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當夕璃醒來時,窗外已是天色昏暗,她猛地從床上驚坐起,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牆壁上貼滿童稚的畫以及動畫人物的海報。

“你醒了。”一個小女孩趴在床邊,杏眼圓瞪、一臉驚訝地望着她,“你不是睡美人嗎?浪凡哥哥又還沒有吻你,你怎麼可以醒呢?”話說到後來小女孩竟責怪起她。

夕璃正感錯愕,門口又跑進一個小男孩,倏地,往小女孩頭上一巴掌呼過去,“你這笨蛋,她是白雪公主,才不是什麼睡美人。”小男孩劈頭就罵。

“白雪公主也是被王子吻醒的啊!”小女孩委屈地摸摸被打疼的腦袋。

“白雪公主?”夕璃覺得好笑,指着自己問兩個小孩,“我為什麼是白雪公主?”

“你睡了我們的床啊,只有白雪公主可以睡我們的床。”小女孩理直氣壯的說。

夕璃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躺的床居然是幾張小床拼裝出來的。

“而且你皮膚很白、嘴唇很紅,只有白雪公主會這麼漂亮。”小男孩邊稱讚她邊紅了臉。

夕璃不禁因這兩個人小鬼大的孩童的稚氣語言露出淺笑

“哎呀呀!完全不能疏忽片刻啊”門口忽然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嘖嘖地嘆息,“才稍一疏忽,就又出現一個情敵,而且是稚齡六歲的小情敵。”

由於背光,她只見一個頎長身影,但她已認出他的聲音,“高浪凡。”她沙啞低喊,驚覺自己竟如此熟悉他的聲音,及他不時反射光影的銀十字耳環。

“你真是老少咸宜、大小通吃呀,夕璃。”高浪凡無奈地揚着一抹笑,緩緩走至她面前,伸指梳理着她一頭俏發,凝視她的目光深情款款,“你說,我該把你藏到哪裏,才能安全無慮呢?”

她躲開他的人的視線,“我並不是你的-”

“當然。”他很性感很誘人的低笑,“你不是任何人的,你是你自己的,只是你的光芒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心,而我,不過是其中之一。”

夕璃聽出他話中隱含着淡不可聞的自嘲,心深處抽痛了下,狂妄自大的他也會覺得挫折?

“你是特別的。”她忽然脫口而出,彷佛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試圖撫平他黯淡心情,“至少你還擁有我一個願望。”

他微笑不語,深深凝望着她,看着她一身美好,腦中什麼都無法計量,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狠狠吻住她。

“浪凡哥哥,她是你的新娘嗎?”小女孩扯了扯高浪凡的褲管,指着夕璃問。

“那要看白雪公主要不要說我願意啊。”他挑起一道朗眉,雙眸依然膠着在她身上,她卻也依然沉默閃避。

“我願意啊,浪凡哥哥.你當我的王子好不好?”

小女孩嘟着小嘴,當場向高浪凡求超婚來,他瞠目結舌,夕璃則掩口而笑。

“你長得那麼丑,浪凡哥哥才不要娶你咧!”小男孩對小女孩吐舌頭扮鬼臉,很興奮地轉頭對夕璃提議,“白雪公主,既然你已醒來,那就不需要王子了,那麼你嫁給我怎麼樣?我不會輸給王子喔!”

“哼,你臭美,你才打不過浪凡哥哥呢!”小女孩馬上吐槽他。

高浪凡仰首以手覆額,重重嘆了口氣,“原來我這王子的利用價值只到吻醒公主啊!”

夕璃忍不住失笑,火上加油地糗他,“而且公主都自己醒來,也沒你這王子出場的份了。”

“誰說沒有我出場的份?”他勾起一個純男性、充滿欲求的笑,緩緩壓低上身貼近她,細語呢喃,“王子可以把公主吻醒,同樣可以把公主吻得昏頭轉向。”

她低語,“有小孩……”話語未竟,他便以吻封緘。

兩人的舌尖交纏着,他品嘗她淡雅氣味,就算一旁有天皇老子在也一樣,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他吻她。

他大掌將她後腦仰高,承受他時而熱情狂野、時而溫柔細膩的吻,他結實的手臂摟住她纖腰,緊緊鉗住她想逃的身體,直到她無言妥協。

兩個小孩對這驚天動地的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一名頭髮半白的白袍修女在門邊輕輕敲了下,這才驚醒這對交頸鴛鴦。

“浪凡,你開課開錯地方了。”葛修女調侃着這對忘情男女,“這堂課應該開給十八歲院童,而不是這兩個小傢伙。”她揉了揉兩個小孩的頭頂,他們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

高浪凡頑皮地揚揚眉毛,辯駁道:“老太婆,十八歲太晚了,我十三歲就……”

夕璃飛快伸手掩住他的口,“你在胡說什麼!”她瞪着他,竟然這樣教壞小孩:

他拿開她手,賊賊地說:“我是說,我十三歲上健康教育課,老師就說明過男女之事了。”他笑睇着她,眼中閃着淘氣笑意.“否則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他是故意的!她氣得捏他大腿一把,讓他痛得哇哇亂叫,直嚷着她謀殺親夫,聞言,她捏得更大力。

“原來你已經找到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了。”葛修女慈祥地望着打鬧的兩人,就像個關心子女的母親,“那麼我這老太婆也就放心了,這麼多年來,我總是擔心,哪天你又會像當年一樣倒在慈幼院的門口。”

倒在慈幼院們口?夕璃怔忡。

但高浪凡沒給她問清楚的機會,他摟着葛修女微胖的身子磨蹭,像個孩子般叫嚷,“我餓死了,老太婆,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

兩個小孩也學他一樣蹭着葛修女叫餓,不過他們口裏喊的是院長

“晚飯在餐廳中,早就準備好了。”葛修女笑着斷斷續續說完,她被他們三人擠得差點喘不過氣。

“好耶!吃飯嘍!”他抱起兩個小孩如噴射機似的衝出房間。

“你也一起來吧。”她和藹地邀請夕璃。

葛修女溫柔和善的眼神是她從沒見過的,那就是母親的眼神嗎?她感覺一股莫名的暖流流進她冰冷血液中。

晚餐后,葛修女送他們到慈幼院門口,一班小蘿蔔頭簇擁着高浪凡和夕璃,

“浪凡哥哥,你上次答應要帶禮物的,禮物?”

“浪凡哥哥,你還欠我一盤象棋,你說這次來就要和我比賽的耶!”

“浪凡哥哥,你每次說話都不算話,你不是要教我怎麼打倒隔壁班的小胖嗎?”

孩子們不滿的鼓噪聲幾乎淹沒兩人,夕璃戲謔地睇了高浪凡一眼,“看來你的信用岌岌可危,王子地位快不保了。”

“你還落井下石!”他被纏得忍不住呻吟,“快幫我安撫這幫小鬼吧,天啊!他們鬧起來簡直比原子彈爆炸還可怕。”

“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她涼涼撇下一句,樂得袖手旁觀。

他嘴角抽搐,忽地,有個孩子撲上他小腿,仰頭天真地問:“浪凡哥哥,夕璃姐姐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這個問題引起極大迴響,頓時孩子們的注意力全放到這問題上,拚命追問着答案。

“我怎麼知道,你們去問她啊。”他朝夕璃努努下巴,推得一乾二淨。

孩子們於是轉而抓着她不放,這下輪到她尷尬了,她沒有和小孩相處的經驗,對她來說,他們跟外星人沒什麼分別。

他們問不停,她回答不是,孩子們便問為什麼?有幾個還當場做起高浪凡的說客,她頭痛極了,改口說是,那更慘.怎麼認識的啊?初吻在何時啊?為什麼會愛上他呀?千奇百怪的問題全出籠。

“高、浪、凡!”招架不住的夕璃陰沉沉地瞪着站在一旁,雙臂環胸、咧着嘴看好戲的他。

“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啊。”他幸災樂禍地把她的話原封不動還給她。

她真想抓他那笑嘻嘻的俊臉去撞牆。

“好啦,晚自習時間到了,都該進去嘍。”最後是葛修女發言拯救了她,孩子們失望地喊嚷着,但還是服從她的話,依依不捨的道別離開。

將院童趕進屋后,葛修女抱了抱她,這讓她受寵若驚。

“歡迎你下次再來玩。”

她熱情的對夕璃微笑,讓她一下子表情僵住,除了客套的社交詞,沒有人曾這麼真誠的邀請過她

“惡,老太婆,你可別來抱我。”高浪凡躲得老遠,他是個大男人,若在街上跟個老女人摟摟抱抱,多難為情啊。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聽他總是老太婆、老太婆叫不停,夕璃蹙起眉,伸手拍打他。

“她本來就是個老太婆啊!”他委屈地哇哇叫。

見他執迷不悟,她乾脆捏了下他大腿。

“沒關係.浪凡一直都是這樣叫我的,而我的確也老得都快走不動了。”葛修女笑看兩人打鬧。

她猛地停住腳步,紅着臉怒瞪高浪凡,窘迫地發現她的舉止幼稚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老太婆,你會長命百歲的、”高浪凡逃到葛修女身後,笑咪咪地吻了吻她銀白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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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慈幼院,他們等了好久,才搭到公車去坐捷運。

“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平民的一面。”他竟會搭乘大眾運輸工具,這讓夕璃驚訝不已。

“我可不是銜着金湯匙出身的少爺,充其量不過是個私生子。”高浪凡聳着肩,滿不在乎地用最齷齪的代名詞形容自己,“或者是雜種。”

“你母親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高太太了。”她淡淡道,掩飾語調中微不可聞的安慰,聽他用那些污辱的詞彙自嘲時,她感覺自己的心緊縮刺痛。

“那是現在。”他自嘲,“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必須適應那些不堪入耳的名詞代表的其實是自己。”

“至少你還有家人。”她抬眼凝視他。

“家人?好吧,如果你認為還活着的人就算的話。”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望着窗外飛掠而過的街景,眼神幽深遙遠,“我的母親只在乎能不能坐穩高夫人寶座,就連我自己都懷疑,我搞不好真是她跟別的男人所懷的,目的不過是要逼我父親給她身份,至於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唉!”提起不堪回首的過去,他重重一嘆。

“怎麼了?”她輕問,沒注意到自己對他流露了過多的關心。

他濃眉微挑,饒富興味地說:“他送給我的十歲生日禮物,就是將我鎖在陽明山老舊別墅的地窖中整整三天,結果我命大沒死,自己逃了出來。”他眨了眨眼,玩笑似地問她,“你說,這樣的大哥,我還敢邀他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嗎?”

“所以你才會倒在慈幼院門口。”夕璃驚駭低喃,握着他的手指收緊,傳達無聲的心疼。

她不敢相信,才十歲,就得面對至親之人要置他於死地的事實,而他居然還可以一派輕鬆地說出往事。

“其實,我並不怪他。”高浪凡對她揚唇一笑,她因他而表現得難過、震驚,讓他心情大好,他對她擠眉弄眼的,“我同情他的愚蠢與無知,他必須死守高氏,我卻可以擁有全世界。”

她不自覺也微微地笑了,為他的樂觀豁達也為他的爽朗幽默,多奇妙,和他在一起,再令人不悅痛苦的事,也會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欣賞着她淺笑的模樣,長臂橫過她肩膀,撫摸着她齊耳的俏麗髮絲,鼻端忍不住在她耳畔廝磨,“你好香。”他低嘆道。

“別這樣,車廂里很多人。”她推拒着他,羞窘模樣一如普通女人,完全沒發覺自己漸漸卸下了虛偽的假面具

他忽地含住她耳垂,引起她一陣戰慄,他的氣息噴洒在她頸項,她全耳燥熱起來,他肆無忌憚地舔吻着她小巧耳廓,讓她整個人感覺虛軟無力。

“高浪凡……”夕璃低聲警告他。

他卻反握住她的手指,抬眼深深地凝望她,瘋狂的眸光釋出對她的無限迷戀。

她恍惚間有種沉淪感,宛如地表都陷了下去,陷入一個很軟、很溫暖、很安靜的地方,四周緊緊地包圍着他們,而他們的體溫與血液都融合在一起,他們聆聽着彼此的心跳,彷佛這就是永恆的旋律。

“我要送你—樣東西、”他的嗓音低啞不已,伸手摘下了他耳上戴着的銀十字耳環,輕柔地為她戴上,目光從頭到尾沒有離開她的雙眼,握住她的手一同碰觸那冰涼的銀十字耳環。

“這是那老太婆當年送我的,原本是項鏈,不過我覺得掛在脖子上很拙。”他眼眸透着深幽的意涵,“它是我的幸運物,我一直戴着不離身,現在送你。”

“我沒有東西可以送你。”她黯然的說,她所擁有的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飾品。

“你已經送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一打開,裏面是一撮柔軟烏絲,那是她剪下的頭髮。

喉嚨像是哽着硬塊,她久久無法言語,像有把炙熱的火在胸口翻騰。

高浪凡像是怎麼也不會厭倦地靜靜瞅着她,不發一語。

夕璃突然發覺,自己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但她清楚地知道,這是最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列車平穩地前進,幾分鐘前那些歡悅的情緒漸漸沉澱進她心底深層,他們就要分開了,這個事實讓她感覺氣息悶窒,卻也召回她的理智。

他對她越溫柔,她越是想趁殘酷的處境,冷靜的認知與悸動的情感成為一場拉鋸戰,撕扯着她、分裂着她:

他送她到飯店樓下,夜已深沉,陣陣涼風襲來,

“我還欠你一個要求。”她按住紛飛的髮絲,口氣僵硬的說。

“別擔心,我不會跟你追討利息的。”他笑盈盈地打趣道;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她覺得自己身上每一寸神經都緊繃著,耳上的銀十字耳環變得沉重,她聲音冷酷地說:“我覺得這是很划得來的交易,不妨再多來幾次,你認為呢?”

凝視着她,高浪凡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眸變得深幽難解、

“我只對你的財富有興趣,你可以繼續自作多情,但我不會感動,我沒有感覺,一點也沒有。”夕璃扯下垂晃在暈黃月影下,閃着刺眼爍光的銀十字耳環,目光一冷,“這種廉價的裝飾品配不上我。”她手一松,耳環瞬間跌落水溝蓋中,一剎那,璀璨奪目的光芒消失在黑暗中。

“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樂意同意。”他輕柔地開口,靜靜地見證這一日他所付出的溫柔與愛情,被她棄若敝屐地毀滅。

銀十字耳環墜落的那一刻,他沒有懊惱痛苦的扭曲五官,唇角反而緩緩勾起一抹深情的彎度,像是輕易看穿她所有偽裝、識破她所有掙扎。

他長臂一伸,倏地緊緊攬她人懷,低沉嘶聲道:“你有永遠的時間嘗試用任何方法刺探折磨我,包括我的生命,我所擁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除了這個……”他拿出放在口袋中的小盒子,“我的愛,是你奪不走的,因為它一開始就歸你所有,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方法阻擋我愛你呢?”

雙目對視,夕璃呼吸急促、心跳失序,夜風吹亂了兩人的髮絲,交纏糾結成——張縝密的網,而她被攫獲,她的唇淹沒在他的氣息中,她的肌膚因他滾燙體溫而灼痛。

高浪凡的強大與她的軟弱形成強烈對比,他的自信讓她的虛偽原形畢露,他吻着她,不帶任何色慾,而是飽含着撫慰與憐惜。

那唇舌指尖流泄的溫柔,令她的心疼痛得幾乎快停止跳動。

“放開她I”倏地,高平濤衝上前怒吼,大聲喝斥手下將高浪凡左右架住,自己則扣住夕璃的手腕,像宣示主權般將她拉到自己身側。

高浪凡玩世不恭地笑着抱怨,“唉!總是有不識相的白痴打斷我們,”他朝她意猶未盡地眨眨眼,“下次我吻你這前,會記得先翻黃曆,看看我當日是不是犯小人。”

此言換來高平濤的一記硬拳,他悶吭一聲撇過頭,並無反抗。

高平濤氣瘋了,他在飯店等待夕璃一整天,怎麼也料想不到會等到這幕,“你這雜種、敗類,你有什麼資格搶我的東西?”他狂亂地咆哮,拳頭如雨下。

“住手。”夕璃試圖拉開高平濤,疑惑地望着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高浪凡,不解他為何不反抗。

“夕璃!”高平濤踹開高浪凡,反身緊握住她的雙手,緊張地喃喃逼問:“夕璃,你是我的,對吧?夕璃,你是愛我的,對嗎?”

手腕被抓得發疼,她冷冷看着總是一派斯文的高平濤,“你用拳頭解決事情的做法,只會讓我覺得幼稚厭惡。”

“不!”他受不了地嚎叫,“你是愛我的,你愛我,你是我的,除了我,沒有任何男人可以碰你!”他完全失去理智,瘋狂地逼近她。

她喘着氣頻頻後退,感覺恐懼不已,這種因愛失去理性的瘋狂她曾經看過,她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封鎖在腦子最底層的記憶漸漸被挑起,她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異常的反應讓高浪凡深沉地眯起眼,他輕易掙脫挾持他的保鏢,三兩下便打倒他們。

“快放手,你嚇到她了。”他皺着眉喊,從後頭抱住高平濤,擔憂地凝視着夕璃蒼白的臉龐。

“你這雜種,你沒有資格碰我。”高平濤忿怒吼叫,使勁欲甩開他。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向被他踩在腳底下,他最看不起的人,竟從容地閃過他的暴力相向,甚至疾如風的打昏了他。

高浪凡同情地睇着昏厥的高平濤,“很多事不是看有沒有資格,而是憑實力的,大哥。”他感覺可悲,習慣仗着優秀身世背景盛氣凌人的高平濤,永遠不會了解這一點

他將昏厥的高平濤扔給他那兩個不中用的保鏢,“還不快將你們主子帶走!”

見識過高浪凡的拳腳功夫,保鏢立刻扛着高平濤,夾緊尾巴飛快走人。

風依然吹着,橫亘在兩入之間的距離卻變大了

“夕璃?”他低喚她,覺得她樣子很不對勁。

“這就是愛嗎?”她微微顫抖,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她抬眼,視線鎖住他,“愛一個人就是要佔為已有、就是強迫接受,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放手嗎?”

“不是這樣的。”高浪凡擰緊眉頭,伸手想碰觸她,卻見她慌亂地退了幾步,跌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里。

望月獠攫住夕璃手臂,阻擋高浪凡再往前。

他認出來者“望月獠。”

他陰沉的目光緊盯着高浪凡,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你放手”夕璃掙扎着,雙眸冷冷地瞪視他。

望月獠五指抓得死緊,低頭看着她美麗淡漠的臉龐,眼神複雜不已

他嫉妒,卻厭惡自己嫉妒,於是他壓抑嫉妒;他忿怒,又覺得因她而起的忿怒是可恥的,於是他扭曲忿怒,矛盾的心情糾結越深,他表情越顯猙獰。

他在她耳邊殘忍低語,“你可真厲害,介入不到幾天,高氏兄弟就為了你大打出手,說說看,你是怎樣讓他們反目成仇的?”他譏嘲着貶低她,只為讓自己羞恥的感覺得到平復。

“與你無關。”她冷冷地撇開臉。

“我在跟你說話,你必須看着我。”他難以忍受地低咆,攫住她尖細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手勁大得捏痛了她,“我要你說,你和高浪凡——整天做了什麼?你和他接吻,愛撫?還是你已經上床獻身了?”

理智再也禁錮不瞭望月獠濃烈的情感,他的狂亂與高平濤如出一轍,夕璃被迫迎視他眼中佔有、侵略與瘋狂交錯的情慾,她渾身微微一顫,恐懼冷不防襲上心頭。

“剛打走一個,又來一個,唉,我的感情路還不是普通的多災多難啊!”高浪凡故意高聲嘆息。

她的反應沒有逃過他的眼,明了她排拒也害怕太過激烈的愛,他盯着望月獠的陰驚神態與粗暴舉動,不經意想起明歆火的警告。

“識相的就快滾。”望月獠沒有心情跟他虛與委蛇,沒動手取他性命已是他的底限。

“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吧。”高浪凡痞痞地撩了撩發,斜睨着他,“我和夕璃卿卿我我,你們這群電燈泡卻在這裏殺風景,照理說,該滾的人是你吧。”

“任何人都可以跟夕璃卿卿我我,高二少該不會對她認真了吧?”望月獠陰邪地醜化她,蓄意在高浪凡面前讓她難堪。

“任何人卻不包括你,所以望月獠才這麼忿怒嗎?”望月獠嘲諷的口吻沒激怒他,他微笑放肆地揭露他的私密情思。

“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望月獠嗓音緊繃,恨透他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洒脫笑臉。

“我長這麼大,還沒小心過任何人。”他眸光深沉,表情挑釁。

“那麼你可以從這一秒開始小心。”望月獠眼中透着濃重惡毒,他冷冷地瞅着他,“小心你的手,別擱在不該擱的地方,小心你的眼,別盯在不該盯的地方,否則它們很快就會跟你的身體分離。”

高浪凡大笑,不以為然的聳肩,“你若真能動得了我,你早就動手。你現在動不了我,以後也一樣動不了我。”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望月獠殺機進射的眼眸早已在高浪凡身上鑿出千百個孔,他恨他的傲然自信,更恨被他說中處境。

義父下舍不能動高浪凡,他卻已幾近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受制於影人戒司的命令,即使恨透這個奪去夕璃全部注意力的男人也不能動手教訓。

沒有影人戒司就好了,如果他能擺脫影人戒司……

“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嘗到比死更痛苦的滋味。”望月獠的眼色越來越邪佞,某個從很早以前便蠢蠢欲動的念頭再次閃過。

“沒有什麼會比夕璃的痛苦更讓我痛苦,死亡也比不上。”高浪凡的嗓音淡不可聞,濃厚的情感卻如醇酒般熱燙了夕璃

“你痛苦你的,與我無關。”夕璃冷言,他的真心,她選擇視若無睹。

“夕璃,真愛不是你所害怕的偏執,我只希望你幸福,不必佔有,毋需強迫。”高浪凡對她輕語,彷彿望月獠不存在似的。

“我不相信幸福,我也不相信你。”她甩開望月獠的手,搖頭離去。

高平濤也好、望月獠也罷,哪一個男人不以擁有她為目的呢?他們都一樣。

高浪凡沒有喊住她,縱使她拒絕他、傷害他,他眼中仍只有她,她美好背影,她那剪去長發露出美好形狀的頸項,在在令他失神。

望月獠無言冷腮兩人之間暗潮洶湧,眸光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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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追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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