動地說著。

他真心的表白,令她感動,她以為今生今世不可能會遇到一個愛她的人,未料卻因上天的安排,讓他們相遇相識,甚至相戀。她多希望他們只是山林中的柴夫村姑,就能隱姓埋名地過着平靜淡泊的生活。

她望着他猛搖着頭,還想對他比手語,可是雙手卻被他緊緊抓住。

“我不要看你說任何話。”

這句話一說完,他又緊緊抱着她,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繼續低泣。

他的手在她背上寫着:“我愛你。”

而她卻不能接受,硬是伸出手在地上寫着:

“我配不上你,我們不能在一起。”

之後,她用力掙出他的懷抱,衝進房裏,趴在床上大哭了起來。

他追了進來,發狂似地拉起她。

“你不要用任何理由來搪塞我,我不會接受的。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那你就不會逃開,而且佛門也不會收留你了。”

話一說完,他把她按倒在床上,一把扯開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但她感覺出有股可怕的力量將會傷害她,讓她掉入陷阱,而且永遠也爬不出來。她使盡全力反抗他,可是卻無濟於事,當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時,她不知打哪來的勇氣打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醒了他,也喚回了他的理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帶着滿臉的歉意,低聲道:

“對不起。”

語畢,他奪門而出,往屋外沖了出去。

彩虹趴在床上哭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

屋外傳來一陣陣噼哩啪啦的聲音,想必歐陽劍修正拿前院的木柴在發泄。

若待他氣消時,大概一個月不需劈柴了。

她不是有意要打他的,只是她怕……

她很想出去跟他道歉,但是又怕……

一堆難解的問題教她想得好累好累,累得倒在床上抓起被子往身上蓋,臉上還帶着眼淚就昏昏入睡。至少今夜,她不想再見到他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屋外靜了下來,他走到後院沖了個冷水澡后,才再回到房裏。

一進門,就瞧見床上的人兒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風。

“唉!”

他不敢相信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輕輕掀起棉被的一角,打量着她那熟睡的臉龐,眼角還掛着一顆淚水。他憐惜地伸出手輕輕幫她拭去。

他想起剛剛衝動的行為,便拉開她的衣袖,只見一大片紫紅瘀血很明顯地爬在她雪白的手臂上,他心痛地閉上眼睛,後悔自己的粗暴。他竟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手這麼重!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葯櫃前,拿了一瓶藥酒,又走回床邊。

在床前,他悄悄蹲了下來,小心的托着她的手,倒了一些藥酒在她手上,很輕柔地開始來回地推揉。

雖然她很累,累得不想張開眼睛,但是手臂上的刺痛驚醒了她,她一張開眼睛,就見到他在她眼前,拉住她的手。

在她還未意識到他的善意時,便害怕地坐了起來想抽回手。

“你別怕,我只是幫你擦藥而已。”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她的手,淡淡地說道。

她對他比了個“謝謝”的手勢,他也回了一個“不必了”的手勢。她很想跟他說些什麼,但是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她只跟他比了一個“對不起”的手勢,在她還沒比完時,她的手被他抓住了。

“是我不好,該道歉的人是我。”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比了一個“對不起”的手勢。這時,他突然發現,不會說話也不錯,一些無法啟齒的事可以用比的,於是他的臉上又浮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化解了今晚的不快。

“還有沒有什麼地方要上藥的?”他溫柔地問道,還拉起她另一隻手,關心地掀開袖子查看。

這次,她沒有再拒絕他的好意,安靜地讓他幫她上藥。

當他帶着贖罪的心情完成這項的工作后,他輕輕地攙扶她躺下,並為她蓋妥被子,再默默地退到房內的另一角落,背對她躺了下。

這一夜,對他們而言,似乎又很難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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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情壞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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