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光十射的魅力舞台,不斷狂飆舞技的人群,嘈雜的氣氛和污濁的空氣,無一不令童歆反感。
「哈……啾!」這已經是童歆今晚第二十個噴嚏。
她揉着發紅的小鼻子,表情既是無奈,卻又有那麽一點點的……雀躍。
為什麽?因為今晚就是她準備對觀察一個月的獵物下毒手的時候了。
就是他!
何宇深,年二十九,智多商業集團的二公子,掌管智多集團中的「智深廣告公司」。身高一八二,體重七十五,削尖的下巴,剛毅且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挺拔健壯的身材,無一不符合她的條件。
然而,最重要的是,據說他平均一個星期就換一個女人,換女人速度之快猶如換衣服,而且他討厭糾纏不清的女人,理所當然,他也不會是那種糾纏不清的男人羅!
既然要玩,當然得小心玩,而且要玩得無後顧之憂,所以,她才會花了個把月的時間去尋找符合條件的對象。
就是他了!
何宇深,一個可以陪她「玩」,卻又不需「負責任」的男人。
為了今天,她還特地盛裝打扮了一番。
聽說何宇深喜歡風情萬種又有智慧的女人,而智慧她是具備了,至於風情萬種呢?
她狠下心把披瀉於背上的直發燙成大波浪,一張乾凈、從來下上妝的臉還因此化了一個大濃妝:平常包裹在牛仔褲及T恤里的婀娜身材,如今卻也換上一套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套裝,上衣領口還誇張的開至胸前,若隱若現的酥胸,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然而,那件火紅色的迷你裙雖然勉強包裹住俏臀,卻始終遮蔽不了那雙曲線優美的白皙長腿;而腳上踩着那雙紅色且幾近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更是把一雙完美無瑕的長腿襯得更加出色。童歆再次把自己從頭到腳仔細瞧了一遍,確定無任何不妥,深吸一口氣後,她小心翼翼地躍下高腳椅,往何宇深佇立的方向前進,畢竟,腳上踩着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若是給他跌個狗吃屎,那可不是好玩的,所以,每往前踩一步都讓她提心弔膽。
就在童歆愈來愈接近目標時,不禁開始煩惱起來。
面對被團團圍住的何宇深,她實在不知該如何突破重圍,將他身邊近十隻的花蝴蝶一一擊落,並讓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他眼前。
正當她左思右想,一直找不到好辦法時,不知道哪來的一條腿,再加上她一心一意盤算該着怎麽引起何宇深的注意,一個不小心,被那天外飛來的賊腿絆倒,狠狠地往前一撲--本想眼前還有數只花蝴蝶可當她的墊背,至少不會摔得太凄慘,怎知,那些黏性特強的花蝴蝶居然很有默契的同時住兩邊閃開,讓出一個她苦思許久卻一直得不到的最佳位置,而她在防備不及的情況下只能緊閉雙眼,在他面前呈現出最佳的愛慕姿勢--五體投地。
但最最凄慘的是,她的香唇竟然準確無誤地吻上他漆亮的鞋尖,一個保護了二十年的初吻竟在這種情況下被奪走!
嗚~~她好想哭,卻欲哭無淚。
幾乎在同一時間,周圍陸陸續續傳來一陣陣的竊笑和狂笑聲,童歆還來不及一一還擊,一道渾厚且富磁性的嗓音讓她頓時忘了開口。「想不到竟然有女人愛慕我到這個地步,我是該感動到痛哭流涕,還是心生畏懼的快快尿遁潛逃呢?」何宇深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腳下的童歆,忍不住揶揄道。
「這種示愛方式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我說宇深啊!我看你還是快快脫下腳上的那雙皮鞋送給她吧!瞧人家小姐不僅愛不釋手,還情不自禁的吻上它呢!說不定這個吻還是這位小姐的初吻,若真是如此,我看你還是忍痛割愛吧!」一名穿着火辣的女人欺近何宇深的懷裏,口中道出句句酸溜溜的話。童歆狼狽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才一抬頭,立即和何宇深深邃的黑瞳四目交接,而這一望,就再也挪不了視線。
他的瞳陣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幽深,既不是憤怒,更沒有笑意,似笑非笑的眼裏讓她瞧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莉兒,你確定她愛上的是我腳上這雙發亮的皮鞋嗎?我倒覺得她是被風流倜儻的我給迷住了。」
「你啊!老是這副不正經的樣子,難怪總是有那麽多女人為你着迷、爭得頭破血流。」
「那你也是其中一個嗎?」
「不,我是你最愛的那一個。」這句話雖是說給何宇深聽的,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這句話的用意是向其他亟欲高攀何宇深的花蝴蝶們示威。意會出何宇深及莉兒對她的嘲弄,童歆訕訕地笑着,臉上凈是狼狽與尷尬。不過,這一跤倒是跌得十分值得,至少她毋需再虐待自己的腦袋,想着如何以最完美的姿態引起他的注意。
深吸一口氣,童歆再也顧不了顏面,豁出去的朝他大喊,「何宇深,我不要當你最愛的女人,但我要成為你眾多的女人之一!」
此話才一出口,立即引來四面八方關切的眼神,有人大笑,嘲笑她不自量力:有人同情她,擔心她即將成為為情所困的眾多可憐女人之一;也有人抱持着看好戲的心態,興奮的期待着結局。
「這倒奇了!我只知道圍在我身邊的每一個女人全都巴望着登上何夫人的寶座,再進一步成為我最愛的女人,所有的女人中就屬你最怪,不當我最愛的女人,寧願只當個我隨傳隨到的女人,你究竟有什麽目的?」眯起眼,何宇深虎視眈眈地睨着她。她哪有什麽目的?
她最大的目的就是無負擔的享受男人與女人間的性愛而已咩!
聽說男人與女人之間純純的肉體之愛是最美妙而愉悅的,而身為智商一八O的她若沒能親身體驗,豈不是辜負了她天才之名?
一時被他瞧得心虛,童歆暗自吞吞口水,腦中開始掰着完美的理由。就算要找他當她「體驗人生」的試驗品,她也不好直說吧!只怕他還沒答應,就先給她一頓排頭吃。
於是她用力眨着眼睛,企圖擠出幾滴楚楚可憐的眼淚。
「有哪個女人不想成為何大少爺最愛的那一個?我當然也想啊!但歆兒自知根本不夠格,所以才斗膽要求成為服侍您的眾多女人之一就心滿意足了。」
還有啊!若不小心真被你給愛上了,那才是苦難的開端呢!天天被迫綁在你身邊,說什麽我也做不到,我可是十分崇尚自由的呢!不過,這些話她當然沒膽子在他面前說啦!
「是嗎?」
「當然、當然。」被他看得俏臉一陣燥熱,她連忙別過臉。
「那你認為我該怎麽做才是上上之策?」他目不轉睛地瞅着她。
「很簡單嘛!你就答應讓我成為你的女人就萬事OK,其他的你不用擔心,我連房子都找好了,不怕沒地方辦事。」見他妥協,興奮之情難以言喻,童歆一時忘情,把為了這次計畫所做的努力脫口而出。
「若我不答應呢?」何宇深反問她。「你以為當我的女人是這麽容易的事嗎?」
「有女人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地自動送上門來,你還不要?」童歆無法置信地尖叫。
書上不是說,男人沒有性是很痛苦的嗎?
「你以為我是種馬,或是供女人發泄的牛郎嗎?」他危險的眯起眼。
「本來就是,還故作清高幹嘛!我是處女都不好意思到處宣揚了,你又不是處男,還學人家裝清高,真是給他◎x@※……」
童歆不悅地喃喃自語,以為在這麽嘈雜的環境裏,他不可能聽到她的抱怨聲,豈知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她的聲音細若蚊蚋,他還是清楚的聽見了。
「我不是故作清高,只不過,我也是有選擇的,就好比你選上了我一樣。」他解釋着。「而且,你如果真是處女,那我就是處男了,畢竟沒有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女敢當眾說自己是處女,而且還迫不及待的想做那檔子事。」
「不接受就算了,解釋那麽多幹嘛?無聊!」沒想到她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全付之一炬,真是令她不甘心。「去!去!去!給我滾開啦!少擋本小姐的去路!」撥開眼前看好戲的人群,轉身就走。
「走啦?」趁童歆轉身之際,何宇深陡地捉住她的手臂。明知她別有居心,但不知怎的,她喜怒無常的性子倒引起他的興趣。
瞧她氣炸的俏臉上凈是一片火紅,圓滾滾的臉蛋活像一顆紅蘋果,好像正在引誘他去採擷一般……
「不走還待在這裏幹嘛?本小姐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我拒絕了嗎?」他嬉笑着反問。
「但你也沒答應啊!」童歆仰起臉怒視他,突然發現他比想像中還要高上許多。踩着足足有十公分之高的高跟鞋,她竟然才及他寬闊的肩頭。
「沒答應不就還有希望?」他回堵她一句。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聞言,童歆激動的反抓住他的衣服,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可沒說。」他輕彈她的鼻尖,覺得她千變萬化的表情十分有趣,百看不厭。「不過,要是我不答應,你會怎麽做?」
「很簡單啊!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怕你不成?」
她說得理直氣壯,可這些話聽在何宇深的耳里卻非常不好受,說下上是怎樣的感受,感覺酸酸的,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幾乎沒經過大腦思考,何宇深反常地大喊,「不准你去其他地方!」
他憤怒的叫喊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跟了他許久的莉兒。
童歆奮力地掙開他的手,退了數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後,朝着他大吼,「你是我的誰?你說不準就不準啊?哼!等你成了我的男人再說吧!」
「既然你這麽希望成為我的女人,好,我成全你!」
話落,在場的每一個人全都傻住了,怎麽也沒料到對女人一向挑剔的何宇深竟會隨隨便便就要了一個女人,何況對方還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真的假的?你可別又像剛才那樣要着我玩喔!」她嚴正聲明。
「你怕了嗎?」他揚起一邊的嘴角。
「我會怕?呸!我要是害怕,就不會找上你了。」童歆不雅地呸了聲,對他輕視的話感到相當不悅。
「不怕最好,希望我們能『玩』得愉快。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你呢?不自我介紹一下?」
「歆兒。」為了以免後患無窮,她早就決定隱瞞一切,只告訴他她的小名。
「就這樣?」他淡然問着。
她點點頭。
同一時間,莉兒慎重地重新打量童歆。濃妝艷抹、身材嬌小,並不豐腴,臉蛋更是稱不上絕色,只能算可以看而已。
而她莉兒可是名門世家之後,風華絕代、穠纖合度的身材,就連何宇深這位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斜眼睨着童歆忖度,再回去修鍊個一、二十年吧!想跟她莉兒爭人?下輩子再說吧!
莉兒冷哼了聲,明白童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後,主動挽起何宇深的手臂大叫,「這種貨色你也要?」
聲音之大,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要讓童歆知難而退。
「你對我的眼光有意見嗎?」何宇深不悅地板起臉,難道他做任何事都還得向她報備來着?
「我哪敢啊!我只不過是想提醒你,別因『某人』而壞了自己的格調。」提到「某人」兩字,莉兒還別有居心的看了童歆一眼,壞壞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我何宇深做事何時需要你來提醒了?多事!」揮開莉兒纏於手臂上的手,他再次把視線移到童歆身上,毫不避諱地再次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深沉的目光,讓人摸不清他的用意何在。
許久,他才開口道:「給我你的電話和住址,我會再和你聯絡。」
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
太興奮了!
童歆躺在床上細細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怎麽也沒料到事情會進行得如她所希望般的順利,連她這個無神論者都要雙手合十感謝老天爺了。
今天她特地回家整理衣物,為了讓自己精湛的演出毫無瑕疵,另僻個幽靜的場所是絕對必要的,所以羅!她才會委託房屋仲介替她尋覓一間小公寓。
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思緒里,突地,一陣刺耳的敲門聲很不識趣地響起。
「叩叩叩!」
童歆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還不是她那個寶貝妹妹!
她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衣物朝門口道:「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推門走進房內,童優一眼便瞧見童歆正在收拾衣物,不解的問道:「姊,你不是才剛回國,這會兒又要去哪了?」
雖然知道童歆是個不安於室的人,只是怎麽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又要遠行。
見童優有些不安,童歆拉她一同坐在床上,拍拍她的手笑道:「別庸人自擾,我哪裏也不去。」
「可是,你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不代表就要離開啊!小傻瓜。」動手將最後一件衣服整理好後,童歆才說:「只是這一次我可能會偶爾不在家,不過你大可放心,把你單獨丟在家的日子不會維持太久,只是,這段時間你自己要小心。」
童歆並沒打算陪何宇深玩太久,一個月已經是她最大的底線。
遊戲嘛!就是要淺嚐即止,太過入戲,很容易就失去了遊戲的可玩性。
「不在家?可是你剛才說--」
童歆笑着打斷她的話,露出一臉神秘的模樣,讓人根本瞧不出她究竟在打着什麽主意。
「天機不可泄漏!況且你年紀還小,這種事小朋友不宜知道太多。」
「什麽我年紀小?我和你一樣成年了耶1」童優不悅地噘起小嘴,十足小孩樣。「我不過才小你三分鐘而已。」為了怕童歆沒聽清楚,她還特地伸出三根手指頭在她眼前晃着。
「是是是,我的好妹妹--」正當她試圖想說些話來敷衍妹妹時,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驀地響起,解救了陷於水深火熱中的童歆。
看了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不知怎的,她的心情突然愉悅起來。
會是他嗎?
她不知道,不過倒是挺期待的!自那天在PUB分開後,她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也該是時候了。
她接起電話,心情愉悅的打聲招呼,「哈羅!」
「歆兒?」
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一道男聲,渾厚且富磁性,是那種女人聽到會全身酥麻的聲音,只要聽上一次,很難忘記聲音的主人。
唉!上天創造人真是不公平,何宇深有着顯赫的家世和迷人的外表,上天竟然還送他一副好聲音,真是有夠給他OOXX……
不見童歆回話,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是歆兒嗎?」彷佛蠹蠢欲動的火山,蓄勢待發。
「是啦,是啦!」因為太過興奮,童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飛快地咽下口水,清清喉嚨答道。
「剛才為什麽不說話?我不喜歡一句話重複說兩遍。」
哦喔!生氣了。
真是超小家子氣的,才不過拖個幾秒鐘而已,就氣成這副德行,虧他個頭那麽大,肚量卻小得容不下一隻螞蟻。
「人家太高興了嘛!沒想到何先生這麽快就CALL我了,所以就……」童歆刻意裝出嬌滴滴的嗓音,連她自己聽了都起雞皮疙瘩。
「既然想當我的女人,就別叫我何先生。」不知怎的,何宇深十分不喜歡她喚他何先生,感覺太過生疏,像是在刻意拉遠兩人的距離。「叫我宇深吧!」
「宇深啊!你想不想歆兒?和你在PUB分手後,我可是一直惦記着你呢!」
想他是事實,不過,是在想他什麽時候才會CAlL她?
為了這通不知何時會響起的電話,她可是足足痴等了一個星期,還疑神疑鬼的以為他忘了曾經允諾過的話呢!
「既然如此,就今晚見面吧!」
「今晚?」童歆尖叫。她原以為他會慢慢來呢!
不過也好,她已經迫不及待想體驗新滋味,況且她本來就打算速戰速決。
「還沒準備好?」
「才不呢!打從向你告白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充分的準備了。」她嬌聲道:「親愛的宇深,想和歆兒在哪裏見面啊?」
「就你的小公寓吧!今晚七點我會過去。」
「那歆兒就在這裏等你了。」她一口允諾。
「對了,順便準備一頓豐富的晚餐。」像想起了什麽,何宇深立即補充。「我想嚐嚐你的手藝。」
「晚、餐?」這回童歆真的要驚聲尖叫了,不是成功的歡呼,而是驚慌的慘叫。
他什麽不好交代,偏偏找了個她最怕的家事要她做!天曉得,她課業、運動十項全能,偏偏就是家事萬萬不能。
哦!誰來救她啊?
「你不會做菜嗎?」口吻里凈是驚訝與不解。「你們女人不是常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嗎?」
這句話是沒錯啦!但並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想抓住男人的心啊!
像她就不要。男人嘛!玩玩就好,尤其像何宇深這種自負的超級大沙豬,能離他多遠就多遠,若想抓住他的心才是自討苦吃。
「會會會。」咽下梗在喉中的口水,趕緊答道:「煮飯嘛!小事一樁。」童歆表面上答得輕鬆自在,其實心裏正不斷地大喊:完蛋了!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書店不是都有教人做菜的食譜嗎?她就不相信憑她天才之名,會做不出一道像樣的菜來。
「就這麽說定了,希望你的手藝不會令我太失望。」
是不會太失望,而是會非常失望!
收了線,童歆第一次意識到什麽叫做「一個頭兩個大」。
唉!何宇深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