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天沈大富特別高興。
因為原本虧損連連的拉麵店，經過一番努力之後，總算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
珍膳坊集團透過關係，與日本非常有名的連鎖拉麵店合作，以實力雄厚的日本連鎖拉麵為背景，富阪拉麵店將以老招牌、新配方的方式重新出發，在台灣開拓另一番新氣象。
而令沈大富感到意外的是，這家日本連鎖拉麵的老闆是個中日混血兒，名叫王雲漢，小時候住在台灣，到了十幾歲才回到日本去。
這次王雲漢還特地回到台灣和沈大富見面，兩人少了語言的隔閡，直接用中文聊得好愉快。
沈大富十分中意三十歲出頭的王雲漢，除了王雲漢發跡的背景與自己十分相似外，圓胖的身材也和他一樣，對於事業旺盛的企圖心，他更是十分欣賞。
「年紀輕輕就在日本打下一片天，有那麼多家的連鎖店，真是不簡單啊！」沈大富說道。
「哪有，我還比不上沈伯伯，日本人只要來過台灣，莫不對珍膳坊集團的食物讚不絕口呢！」王雲漢十分會講話，把沈大富哄得十分開心。
「真的嗎？」
「是真的，沈伯伯事業有成，又有個漂亮的女兒，真是令人羨慕啊！」王雲漢話鋒一轉，提到了沈圓圓。
「咦，你有見過圓圓嗎？」這下換沈大富好奇了起來，他怎麼知道他有個女兒？
「有的，不過只怕令千金沒有印象了。」王雲漢點點頭，將事情始末告訴沈大富，他回憶起一年前曾回到台灣參加一場好友的婚宴，而沈圓圓正好是同桌的客人。
她甜甜的笑容當時就在他心裏留下極好的印象，他更向沈大富坦承，對於沈圓圓有種心動的感覺。
只是那場婚宴有些混亂，後來座位更動，兩人沒有時間和機會交談、認識，不過，他還是積極的問到了沈圓圓的名字，也知道了她的來歷。
今天他才會乘機向沈大富提起這件往事。
「有這麼巧的事。」
「嗯，令千金笑起來很甜，讓我印象很深刻。」王雲漢話里掩不住對圓圓的好感，連嘴角都帶着一絲甜蜜的微笑。
「王老闆事業有成，在日本那麼久，不知道結婚了沒有？」沈大富懂得他的追求之意，但愛女心切，自然要先過濾一下追求者的背景條件，要不然女兒成了人家小老婆，那還得了。
「怎麼可能？」王雲漢笑着搖搖頭，又道：「成天努力想要在日本闖出一片天，哪有時間交女朋友？再加上，我還是比較喜歡台灣的女孩……」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大富一眼。
沈大富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知道他話里的涵義。
圓圓雖然大學畢業沒多久，才二十三歲，但若能早點有個圓滿的歸宿，找到一個可以寄託終生的男人，畢竟還是父親的願望。
尤其，當這個男人還對珍膳坊集團的未來有幫助時……
沈大富低頭沈思了一會兒，心想王雲漢給他的感覺還不錯，於是抬起頭向他說道：「有空的話，我找圓圓來，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謝謝沈伯伯。」
王雲漢顯然很開心，不斷向沈大富道謝。
沈大富在商場上向來言出必行，再加上他對王雲漢的印象真的不錯，所以沒過幾天，就很積極的約了王雲漢及自己的女兒一起吃飯。
這家川菜餐廳，是珍膳坊集團旗下的老字號餐廳之一，沈家的人都很喜歡這裏的口味。
只是今天沈圓圓卻食不下咽，因為她可以明顯感覺到今天的飯局有些詭異。她一心只想趕快結束這頓飯局，無意識的翻動碗裏的菜，卻一點想吃的慾望都沒有。
那個王雲漢，說什麼在一年前的一場婚宴見過自己，偏偏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投射過來的愛慕眼光令她無所適從，只能尷尬的附和他的話。
「那天去珍膳坊集團總公司，沒有見到沈小姐，真是可惜啊！」王雲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圓圓的身上打轉，還不斷找話題跟她聊天。
打從沈圓圓一進來，王雲漢就眼睛為之一亮，因為沈圓圓跟一年前比起來更加漂亮、搶眼了，有種說不出的女人味，他對她更加欣賞。
「最近我都忙着新餐廳的事情，沒有到總公司去。」他熱情的目光讓沈圓圓渾身不自在，低頭假裝忙碌的吃了一口紅燒海參，眼睛也下看向他地回答着。
「哦？」王雲漢興趣更濃了。「是怎麼樣的餐廳呢？」
「我……」
沈圓圓話都還沒出口，沈大富就已經搶着替她回答。「圓圓現在開了一家意大利餐廳，你下次可以去找她。」話里頗以她為榮。
「沈小姐這麼厲害，年紀輕輕就能夠管理一家意大利餐廳啊！」王雲漢一聽，更是配合地表現出吃驚的神態，話里滿是敬佩之意。
這下子沈大富更加得意起來，不等女兒的反應，他依然搶着回答：「還好啦，將來珍膳坊集團的重責大任都在她身上，不趁早讓她出去磨練磨練，怎麼可以呢？」話里充滿了對女兒將來的期待。
「沈小姐這樣子太辛苦了，怎麼不叫男朋友幫忙打理餐廳的事情呢？」王雲漢故作擔心狀，其實是試探沈圓圓的感情狀況。
「……」沈圓圓停下舉筷的動作，低頭沈思不語。
男朋友這三個字，在她心裏晃來盪去。
她心頭一驚，因為她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俞劭凡。
可是他算是她的男朋友嗎？
沈圓圓有點困惑，雖然她可以感覺到彼此互有愛意，那天他們在廚房接吻，甚至差點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但是，這就代表他是她的男朋友嗎？
畢竟自從那晚過後，兩人各自忙碌於餐廳的工作，也沒有機會把那晚的事情說個清楚，更沒時間繼續發展下去。
越沒有解釋，越教她尷尬了起來，難道那晚的事只是一場意外？
胡思亂想的結果，她反倒開始躲避起俞劭凡。
沈圓圓不發一語，失神地想着，看在沈大富與王雲漢眼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她工作這麼忙，怎麼可能交男朋友？再說，未來女婿也要我看過滿意才行啊！」沈大富以為女兒不好意思回答，又自作主張的幫她回答了起來，一副對她的感情生活了如指掌似的。
而且他的語氣，似乎對圓圓的婚事有着相當大的期待。
聽到父親的話，沈圓圓的心不知道為什麼慌了一下，剛挾起還冒着熱氣的菠蘿蝦球，就這麼滑下了筷子。
「原來要當沈小姐的男朋友不只要過她自己這關，連沈伯伯這關也要過啊！」王雲漢腦袋飛快的一轉，極有默契地接著說。
「那當然。」沈大富搶着說道，沈圓圓依然沒有回答的機會。
「那……不知道沈伯伯對我的印象如何？」此時不問，更待何時，王雲漢馬上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問道。
「不錯啊，」沈大富點點頭，掩不住對這位年輕又事業有成男子的喜愛。「若有像你這種女婿來照顧我的女兒，我可就放心多了。」
「真的啊！那我就先謝謝沈伯伯的支持了。」
語畢，只見兩個胖子同時摸着肚子癱在椅子上大笑，那一搭一唱的模樣，真是令沈圓圓傻眼。
她不禁打從內心生起反感。就連父親也幫着王雲漢製造機會，為什麼要這樣呢？難道連自己未來的幸福也要父親決定嗎？
聽着父親跟王雲漢串通好似的不斷說著讓她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回答的話，沈圓圓更加不自在，坐立難安了起來。
「沈小姐，妳怎麼了？」王雲漢看到她不安的模樣，一臉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餐廳里還有一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好。」沈圓圓連忙找個借口，希望可以快點脫身。
「這樣子啊，那妳快去忙好了。」
王雲漢還以為她因為這場意外的相親而害羞，於是體貼的結束了這場飯局。
三人站在餐廳門口道別，王雲漢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她身上，向沈圓圓說道：「我送妳。」
「不用了，我坐爸爸的車回去。」
沈圓圓心中一驚，迴避他的目光，堅持不讓王雲漢送她。他也表示得太明顯了吧，只可惜她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原本以為坐上父親的車就可以鬆一口氣，卻沒想到父親還是乘機替王雲漢說起好話來了。
「這個年輕人也算不錯了，開了那麼多家連鎖店，還有本事跟我們合作，圓圓，妳要好好把握才是。」沈大富依然沈浸在剛才吃飯的熱絡情緒當中，不斷遊說着。
沈圓圓心不在焉，對父親的話根本聽不進去，只是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個問題。「爸！你真的那麼在乎我未來嫁的人是誰嗎？」
「當然。」沈大富不假思索，馬上點頭回答。「別忘了，將來珍膳坊集團都掌控在妳手上，我當然要找一個可以幫助妳事業的人。」
「什麼叫幫助事業的人？」她心一沈，感到不妙。
窗外突然下起傾盆大雨，彷佛沈圓圓現在不安的心情。
「就像這個王雲漢，我就對他感覺不錯。」沈大富不諱言對王雲漢的好感，更希望有機會可以讓沈圓圓跟他進一步交往。
只可惜，父親越是這樣，越讓她對這個人莫名反感。
她看向倒映在車窗上的自己，臉色難看、蒼白，似乎對於被父親緊緊掌控的未來感到憂慮。
在車子狹小的空間裏，雖然空調開到合宜的溫度，但她依然感到無法呼吸，一種鬱悶的感覺梗在胸口，讓她很下舒服，眼淚快流了出來。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的身分和別人不同。
她知道父親對她的標準有多高、關愛有多深，她也向來順着父親指引的路一步步往前走，朝着父親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努力邁進。
只是發現連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要被父親這樣決定時，她茫然了。
這就是她的一生嗎？為了父親而活的一生？
她連自由選擇愛人的權利都沒有？
回餐廳的一路上，她再也不說話了，沈大富見她久久不語，以為她累了，於是閉目養神，沒發現女兒臉上充滿了憂愁與煩惱。
沈圓圓靜靜地望着窗外發獃：心裏卻是波濤洶湧、起伏不定，頭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
到了好美味意大利餐廳，時間已經很晚了，接近打烊時分。
餐廳里幾乎已經沒有客人了，就連領班也不在櫃枱，沈圓圓走到廚房門口，才發現原來領班正在廚房與俞劭凡說話。
兩人看似輕鬆的對答着，應該是在閑聊吧！
只是看到兩人臉上的笑容，沈圓圓卻感到不是滋味。
想到自己是如何心驚膽戰的過了今晚，一陣心酸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這麼拚命是為了什麼？
忍不住垮下原本就笑不出來的臉，向他們大聲斥道：「聊什麼天啊？工作做完了是不是？」
餐廳里的員工莫不被沈圓圓此時的臭臉嚇到，總是笑臉迎人的老闆居然生氣了！
大家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始快速裝忙起來。
比較吃虧的是領班，他不屬於廚房，所以只能摸着鼻子尷尬的越過沈圓圓，用僵硬的步伐走回櫃枱，整理今天的報表。
剛才和諧快樂的氣氛不再，他們也不知道她在心情不好什麼，只能打烊時間一到，默默的用最快的速度做每天必做的清潔工作，接着一個個很有默契的離開。
就連總是留到最後才走的俞劭凡也硬是被其它員工拉走，以免他受到無妄之災。
「唉！」圓圓不禁嘆了一口氣，一陣難過湧上心頭。
大家全都走了，陪伴她的是空蕩蕩的餐廳，就像她無助的心情，找不到人訴說。
獨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沈思凝望着遠方的一個點，她的腦袋依然塞滿今晚父親告訴她的那些話。
話里的用意很明顯，父親喜歡王雲漢，所以為了珍膳坊集團、為了父親得來不易的事業版圖，所以她連自己的感情、婚姻都無法作主。
想到自己的一生都被父親安排好，要順着他規劃的路走，她突然感到好害怕，有些不甘心，為何自己過得如此不自由？
不能像一般人一樣，自由自在的選擇愛與不愛的權利，不只工作，連愛人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孤單地關在只留了一盞燈的餐廳里，她頓時感到好寂寞，想出去透透氣，想大聲喊出心裏的不滿。
突然間，她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地方，可以讓心情平復下來。
沈圓圓起身離開，在經過櫃枱的酒櫃時還順手A了一瓶紅酒，走到廚房，把後門打開，順着左邊的安全梯往上爬。
來到五樓樓頂，微風吹拂，附近不知道是哪戶人家隱約傳來唱卡拉OK的聲音，遠處的大樓燈光沒剩幾盞，裏頭的人應該全都下班了。
登高望遠，彷佛有一種安定心靈的作用，沈圓圓深呼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心情好了一大半。
望着遠方熟悉的景色，她陷入沈思，人活在這世界上汲汲營營，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灌了幾口紅酒下肚，試圖用酒精麻痹心中迷惘的感覺，令人微醺的酒精通過全身，讓她更感到身心舒暢。
突然，她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反抗過父親的意思。只是她現在才發現，原來除了事業要聽父親的意思，連她的感情，都要照着父親的指令執行，她一輩子都只能讓父親掌控一切……
眼淚順勢滑下臉龐，溫熱的濕意在冰冷的臉龐劃下一道線。
她想找個人說話，拿出口袋的手機想撥給好友黃凌禎，沒想到她的手機卻不通。
她煩躁的按着手機電話簿，按鍵不斷往下按。
業務經理，不行，他只是工作同事罷了。
林秘書，那更不行，她超八卦的。
她邊按邊苦笑，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的朋友少得可憐，電話本上的私人朋友除了一個大學好友，只剩公司同事，少到連心情不好時，能夠傾吐的對象都沒有。
想哭的念頭越來越明顯，委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突然，她的手指不再往下按，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個人名上。
俞劭凡。
她應該打給他嗎？
沈圓圓心裏十分掙扎，當初留下他的電話是因為要討論餐廳的事情，從來沒想過這支電話還可以用來傾吐心事。
正在她掙扎時，拿在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拿不住手機，慌亂之中，也沒細看是誰打來的，連忙按下通話鍵。
「喂？」
「是我。」俞劭凡的聲音低沈富有磁性，透過手機聽來更是迷人，而且更感覺得出話筒另一端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
「你怎麼打來了？」沈圓圓震驚地問，前一秒才在想他，怎麼下一秒他就主動打來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電感應？
想到這裏，頓時有股溫暖的感覺流過心房。
「圓圓，」俞劭凡聽出她說話似乎語帶哽咽，着急的問道：「妳怎麼了？妳在哭嗎？」
「沒有啦！」
聽到他着急的語氣，沈圓圓不禁被感動，即使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但依然堅強地用手背抹去眼淚。
「妳為什麼在哭？」
「沒有。」
嘴巴雖然說沒有，但哽咽的聲音騙不了人。
俞劭凡並沒有責怪她的口是心非，反而用溫柔的語氣繼續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不想這樣……」她再也忍不住，一句話就這麼沒頭沒腦的脫口而出。
「什麼？」俞劭凡不懂地問。
「從小到大我做每一件事都得問過父親……我知道自己和其它人不一樣，可是我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這樣，我不想在父親的安排下過一輩子，就連婚事也沒有辦法自己作主……」沈圓圓忍不住把今天受到的衝擊傾訴而出，只是語無倫次。「我不要什麼事都依父親的意思，我不要連自己作主的權利都沒有……」
「所以妳今天晚上到餐廳時才會那麼生氣。」聰明的俞劭凡推測出前因後果。
「嗯，從小到大他總是這樣，問也不問過我。」言談之間，她似乎對父親有些不諒解。
「妳還在餐廳里嗎？」
其實俞劭凡剛才並沒有走遠，只是走到巷口便利商店買包煙抽，因為心中挂念着沈圓圓，越想越不對，就忍不住主動撥電話給她了。
「嗯，我在餐廳頂樓，我想學你一個人看風景、想事情……」
沈圓圓望向遠方。真是奇怪了，上次與俞劭凡一起看的夜景就那麼美，為何今天自己一個人看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還難過得大哭呢！
「你怎麼不說話了？」
察覺手機那方沒了聲音，她問。收回視線，無意間轉向樓梯口，突然發現俞劭凡竟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裏，一副剛跑上來的模樣。
眼裏突然出現意中人的影像，她震驚地收起手機，錯愕地望着他。
「我剛好在附近。」
俞劭凡調整呼吸，撥撥因為奔跑而有些凌亂的頭髮。剛才他其實很想留下來，安慰不知為何心情不好的沈圓圓，只是找不到適合的機會。
「你……你怎麼來了？」沈圓圓還傻傻地睜着圓滾滾的雙眼，看着俞劭凡邁開修長雙腿往她的方向走來。
「因為我關心妳。」他低啞的嗓音，隱藏着對她濃濃的感情。
「關心……」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妳難過的聲音，我也跟着難過，一路跑上來，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視線不着痕迹的爬上她震驚的小臉，黑眸里閃耀着對她獨有的關懷。
狂奔的心跳讓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他愛上圓圓了……
「真的嗎？」
「不然我不會在聽到妳難過的時候，馬上就奔回妳身邊。」俞劭凡滔滔不絕的說出心裏的感覺，接着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說道：「妳一難過，我就會很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終於說出了心裏話，他嘴角微揚，露出帥氣的笑容，總算能夠輕鬆的看着她。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關心我……」她羞澀的低下頭，紅着臉抓着衣角，滿腹心思都被俞劭凡的一句話所打亂了。
「圓圓，我想知道妳對我的感覺。」俞劭凡很滿意她臉上泛出的紅暈，忍不住向前一步，看着她粉嫩的紅臉頰，教人直想咬上一口。
圓圓鼓起勇氣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熾烈專註的黑眸，不禁心跳加速，全身燥熱不安，身子幾乎要軟了下去。
終於，她忍不住脫口而出：「我也喜歡你。」
雖然剛認識時，她以為他是個花花公子，彼此都有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但是那些意外的插曲卻變成讓他們感情加溫的原動力。
沈圓圓經營餐廳的認真態度、對工作的固執堅持，令俞劭凡也改變了原本對她的輕視，而且更加喜歡她。
終於，那些放在心裏的喜歡，化成了濃濃的愛。
就像是一道美味的料理，從烹調到裝盤，每個步驟都悄悄醞釀著令人意外的驚喜，最後，平淡無奇的食材就會變成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料理。
兩人相視一笑，看着自己愛慕的俞劭凡就站在面前，沈圓圓的心幾乎要化了、融了，對他的愛意正澎湃洶湧地在心湖裏翻滾着。
但是，想到今晚父親竟然把自己一生的幸福當成商場上的一顆棋子，她激動又無助的開始哭了起來。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彷徨，彷佛迷途的孩子，俞劭凡忍不住用力抱住她，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淚流滿面的臉，心疼得彷佛自己的心也被撕碎了。
「怎麼哭了？」他忍不住用手指為她拭淚，緊皺着眉頭，滿臉心疼。
他的安慰讓圓圓倍感溫馨，眼淚更是不聽使喚的流下，因為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關心過她。
他的黑眸里閃動着暖暖的關懷，令人難以抵擋，彷佛是宇宙的黑洞，將她深深卷了進去。
「我叫妳不準哭了！」
她的眼淚令他心亂如麻，俞劭凡失去耐心，乾脆俯身吻住她。
他下忍心再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因為他會心痛。
試圖用舌尖舔去她臉上的淚水，以唇封住她依然顫抖的雙唇，看着她略帶愁苦的眼眸，忍不住給她最長、最深的一吻……
當唇舌相接的那一刻，沈圓圓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只剩下最原始的悸動，以及彼此的心跳，她忍不住伸出手環繞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
一陣激吻過後，兩人終於平靜下來，俞劭凡將她抱得好緊，圓圓倚在他寬闊的胸膛前，感到一陣安心，內心滿溢着幸福的感覺。
寧靜的夜晚，空無一人的頂樓，只聽得見他倆的喘息聲。
沈圓圓撫着胸口，為剛才的激情還感到心跳加速，無法自己，但是，腦袋卻異常清醒。
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毅然而然抬起頭，沈圓圓主動向俞劭凡說道：「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沈圓圓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眼神更是充滿堅定。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遠當父親的小公主，不能一輩子活在父親的權威底下，她更不想走父親規定好的路。
世界這麼大，愛情的果實是這麼的甜美，教她如何捨得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平凡也是一種幸福。
她只是一個想要愛的平凡女子，想要抓住自己想愛的人！
俞劭凡認真的看着圓圓，彷佛在確認她說的話里有多少的真實性。
好一會兒后，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擁入懷裏，並在她額頭留下深深的一吻，決心要好好的疼愛這個女人一輩子。
沈圓圓踮起腳尖，手環繞住他的頸子，主動送上了一記熱情的吻。
她要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勇氣，以及對俞劭凡的愛。
她不是依附在父親底下的產物，她也有選擇愛情的自由。
這次她作下的這個決定，不只要戰勝父親在自己心裏埋下的陰影，更讓自己的未來往前踏進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