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醒來時已是夜晚,皎潔的月光由半開的窗口透了進來,映射一地光彩。
何宇深慵懶的躺在床上,強壯的臂膀環着睡意正濃的童歆,除了不時深情凝視着她,偶爾還會很小人的在她身上施以愉悅的魔法。
在他不斷地逗弄下,童歆悠悠轉醒。她揉揉惺忪睡眸,迷迷糊糊地看了何宇深一眼後,親昵的以雙手環抱住他的腰,閉眼繼續睡。
可這樣的動作維持不到一秒鐘,她像想起什麽,倏地睜大眼,仔細看清眼前的人後,立即推開他。
哦!丟死人了啦!童歆羞紅俏臉躲入被單下,不讓他瞧見發燙的臉。
她以為是妹妹童優,才會未看清身邊的人就自動投懷送抱,忘了自己早已數日未回家過夜。
「害蓋了?」何宇深笑逐顏開,愛憐的撫摸她露出床單外的頭頂。
「不要碰我!」她又拉高被子,將頭埋得更深。
「不碰你?你忘了昨天和今早你不斷在我身下激動的喊着:不要停、不要停!怎麽一覺醒來就全變了樣?」他壞心的故意曲解她話中之意。
一憶起今早,她更是羞紅了雙頰。一開始她以為會像昨天一樣,先是一陣疼痛,害她揪緊一顆心,擔憂又期待他的進入,結果不但沒有,反倒一開始就把她帶入陣陣銷魂的情慾世界裏。
「不要說了!」她將被子抓得更緊,不讓他看到她的羞怯。
何宇深不讓她閃躲,掀開被子,讓她的身子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
他發現自己喜歡看她因為羞澀而全身泛紅,那嬌羞的模樣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令他垂憐疼愛,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一輩子,不與他人分享她的童真稚嫩。
「啊……」童歆一陣驚呼,不敢看他帶着笑意的俊臉,背對着他,把身子縮成一團,不讓春光外泄。
何宇深再次失笑,瞧他撿了個什麽寶貝回來?
他不動聲色,指掌若有似無地在她背上畫圈,一圈又一圈,挑起她體內一陣陣的酥麻感。原本她還極力忍耐,但在他濕熱的唇印上肌膚的那一刻,她猛地一顫,忘了躲他的原因,迅速轉過身瞪着他。
她一轉過臉,何宇深十分高興的捧住她的臉,朝着她的紅唇親了下去。
童歆怔愣地盯着他深邃的眼,許久,他才放開她。
拚命汲取氧氣的她還來不及發火,他已抱起她來到穿衣鏡前,在她耳邊呼氣,輕道:「你好美!」
她獃獃地看着鏡子裏的兩人,看着他的強壯和她的柔弱;看着他眼裏的深情款款和她一臉的茫然無措;看着他在她身上烙下細細碎碎的吻痕……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她從來不曾大膽的透過鏡子看着赤裸的自己。
「在想什麽?」他俯下頭吻住她,由肩膀到挺立的蓓蕾,在每一個細碎的暗紅色吻痕上逐一重新印下深情的吻。
濕熱的溫度讓她渾身發顫,盯着鏡子裏那暗紅的吻痕,她下意識的摸着。「這……」
「是證明你屬於我的記號。」他很滿意自己在她身上製造的這些記號。
趁她失神之際,何宇深隨手取來擱置在一旁的衣服替她穿上,但在為她穿上前,他忍不住在每一個吻痕上加深力道。他要她身上永遠帶着他專屬的記號,一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親密秘密。
「我屬於你?」如青天霹靂般,童歆突地尖叫起來。
「我要你永遠只屬於我。」
他所謂的屬於,不是婚姻上的束縛,而是人的歸屬。就算他多麽渴望一個女人,但還不至於到要與她共結連理的程度。
她屬於他?不會吧?他哪根筋搭錯線了?
他一定足發燒了,而月還燒得很嚴重。
她不假思索的覆上他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她大喊不妙。
「你一定是弄錯了。」雖是肯定句,但她說得一點信心也沒有。
「你不希望嗎?」對於她怪異的反應,他感到不解。「你不擇手段、不計代價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句話?」
「當……然。」童歆吞吞吐吐的答道,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逃,一定要逃,而且動作還要快,再慢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不是成為他的禁臠,永無自由的一天;就是秘密被揭開,當場被他活活折磨至死。
「你話中有話。」他一口咬定,因為她的眼裏閃着不安的情緒。
天啊!他的直覺還真不是普通的敏銳。
「你……想太多了。」她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你有事瞞着我?」
銳利的目光如利刀飛來,讓她躲都來不及。
「我……我……肚子餓了。」話落,肚子很爭氣的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她不禁大大的鬆了口氣,希望看在吃飯皇帝大的面子上,他能暫時放她一馬,至於其他的,只要給她時間,憑她一八O的高智商,一定能順利逃離他的魔掌。
「這一次你休想扯開話題。」他的態度十分堅決。「我哪有!」童歆裝出一臉無辜樣,心裏卻絞盡腦汁不斷思索着解決之道。
「既然如此,為何說話要吞吞吐吐的?」
她的高智商終於發揮作用,「誰……誰教你要說我永遠只能屬於你。這句話若讓其他愛慕你的女人聽到,我這條小命可能得提早向另一個世界報到,我才不要呢!我還是當你眾多的女人之一就好。」最好還是那個最不受青睞,偶爾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一個。她暗暗在心裏補充。
「是嗎?」
「當然、當然。」她連忙附和。趁着他若有所思,她趕緊乘機挽起他的手臂嬌聲道:「親愛的宇深,我肚子真的好餓喔!」
「你真的不想當我的女人?」他仍不放棄。「想啊!但不要是永遠的那一個。」他怎麽這麽難纏啊?
「為什麽?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得到我的愛?」
「是啊、是啊!可一旦我得到你的愛,其他深愛你的女人怎麽辦?她們一定會傷心欲絕的。既然知道你的心意,我想我還是在背後默默愛你就好。」
「你肚量倒挺大的嘛!」也罷,總有一天他會找出原由來的。
「沒有啦!只是同樣生為女人,愛上同一個男人已經很可悲了,反正已經知道你的心意,就沒必要再公開炫耀,讓其他愛慕你的女人傷心。」見他軟化,童歆在心裏偷偷吁了口氣,「親愛的宇深,我肚子真的好餓。」「就順你的意吧!」
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
由於餐廳距離住家並不遠,於是他們決定慢慢步行過去。
透着昏暗的燈光,入秋的夜有了涼意,紛飛的葉片和花瓣飄得滿地儘是。一路上何宇深默默地牽着童歆的手,誰也沒開口說話。
走了一段路,突地,何宇深在餐廳大門前停下步伐,深情款款地凝視她。
童歆不解的回看他,卻見他眼裏凈是想要她的衝動,彷佛現在若是四下無人,若是在房裏,他就要準備偷襲她。
「發什麽呆?瞧,花瓣都飄進嘴理了。」
正當她抬手準備拭去,他的手指已來到她唇邊,替她撥去沾黏在唇角上的花瓣。
明白他的意圖後,她才要張口向他道謝,他競以唇舌代替手指,吻上她紅灩灩的唇……
丟臉死了啦!他竟然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吻了她!雖然她很喜歡他吻她的感覺,但也沒必要昭告世人吧!
童歆還來下及推開他,他已離開她的唇,拉起她的手往餐廳大門口踱去。
猛地被拖着走的她差點跌了個狗吃屎,方才纏綿深情的畫面飛快地一掃而空,她氣得抬起頭準備朝他破口大罵,餐廳的門忽然被人由裏頭推開,童歆防備不及,一張小臉硬生生的和大門來個大大的KISS。
童歆踉蹌的倒退數步,一隻手捂着被門撞疼的鼻子,哇哇大叫,「是誰要謀財害命?痛死我了啦!」
情急之下,何宇深先狠狠地怒視那粗魯開門的人一眼後,不顧餐廳內的客人投來怪異的眼光,立即捧住童歆的臉,在她被撞疼的鼻子上呵氣,試圖減輕她的疼痛。
而這一呵氣,兩張臉距離不到一寸,童歆放大的臉龐此刻看來更加紅潤而可口,竟讓他又有偷襲的衝動。一時忍不住,他以行動取代理智,朝她疼到發紅的鼻尖親了下去。
「啊--」她氣憤地用力推開他,雙手護在俏鼻上,生氣道:「很痛耶!」
「可是,我都幫你呵過,也親過了,應該不痛了。」
原以為童歆會感激涕零,然而這一次他錯得離譜。她非但不領情,更不懂得珍惜他難得表現出的關愛與同情心,忿忿不平的說:「已經很痛了,你還乘機偷親我!你的吻每次都那麽用力,要是我的鼻樑斷了怎麽辦?」
「哪有可能吻斷你的鼻子,大白痴!」見她不領情,他的口氣不禁沖了點。
「那可難說!」有了前幾次的不良紀錄,她可是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你要是擔心的話,就去看醫生啊!」
「我才不去呢!」
「原來你怕看醫生啊!」他恍然大悟,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誰說的?」她撇撇嘴,死都不願承認。她不是害怕上醫院,而是她太有公德心,不願去殘害拯救病人們的天使。
「你剛才不是說鼻樑斷了?不去看醫生,以後天氣變化時你會成了天氣觀測站,還有啊!你那原本美美秀氣的小鼻子以後會成了比薩斜塔,永遠歪一邊。」何宇深故意嚇她。
她冷哼一聲,驕傲地抬起臉,「你少嚇唬我了,你以為被門輕輕一碰會有那麽嚴重嗎?你這些話只能騙三歲小孩,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是嗎?這表示你的鼻子根本不痛了?」他半眯起眼,渾身帶着危險的氣息。然而他微揚的嘴角、輕快的語調讓她忽略了他眼底透露的訊息。
「本來就是,是你太大驚小怪了。」
「好,是我大驚小怪。」隱忍體內有如火山爆發的怒氣,何宇深咬牙切齒地慢慢逼近她。
他溫熱的氣息不斷噴在她臉上,兩張臉近距離的相對,她慌了。
「你……要做什麽?」柔弱的手抵在兩人之間,企圖阻止他的接近。
他輕鬆地伸手一抓,所有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阻礙頓時一掃而空。
「你說呢?」
「我……」我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接下來要講的話。
冷不防的,他的唇已經落下。
他的吻如火狂飆,帶着不留情的火焰攪弄她的感官。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沉溺在唇與唇碰觸的熟悉愉悅中,感受着他滾燙的舌尖撩撥出體內一波波的慾望。
許久,當何宇深鬆了口,渾身酥軟的童歆被擁入懷中時,一陣鼓掌聲在背後響起,他倏地轉過身。
「好看、好看,真是有夠精采。」邵憲民說著,還忍不住再次拍手叫好。
「你看夠了嗎?」何宇深臉色鐵青的吼着,遇上他,保證不會有好事。
「不夠、不夠。」他帶着笑意搖頭。何宇深愈是發火,他愈是興緻勃勃,此時不捉弄他,更待何時?「這樣的你真是難得一見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
邵憲民懶得理他,現在他最感興趣的是在他懷裏被摟得緊緊的女人。可他才俯下頭,像是看到什麽世界奇觀,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
「她不是--」不是電子花車上的那個女孩?
「她什麽都不是。」何宇深簡潔有力地截斷他的話,牽起童歆的手便往餐廳里走。
雖然邵憲民也覺得自己很像電視廣告上的菲利浦大電燈泡,但這齣戲若是錯過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故意忽略何宇深頻頻投射而來的銳利目光,他死皮賴臉的坐在他們對面。
「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面?」當點的菜送上桌,他忽然問‧
對於他的無理,硬是闖入他們的約會,打擾她的用餐情緒,童歆已經十分火大了。此刻他又擺出一副登徒子的痞子樣,不斷地對她左右觀看,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把湯匙擱在一旁,童歆露出一個兇惡的表情,沒好氣的對他說:「想把馬子用這招未免太落伍了吧!」
「我是說正經的,我總覺得在哪兒看過你。」他搔着頭,因努力在記憶里搜尋關於她的記憶而皺緊眉頭。「前些日子的電子花車上。」何宇深不甚耐煩的出聲提醒他。「你忘了嗎?是你告訴我,她很適合當『幻變』的女主角。」
「這我記得,可是--」那天離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直覺她很適合才介紹給何宇深,如今在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下,她卻又給他另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見過她應該是在更早之前,而且她給人的感覺不該是跳電子花車的女孩,應該是那種……那種很聰明的女孩。」
此話一出,童歆當場把嘴裏的熱湯噴出口,準確無誤地正中邵憲民漂亮的西裝。
何宇深則是不顧形象的狂笑起來。她若是很聰明的女孩,那麽全天下的人全都是超高智商的天才了。莫非他認出她的身分了?一思及此,童歆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全身散發著緊張的氣息,心裏不斷祈禱他別想起她的身分。
「憲民,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說過最好笑的笑話。」狂妄的笑聲不斷地自何宇深口中逸出,笑得他肚子都發疼了。
見他笑得如此張狂,童歆實在很想偷偷踹他一腳,人家她本來就是天才少女,只不過一遇上關於他的事,便很反常的頻頻凸槌,就好像他是生下來專門克她似的。
氣不過,又不能狠狠踹他一腳,於是她別過臉,目露凶光的瞪視他。
接收到她無聲的警告,何宇深才勉為其難的壓低音量,但還是止不住笑聲。「有什麽好笑的?」童歆忍無可忍地揪住他的西裝外套,大聲吼道:「我就不能是天才嗎?」
「你想想,你若是天才,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又算什麽?宇宙超級無敵高級的天才?」話落,又是一陣狂笑。
「你……氣死我了!」
「彆氣,彆氣。你知道嗎?你一生氣就變得好醜,而這裏又有那麽多人,你會傷害到大家的眼睛,害大夥全都失明的。」她愈氣,他愈是忍不住逗她,還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將她摟入懷裏又親又抱,完全無視於眼前那個媲美五千燭光的大電燈泡。
這樣的畫面幾乎讓邵憲民看傻了眼。
這是他從小就認識的何宇深嗎?他一定是眼花了,不然就是眼鏡度數不夠……不對啊!他根本就沒近視,兩眼視力更達到二點零,難不成--他眼前所看到的全是事實?
「不要抱我啦!我討厭你!」童歆不斷地掙扎,試着擺脫他有力的箝制。
「可是,我卻好喜歡你呢!」玩心大起的他,忽略了他說完這句話後,懷中的人兒便瑟縮了下,僵硬不動。
「我說老兄啊!你就別逗人家了,你沒看到她一副很不想讓你抱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的魅力無遠弗屆,原來你也有被拒絕的一天啊!哈哈哈……」邵憲民大笑。
何宇深則給了他一記殺人的目光。
他不在乎地聳聳肩,口氣仍是十分輕鬆自若。「我是想提醒你別因為私事而忘了正事。」「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當然是指『幻變』那個廣告啊!」邵憲民突然覺得自己是輔佐昏庸皇帝的良臣,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皇朝而不惜以生命力拚。「她同意了嗎?」
「她不行。」何宇深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
「怎麽會?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有自信的。」邵憲民皺起眉頭,在觸及他堅決的目光後,恍然大悟。「你問過她嗎?」他有意無意地瞟了童歆一眼。
「這件事我說了就算。」對她的佔有慾強烈得連他自己都倍感訝異。
「宇深,你太專制了,好歹也要問問人家的意見,虧你那天還氣沖沖的把她從電子花車上拖下來,你總該讓她明白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拖下舞台的原因吧!」何宇深向來欺負他慣了,現在他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弱點,當然要好好的替他宣傳宣傳。趁着何宇深閉口不答,不斷對他投射銳利的警告目光時,他不在乎的別開臉,把目標鎮定在童歆身上。
不論何宇深贊成與否,他都決定要讓童歆當「幻變」的女主角。
「不管剛才你對我的印象如何,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拍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