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仇紹剛一覺睡下便一直到午後才醒來。其實他根本不想醒,還恨不得能繼續睡它個三天三夜,偏偏冷淇涓那丫頭死也不放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進房來催他起來吃午餐,硬是把他從那軟綿綿的被窩中給拉起來。
「拜託,難道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嗎?」仇紹剛雖已坐起,卻是一臉的不耐煩,天知道他真的困死了!
那丫頭一臉慍色,沒好氣的反唇相譏,「睡睡睡,你和大哥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他睡你也睡,沒有一個肯起來陪陪我。」一張嘴噘得快頂上天了。
「大——小——姐,難道你就不能出去找點事情做,非得來煩我不可嗎?]
「你都知道我是大小姐了,除了吃喝拉撒睡我還能有什麼事情做?不過——」眼睛突然轉亮,「我終於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了。」那件事肯定很令她得意。
「那你就快去做呀,還等什麼?」他巴不得她趕快走,好重新躺回床上睡大覺。
冷淇涓孩子氣的笑起來,得意地道:「那件事就是伺候你吃飯。」
仇紹剛差點沒哭出來,「噢!拜託,你別煩我了行不行?」
冷淇涓生氣的瞪他,泫然欲泣的道:「原來你騙我?昨天你說能被我煩是你的榮幸,可現在——你是個口是心非的騙子,滿嘴的胡說八道,我討厭你。」說完哭跑着出去。
「冶姑——」他懊惱的將臉埋入被子裏。天可憐見,昨天自己是開玩笑的,哪理知道她居然認真起來了?
「怎麼回事?」
仇紹剛猛地抬頭,撞上冷青峰質問的眸光。
「冷姑娘她——大概誤會我昨天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昨天?什麼話?」
仇紹剛重重的撇了唇,「能被這麼可愛的姑娘煩一輩子是仇某的榮幸!她大概以為——」
原來是這句話!自己昨天也因這句話發了頓脾氣,今兒個——看來不是自己多心,淇涓那丫頭真的喜歡上這小子了!冷青峰若有所思的在桌邊坐下。
「你不喜歡她?]冷青峰在思索片刻后直言地問。
仇紹剛已披上外衣下了床,正想坐下,被他這突來的話問得怔住。
「我——」他也說不上來喜不喜歡她,反正也不討厭就是了,「我不知道。」
冷青峰用很嚴肅的口吻續道:「我看得出來那丫頭很喜歡你,如果——」
這話題太敏感了,雖然自己並不討厭她,但也不代表願意娶她呀!仇紹剛叫起來,「喂!你別亂點鴛鴦譜啊!」
「你不喜歡她?」問這話時的眼神怪得一塌胡塗!
他右邊的那隻眼睛閃着某種期待,好像希望那小子能夠拒絕似的,但左邊那隻——喔喔!那光芒是危險的,仇紹剛大概只看到這隻——只要他敢說一個下字就會不得好死的——眼睛!才會嚇得支支吾吾,語不成辭。
「我……不是……她……可是我……]
「你的意思究竟如何?]冷青峰厲聲厲氣的說。
他剛剛已經考慮過整件事情。也許只要把他們撮合在一塊兒,就能杜絕自己繼續沉淪下去,就能消除體內所有齷齪、可恥的情愫,日子過起來也許不會再有掙扎、痛苦,他要還自己一顆「潔凈]的心靈。
「我——」仇紹剛在思考一些可以搪塞的理由,他不是不喜歡冷淇涓,而是和她之間沒有那種「感覺」,對,就是感覺,和她在一起不曾臉紅心跳,反而和這英俊瀟洒、壯碩魁梧的高個子——他仍記得與他坐在馬上彼此貼着胸的那種感覺——噢!又來了,心又開始狂跳起來,那股燥熱又竄上臉頰,噢!仇紹剛你瘋了?你的腦子有毛病是不是?他是個……男人哪!難道有斷袖之癖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噢!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垮了下來,一張比姑娘家還要漂亮的臉蛋頓時扭得亂七八糟。
[請回答我的問題。]語氣帶着強迫性。
「冷大哥,我——」他無法正視冷青峰那咄咄逼人的眸光,藉拉椅子坐下的動作岔開目光,「我覺得現在談這種事不合時宜,第一,我年紀尚輕:第二,父仇未報:第三,我是個無業游民,若娶了冷大小姐恐怕得連累她陪我一塊兒餓肚子。]
冷青峰的雙眸閃過一絲痛楚,「只要你不是嫌棄那丫頭,一切都好辦。你今年幾歲?]
仇紹剛頓了頓,照實說:「十八。」
「十八成家不算早,至於事業,只要你娶了那丫頭,卧虎堡有一半是你的,還怕沒飯吃?」
卧虎堡?一半?那不是——發了?這的確是個十分誘人的條件,可他不稀罕!
冷青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續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其實我早已派人去請馬叔了,一切真相等馬叔來了之後就會明了,報仇的事我會幫你。]
「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早知道就不用偷溜,也不會像個呆瓜似的在卧虎堡內走了一晚上!但到這個他的心裏就有氣,語氣也不知不覺中變壞,「反正你就是耍我耍上癮了,什麼事都讓我最後一個知道,我告訴你,報仇的事不用你幫,我自己會解決。]
冷青峰冷哼一聲,「如果我告訴你那揮着黃旗的騎兵是哈爾王的親信兵呢?]
「哈——]仇紹剛驚愕的睜着一對大眼睛。
「這就是我不讓你上王府的原因,我不想你白白去送死,但是現在,我要跟你條件交換。」
「條件交換?」
「這件事既然扯上哈爾王就沒那麼簡單。如果我猜得沒錯,靳王爺口中的三弟可能就是哈爾王,而他所以要殲滅仇家目的就是要斬草除根。」他一向有冷靜的分析頭腦,仇紹剛愈來愈佩服他了。
「你是說邵和郡主?」他可也不笨。
「沒錯,不過這只是我的推測,一切還得等馬叔證實。」冷青峰顯得相當謙虛。
仇紹剛百分之百的認定高個子的話就是事實,可他不明白——「你說的條件是——」納悶地問。
「憑你?別說報仇,就是王府也踏不進一步。」這是實話,但很傷人。「所以,仇我會幫你報,但是我要你娶淇涓為妻。」說到最後一句,陣中閃過一絲痛楚。
仇紹剛尖叫起來,「你在逼婚?」
冷青峰悻悻站起,「我說過,這是條件交換。」
「這是落井下石!」他氣呼呼的反駁。
「隨你怎麼說。現在我只聽你一句,願不願意?」
他快哭出來了。沒有人這樣的,明明是看我好欺負嘛!什麼條件交換?根本是在強人所難,該死的高個子你給找記着,這份仇我會報的,會的。他僵着脖子點頭,表情像要被人拉上斷頭台似的。
「我會選個好日子讓你們完婚。]語畢,面無表情的拂袖而去。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雨來了?冷青峰像完成了一件心事,但感覺卻不快樂,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好像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索性走進雨中,任逐漸轉大的雨勢沖刷着腦海里那張俊秀的面孔。
***
卧虎堡數十年來第一次這麼熱鬧。
堡中無一處不張燈結綵,樣子像在迎新年,卻比迎新年還要喜氣百倍,原來,是冷家大小姐出閣——但只從堡中西面大屋嫁至東面一棟新建造的華麗大屋。
新郎不用說,當然是那個用條件換來的——仇紹剛。
仇紹剛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大紅袍,一張臉臭得比糞坑還要臭。冷青峰的逼婚令他大大的不滿,若不是為報父仇,他抵死也不會去娶一個跟自己不來電的女人。
該死的冷青峰,他會後悔的。
仇紹剛要讓他知道,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不愛它的男人,是犯了很大的錯誤——尤其這婚姻是用條件換來的。
他準備娶了她之後就把她丟到一邊去。讓她像個可憐兮兮的棄婦——眼睛眨了又眨,自己何時也變得這麼惡毒了?都是那高個子惹出來的,他害自己成了個心地歹毒的男人,但自己所仿的一切絕非針對冷淇涓,而是衝著高個子來的,真的。
一切儀式都照着習俗而走,從東面新屋起轎至西面大屋將新娘迎娶回來,然後行拜堂禮再大宴賓客,一直到宴席結束新郎始回新房——
冷青峰在送走賓客后便一個人儍傻的回到大屋,弧孤單單的坐在大廳中喝悶酒。
把淇涓嫁給紹剛他一點兒也不快樂,那蟄伏於心中的失落感在看到紹剛走向新房時便一個勁的全湧上來,那苦澀的滋味比那辛辣的烈酒還要難吞咽。他以為只要紹剛成了婚,心中那羞於見人的感情便會隨之消失,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那種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稠,自己甚至幻想着那新房裏纏綿的一對人兒是自……
不!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再這樣繼續下去不瘋也難!抓起酒瓶往嘴裏倒,任那辛辣的烈酒燒痛喉嚨。
燒死算了!將手中的酒瓶擲在牆上揮得粉碎。
一滴淚沿着眼角滑下痛苦糾結的臉龐。
仇紹剛推開新房的門走入,一張俊氣十足的臉又臭又冷傲。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着鳳冠霞帔,正襟危坐在床上的冷淇涓,不屑的自喉嚨里發出兩聲輕咳,撇着唇移至桌邊兒,執起蓋棒走向床前。
他頓了片刻,方掀掉新娘子頭上的大紅方巾。
冷淇涓緩緩地抬起盈亮燦眸,朝他露出一抹嬌柔無比的媚笑,那新嫁娘該有的嬌羞柔媚盡在她的臉上顯露,他承認她是個很美的姑娘,偏偏自己一點點被吸引的感覺也沒有,此刻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那高個子英俊剛毅、充滿男性魅力的臉孔。
他很用力的甩頭,企圖甩掉那張可惡的嘴臉。
「相公,你怎麼啦?」冷淇涓走下床,關懷地問。
相公?這稱呼聽起來好肉麻,害他全身泛起疙瘩!
「我很好。」態度森冷的。
冷淇涓詫異的眨眼,對仇紹剛的冷漠感到意外。
「你大概太累了,早點兒休息吧!」她溫柔笑道,伸手去解他紅袍上的扣子,不料,他撥掉她的手。
「我自個兒來。」語氣冷得像冰,然後脫掉大紅袍逕自爬到床鋪內側並且反身背對地。
冷淇涓獃獃愣愣地注視着他的動作。
怎麼回事?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今兒個一反常態,比自己那一向很冰的大哥還要冰?哦——害臊!從來都只有新娘子才有的嬌情,今兒個居然落到這大男人身上來?看來,這塊冰需要熱情來溶化。
好吧!反正都已經是夫妻了,誰主動都無所謂。
別懷疑,其實這邊疆一帶的女性都是這樣的——豪放、不拘小節,尤其夫妻間的情事更是大膽!所以有句話說——「邊疆男人不二心」,意思是說他們的心都是拴在妻子身上的,因為他們的老婆都——很有一套。
她脫掉一層層的衣裳,最後只留下一件很……薄,很……貼身的白絲綢衫,那衫子薄得讓她點點春光外泄,貼身得那柔軟乳胸、纖腰、玉臀皆養眼得展露無疑。接着,笑盈盈地鑽入那軟綿綿的蠶絲被中。
天啊!這女人有病啊?沒事拿她的腳趾頭在我的大腿內側磨呀磨的幹什麼?仇紹剛扭起眉毛,掉了滿床的雞皮疙瘩!
奇怪!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冷淇涓愣了愣。難道要我!——兩朵紅霞瞬間飛上粉頰,不管思想再開放,個性再豪放也該有個限度吧?這男人如此被動也實在有違常理,難道——該死!偏偏自己就愛上了他。
她不相信自己會嫁一個毫無「性」趣的丈夫,她決定再試試,而且要使出渾身解數全力以赴。
她的手自他的大腿外側往上游移,然後從他寬大的衫子下擺伸了進去——天啊!好光滑柔墩的肌膚!她的手繼續往上移——這——這什麼東西?她感覺他的胸口纏着厚厚的一層布。
就在她的手碰到他的胸時,他慍怒的轉身,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雖然他知道夫妻的閨房情事就是親親嘴、東摸摸、西摸摸,但那也是男人的事啊!這女人居然色膽包天干起女人不該做的事來?討了個這樣的老婆實在數人生氣!氣呼呼的坐起。
冷淇涓愣了又愣,也爬起來坐好,「你胸口為什麼纏着布?讓我瞧瞧。]
「不可以。」他以手護胸,叫着。
「為什麼?」她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他的胸。
「我爹說這不可以讓人家看的,任何人都不行。」他揚着下巴充滿孩子氣地道。
她又哄又騙,「可我是你的妻子,與你最親密的人,你當然應該給我看的呀!對不對?]
他猛搖頭,「不對不對,我爹說如果有人想看裏面的秘密,那個人一定是壞人,雖然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但也沒有理由給你看啊!」雙手護着胸。
冷淇涓轉了轉眼珠子,嘴角揚起一抹稀奇古怪的笑,突然,冷不防的伸手朝他褲檔底下探去——啊——
一聲尖叫像要殺人似的傳入仇紹剛耳朵里,他掹地捂起雙耳,只見冷淇涓抓起外衣像見鬼似的朝房門外沖。
莫名其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仇紹剛撇撇嘴,也抓起自己的外衣跟着跑出去。他必須去了解一下她為什麼發瘋?
冷淇涓一衝出房門便朝西面大屋狂奔。她要去問問她的大哥是不是瘋了?否則怎會將她嫁給一個女人!而那個男——不!是女人!那個女人大概也是個瘋子才會娶她。
噢!瘋了的女人!自己居然嫁給一個瘋了的女人?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啊?
仇紹剛已經上氣接下了下氣的在中途停下腳,兩顆漂亮的大眼睛瞪着那女人飛奔的背影,心裏真是崇拜、佩服得不得了。
一里多路呢!她居然可以停也不停一下的跑過去,而且是以那麼快的速度,老天!她是他見過最厲害的賽跑高手,佩服!佩服!
冷淇涓街人大屋的大廳,冷青峰還在喝,不過看樣子也差不多不行了。
「大……哥。」誰說她不喘?瞧她此刻趴在桌上說下出話來的樣子,簡直像要斷了氣。
冷青峰抬着佈滿血絲、醉眯眯的眼盯着冷淇涓猛瞧,好像瞧不出她是誰似的。索性收回目光,對她視而不見的抓起酒瓶送上唇邊。
她伸手搶下他手中的酒瓶,臉紅脖子粗地嚷這:「別再喝了,大哥——」不知道他現在這模樣告訴他這件事有沒有什麼幫助?可她再也管下了這麼多了,「大哥,他——我是說仇紹剛他——他是個姑娘。」
這句話比任何醒酒藥都來得有效,冷青峰的頭腦像在一瞬間完全清醒似的,充滿驚愕的睜大雙眸,也正好對上仇紹剛停在門口處那對相同驚愕的大眼睛。
「我是個姑娘?你瘋啦!」仇紹剛在冷青峰之前開口,語氣是憤怒的。
這女人八成有病才會說我是個姑娘?姑娘?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我會不知道自己是男人或女人嗎?天知道我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冷淇涓像要哭了似的抓着冷青峰一動也不動一下的肩膀道:「大哥,她真的是個姑娘,我——摸過地。」不知不覺臉紅起來。
怪不得他的胸部是柔軟的!怪不得他的腰那麼細、身子那麼輕……原來他——呵!
冷青峰的唇緩緩地往上揚,儍呼呼地笑得像個白痴似的,喃喃自語,「我沒有染上怪癖?我沒有!哈!我沒有。」
冷淇涓氣得直跺腳,「大哥,我在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我說他是個姑娘,是個姑——娘——聽見沒有?姑——娘——」湊在他耳邊大吼。
「聽見啦!」冷青峰捂耳皺臉,總算有點反應了。
「你別聽她瞎說,我才不是個姑娘。]仇紹剛走近冷青峰面前,氣呼呼的瞪着冷淇涓。
「不是?你證明給我看。」冷淇涓氣吼。
「證明就證明嘛怕什麼?怎麼證明?」他壓根兒認為自己是男兒身,自然理直氣也壯。
「你把上衣脫了。」冷淇涓要他百口莫辯。見他怔在那兒只得乘勝追擊,「怎麼,不敢是不是?那就是默認嘍?」
仇紹剛挺直背脊揚高下巴,「誰說我不敢?脫給你看。]身子卻在不知不覺中熱起來,大概是冷青峰一直注視着自己的緣故!
這下有好戲可看了。冷青峰一直以看好戲的眼光瞧着仇紹剛,腦海里已經開始幻想起他那豐盈柔美的迷人身材在自己眼前出現的模樣——天啊!瞧那色相,好像正垂涎着什麼美味似的!
仇紹剛解開衣襟,露出一塊纏着厚布的胸,及一載光滑細嫩的肚子。
雖然事實藏在那裹布下,但冷青峰已十足十的肯定他是個姑娘,而且是個身材相當迷人的姑娘,自己曾經樓過他的腰,那種感覺——不會錯的。
[把那裹布也拆開。」冷淇涓穩操勝算地叫着。
仇紹剛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爹,雖然你千叮萬囑叫我不可以把裹佈下的秘密給人知道,可今天我為了證明自己是男兒身只好請您原諒了,爹。她伸手解開裹布上的一個小蝴蝶結,然後——
冷青峰的心噗通噗通跳,想出聲制止,奈何半張的嘴不聽使喚抵死不肯出聲。當那裹布乾乾淨淨地從她胸口拉開時,冷青峰的嘴張得更大了,心跳快速得教他呼吸困難。他仍記得那柔軟的感覺——大概是她沒把裹布纏緊吧——最令他感到震驚的是,她右胸上的那朵芙蓉刺青,像烙印似的烙在那兒。
芙蓉?蓉兒?邵和郡主?!冷青峰直覺地反應。
「快,把衣眼穿上。」冷青峰別開瞼道,大概猜出仇笑天為什麼把她當男兒撫育的原因了。
仇紹剛穿上衣杉,還面不紅氣不喘地衝著冷淇涓瞠道:「怎麼樣?看呆啦?現在信了吧?」
冷淇涓先是錯愕她胸前那朵芙蓉剌得真是太……漂亮了,現在——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起來。瞧耶笨蛋,一點也不知道害臊,身子給人看光光了還像沒事似的,她——哦!她真以為自己是男兒身?哈……這會兒不是咯咯笑,而是哈哈大笑。
仇紹剛因她無端大笑而面紅耳赤。早知道就該聽爹的話別亂給人家看,瞧她笑得跟什麼似的,八成是我的胸部長得很好笑,怪不得爹要我用布將它纏起來,原來它是見不得人的,現在——真是羞死人了!
冷青峰見仇紹剛一臉紅窘才意識到淇涓的冒犯,當下厲聲喝斥,[不準再笑。]
冷淇涓收住笑卻噘嘴反唇,「為什麼不能笑?真的很好笑嘛!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還脫光衣服給人瞧的?這種事……若是傳出去……]話未說完又笑得人仰馬翻。
冷青峰真是被這丫頭氣死了。換成是正經一點的姑娘家,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女兒身,不早就哭死或者上吊自殺了,哪裏還會沒個正經的哈哈大笑?唉!有這種妹妹他真是——只有搖頭嘆氣的份兒!
[不準再笑了,聽見沒有?」冷青峰真是太氣了,抽案站起,一張臉像敷了層冰,尤其那對黑眸,正可怕地燃着兩簇噬人的火焰。
他的怒意已不容忽視了!冷淇涓懂得見好就收,再鬧下去,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再笑了。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紹剛說。]冷青峰續道。
冷淇涓努了努唇,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去,在經過仇紹剛身邊時,忍不住好玩的朝她扮了個鬼臉。
此刻,仇紹剛的臉色已經青白難分,他不明白冷淇涓為什麼那樣說?自己明明是個男人,她卻說成女人。難道我的身上有哪個地方像女人?哦!一定是那朵芙蓉剌青惹的禍!爹也真是的,沒事幹嘛在我身刺朵花?一個大男人在身上刺朵花一定難看死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爹才叫我把胸纏起來,對,一定是的。
她自顧自的點頭,然後蹦蹦跳跳的跳到他面前,大剌剌地坐下。
冷青峰一對黑眸棹熠閃亮地注視着她,不知怎地,愈看愈覺得她有女人味兒,且愈看愈順眼,他看愈喜歡,看到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看到心又噗噗地跳起來,看到——不知不覺地看得痴了。他發覺自己真是太喜歡她了,尤其在知道她是女兒身後,體內的情愫便如山洪爆發似的再也剋制不住,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必死要活拚老命似的壓仰,天!這種感覺真的好愉快,好舒服!
仇紹剛的臉愈垂愈低,眼珠子愈翻愈高,連小屁股也開始扭起來,他那古怪的眼神瞧得她頭皮發麻,瞧得她渾身上下皆不自在,好像有一大堆螞蟻在咬她似的。
「你……你到底在瞧什麼?」她的聲音像蚊子叫。
他露齒一笑,「你長得真好看。」嘿!他真的開始學習怎麼「笑]了,而且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呢!
但是,仇紹剛現在可沒心思研究他笑起來多有魅力,她因他的話而錯愕,接着由錯愕轉為憤忿。好看?他有病!
他從來沒被人,而且是個男人;用這種——惡的目光瞧自己,那種感覺——惡!惡!惡!噁心死人!
仇紹剛睜大眼睛瞪他,很用力、很努力的瞪,瞪到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為止。
冷青峰收回目光,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彆扭,一轉眼又酷起來,語氣像在提醒也像是命令。
「以後別亂脫衣服給人家看。」
「我也不想脫啊!是你們逼我的。」沒好氣的白了冷青峰一眼。
還辯?「以後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準再脫衣服給人看了,聽到沒有?」他怒吼。
這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叫她脫她就脫,今天幸好是自己……萬一叫別人看了怎麼得了?他生氣,真的很生氣。一想到她剛剛露出光溜溜的身子的模樣,他的瞼就不禁紅了起來。
仇紹剛噘起唇,一臉無辜相,「你幹嘛那麼凶?不過脫個衣服嘛,有什麼大下了的?」白了他一眼后便亮起眼問:「怎麼樣,我的身材還不算太差吧?」
冷青峰伸長脖子咽了咽口水,有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力感,想生氣又氣不起來,只好柔聲卻嚴肅地道:「別再提這檔事,一個姑娘家露亮身子給人看,不是什麼榮耀的事。」
「姑娘?」仇紹剛翕動明亮秀眸,一頭霧水地問:「怎麼連你也把我看成是個姑娘?]這姓冷的家族八成眼睛都有毛病!
冷青峰有點快要吐血的感覺,這丫頭是個死腦筋啊?轉不過來!
「你知不知道男人跟女人怎麼分別?]
「當然知道,]叫得挺大聲的。「穿着不同嘛!」
冷青峰點點頭,「除了這個呢?]
她想了一下,笑答:「女人比較騷。」這話聽得冷青峰睜大雙眼一瞼震驚。她續道:「光你那個妹妹,剛剛拿她的腳趾頭在我大腿上磨呀磨的我就知道,原來女人都是騷包。]
冷青峰的手掌「啪」的一聲貼在自己臉上,而那表情——當然看不見,不過用想的也想得出來是什麼樣子。
「你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垂着眼瞼不好意思的問,女兒態真是愈來愈畢露了。
他搖頭放下手,鼻血都快流出來了。
「你沒說錯,女人是比較——騷!」他相信她將來會後悔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我告訴你,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不同是,男人的胸部是平坦結實的,而女人則是——」這話說起來真是尷尬,他乾脆用比的,「而且是柔軟的。]
沒想到那丫頭還想掀開衣服瞧自己的胸部!冷青峰一急,出聲制止:「別脫衣服。」再脫一次他肯定會流鼻血!「這種事你回到房間裏自己看就行了。」頓了一下又道:「男人的皮膚是粗糙的,女人的肌膚是光滑的。]
仇紹剛聽得一愣一愣的,拉起袖子與他的手臂一塊兒擺在桌上比對,而且還用手摸摸他那粗壯結實的臂肌,驚喜地道:「哇!真的耶!你的手好粗又好結實。」
冷青峰收回自己的手臂,嘴角微微地揚了揚,真是孺子可教也。
「還有,男人的身材是高大壯碩的,而女人則較嬌小纖細,男人的下……下……」他說不出來了,再說下去恐怕又要臉紅了,算了!就說到這兒。「那你現在懂了嗎?」
他猛點頭卻是似懂非懂。
冷青峰又回到了很正經的問題,「從你胸口那朵芙蓉刺青推測,你八成就是蓉兒——]
沒想到仇紹剛驚叫起來,不是因為蓉兒這名字,而是——「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是個姑娘?!]
噢!原來說了半天她還是沒搞懂?他開始有點兒懷疑她的智商了。
他用非常肯定的語氣斬釘截鐵地道:「你的的確確是個姑娘。]
這下該明白了吧?如果再不明白,他準備一頭撞死。
她萬分驚愕、不敢置信,「我……你沒騙我?我……真的是個……姑娘?」
他很重很重的點頭。
我……真的是個……姑娘!我……
她的臉慢慢地漲起來,而且愈漲愈紅。
我真的是個姑娘!可爹為什麼從來都沒告訴過我?剛剛——天啊!我居然脫光衣服站在一個男人面前?
冷淇涓的哈哈大笑聲又在耳邊回蕩起來,眼前這男人古怪的眸光又在腦中出現。自己在脫光衣服給他看后,甚至還喜孜孜的問他,「我的身材還不算差吧?」老天!她真想找個牆一頭撞上去!
噢!不——
她受不了了,抱着頭掹搖,瘋了似的衝出大廳。
她的反應與舉動令冷青峰呆怔,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而追出去時,已不見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