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座王,你身子已日漸康復,身上的餘毒日後只要多服祛毒丹自會消除。」說話的人便是此次替吉涓解毒的森國隱士陸清夫。他是昂藏七尺的青年才俊,說話卻老成持重。
「謝謝。」吉涓輕聲說,思緒飄向遠方。
「座王,你可是有心事?」陸清夫關心的詢問。他發現這位出塵脫俗的年輕座王,有着重重的心事。自她中毒昏迷醒來后,至今未見她展露過歡顏,鎮日鬱鬱寡歡。
吉涓勉強回神,朝他輕點下頭。
見她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他不禁道:「可否告知在下?我或許可以一解座王心中鬱悶。」他忍不住想深入她的內心世界,分擔她所有喜怒。
她搖搖頭,淚水濡濕了她的雙眸。
「座王……」她的淚水令他心疼極了。
「座王,你可是還在想那宿敵靖王爺?」石將軍推門走入房內道。他身後跟着廖將軍與華氏夫婦。
她咬着下唇撇過頭,低首不語。
「座王,你要認清自己的身分,你與靖王爺是萬不可能,你就別再想了。」華百里無奈的勸說。
「是啊,你身為座王,此刻不該再想兒女私情,而是該共謀復國大業才是。」廖將軍拈鬚道。
「復國、復國,從我清醒至今,你們就在我耳邊提復國,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製造戰爭、製造悲劇不可呢?」吉涓再也忍不住的說出心裏的話。
「這不是製造戰爭、製造悲劇,這是身為森國人必須完成的使命,而你身為森國座王,更應該想辦法讓森國子民能夠抬頭挺胸的活在自己的國家中,所以我們才要復國。」石將軍激動的說。
「夠了,我不懂身為森國座王該有什麼使命,我只知道我不想擔這個責任,我只想平凡快活、安穩的過日子。」他們帶給她的壓力沉重得讓她承受不住。
「座王——」
廖將軍還要再說,華大嬸心疼她無力承受,連忙打斷他的話,「好了,廖將軍,暫時別再逼她了,給她一些時間,讓她安靜的想清楚,她會明了自己的責任的。」她想讓吉涓暫時喘口氣。
「咱們沒有時間了,散居各地的森國人都已知道尋獲失蹤多年的座王,士氣大振,全期盼座王能帶領大家為森國開創未來,復國的情緒壓抑不了太久的,座王若再不採取行動,定會教他們失望,咱們不能教他們對座王失去信心啊。」石將軍分析目前的情勢。
「但座王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教她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沉重責任?」
「要不是你夫婦二人將座王藏匿多年不報,又沒有善盡教導之責,有負已故座王所託,座王也不會變得如此沒有擔當,你們夫婦是森國的罪人!」廖將軍怒氣沖沖的指責着。
華氏夫婦被指責得啞口無言,他們夫婦帶着吉涓逃避多年,就是不忍她承受今日的責任,但他夫婦倆極力保護的結果,卻是落個罪人之名。這後果他們願意承受,只是吉涓一介弱質女子,她就好像一株保護過度的弱小樹木,一時間要承受強大風力,如何支撐得住,如何不教人擔心?
「好了,別再為難爹娘了,退下吧,復國之事我自有主張。」吉涓突然沉聲斥退眾人。
她的王者之威不輕易展現,一旦顯現教眾人為之一愣。
「是,屬下們這就退下。」石將軍不敢再造次,乖乖和其他人退出。
其實眾人心中是高興的,座王君威日漸顯露,假以時日定堪承以重任。
「慢着,娘,你暫且留下,我有話同你談。」吉涓出聲喚住華大嬸。
「是。」待眾人全離去后,華大嬸才開口道:「座王可是要詢問我有關靖王爺的消息?」
吉涓點點頭,「他……可好?」明知不該再渴望得知他的消息,卻按捺不住滿腔的思念,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多想再次見到他。
華大嬸嘆了口氣,「我本已答應石將軍他們不在你面前提及靖王爺的一切,為的是讓你能儘早忘了這個人,專心擔起複國大業的責任。但承蒙座王不嫌棄,依然叫我一聲娘,我也不忍教你承受這相思之苦,就將靖王爺的消息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聽完后不許有魯莽的行動,否則我不會透露半句的。」
「你擔心我會去找他?不會的,我們是敵對的,找他只會害了他,我只要知道他過得好就夠了。」吉涓語氣落寞的說。清楚了解白己身負血海深仇,再也不是從前如白紙般單純的華吉涓,再去找他徒增他的煩惱,也陷他於險境,儘管她再想見他一面,但不想因一時衝動而害他,她只好忍着。
「唉,事實上你已經害了他。」華大嬸感嘆道。
「我害了他?」吉涓聞言大驚失色,「難道他發生什麼事了?」
「他……」華大嬸見她如此着急,話到嘴邊又止住,猶豫着不知該不該告訴她。
「他怎麼了?娘,別瞞我,快說!」
「好吧,我說,靖王爺為了不肯殺你,已被他們的皇帝押入大牢,過些日子就要處決。」
「皇帝要殺他?!他不是皇帝的親弟弟嗎?他怎忍心?」吉涓驚駭道。
「哼!親弟弟又怎麼樣,若危及江山,多得是手足相殘的例子。」華大嬸撇嘴道,語氣里滿是不屑。
「但他什麼也沒做啊,皇帝為什麼還要取他性命?」吉涓不解的問。
「事實上他愛上你就已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再加上不殺你向皇帝明志,反而多次出手救你,最後甚至放你回到森國人身邊,身為皇帝絕不能忍受一直鍾愛的臣子犯下這樣的錯,不殺梨佑何以服眾?」
「這麼說梨佑是死定了!」吉涓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座王,你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為你而死,但這一切都是命,沒辦法的事。現在你可得以大局為重,不可任性妄為,知道嗎?」華大嬸擔心的勸着,怕她衝動得做出什麼事來。
「我不懂,人為什麼非互相殘殺不可?如果可以,我不想當這個座王,我只想平靜度日、追求所愛……」說到後來,吉涓不禁哽咽。
「不可這麼說,你是森國全體子民的寄託,不可再說不想當座王這種話。」華大嬸斥責道。
「森國是我再也推不了的重任是嗎?」
「吉涓……」自從告知她真實的身分后,華大嬸便不再直呼她的名字,但此刻她忍不住心疼的再次喚道,伸手摟她入懷。
吉涓在她懷裏低泣着。
「孩子,今後能忘了他,就忘了他吧,別自找苦吃了。」華大嬸苦口婆心的勸着,希望她能明白他們倆的戀情是無法見容於這世上的。
「他即將為我付出生命,我怎能忘得了?」
「忘不了也得忘啊。」
吉涓含淚的搖頭,「既然他都可以為我付出生命,我又怎能負他?」
華大嬸聞言一驚,「你想做什麼?」
「我要救他出大牢,不能讓他白白送命。」吉涓悲憤的做出決定。
「不成,你答應過我不魯莽行事。」華大嬸心急的說,此刻她真後悔自己多言。
「娘,他不能死,我不能讓他死。」吉涓哭泣搖首道。
「但我不能讓你去送死啊!」華大嬸苦勸阻止。
「爹娘若肯幫我,定可以順利救出他的。」吉涓懇求道。
「不成,太危險了。況且靖王爺也許不希望你去救他,他若逃獄就是承認自己真的通敵叛國,以後再也沒機會恢復他王爺的身分,一輩子得當個東躲西藏的欽命要犯,他心高氣傲,自認是個忠臣,你想他會願意這麼做嗎?」
「這……我不管,先救他性命再說,其餘的顧不了了。」雖然背負叛國罪名,但只要能保全性命,總有洗刷罪名的一天。
「我還是不能答應你,因為茲事體大,就算我和老頭子願意助你救人,石將軍他們也不會同意,而且一定會極力阻止的。」
吉涓臉色忽地變得複雜,「倘若你們能救出梨佑,我答應你們,此生將不再與他相見,從此專心於復國大業。」她強忍心痛的提出交換條件。
「你當真願意這麼做?」
「反正我與他不見容於眾人,見面又如何,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也就夠了。」她痛楚的說。
「你若真能這麼想就好了。好,我同石將軍他們商量看看,看能否救出靖王爺。但你必須遵守你的承諾,此生不再見他才行。」華大嬸答應她的條件,盼她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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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涓,是你!你怎麼來了?」
梨佑身陷囹圄,日前才由孫迪士口中得知華大嬸已捎來消息,告知吉涓身上毒已解,身體逐漸康復中,他正感欣慰之際,竟見幾位黑衣蒙面人沖入大牢,迅速制住獄卒,令他吃驚不已。再見其中一人拉下蒙面黑巾,竟是他日夜苦思擔憂的人兒,他除了震驚外還有更多的驚喜,她果然康復了。
但隨即他又陷入驚恐中,此刻皇上正布下天羅地綱要緝拿她,她怎能出現在此,太危險了!
「我是來救你的。」吉涓激動的說。
「你真傻,竟冒這樣的危險。」他既感動又為她擔心。
「我不能眼睜睜見你送命。沒時間了,快跟我走。」她由受制的獄卒身上取下鑰匙打開牢門,要放他出來。
梨佑搖搖頭,「不,我不能走。」
她疑惑的看向他,「為什麼?」難道他真想留在這兒等死?
「若此刻跟你走,形同背叛皇上,我不能這麼做。」
「你情願死也不願意背叛你們的皇上,可是他要殺你呀!」
「他沒錯,我犯的是死罪!」他感然嘆息道。
「是我害了你……」吉涓十分自責,要不是她,他依舊是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王爺,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是個待死的階下囚。
「別這麼說,答應我,好好的活着!」他握着她的手,目光充滿深情的看着她。
「你若為我而死,我又怎能獨活世上?不行,為了我,求你跟我離開吧。」她絕望的哀求着。
「我不能再傷皇上的心了,唯有一死才能贖罪。吉涓,此地你不能久留,還是快走。」
她死命抱住他,「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要求一死贖罪,我陪你一道赴黃泉。」她冒險來救他,他若執意不走,她願意陪他。
梨佑聞言心裏好生感動,奈何這份愛太坎坷,吉涓也明白的遲些,擁有的時間實在太短暫,僅能造成彼此椎心的遺憾。
「別傻了,你要為我活着,才不枉費我這番苦心。」
「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會離開你的。」她語氣堅定的說,沒有他,她絕不會走的。
見她真要為他留下,梨佑心急的看向同她一起來、此刻正守在牢外的石將軍道:「石將軍,時間不多,快帶你們座王走,再遲會有危險的。」
「座王,靖王爺說得沒錯,待會巡邏換班的士兵就會發現有異,再不走就遲了。」石將軍急忙催促道。
「就讓巡邏的人發現好了,反正橫豎都要死。」她硬是不肯走。
「座王,來之前你答應要聽我們的命令行事,這會兒你不可任性啊!」華大嬸也心急不已。
「娘,就當我任性好了,沒有梨佑同行,誰也休想勸我離開大牢半步。」吉涓一臉的堅持。
「吉涓,不可胡鬧了,快離開此地。」梨佑心繫她的安危,見勸不動她,不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太傻了!
「除非你同我一道走。」她目光懇求的看着他,「為了我,走吧,求你,算我求求你。」她不能任由他求死贖罪。
「我……」梨佑為難極了,吉涓與做個忠臣這兩者他不知該如何選擇。
「靖王爺,先走吧,就瞧在座王為你冒險的份上,先保住命離開這裏,日後有機會再尋求你們皇帝的原諒。」華大嬸見吉涓心意已決,便轉而勸着梨佑,盼他別再堅持了。
「這……」他還是猶疑不決,該如何是好?
「算了,咱們別再為難他,就讓我與他做一對同命鴛鴦,或許我們死了,可以平息兩國間的恩怨吧。」吉涓長嘆道。
「錯了,你不能死,你死了咱們森國頓失重心,天下只會更亂,不會和平的。」廖將軍說道。
「我死也不成,活着也痛苦,難道你們教我生不如死?」說著,她忍不住痛苦的掩面飲泣。
「吉涓……」梨佑受不了她的淚水,「好,我同你走就是了。」他早該覺悟,她是他的生命,只要她活着的一天,他的生命就得為她維繫一天,善盡保護她的責任。
她高興的看着他,「真的?」
「我想通了,我不能讓你獨自活在這世上忍受痛苦,你是那麼的脆弱,我放不下你啊!」他深情款款的說。
吉涓含淚望着他,多希望能永遠停留在此刻。
感傷救他離開后就必須分手的事實,她心裏諸多不舍,但又不願對他提及與石將軍他們的約定。
不管如何努力,他們此生終究是無緣啊!
「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咱們還是先走人要緊。」廖將軍緊張的張望四周有無動靜,耽誤太多時間了,再不走恐怕會來不及。
「嗯,走吧。」既已決定要走,梨佑便不再拖延,拉着吉涓,一行人迅速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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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皇帝問道。
「是的,皇上。」簾外的男子恭敬的應聲。
「派人跟蹤了嗎?」
「都依皇上的意思辦了。」
「嗯,很好,小心行事,別打草驚蛇驚動他們,等查清他們的黨羽有多少,落腳在何處后,再一網打盡。」皇帝吩咐道。
「是的。」
「還有,暫時別向他承認你是為朕辦事的,免得日後你為難。」皇帝特別叮嚀他。
「皇上,臣明白。」
「若沒事,退下吧。」
「皇上……」男子顯得有些遲疑,似尚有事要請示。
「還有事?」皇帝語氣瞭然的詢問。
「皇上,事後……真要連靖王爺也一併……」男子冒險請示,但他不敢說出個「殺」字。
簾外的他,隱約見到皇帝臉色複雜,久久沒有出聲,他不敢再多言,連忙跪拜後退出。
男子膽戰心驚,兩兄弟一龍一虎,若真的相鬥,勢必會兩敗俱傷。但他相信靖王爺是不可能真做出背叛兄長的事,他只盼皇上能主動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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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佑一行人逃到近郊的簡陋客棧,此間客棧是森國人所開設,為森國人互為聯絡的重要據點之一。稍事休息后,華大嬸便體貼的支開眾人,讓梨佑與吉涓兩人能暫且獨處,把握這最後的相處機會。因為此後吉涓便得遵守諾言,終生不再見梨佑。
眾人雖不見容他們的戀情,但在此刻也不忍心為難,畢竟這對情人各自前途乖舛,卻堅定於彼此的愛情,忍受着一般戀人所沒有的強大壓力,仍彼此為對方着想,甚至不惜為對方犧牲生命,試問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
吉涓心疼的撫着他憔悴不少的面容,「梨佑,你瘦了不少,待在天牢裏,鐵定不好受。」
「我沒什麼,倒是心裏一直擔心你中毒的復原情形,此刻看見你臉上的彩蝶又再次燦爛奪目,顯示你恢復得極好。」梨佑備感欣慰的說。
「是陸大夫醫術高明,他精通各種解毒方法,我身上的紅花毒就是他為我解的。」
「果然是高人,他能救你一命,今後便是我梨佑的恩人,改日有機會定要慎重拜謝一番。」若沒有這位陸大夫,吉涓也不可能活着與他相見。只是礙於陸大夫不見仇敵的誓言,他想要當面答謝恐怕有點困難。
「若有機會的話。」她不自然的點頭。
他見她神色,以為她也是想到陸大夫不見仇敵,輕笑道:「沒關係,總有一天陸大夫會改變成見,森國與我國會有化解恩怨的一天。」
「梨佑……你真這麼有信心?」
「是的,不過這要咱們共同努力,相信定能為兩國之間找出解決方法,屆時咱們就可以得到眾人的祝福而相愛相守了。」梨佑用力握住她的手,「吉涓,咱們現在終於又在一起了,為了將來,要共同努力排解所有阻力,誓死也不分開。」他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我……」她有口難言,說不出她無法與他相守的話。
「怎麼,你是對咱們的未來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見她遲疑,他柔聲追問。
「不是的,我對你一向有信心,只是咱們兩國之間的恩怨,不是簡單的一笑泯恩仇就可以了結的。」吉涓一臉哀愁的說,依舊說不出要分別的話。
「可以的,只要咱們有心,一定可以化解的。」他不容她再遲疑卻步。
「嗯。」她慌亂的點頭,其實分離在即,她一點信心也沒有,但面對他的信心滿滿,她也說不出個不字。
梨佑緊緊抱住她,天啊!在天牢裏他作夢都沒想過能再次擁抱她,他十分珍惜上天賜與的機會。
見她臉上美麗的彩蝶彷彿正舞動着翅膀,她輕輕閃動長睫,瑩亮水眸教人怦然心動,他忍不住輕柔的吻向她紅艷的雙唇。
「喔,吉涓,我的愛。」對她的渴望剎那間爆發開來,他順着柔軟的肌膚,吻向她細緻無瑕的頸項,雙唇流連不去,她是如此的誘惑人。
吉涓任由他在她身上施法,只要是他雙唇撫觸之處,全身便會興起一陣興奮顫抖。她明白愛是一種親密,自己不再像他第一次吻她時的渾然不解情事,享受着他帶給她愉悅的感覺,深知此生只有他能帶給她這份絕無僅有的感覺,他們是彼此的唯一啊!
只是彼此唯一的愛侶,卻註定要仳離。思及此,她的心頭猶如教小針猛扎數下,痛楚難當。
梨佑察覺她的不尋常,以為她在抗拒,不禁愕然的頓住。「對不起,我不該……」難道是他誤會了,她尚未完全接受他,而他的行為驚嚇到她了。
她主動摟住他,「不,不要停止愛我,此刻不要將你的溫柔抽離,那太殘酷了。」若這是他們此生唯一相擁的機會,她願意無悔的奉獻,而且今生僅為他一人奉獻,這也是她僅能給予他的,證明她對他不悔的愛。
「你不後悔?」他強烈的感受到她的愛,只是這股愛似乎帶着教人心慌、心痛的絕望,此刻他們不是已經互相擁着對方了嗎?為何她會有絕望的感覺?即使她極力想隱藏,但仍讓他一眼看穿。
「後悔?絕不,愛我吧,不要猶疑,不要顧忌,我只願成為你的,直到永遠!」
她情深濃濃的低喃,教他澎湃的慾火,再也按捺不住,如野火燎原般狂燒了起來,也顧不得她眼底的絕望,或許她還在擔心受阻的未來吧,佔有她給她不悔的承諾,也許能撫平她的恐懼。
梨佑打橫抱起她走向床,她將成為他的女人,一輩子的女人!
他們熱切的需求着對方,深深探索着對方每一個激情點,所有訴不盡的情意在瘋狂激情中播散出來,她更是在他每一個衝刺里達到驚人的高潮。
原來這就是男女情愛。熾熱的愛戀讓她回應得更多、更熱切,她要一次愛個夠,要仔細體驗這日後唯一的記憶……
他撫過她每一寸光潔的肌膚,戀戀不已,她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她的美是嬌艷與純潔的綜合體,這樣女子誰人不愛,而他竟有幸能擁有。
梨佑珍愛的撫過柔若無骨的柔荑,穿過滑嫩的頸項,挑逗敏感的耳垂,直至停留在她性感的紅唇,來回撫弄。接着撫及彩蝶,多奇特的記號,他吻着彩蝶,好似它是她的化身。他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她,直到兩人均達到無限歡愉及滿足。
半晌后,兩人終於由極度的喘息中恢復,仍緊依着彼此,他們是經歷過多少風險才能如此相依,片刻也不願意鬆開對方的身子。
「吉涓,我要你承諾一件事。」梨佑突然正色的說。為了永遠保有她,他必須有所行動了。
「什麼事?」感受到他的嚴肅,吉涓不禁也斂起面容。
「我要你承諾我,永遠不興兵亂世。」
她輕嘆一聲,「我本來就不喜歡戰爭,但身為森國座王,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如何能答應你。」對來自森國人期盼復國的強大壓力下,她實在身不由己。且森國子民這些年所受的苦難,爹娘也都一一告訴了她,讓她心驚不已,她的子民在受苦,身為座王,她不能放任不管。她雖不想興戰,但也不能見子民繼續受壓迫,她着實陷於兩難之中。
「我知道你所承受的壓力,但請你務必做到,如此才能保有兩國和平化解仇恨的機會。」他語重心長的說。
「我怕以我的力量,阻止不了石將軍他們的作為。」她沒有把握。
「你一定要阻止,答應我,不管用任何方法絕不能興戰。而我也會想法子取得皇上的諒解,努力解決兩國間的問題,咱們也才有平靜度日的一天。吉涓,我不想要你和我一起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那樣太委屈你了。」梨佑憐惜的撫着她露出被褥外的裸肩。
見他如此積極的化解阻力,她也該堅強努力支持才是。「好,我答應你,儘力而為。」
「太好了,我終於看見你的勇氣了。」他高興的說。
「我的勇氣是你給我的。」吉涓嬌羞的倚向他,這一切好似夢一般,多盼望能一輩子與他相倚相偎,永遠不要分離。
見她嬌美的模樣,梨佑伸手摟她入懷,低頭正要吻她,門上響起敲門聲。
「座王,時間不早了,你該守諾了,一刻鐘后大夥在大廳等你。」石將軍按捺不住的前來催促。他們還有很多事待辦,不能在此久留。
吉涓立刻從美夢中驚醒,又回到了現實,而現實便是得殘酷的面對分離。
「什麼諾言?你答應石將軍什麼了嗎?」梨佑驚訝的問。
「我……」方才的熱情彷佛在瞬間消失,她變得冰冷,雙唇發白,不知如何啟齒。
「你怎麼了?說呀!」見她如此,他愈發急躁,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答應他……」吉涓沒有勇氣說出口,就算說了,他定不會放她走,勢必輿石將軍他們起衝突。這裏是森國地盤,他單槍匹馬,帶着不會武功的她,如何是眾人的對手?她不要才救了他,又害他陷入險境。何況她已做了承諾,若是悔諾,第一個受難的恐怕是爹娘了,石將軍他們不會放過爹娘,定會嚴懲他們,她不能自私的只顧自己而累及他們。
「我答應他們只要救出你,就……就會專心做森國座王,不再有其他的想法。」她還是撒了謊。
「是嗎?」她不會說謊,連聲調都極為不自然,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有事瞞着他。但是何事呢?
「你不相信我說的?」吉涓披衣下床,走到桌子前。離開他懷裏,頓失溫暖,她不禁抖了一下。
她的離去令他皺眉。他是不信她,非問個仔細不可,因為他心裏有着不祥的預感。
」快回到我身邊,我有事問你。」只有她回到他懷抱,他才能感到安心。
吉涓背對着他,「好,我順道倒杯水給你。」她從懷裏取出迷香,那是上回為參加烹飪大賽將他迷倒的迷香,她將迷香偷偷滲入茶水中,端着茶水遞給他。
「有話待會儘管問,先喝口水再說。」她體貼的說。
梨佑急於探知她的心事,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再次使用迷香對待他,一飲而盡她端來的水,水方入喉他便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只來得及吐出一句:「為什麼?」便合目倒下。
「對不起……」她掩面痛哭,這是她僅能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