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師
沒多久,東南方的海面上出現了十多艘帆船,看其外形,這些帆船正是連江船廠製造的戰船,其中一艘大船似乎還有被燒過的痕迹。再仔細觀察,這隊大船的前後,各有兩艘小艇,小艇的船頭冒出濃濃的白汽,正是趙范派出的另外兩艘偵察快艇。
趙范卻不敢大意,當下派出另外兩艘突擊快艇迎了上去。雙方碰面之後,李不偉在望遠鏡中看到突擊艇中的士兵與那小船中人交談了幾句,其中一艘突擊艇便折了回來,另一艘卻向著與船隊同行的其它兩艘小艇駛去。
晏夢彪雖然率領四萬多叛眾,但其在汀州起義之後,其部眾多為武裝鹽販。也正因如此,即使人數眾多,又在連江船廠搶奪了數十艘戰船,但終歸不是正規的軍隊編製,其組織也是極為鬆散。吳澤本投奔了晏夢彪之後,對其幫助卻是頗大。這吳澤本多少讀了些書,也從臨安來的商人那裏探明了一些情況,知道南方起了叛亂,朝庭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當今北方各股勢力蠢蠢欲動,朝庭對此早已極為防備,倘若在這節骨眼上,南方再起了內部的叛亂,必定會有大批官兵趕來鎮壓。
這吳澤本想得沒錯,在原歷史上,南宋朝庭曾派陳鞾為招捕使,率軍鎮壓晏夢彪。在經歷了幾年的抵抗之後,晏夢彪最終投降,但終究沒有逃得過一死。吳澤本早就料到了久居大6並非長久之計,便索性出了個占海為王的主意。
晏夢彪雖然不想離開老家,更不願在大海上漂泊,但吳澤本又一再聲稱,如果不出意料,大宋朝庭很快就要捲入江北的金國與蒙古之間的戰爭。到了那個時候,再從海上殺回來,朝庭必定沒有太多的精力顧及此事,理當能夠佔領一塊根據地。晏夢彪聽了吳澤本的建議之後,果真棄6求海。
朝中眾人知道了南方叛亂之事以後,都以為晏夢彪本就該成為海盜,卻不知道這段偏離原歷史的情節,都是因為李不偉在臨安的一次講學所致。
再說晏夢彪,在離開福建大6之後,便決定先去流求附近的幾個無人小島上駐紮,等機會成熟之後,再逐步佔領更大的島嶼。但因為人數眾多,海島上可供食用與日常生活的必須品自然極為潰乏。晏夢彪與幾個重要的手下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先去廣南東路附近劫掠一番,等有了足夠的物資之後,再圖下一步的展。然而誰也沒想到,燕順的船隊竟然輕而易舉地被殲滅,緊接着又生了一次幾百年不遇的地震與海嘯。
海嘯來襲時,趙洪萬部隊的損失固然不小,但晏夢彪等人的損失卻是更大。澎湖嶼的居民本就不多,如今忽然多出三萬餘人,整個小島上的住房都成了問題。海嘯過後便是暴雨,可憐三萬多部眾,有八成都擠在船艙中,每日能吃上一頓熱飯,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倒也罷了,畢竟暴雨總會過去,但這三萬多人中,有近一萬人都來自福建,聽說家鄉生了地震,又被大海嘯襲擊,早就有許多人待不住了。畢竟誰也不願意當強盜,更不願冒着被殺頭的風險去和朝庭作對。這些出來跟隨晏夢彪的人,多是因為家中生產所迫,這才背井離鄉,心想每年偷偷回家一兩次,送些銀兩回去,也能讓家中老小的生計有了依靠。然而還未等這些人賺到錢,便在家鄉生了天災。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許多人便急着要回家看看了,這其中就有6天。
天家中尚有年邁的老母與一未成年的妹妹。得知家鄉遇到天災之後,6天再也無心待在澎湖嶼了。晏夢彪自然知道部下生了還鄉的念頭,雖然不願意看到部眾四散的局面,但澎湖嶼在遭到海嘯的侵襲之後,早已無法解決三萬人的食宿。晏夢彪索性也不管了,任由眾人私下裏議論。這樣一來,沒幾天便有近四千人準備離島。那些未離開的,多半不是從沿海地區來的,心想海嘯應該不會深幾百里,自己的家鄉應該不會受到波及才是。再說回去之後,難保不會被官府抓住,還是在這裏靜等風聲稍稍平息之後,再做打算。
天帶着四千人眾,分乘十二艘大船,直奔大6而去。但6天卻多了個心眼,自己的家就在泉州,因此便借口其它碼頭有官兵把守,還是取道泉州上岸為好。然而他還是放心不下,生怕遇到朝庭的戰船,自己的十二艘大船雖然也是戰船,但此時早已沒有多少戰力,如果兩方相遇,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這裏,6天命人在船上準備了白旗,心想如此一來,即使被朝庭的軍隊抓住,也會念在主動投降的份上從輕落。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母親與妹妹尚且下落不知,自家的房屋是否結實,他心中再也清楚不過了。倘若真是生了大地震,家中必定早已面目全非。
這十二艘戰船距大6還有近百里的時候,遇到了趙范派出的偵察艇。雙方相遇之後,6天先是準備抵擋一陣,但是兩艘偵察快艇剛了四炮彈,便命中了一艘大船。中彈的大船頓時燃起了大火,而這兩艘小艇卻並不急着再次起攻擊,反而繞着船隊兜起圈來。
天眼看着一艘大船中彈的情形,再看到兩艘小艇繞着船隊疾馳的度,心下頓時明白,自己的十二艘戰船,若要對付這兩艘樣子極為奇特的小艇,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再說,這兩艘小艇恐怕只是前來探路的,後面還會遇到多少這樣的小艇,甚至更大的戰船,也未可知。
想到這裏,6天已完全放棄了抵抗的想法,命人將白旗高高升起,讓船上的弓箭手都放下武器,由兩艘小艇一前一後,夾持着直奔泉州碼頭而去。
聽到突擊快艇的來報,李不偉與趙范等人這才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不一會兒,那艘小船已靠了岸。李不偉坐在帳篷中遠遠望去,只見趙洪萬走過去詢問了幾句,大手一揮,便有十幾名士兵圍上去,將船上的五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李不偉看得驚訝,這幾人在剛上岸時,便被士兵搜了身,應該是沒帶什麼兵器,為何還要綁起來呢?是了,必定是為了自己與其它幾位大人的安全,又或是按官府的規矩行事。這些人怎麼說也是叛亂者,或者說曾經參與過叛亂,雖然已經有了投降的意向,但在沒有過堂審問之前,還是應該當作罪犯來處理的,這與後世的司法程序顯然是不同的,而且也沒有“犯罪嫌疑人”這一說,直接就先定為罪犯,或是人犯,否則電視上也不會在未定罪的人被帶上堂之前,官老爺往往大喝一聲“帶人犯!”
正如此想着,便聽到耳邊有人大聲喝道:“帶人犯!”
李不偉聞聲轉頭看去,只見說話的人正是賈專甲。賈專甲身邊站了一名泉州的押役,顯然是這押役事先通報了情況。
這些天來,無論是李不偉還是趙范,又或是史岩之,職位都要比賈專甲高出許多,如今賈專家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自然要擺擺官威了。
旁邊幾人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僅僅過了片刻,便有五人被大綁着押進帳篷跪下。這五人均是普通百姓打扮,每人都露出疲態,眉宇間卻隱隱顯出一絲焦急的神色,顯然是在擔心自己家人的情況。
賈專甲乾咳一聲,厲聲喝道:“跪者何人?報上名來!”李不偉強忍住笑,心想賈大人多日愁眉苦臉,看來今日要擺擺當官的架子了。不過也難怪,這裏畢竟是泉州,生任何事情,都應由他做主處理才是。
這五個人一一通報了姓名,李不偉聽到有一人自稱6天,頓時起了好奇之心,因為他已得知,6天乃是晏夢彪叛眾的一名領,而且這人的地位還不低。既然6天都來投降,看來晏夢彪的軍心已經渙散,接下來的仗應該好打了。再看這6天,年齡也不大,最多二十四五歲,生得相貌堂堂。
相貌堂堂,卻甘心做了海盜,真是可惜。李不偉這樣想着,不免心中暗嘆一聲。
雖然面對眾多高官,但6天卻並不顯得如何驚慌,抬起頭來說道:“大人,我等自知所犯之罪不淺,原是沒想着自己回來,但如今突逢家鄉遭災,草民等人心念着家人,這才冒險回到泉州。聽說泉州生了地震,草民懇請大人先放我等前去救人,待到諸事處理妥當,我等自然會前來請罪。”
賈專甲冷笑一聲:“哼哼,你也想得太簡單了!你等既然生了反叛之心,本官又怎能再放你離開?朝庭的平亂大軍已經開來,即使你不投降,也不會撐得太久。”6天臉色一變,隨即默然不語,顯然他也見識過船載火炮的威力,知道朝艇若是繼續派兵追擊,自己這三萬多人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然而他又不願就此罷休,當即說道:“大人,草民在動身前,已向兄弟們保證過,讓他們平安回到家鄉,去救助自己的家人。大人既然是泉州的父母官,就該為百姓着想。如今數以萬計的百姓正流離失所,又或在承受着喪失親人的痛苦,大人若是真的是個清官,就該讓我等前去救人。”
賈專甲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說為了百姓,那我來問你,拉幫結派跟朝庭作對、搶劫連江船廠、私抬鹽價,這也算為了百姓么?如今大災既生,卻只見官府的人在安置難民,你們所謂的義軍又到哪裏去了?”
李不偉聽得暗贊一聲,這賈專甲平時看來獐頭鼠目,也不見他有何高見,今日卻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短短几句話便將6天問得啞口無言。再向周圍幾人望去,趙范與史岩之也是不住點頭,面露嘉許之色。
天聽得一愣,萬沒想到這位官老爺如此好口才,當下語氣為之一滯,竟然不知如何作答。賈專甲繼續說道:“你向你的弟兄們有了承諾,本官卻是向朝庭有了承諾,試問為了你的承諾,便要讓本官做出對不起朝庭之事?”
天一時無言以對,過了半晌才吶吶地說道:“大人,如今跟隨草民回來的總共四千多人,難道大人想將這四千人盡數關入大牢……”隨即又自言自語道:“恐怕泉州的大牢無法關得下這麼多人吧。”
賈專甲道:“泉州的牢房固然不多,但整個福建路的牢房卻是不少,你大可不必為此擔心。再說,本官也不是要將所有人都關了起來,那些小嘍羅們即使不隨你回來,他日偷偷回到泉州,也無人知道他們曾反叛過。但你卻是名頭太大,想不讓人知道也難。”說著,話鋒一轉,繼續道:“本官現在給你個立功的機會,倘若你辦得好,便可將功折罪。”
話音未落,6天搶着道:“大人,倘若是讓草民帶路去滅了其它弟兄,小的寧死不從,除此之外一切皆不在話下。”賈專甲聽得一愣,沒想到6天竟然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當下有些猶豫是不是該繼續說下去。
李不偉在一旁聽得清楚,也禁不住點頭暗贊,心想這6天果然是個人才,面對着幾位朝庭命官,竟然不慌不忙,還將賈專甲的心思猜了個透。這6天見到官府的人,竟然沒有半點低聲下氣的表現,而他現在又有求於人,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李不偉點頭示意賈專甲,此事不必繼續問下去了。賈專甲明白李不偉的意思,雖然有些不大願意,卻也無可奈何,然而他又不願就此失了面子,當下叫過身邊一人耳語幾句,那人聽了連連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眾人看得莫名其妙,但因為此處乃是泉州,雖然幾人的官位高出許多,也不便對賈專甲的行為多有疑問。再看賈專甲,卻是面露得色,竟然像是等待一件極有把握的事情生,顯得胸有成竹。李不偉看得驚訝之極,站起身來坐到趙范身邊悄聲問道:“趙將軍,賈大人到底在幹什麼吶?”趙范也是一臉的不解,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大人請放心,那十二艘大船,此時早已被七八艘蒸汽戰船團團轉住,倘若稍有異動,只需一聲令下,一百多門火炮便會同時開火,保證不會讓賊人得逞。”
李不偉倒不是關心那四千人的情況,只是對賈專甲的舉動有些好奇,如今看到趙范也不知底細,也不便再深究,與史岩之等人又開始討論起了災后安撫的事宜。
過了許久,帳篷外終於有了動靜,緊接着有幾人走了進來,其中竟然有兩名女子。李不偉咋一看到這兩人,頓時吃了一驚,這二人正是那日他救出的那對母女。
那老婦人當時腿腳受了傷,此時還拄着拐杖,行走間顯得極為不便。然而當她看到跪在地上的6天時,頓時忘記了自己仍然有傷在身,掄起手中的拐枚,朝着6天便打了下去,口中罵道:“你個不孝子,好好地怎麼丟下我們母女兩人,去當了山賊……”還沒說得幾句,早已失聲痛哭。那年輕姑娘只是在一旁靜靜地流着淚,卻不敢在眾人面前說出聲來。
眾人聽了幾句,馬上便明白過來,這對母女竟然是6天的家人。李不偉也是驚訝萬分,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親自監督營救出的這對母女,還是叛眾的一名領的家人。
此時的6天,早已不見了剛才那種桀驁不馴,跪在地上任由母親數落着,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神色,顯然自己家人無恙,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那老婦也跪在了地上,李不偉只聽她說得極快,又是滿口的方言,儘管他努力凝神傾聽,卻始終不明白這二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倒是賈專甲等人不住點頭,顯然是聽明白了。這老婦指了一下身邊的女兒,然後向周圍眾人看去,又對着帳篷外的士兵指指點點,估計是說自己與女兒之所以得救,全憑了這些官老爺與士兵。6天只是不住地點頭。再後來,這老婦又向李不偉看過來,在6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6天顯然也頗感意外,抬頭向李不偉看去,卻正好與李不偉的目光相接,忙又低下頭來,任由自己的母親數落着。
李不偉雖然不明就裏,但賈專甲等人卻聽得明白,這老婦所講的,正是眾士兵如何救出自己與女兒,以及李大人親自冒雨監督,這才趕在再一次塌坊之前,將自己與女兒救了出來。
天萬沒想到自己當了叛眾的領,其家人卻被官府的人救了出來,倘若沒有朝庭派來的平亂大軍,自己的母親與妹妹必死無疑。他此時既已想得明白,當下更不含糊,衝著賈專甲等人連拜了下去。6天雖然也是泉州人,但與其母相比,6天說的話卻是易懂之極,顯然在外混了多年,知道自己的方言不易被人理解,也知道眼前幾位大人都來自臨安,便刻意改了口音。
李不偉只聽得6天口中稱謝,又聲稱自己心愿已了,任由官府處置之類的話,與電視劇中所演的情節絲毫無異,顯然後世拍電視也不是胡亂拼湊的。但李不偉此時除了驚訝於眼前生的一切,更是對賈專甲另眼相看。這位賈大人顯然早就知道了那對母女就是6天的家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二人帶了過來,令6天徹底心服口服,現在想起賈專甲方才的一席話,顯然他是早有準備的。
李不偉忽問道:“6天,本官問你,剛才看到朝庭的兩艘小艇之後,你只是稍作抵抗,為何不繼續還擊,竟然任由兩艘小艇押着前來請罪?十艘大船被兩艘小艇制服,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吧。”
天恭聲答道:“大人,小的雖然出身卑微,也從未受過海戰的訓練,但小的還能做出一些正確的判斷。當時那兩艘小艇的航極快,比起大船不知要靈活上多少倍,而且僅是一眨眼間,便令其中一艘大船負傷不輕。再看十餘艘大船,根本無法靠近小艇,便是想追擊也萬無可能。小的心想,僅僅是兩艘小艇,便令十二艘大型戰船無用武之地,倘若距岸再近些,也不知道會有多少類似這樣的戰船。再加上眾位兄弟思鄉心切,倘若當時起了反抗之心,縱然有幸逃了出去,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次回來。因此小的與幾位弟兄商議之後,決定前來請罪。等到了碼頭之後,小的更是慶幸萬分,沒想到除了小艇之外,朝庭還派來了更大戰船。”說著,手指帳篷外面的那幾艘蒸汽戰船。
李不偉笑道:“你倒是明白得快,卻不像其它人那艘糊塗,只懂得頑抗,最終落得個一敗塗地的局面。”李不偉所說的,正是前些時日趙范與燕順的崖山海戰。當時趙范帶了七艘福級戰船,但燕順仍是看不清局勢負隅頑抗,最終損失慘重不說,還罪加一等。
其實李不偉更為驚訝的是,6天雖然看似一介武夫,但此人心思頗為縝密,又能審時度勢,而不願帶路攻打晏夢彪,也說明此人極講義氣,不願為了自己的安危而出賣弟兄,對於一個普通百姓來說當真是不易。
然而李不偉已沒時間對此事做太多的考慮,因為朝庭密令自己和趙范火回到臨安,看來多半是為了北伐一事了。
回師的日程已定,李不偉連夜找到賈專甲密議了一番,等趕回軍中大帳時已近深夜,卻見帳篷中燈火通明,裏面除了趙范與趙洪萬,還多了另外三人。看到這三人,李不偉驚喜之極,連聲道:“原來是姚大人與兩位尹大人,忽然來此也不通報一聲。”
李不偉所說的姚大人,正是工部侍郎姚勝利,此人原是被朝庭派往蘭溪建造各家工廠與礦山,此時他忽然來到泉州,想必蘭溪的任務已完成得差不多了。至於那兩位尹大人,分別叫做尹豪平與尹傑平,這二人屬於兵部,本是負責大宋地理堪探與海疆劃定的工作,李不偉在臨安尋找新鐵礦時,這尹豪平也曾參與過,因此對於這兩人,李不偉自然並不陌生。
眾人寒暄幾句轉入正題,姚勝利道:“大人一定心存疑問,為何我等忽然到了泉州。”李不偉點了點頭,也不答話,只等着姚勝利繼續說下去。
姚勝利接着道:“前些日子,朝庭得知福建路生地震之後,本想着即刻派出賑災隊伍,同時再派幾千名士兵前來援助,但後來江北有了異動,再加上晏夢彪已潛入澎湖嶼,樞密院便有了新的計劃。下官此次前來時,還帶了兩艘蒸汽戰船,大人與趙將軍返回臨安之後,這兩艘蒸汽戰船將繼續留在泉州,以防晏夢彪侍機反撲。”
李不偉奇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索性派出大隊戰船開往澎湖嶼,將晏夢彪等人盡數拿下,如此豈不完全沒了後顧之憂?”
姚勝利笑道:“其實下官對此也是不解,但是在臨行前請教了鄭清之大人之後,卻是豁然開朗。如今大戰一觸即,朝庭已不願將精力過多於投於福建了。雖說攘外者必先安內,但皇上現在卻不這麼想了。過幾日還會有兵部的人6續趕到泉州,正是為了重新制定大宋的領土與海疆圖。”
……
泉州碼頭,李不偉與趙范整裝待,除了兩艘事先回到臨安的戰船之外,其餘十三艘蒸汽戰船早已準備就緒,就等着趙范一聲令下了。
李不偉站在指揮船的船頭,望着眼前簡陋的泉州碼頭,心中頗為感慨。雖然南宋時泉州已是重要的商業口岸,但用於停靠戰船的碼頭卻只有一個。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過不了多久,泉州必將成為大宋最重要的軍事基地之一,因為朝庭早已有了決斷,這從姚勝利的口中也能多少獲知一些,就差着皇帝親口告訴自己了。
趙范站在一旁問道:“大人,可是還想着賈大人如何處置6天一事?您既有了吩咐,賈大人定會見機行事的。”
李不偉搖頭笑道:“趙將軍有所不知,其實我是在想,咱們有備而來,又匆匆離去,多少讓人覺得任務尚未完成。但皇上顯然又有主意,竟像似要將泉州作為南方的鎮江或是建康。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海上的防禦也極為重要,海軍是否強大,也顯示了一個國家的軍力是否強大。”
趙范笑道:“你我二人離開臨安已久,消息多少有些閉塞,等過兩日回去之後,大人恐怕又要諸事纏身了。”
李不偉也笑道:“是啊,姚大人既然前來泉州,蘭溪的事情應該辦得差不多了。如此說來,臨安的各家工廠也要儘快擴大規模才是。這次回到臨安,先要在皇家實驗室察看一番,然後再到各個工廠去。另外,姚大人所說的交通部也要成立了,皇上對此極為重視,我看多半是為了北伐做得準備。”
趙范道:“大人儘管放心便是。雖然您離開臨安已有段時日,但實驗室與工廠不也沒出什麼差錯么?大人離開之後,實驗室必定又造出了不少新玩藝兒,連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了。”隨即又笑道:“不過大人您卻要考慮另一件事了,皇上不是說過,此次回到臨安之後,便要為您與公主籌辦婚事的么?”
“婚事?”聽到這兩個字,李不偉心頭一陣歡喜,又多了一些傷感。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仍然不到婚娶的年齡,但能取到周依依,又是自己一直的願望,只可惜這等大事,卻沒有父母陪在身邊。6天雖然是一介平民,而且還是待罪之身,卻仍有一個母親與妹妹,而自己呢?朝中眾人都知道自己父母雙亡,就連親戚也找不到半個,希望成親的事情一過,沒人再追究自己的身世才好。
戰船已經啟航,趙范看到李不偉仍是一臉悶悶不樂,甚是不解,心想有皇上賜婚,而且娶得又是公主,李大人為何還要悶悶不樂呢?難道他還在想着晏夢彪叛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