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霍婕兒很尷尬,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全說了,說完,她雙眼睜得大大的望着徐灝,想他大概會指着她捧腹狂笑。
但是徐灝沒狂笑,甚至沒有驚訝,他緘默的思索片刻,“你平時做菜都有媽媽在一旁指導?”
“嗯。”她垂頭喪氣,眼神黯淡。慘啊,他連笑都不笑定心底譏嘲她到不行,只不過表面很紳士的不讓她難堪吧。
“如果換個人指導你,可以嗎?”
“噎?”她猛地抬頭,他是什麼意思?
“這是現場直播節目,我不可以幫你逃走,讓節目開天窗,而且,如果你逃走,艷萍年菜的名聲不就一敗塗地?”他心思縝密,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霍婕兒只能傻傻地聽他說,然後再傻傻地點頭。
“所以,讓我來指導你做菜,你願意嗎?”徐灝好禮貌、好顧及她感受地溫柔詢問,“我並不是中菜料理的專門廚師,但略有涉獵,你不會介意吧?”
她水汪汪大眼感激涕零地瞅着他,豈止不介意、根本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啊!
她軟綿綿的嗓音有點哽咽,"你認真好,可是我很苯,你很有可能會被我氣死喔。”
“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耐心。”他安撫她不安情緒,忍俊不住地微笑。她真可愛,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擔心會氣死他。
她越想越害怕,忐忑難安地胡言亂語起來,“我媽她也很有耐心,可是上次卻被我氣到長出三根白頭髮……還有我朋友如意,她在學校指導我,指導到後來就火大的拿湯杓敲我,還有……”
徐灝輕笑打斷她。“別擔心,有我在。”他握緊她冰冷小手,雙眸熠熠有神地像是能望進她心深處。
霍婕兒愣住,一股奇異電流從他掌心傳送給她,她莫名一陣心旌蕩漾。
“待會如果你有失誤,我會給你打暗號,放心,你沒問題的。”他鼓勵性地扯動唇線。
他的眼睛真是好看得過分。結果一直到徐灝離開她回座位,她仍出神的站在原地蠢蠢的想着。
吳右憲請來霍婕兒就定位后,便讓助理端上食材,比賽正式開始。
主題是年菜湯,焦第一熬茶包雞湯,霍婕兒煮葯燉乳鴿。
她手忙腳亂地清洗中藥材,倏地,一聲咳嗽讓她皺眉抬眼,見到徐灝正掩着嘴巴低咳。喔,她懂了,是暗號!她仔細端詳手上藥材,唔……真糗!拿錯了,居然把人蔘紅棗誤當茯苓肉桂。
“霍小姐這麼年輕就當大廚啊。”一旁吳右憲嘰嘰喳喳吵不休。
“啊,閃啦!”霍婕兒心煩意亂地拿鍋鏟揮開他。已經很緊張了,還來鬧!
吳痞子鼻子中標,自認倒霉乾笑的閃邊站。
接着,她煉湯加佐料,當她拿起一瓶深色調味料時,徐灝又乾咳一聲。
她倏地低頭看調味瓶,喝!是黑醋,又拿錯!趕緊換拿醬油。
“這幾天有寒流,徐大廚感冒嘍,呵呵……”蔡瓜串場打哈哈。
“廚師竟然感冒了?哼,一點也不專業!”焦第一哼聲批評,早看這新生紅廚不順眼,“專業的廚師是不會讓自己感冒的,身體要強健要跟我多學學,哈哈!”他雙手擦腰,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大嘴狂笑。
徐灝揚眉不置可否,雙眸緊緊凝睇着霍婕兒,看着那件過大的白色廚袍像布袋般掛在她嬌軀上,廚師帽歪斜地蓋在她泡芙般鬆軟的發。
他揚起笑弧,她真像是個誤闖人間的小精靈,笨拙地操弄刀鏟。
接下來的半小時,徐灝從乾咳一直到劇烈猛咳,咳得霍婕兒做菜像打仗,咳到身旁的方若泉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得了SARS。
比賽終於結束。
“現在請兩位廚師分菜端給評審……”主持人宣佈。
霍婕兒毛骨悚然地瞪着那鍋香噴噴、熱騰騰的葯燉乳鴿,連自己都沒有試吃的勇氣。
“等一下。”徐灝忽地發聲,“可以先聽我說句話嗎?”
“呃……”主持人愕然,現場直播節目耶,他都要求了能不讓他說完嗎?“請說。”
徐灝走近東軍的廚台,銳利目光審視着焦第一使用的食材,然後,他赫然判定,“焦大廚,你已經輸了。”
眾人聞言詫異,攝影師更給徐灝一個大特寫,
“說我輸?廠焦第一震怒,指着他咆哮,“你這無知小輩懂什麼?連嘗都沒嘗就說我輸,到底懂不懂菜啊?”
“中菜的確不是我的專業,但我很肯定……”徐灝說話沉穩卻擲地有聲,強勢得令人震懾,“你輸了。”
“哇哩咧!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啊!”焦第一破口大罵,挽袖頗有要和徐灝干架的態勢,“你說啊,我哪裏輸?你說!”
焦第一吼聲響如雷,主持人連忙尷尬打圓場,導播則撫額快昏倒,現場直播節目耶,他們是比廚藝,不是拍武打片哪!
“你用了紅茶粉消弭雞肉腥味,紅茶卻正好跟你熬湯的中藥食材藥性相抵。”
徐灝冷靜地開口,沉穩地迎視焦第一兇惡目光,他慢條斯理的分析陳述成為全場焦點。
“論食補,乳鴿比雞肉好;論藥材,霍大廚比你更懂得如何引出藥性;論色香,這鍋葯燉乳鴿比你的茶包雞湯更色澤溫潤、芬芳四溢。所以,綜觀以上所論……”他自信的發出最後一擊,“焦第一,你輸了。”
就像萬箭穿心,徐灝每字每句正中紅心,焦第一被數落得無力反駁,可笑的大嘴開開呆在原地。
“呃……”兩位主持人面面相覷,那現在是怎樣,還要不要試吃呢?
“撤、撤收吧。”焦第一頹喪揮手,主動認輸。沒想到這做西點的小子本事忒強,被他批評得如此徹底,何必再試吃,就算味道上贏了霍婕兒,也絲毫無光彩可言。
天,他真的好厲害!霍婕兒瞠目結舌,佩服徐灝佩服到五體投地。
主持人順勢宣佈霍家百貨勝出,現場掌聲響亮。自旁邊噴出於冰及彩色碎紙,灑了錯愕呆愣的霍婕兒一身。
手機聲響起,是李艷萍來電。
“怎樣怎樣,你現在是在醫院還是警察局?”李艷萍對女兒的毒菜功力深具了解。
“媽,我贏了。”霍婕兒愣愣地回答。
“嘎?”李艷萍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嘆“你贏了?那些評審的胃是鐵胃嗎?”
“這……”霍婕兒真是一言難盡。
“啊,贏了就好!”李艷萍歡天喜地的叨念起來,“我就說,我李艷萍的女兒當然遺傳到我,臨危不亂嘛!上帝保佑,佛祖庇蔭……”
老媽還在耳邊叨念着,霍婕兒的心思卻飄得好遠好遠。
繽紛碎紙散落在白霧中,如雪絮,隔着碎紙雨和恭賀人群,她和徐灝遠遠相望,他一雙鷹似的深邃眼眸,望得她心弦像是給什麼深深掠過。
一旁,方若泉見四下無人,將夢寐以求的人兒親手做的羹
湯舀了一匙喝下,瞬間他臉色驟白,揚着口衝進廁所,抱着馬
桶,惡……
☆☆☆
華燈初上,夜膳酒坊今天依舊高朋滿座,剛過點菜尖峰期,大夥掛在吧枱聊八卦。
“厚,原來是送你酒杯的那個冤大頭幫你忙喔!”萬如意發出好大一聲驚嘆,“我看到電視時,還在想要不要通知救護車到現場待命。”
“有這麼嚴重嗎?”霍婕兒皺起眉頭,這群損友就是愛損她。
“非常嚴重。”賀吉祥冷漠如常地調侃她,“你沒發現,你的頭號追求者方大作家嚇得不敢再登門了嗎?”
“這關我什麼事?人家搞不好恰巧今天有事沒來這裏吃飯啊!”霍婕兒好無辜地抿起嘴,“而且他才不是我的什麼追求者,吉祥你別亂說!”
賀吉祥冷嗤一聲,“是你自己反應遲鈍,不是我亂說。”
那天在節目中有拍到方若泉偷吃的鏡頭,萬如意也看到了,“都嘛是你,把我的男人嚇跑了!”她伸手敲霍婕兒腦袋,霍睫兒痛得哇哇叫。
“應該說是你肖想、垂涎三尺的男人吧!”賀吉祥冷冷出聲糾正。
萬如意回送她一記大白眼。
“婕兒,那你接下來怎麼辦?比嬴的一方要繼續比下去耶!”
壽無疆比較感興趣的是這問題,“你下一場比賽對手是誰?評審有誰?我得趕快幫他們投保鉅額保險,等他們被你毒死,我就發財嘍一一”.
他話沒講完,霍婕兒捏了他大腿一把;朋友這樣利用的哦!
“不管是誰,我都致上無比哀悼之意。”賀吉祥的口吻一點都聽不出同情。
“焦第一也真倒霉,明明贏了,卻半路殺出程咬金,那個叫徐灝的總不會一直幫你幫下去吧?”萬如意稍微有點人性地關心好友。
“答對了!”霍婕兒好得意,他們通通別想看她出糗,她有神仙庇佑,“徐灝是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而且,他明天要在他家幫我特訓!”他簡直就是她的神。
“哇!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競爭對手要幫你特訓!”壽無疆驚嚷。
“這不叫狗屎運,這叫悲哀。”賀吉祥斜睨霍婕兒,讓對手幫她,敢情她一點自尊都沒有?
“怪了耶,徐灝明明是西點師傅,竟參加中式年菜的比賽?”
萬如意常看電視,知道徐灝特有名。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答應要教我,等比完下一場,我老媽回台北,我就功成身退啦。”霍婕兒從矮櫥內拿出鳳杯,細心地端詳起來,望着這晶瑩剔透的玉器,她忍不住想起徐灝澄徹的雙眸。
“這麼美的東西,是古董吧?他真闊氣,就這樣無條件送你。”壽無疆好奇地覷着鳳杯。
“喂,他又送禮又幫你比賽,該不會對你有什麼企圖吧?”方如意揣測着,婕兒很蠢的,被賣了搞不好還替人數鈔票。
“也許他喜歡你,想追你。”壽無疆打趣猜道。
霍婕兒忍不住翻白跟,“拜託!他這麼厲害,還貪圖我什麼?而且,我又不是什麼天仙美人,他才不會看上我。”她替徐灝說話,“他只是好心,看我可憐所以幫我。”
“同情與愛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賀吉祥忽地冒出一句。
婕兒笨笨的樣子很容易挑起男人的保護欲,不過因同情與保護欲而生的愛戀,是禁不起時間考驗,因為總有一天對方會厭倦她的單純、她的笨拙。
“嘖嘖嘖,你說得好深奧呢!”壽無疆挑眉睨視賀吉祥。
“你還聽得懂,哪算深奧?”她戲謔一笑。
壽無疆呵呵笑開,她貶人不帶髒字。
“你想調什麼酒倒在玉杯里呢?”壽無疆問霍婕兒。
“還沒想到。”她歪着頭,也正在思索這個問題。
“沒見過這麼透明的玉,拿來當裝飾品也不錯。”萬如意端起風杯在燈光下把玩,她靈機一動,“對!可以擺照片。”真佩服自己的智慧!
“如意,你小心拿,不要這樣拋,不要用手指旋轉杯子啦!”霍婕兒急嚷,怕玉杯被摔碎。
“放照片?放誰的?壽極垠的嗎?”賀吉祥一提壽極垠,氣氛馬上冷下來,她是名副其實的冷場女王。
“不會吧?婕兒,你皮夾里該不會還放我老弟的照片吧?”壽無疆一想起他那無情無義的負心老弟就有氣,“他都跑掉快一年,你還惦着他幹麼”
“話也不是這樣講的啊……”想起壽極垠,霍婕兒眼神黯淡,“極垠並沒跟我說分手,他一個人去法國學服裝設計,很孤獨的,有人想着他,也許就比較不孤獨了,,”
“你這阿獃!”萬如意快被她氣死,“孤獨的人是你吧是沒對你說分手,因為他把你拋棄了!他一個人跑到國外,沒有解釋、沒有道別,這種人你該把他踹進太平洋!”
“你想他是吧?”賀吉祥冷哼,彎身從抽屜中拿出快兩年前夜膳酒坊開幕時拍的紀念照片,抽出壽極垠的獨照,塞進琉玉酒杯中,砰地放在霍婕兒眼前。
霍婕兒嚇一跳。
賀吉祥冷漠無情地瞪着她,字字清晰。“你想他,最好二十四小時看着他,想清楚他是怎樣讓你拚命打手機找不到人!想他是怎樣害你像瘋子一樣,一個人在機場亂轉!想他是怎樣可惡的一整年連張明信片或一通電話都沒有,你看啊!看清楚他,給我好好想清楚!”
霍婕兒縮了縮肩膀,垂下眼睫,望着照片上的微笑面孔,她心一縮,記憶模糊了,只有心還猶如昨地抽痛。☆☆☆☆
昏黃月夜,香港半島酒店內,班孟寰耳邊夾着手機,Note·book螢幕閃着,他點開剛收到的夾帶檔,邊講電話,邊觀看下午年菜節目的錄影。
“我沒聽錯吧?你主動要求參加節目錄影,而且自願擔任參賽者?”班盂寰為好友的善變駭住,他捏了捏臉頰,不是在作夢吧?“對。”徐灝語氣平靜地說:“製作單位表示事前已經安排其他參賽者,而我又不是中菜料理專門廚師,所以想麻煩你去情商一下。”
這麼積極啊?班孟寰眉一挑,半戲謔半玩笑地問:“你確定你是徐灝本人嗎?不是什麼外星人披着徐灝的皮、偽裝徐灝的聲音來捉弄我的吧?”
“你才是外星人披班孟寰的皮、裝班孟寰的聲音來唬人!”
徐灝笑罵,低低笑聲聽得班孟寰心神怡然。
他又調佩道:“平時要是聽到我這麼說,班大經紀人早興奮得跳起來了,哪會凈說這些廢話。”
“我的確是興奮得快飛上天,你放心,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啦!”班孟寰嘻嘻笑,很高興徐灝把他的勸告聽進去,“你想通啦,想趁人紅時大撈特撈?聽我的准沒錯,我來幫你擬訂計劃,一定讓你再紅上五年十年。”
“並不是。”徐灝潑他冷水,“我只是想幫某個人的忙。”
“某個人啊……”班孟寰皺眉沉吟,用滑鼠按下快轉,瞠目結舌地盯着螢幕上徐灝難得一見的強勢演出,他眸神一深,“你想幫的,該不會就是比賽時那個慌慌張張的女廚師吧?”他袒護得也太明顯了。
“嗯。”徐灝應得平淡,班孟寰卻突地心神震蕩。徐灝很少主動爭取什麼,就連出書、主持節目,也是班孟寰拜託,他才賣他面子去的。’
“呵呵,你該不會對人家有興趣吧?她不太像你以前交往的典型。”班孟寰瞪着螢幕中拙拙的女子,莫名感到刺眼,徐灝沉默了片刻,緩慢而困惑地說:“我……將鳳杯送給了她、”
班孟寰怔住,但旋即笑開,“喂!你發什麼神經哪?那組酒杯你找了很久,幹麼送她,你真想追她啊?”
徐灝不追女人的,過去都是人家主動追他。他的個性有點冷、有點神秘,因為他有個離家出走的媽和酗酒成癮的爸。
“也許我真是發神經了吧。”徐灝說得好含糊:
窗外,月光如銀,讓他想起那一夜,她的歡笑彷彿還叩着他心扉,“我也不懂為何她求我送她鳳杯時,我竟然會心軟,說不出拒絕的話就答應了,她好開心哪”
他推開紗窗,夜風寒冽,他遙望遠處人家,一燈如豆,想念起街燈下靈巧可愛的身影。
“哼,古董嘛,她當然開心!”班孟寰口氣很酸。徐灝被笨女人迷住,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好後悔,答應得太快,不該讓徐灝上節目幫她。“你口氣聽起來很差,傑森還沒原諒你嗎?”徐灝開心的詢問好友情事。
“我們和好了。”班孟寰回答得很無謂。
跟傑森和好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悅,他是怎麼了?班盂衰拍了一下額頭,心底一陣發寒,視線觸及影片中,徐灝凝望那笨女人的畫面,他突然有想砸爛電腦的衝動。
☆☆☆
霍婕兒歪頭夾着手機,右手提着一大袋生鮮材料,左手拿着記事本湊近大眼,仔細端詳記事本上的地址,然後抬頭看着路際。“奇怪,明明就該在這裏啊……”即使天母條條馬路寬廣、路標招牌明顯,霍婕兒就是有本事給它迷路。
手機打到徐灝家裏一直沒人接,她死心的掛斷電話,隨手攔了個路人,“請問這個地址往哪走?”
路人看了一眼地址,再看看她滿頭大汗、披頭散髮的狼狽樣,確定眼前這女人不是在耍他后,才指着她身後的社區大廈,“就在那裏。”
哇哩咧,就在她身後?!霍婕兒尷尬道謝,提了滿手食材走進雕花鐵門,在警衛室登人訪客紀錄后,她搭上電梯直達十四樓,這徐灝住得還真高。
她伸手按電鈴,半晌都沒人應門,她再按,還是沒人。奇怪了?她乾脆卯起來按!
砰地一聲,鐵門猛地拉開,一個剽悍的金髮彪形大漢上半身打着赤膊、下半身圍着毛巾,雙臂抱胸,低頭睨着她,用英文問:“找誰?”
霍婕兒倒退三步,徐灝一夜長大變成阿諾?“呃,excuse……”媽啊,她的英文爆爛,是要怎麼跟他對話啊?!
“請問你有什麼事?”“阿諾”面色不悅,炒飯炒到一半,被硬生生叫停,是男人都會很不爽。
“唔……我……不不……你……”霍婕兒大汗小汗拚命冒,她越結巴阿諾臉色越鐵青,她死定了她,難不成徐灝騙她,將她騙來這裏賣掉?
“親愛的……”一個女聲在屋內喚,“是誰啊?”棕發女子現身在“阿諾”身旁,身上披着極暴露的絲質睡袍,她一臉困惑地瞪着霜婕兒。
霍婕兒同樣瞪着她,不過依她的身高至多只能盯着對方的胸部。哇!這女人胸部好壯觀,她暗自反省,自己的,唔,像荷包蛋。“你到底是誰?”“阿諾”沒耐性了,他推推身旁的女人,“去打一一九報警。”
一一九?!這三字霍婕兒聽得懂,她急忙的嚷道:“不要報警,我要找徐灝!徐、灝!聽得懂嗎?徐、灝……”
她慌亂揮手阻止阿諾,不意手上食材勾到阿諾腰間的毛巾,毛巾隨即被扯下,霍婕兒抽了一口氣。光溜溜的“阿諾”瞪着她,男性象徵興緻勃勃地抬頭跟她打招呼。
“哇!”霍婕兒發出凄厲的尖叫,連退數步,一腳腳跟被另一腳腳跟絆到,咚地一聲跌坐在地,塑膠袋內大小食材散落一地。對面住戶大門開啟,帶着淺淺笑意的低沉男性嗓音在她身後響起。“霍婕兒,我家在對面,你找錯門了。”
天哪!霍婕兒雙手掩住臉,丟、丟死人啦!她狼狽地只想立即一頭撞死。
“霍婕兒?”徐灝走到她身旁,低頭笑覷死不抬臉的她。呵呵,她看起真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全身紅通通。
她欲哭無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抱歉,她是我的客人。”徐灝對鄰居解釋,伸手拎起沒臉見人的霍婕兒。“阿諾”不疾不徐地圍上毛巾,斜眼睨着徐灝,“怎麼你的客人都這麼怪?老愛按錯門鈴,上次是喝得醉醺醺的老男人,這次是個冒失鬼。”
徐灝臉一沉,“打擾了你們,我很抱歉,失陪了。”他簡短說完,撿拾起地上的肉品蔬果,拉着霍婕兒進門。
鐵門關上后,徐灝看見霍婕兒滑稽地緊抵着牆,雙手牢牢遮在臉上,一動不動,像正在玩躲貓貓的小朋友。
“霍婕兒,你該不會打算一直這樣躲着我吧?”她有趣的舉動令他好笑地挑起一道眉。
“有……有面具嗎?”她的聲音從指縫中發出,羞窘得想挖個洞鑽進去,沒有洞,至少要有面具遮羞。
“沒有面具,但……”徐灝看着吐着舌頭從屋裏奔出的托托,唇邊勾起一抹笑,記得她曾說過最怕狗,“有隻狗。”
"狗?”她嚇得放下手。“哇!”她發出本日第二次殺雞宰羊般的尖叫聲后,再度被她最怕的動物給撲倒。
托托趴在她身上,狀似熱情地猛舔她的臉。哼哼,它是故意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徐灝獨處,這女人又來騷擾,它舔、它再舔,舔到她叫不敢。
“救、救命啊……”霍婕兒好可憐地抬眼向徐灝求救。
“別怕,托托很友善,它不會傷害你的。”徐灝抿緊唇,抿住一見到她便泛濫不止的笑意。
“你……你不是說這狗是朋友的嗎?’’所以她才放心的來他家。“我朋友有事,托我照顧。”他挑眉笑看她像溺水一般拚命想撥開托托,“看來托托很喜歡你。”托托很認生的。
“它喜歡我嗎?”她問得好虛弱,“它是想淹死我吧!2”用口水淹死她。
企圖被發現了,托托好驚訝,趕緊改換B計劃,它瞪着霍婕兒白玉般的手指,像骨頭;纖細的臂彎,像雞肋,它瞪子很久、很久,吞了口唾沫,然後……
“啊——”
托托咬住霍婕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