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孫沅沅一步入城門,便往西街的方向走去;穿過熱鬧喧嘩的市集,就連那扮猴兒要的雜技團,她都不屑去看一眼.這似乎違反了孫沅沅的常態,使得欣兒感到異常納悶。

但見小姐行色匆匆、面色拘謹.她也不敢多問,只得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走。

兩人剛拐入官道。迎面而來三頂華麗、堅固的轎子.前面兩頂是八人抬的茶色大轎,後面一頂是桃木原色的官轎。

孫沅沅一眼便認出前面兩頂是夏府的轎子,故而停下腳步。當轎子經過面前時,她從轎子側窗看見了坐在前頂轎子的是夏立商,中間轎里的是夏夫人和夏瑄兜口

他們要上哪兒去?她自問。

當第三頂轎子來到面前時,她愣住了。

因為轎里生的正是她日思夜夢的李延晉。而他正掀開珠簾。探出頭來。時間彷彿靜止了般,兩人的目光在瞬間交纏,彼此的心都“碰碰”跳起。

他仍舊英俊蕭灑,眉宇問的那股傲氣更深一層,唯獨那俊秀的臉頰顯得有些消瘦,讓人心疼。

李延晉屏住呼吸好熟悉的一對眼!那眼神--那眼神--他想不出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位小兄弟,但那感覺好親近、好熟悉……“停轎。”李延晉道。

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嚇了孫沅沅一跳!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李延晉走下轎,迎向他而來,並且全身上下地打量她一遍,彬彬有禮地問道:“這位小兄弟好眼熟。不知在下是否曾與你相識?”

難道這就是緣分?孫沅沅抑住體內那般想哭的衝動,勉強牽唇擠出一絲笑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挪對深遂的眼眸。

“李公子真是好記性。秋試前,在下曾在你的字晝攤里買了幅字畫。”

欣兒皺起眉頭來;她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小姐,更何況秋試之前,小姐正病重。怎可能出門?而且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事真是有夠古怪!不!該說是小姐一命嗚呼又突然醒了后,一切言行舉止都詭譎異常,偏偏她又猜不透其中玄機!

李延晉牽唇一笑,拱手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李某一看見小兄弟,便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似曾相識!難道是心靈相通?否則,在自己的靈魂進入另一個軀殼后,他居然還能有這種感覺!孫沅沅忍不住燦然一笑.那笑容今李延晉呆怔了好幾秒。

“不知李公子行色匆匆的。想上哪兒去?”孫沅沅瞥見夏府的轎子走遠,忍不住探問。

李延晉眸光黯然下來。“城南安國寺。”

安國寺?

“不知李公子可是與夏大人夫婦同行?”她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問。

“你怎知”

今非初一,.也非十五。他們前往安國寺做什麼?

李延音的疑問被孫沅沅打斷。“小弟也正想前往安國寺,不知李公子可否讓我與你同行?”

“這”他顯得有些為難。

“少爺”欣兒長喊一聲.她一聽小姐要與這位她從沒見過的人去安國寺,心情可緊張了。

“你先回去吧!我與御史大人同行,不會有事的;回去告訴爹娘,不用替我擔心。

”孫沅沅吩咐道。

這位公子就是聲名遠播的御史大人--李延音?小姐怎會與他相識?欣兒壓根兒就不信小姐曾向他買過字畫一事,因此對小姐如何結識李公子一事,更加感到莫名其妙!正當她疑雲重重之時,孫沅沅已被李延昔請上了轎子。

“少爺”欣兒踝腳,莫可奈何地望着逐漸遠去的轎影。

孫沅沅坐在李延晉身邊。他身上的黑袍子使他看起來有些蒼白、死氣沉沉。

“李公子,不!不!不!我該稱呼你李大人才是。”

“小兄弟苦不嫌棄,可喊我李兄。”他微笑了一下,柔和了臉部略顯陰沉的線條。

“不知這位小兄弟該如何稱呼?”

“敝姓孫,單名揚,城外燕波村人氏,李兄就直接喚我孫揚好了。對了!不知李兄上安國寺所為何事?”她不明白李延晉為何會與它的家人一同前往安國寺。

李延晉眠了下唇,下巴的肌肉緊繃起來,一張俊逸的臉頓時變得異常冷峻,眸中流露出一抹噬心的哀痛。

“今日是我亡妻頭七,我在安國寺為她辦了場法會。”

“亡妻?”孫沅沅心頭一震。“恕小弟冒昧,記得那日夏家辦喜事。李兄迎娶的人是夏家大小姐,而我剛才地見夏家大小姐與夏夫人共乘一頂轎子,不知李兄口

中的亡妻是何許人也?”

李延晉目光犀利地移向她,態度森冷地道!“夏瑄兒不是我妻,夏寧兒才是。”

他的語氣是如此斬釘截鐵,目光是如此堅定,難道.

“你真的娶了夏寧兒的屍體?”她尖叫起來。

還記得自縊的那日,她看見李延晉穿着大紅袍。坐在新房內的床上.抱着她的屍體痛哭的情景。那分悲切凄涼,如今仍歷歷在眼前。

她的心糾痛起來,眼眶濕濡地泛起水光。

這就是答案了。怪不得陰司大人及兩位陰差口口聲聲稱我為星主夫人,因為我已是李家的--鬼。

她的雙眸睇李延晉,感動的情緒使血液沸騰起來。

難得世間有情郎!早知道他寧願娶我的屍體,也不願娶姊姊,當初就該爭取到底,而非逆來順受地任爹娘安排。若非上天憐我。讓我重生,今生今世,我與李公子豈不絕緣?

看着他,她的心宛如被撕扯般疼痛,她喃喃地自語:“你真的沒忘記承諾,真的沒忘記!”

李延晉睜大一對被淚水浸得更加清澈的黑眸。“你怎知我對寧兒的承諾?”

“我”她收口,她多麼想告訴他自己就是夏寧兒,可他不能,那種感覺好痛苦。“寧兒生前與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因為你被關在府中的那幾日,我會去看過她。”

軟了口氣,她的視線有些模糊。“那時候,唯一支撐它的就是你讓小菊帶回的承諾。因此她開始期盼、開始祈裔,終於盼得你考取功名上門來;誰知道,你卻答應了夏大人娶夏瑄兒,躲在屏風后的她。當場仁了過去,然後憂鬱成疾。可憐的她,拖着殘弱的身子,三番兩次去求夏瑄兒成全她,誰知道夏瑄兒的心比鋼鐵還要硬……否則。她也不會走上絕路。”

提到這件傷心事,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而掩面痛哭,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倚入了李延晉的懷中。

李延晉因他突來的舉動而怔住。她那動作--李延昔幾乎以為她就是那女扮男裝的夏寧兒。不!我一定是想寧兒想瘋了,才會有那種錯覺!他暗忖,猛地甩了兩下頭,企圖使自己的頭腦清醒些。

他抓住她的臂膀,企圖推開她;誰知一碰到那香肩,他連心都頭動起來。那是一對女人的肩膀!老天!他覺得自己全身都滾燙起來,那種感覺,像回到了初遇夏寧兒的那日--

“不!”他緊閉雙眼。抱着頭大叫。

孫沅沅猛然離開它的胸前他這一聲尖叫,著震嚇着她了。

“李公子?”她錯愕萬分地低喊。

轎子也在瞬間停下,在寺前廣場等候李延晉的是夏立商夫婦及夏瑄兒,他們在聽見這一聲吼叫后,便奔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夏立商問轎夫,只見轎夫聳了聳肩。一副不解的表情。

李延晉下了轎,孫沅沅尾隨着他走出。

爹!孫沅沅的目光迎向夏立商,在心中激動地喊著,然後打向夏夫人,內心叉是一陣刺痛;才多久沒見。她蒼老了很多,雙鬢也冒出密密白點,那原本明亮的雙眸,被一片灰暗所取代--自己的死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夏寧兒因自己的不孝深深感到自責:可當她的目光觸及夏瑄兒的冰冷無情時,心中立即豎起一道防禦城牆。

那是個可怕的女人,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剛剛是怎麼了?”夏立商的目光掃過孫沅沅,緊張地問李延晉。

“我沒事。”李延晉覺得自己的額上都冒出了冷汗。

“這位是”夏立商終於正視孫沅沅。

“這位是寧兒的好友孫揚。”李延晉介紹。

“孫揚?”夏立商夫婦及夏瑄兒的目光皆集中在孫沅沅身上。

夏夫人道!“怎麼沒聽寧兒提超過你?”

“夏大人、夫人。”孫沅沅躬了下身,心中一陣尷尬,胡亂地找個理由解釋:“我與寧兒是在市集上認識的,當時的寧兒女扮男裝,且個性豁達,因此兩人便成了好朋友;沒想到才沒多久。寧兒就……”她露出傷心的神情,但願矇混得過去。

夏立商夫婦很容易便相信了她,只有那夏瑄兒,她正用一種銳利且怪異的眼神在端詳她。

夏立商轉向李延晉。“原來你剛剛耽擱了一會兒,是遇見了孫公子,我還在奇怪你怎麼慢了這麼久?”

“快進去吧!讓大師們等太久可不好。”夏夫人道,眸中儘是悲傷的神情。

夏立商率先走在前頭,孫沅沅與李延晉並肩殿後。

南無地藏王菩薩殿的氣氛顯得有些悲涼,十幾名僧侶在殿中誦經超渡亡魂,夏立商夫婦、夏瑄兒、李延晉跟着僧侶又跪又拜,站在一旁的孫沅沅不知怎地,淚水如泉涌般完全無法控制地滑下臉龐;她驚於自己迷離的淚水,倏地,旋身衝出南無地藏王菩薩殿,奇怪的是,淚水竟不自覺地停住了。

索性,她在寺旁的石椅上坐下,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感到揣揣不安。

法會中途,夏瑄兒從手中走出。一臉憔怒地朝孫沅沅走過去,大剌剌地生了下來。

“夏姑娘為何事生氣?”孫沅沅斜硯地問。

夏瑄兒氣急敗壞地道!“我就不相信我有哪一點會輸給那個“死人”?”

孫沅沅怔了下,沒想到她都已經死了。姊姊還是這般冷酷!她盡量保持冷靜,眠唇淺笑。

“夏姑娘,逝者已矣,你何須”

“她是該死!她害我在成婚之日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而那個負心漢,他居然寧願娶一個死人,也不願娶我!”

孫沅沅打了個寒顫;夏瑄兒的目光充滿了恨意,那比冰還冷的臉孔教人發寒。

她怎麼地想不到一個活人可以如此地恨一個死人.而那個死人還是自己的親妹妹這實在大可怕了!

她皺起一張清麗的臉,低聲道!“夏姑娘,寧兒與李公子本來就兩情相悅,你和他這段姻緣,是在陰錯陽差下勉強湊上的,因此,你震在不該如此怪罪寧兒。”

“我不怪她,怪誰?哼!我就不相信我會鬥不過一個死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他的人和心一塊兒從那個死人身上搶過來。”夏瑄兒州著牙,忿恨地握拳。

孫沅沅心痛地閉了下眼,她實在不願相信自己和她是同一父母所生,但偏偏兩人是雙胞胎姊妹,那兩張臉便是最好的證據!她站起,移步至寺前廣場,不願再聽見夏瑄兒說任何一句話;因為從夏瑄兒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句話,都足以令她痛斷肝腸。

片刻,夏立商夫婦及李延晉自佛殿中走出,夏夫人在夏立商的攙扶下,仍在掉眼淚,而夏立商也雙眼微紅。至於李延晉,孫沅沅一見他,心都碎了;他雙眸黯然,臉色凝重,眼角還懸了顆心痛的淚珠,把她的眼眶也惹紅了。

夏瑄兒朝李延昔走過來,不料李延晉瞥了她一眼后,便拍了下孫沅沅的肩。

“走吧!”他頭也不回地朝轎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孫沅沅看了一眼恨得牙痒痒的夏瑄兒后,也隨著李延晉的腳步而去。

她在人轎坐走後,道!“李兄切勿太過傷心,你和寧兒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見面?”他冷冷牽唇。“你這安慰人的話,未免說得太令人無法接受了。”

“只要她仍活在你心中,你不就隨時都可見到她?”她俏皮地挑高一邊眉毛。

李延晉終於笑了。“你說話的表情像極了寧兒。”

“只要你願意,就當我是寧兒好了。”

李延晉嘆了口氣。“可你不是。”

“至少我像呀!是不是?我知道你有這種感覺的,對不對?”孫沅沅抬着一對燦亮明眸看他。

李延晉的心“碰碰”跳起,那眼神、表情,真是像極了夏寧兒。

“你說你家居何處?”李延晉再問一遍她來程說過的話。因為他真的忘了。

“燕波村。孫子賢是家父。”

孫子賢?那麼他是孫子賢的千金--孫沅沅!因為孫子賢只有一個女兒。傳說七天前,孫沅沅一命嗚呼,卻又不知為何突然活了過來,活過來后,個性、脾氣、言行舉止都大為改變,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件事很令他感興趣,可當時他正值喪妻之痛,無心多做研究,而今,自己居然結識了她。而她的言行舉止又跟寧兒百般相像,像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把她當寧兒看,這實在有點離奇。

以日子來推敲.孫沅沅死而復活。那口不就是寧兒自縊身亡的日子?天啊!難道--

“你在想什麼?”孫沅沅貝他陷入沉思。忍不住問。

“沒沒什麼!”他注視着她那對晶亮的眼眸,心兒又怦然一動。

一陣達達馬蹄聲由遠而近。轎子忽地一陣搖晃,孫沅沅差點栽下轎外去。所幸李延晉及時伸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擁進懷中;而她在一陣驚慌恐懼之下,更是緊緊地箍住他的頸項不放。

轎子停下來了,她仍顫抖著身子,縮在他的懷中。

李延晉的心一陣悸動,這種感覺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她的身子是那麼地柔軟,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樣子是這麼地膽怯柔弱,他忍不住閉上雙眼,將臉頰貼在她的發上摩擦,嘴裏喃喃囁孺“寧兒,寧兒”

他真是將她當成夏寧兒了!

孫沅沅頓時板起臉,他現在抱着的可是孫沅沅,而不是夏寧兒!他怎麼可以抱我以外的女人?而且是在我屍骨未寒的情況下!儘管孫沅沅體內的震魂就是夏寧兒,但是他並不知道呀日她猛地推開他。噘著唇警告著!“李兄,寧兒的屍骨未寒哪!更何況我還是個男人,你有此動作,未免遭人議論?請自重。”

李延昔驚慌地看她。她不是寧兒!她不是寧兒!我到底怎麼了?為何三番兩次地把她當成寧兒?我他感到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抽痛。

“在下剛剛真是失禮,但話孫兄弟別介意。”他哎了下牙,拱了下手,抬腿下轎。

孫沅沅並非真的生氣,他只是只是有點兒吃醋,跟孫沅玩的“身體”吃醋!她也趕忙地追下轎。

“別別是怎麼回事?”李延晉問轎夫。

“回稟大人,是安公子。”轎夫答。

“又是他!”李延晉握住雙拳。“我就在這兒等他回馬。”

孫沅沅急了,扯住李延晉的手臂。“你別招惹他行不行?雖然你已考取功名,並獲皇上賞識,封為御史台御史,但是,兵部尚書那種人.你邊是惹不起的。別惹他了,好不好?”

李延晉飛快地皺了下眉。這些話是寧兒說過的,如今從這孫沅沅口中再說一遍,那語氣、神情居然一模一樣?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想寧兒想瘋了?還是火迫其中真有玄機?

他正納悶、狐疑之際。那狂嘯的達達馬蹄聲又策了回來。他縱身一躍,把安締廷那傢伙從馬上攔了下來。

安締廷自馬上翻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後站定,目露凶光地瞪着李延晉,吼道:“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哦”他認出他就是上回從他馬下救了夏寧兒的人。“原來是你!你這傢伙武功不弱啜!好,沖著本公子今兒個心情好,請你土煙翠樓喝兩杯,彼此做個朋友如何?”他反轉笑臉。大剌剌地拍幾下李延晉的肩。

李延晉注視他片刻,一張臉嚴肅得有些嚇人。

“安公子,你三天兩頭在天子腳下策馬狂奔。驚擾百姓,是仗着尚書大人的威勢,抑或有意藐視天子龍威?”他慢條斯理地道,眉宇間散發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息。

安締廷這會兒看起來有些惱怒。“你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管起老子的閑

事來!”

“這對你來說,也許是閑事;但你驚擾百姓,對我來說,可就不是什麼閑事了。”

李延晉更向前邁了一步。

孫沅沅看起來有些慌,上前拉住李延晉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別再招惹安締廷,但李延晉拂掉她的手,用命令的口氣道:“退後。別多事。”

安締廷怒目道!“看來。你真有意管老子的閑事!可老子現在對你沒興趣。”

他不懷好意、嘍心巴啦地看向李延晉身邊的孫沅沅。“這小兄弟細皮嫩肉的,挺像個大姑娘。”他看出孫沅沅是個姑娘。伸手就要去摸他那漂亮、白皙的嫣紅粉頰。

李延晉伸手撥掉安締廷的手,喝斥道:“不準對地無禮。”

“不準?哈……”他仰天大笑。“你以為你是誰?天皇老子嗎?就連我爹都不敢對我這麼說,你又憑什麼?”

李延晉和他卯上了,別開臉.挺直胸膛,冷冷地道!“憑我看你不順眼。”

安締廷出手了;李延晉就是想逼他出手.他根不得能狠狠地揍他幾拳。

兩人打起來,引起眾人圍觀;孫沅沅急得五官都扭曲地站在一旁直跳腳。

眼見李延晉就要制服安締廷,不料安締廷心懷狡詐,從袖中取出一把十公分長的短劍射出。李延晉見狀,連忙翻身閃躲,短劍到破他的衣袖.卻射中站在一旁直跳腳的孫沅沅左臂。

“啊”孫沅沅尖叫一聲,往後跌坐在地上,臉色因疼痛難耐而慘白。

安締廷見狀,躍上屋頂逃走了。

李延晉奔過來抱起她,一股腦地往轎子裏鑽,命轎夫起轎回府。

孫沅沅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閉著雙眼,隱忍着來自手臂上的那股疼痛。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緊閉的眼角滾出來。撐不了轎子抵達李府,便已昏厥過去。

李延昔一陣心悸,駭然地看着這張慘白的臉。時光彷彿又回到了新婚之夜自己抱着夏寧兒軀體的那一剎那,一時控制不住那股悲痛地掉下淚來。

李府里亂了好一陣,如今已安靜下來。

大夫已經處理好孫沅玩的傷口.所幸那劍在刮破李延昔衣袖時削減了氣勢;否則,肯定射穿她的骨頭.那後果就難以想像了。

李延晉已經派人去知會孫氏夫婦.這會兒想必就快到了。此刻,他坐在床沿上凝眸著這張柔美卻蒼白的面孔,心中的痛非筆墨能形容。他已經深刻地感覺出這姑娘對自己造成了莫大的吸引力,一股難掩的情愫在體內衝撞,使他感到矛盾、惶恐、痛苦。

“寧兒屍骨未寒哪!我怎麼可以對,外一個女人如此眷戀?如果寧兒泉下有如,豈不要傷透了心?像我這樣的男人,怎值得寧兒為我輕生?寧兒……寧兒!”他自責地喃喃低語。

“李公子,李……公子,姊姊……不要呀,姊姊……把李公子還給我…:姊姊…小菊……我不想活了……爹……娘……把李公子還給我……姊姊……成全我!姊姊……求你……求……”

孫沅沅一長串的嘍語,聽呆了李延晉。一股寒意從他腳底竄上。穿過背脊,衝上腦門,他運打了好幾個寒顫。

事實愈來愈如自己所推敲;自古以來,“借屍還魂”一事便在世間流傳著,而他一直只當它是“怪力亂神”,如今,他卻愈來愈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他甚至渴望這孫沅沅體內的魂魄真的是夏寧兒所有。

孫沅沅的囈語聲轉低而結束,眼睛也睜了開。

就在此刻,下人領著神色憂慌的孫氏夫婦進門;孫夫人一見躺在床上的女兒。

立即奔了過去。

“沅沅,娘的心肝寶貝,都怪娘不該縱容你喬裝出門,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娘再也不準,再也不準了!”孫夫人哭嚷着。

“娘,我沒事的。”孫沅沅痛苦地蹙眉。

孫子賢也至床前來。心疼地道!“唉!你這孩子,病才剛好,怎耐得如此折騰?萬一……”

“爹,是女兒不好,害您擔心了。”她歉疚地說。

“是我不好,沒有好好地保護孫姑娘.才讓他受了傷。”李延晉難辭其咎。

孫沅沅怕她爹會怪罪於李延晉.因而焦急地道!“爹。不關李公子的事.您千萬則怪他呀!”

瞧她如此緊張李延晉,莫非……孫子賢牽唇。慈祥她笑道!“爹怎會怪李大人呢?

要怪就得怪兵部尚書太縱容自己的兒子!這長安城,只要有他在,永遠不得安寧。”他的臉色轉為忿怒。

“老爺”孫夫人驚嚇地扭頭。“你可別亂說話啊!這可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難道我說的不是?”孫子賢難得一見地憔怒。

李延晉向前邁了一步。“孫夫人好似很怕安尚書一家子?”

“怎能不怕?兩年前。北曾村的陶家拒絕了安尚書公子的求婚,不久,陶府就失火了,一家十幾口,無一倖免。後來聽說官府發現死者胸口都刺入一把短劍,火垣分明是人為的滅門慘案;而追查此案的趙大人,也在不久之後突然暴斃身亡。”

孫夫人一想到這件可怕的事,就心有餘悸。

短劍?李延晉望向桌上那把從孫沅沅手臂上取下的短劍,心裏開始揣測起孫夫人說的那滅門慘案來。

孫沅沅讀出李延晉心中的想法.驚心地坐起,道:“李公子,你千萬則介入這件事呀!”

李延晉正氣凜然地道!“我既身為御史.聽聞此事.怎可置之不理?”

孫子賢拍手叫好。“好,這天下百官若個個像你,百姓就可長享安樂太平之日了。

”他以賞識的目光相對。

“爹呀!”孫沅沅長喊一聲。氣得瞪眼睛。

“你就別阻撓李大人了.男人胸中無志,豈不成了儒夫?”孫子賢雖如此說,但仍不覺有點兒擔心,他轉向李延晉。“這案子很棘手。你可千萬要小心。”

“多謝孫員外提醒,在下自有打算。”李延晉道。

孫沅沅憂心不已地糾著眉,一顆心更感志忑不安。

“咱們該回府了,轎子在外頭等著呢!來。娘扶你。”孫夫人溫柔地對女兒道,並輕扶她下床。

“李大人,告辭了!”孫子賢拱手一禮。

“慢走。”李延音比一比手,目光不覺得移向臉色蒼白的孫沅沅;而她正以一種依依不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牽唇一笑,說!“我會去看你的。”

孫沅沅展眉一笑,點頭。在孫夫人的攙扶下,出了李府。

李延昔回到桌邊坐下,執起那支褐色短劍,在手中瞧了又瞧,也許部走一趙,陶家的滅門慘案,他非查出真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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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情小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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