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神光沒考慮行動的後果就是差點落入太平洋喝海水,幸好全憑一股想見玲瓏及兒子的意志才勉強讓他抵達加拿大,來到小屋前。

是這裏了,他們母子倆都在這裏……神光一接近屋子,心跳就愈快,但步伐卻因體力透支而似喝醉酒了般地搖搖晃晃。

“你是什麼人?”陳媽一走出門便看見神光,嚇得她叫了好大一聲。

“我……”砰的一聲,神光尚未表明來意便因氣力用盡而倒地。

“陳媽,是什麼事?”黃玲瓏也被這一聲給嚇着了。不過她由於剛生產完,身體虛弱,所以不方便下床走動,只是待在自己房裏。

是玲瓏的聲音……神光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便失去了神智……

“有一個男人……倒在門外,不知道是不是死了?”陳媽據實回答。

“是流浪漢嗎?”黃玲瓏擔心地問。

“看穿着不像是流浪漢。”陳媽仔細地端詳着神光的模樣。

“他還有氣嗎?”

陳媽經黃玲瓏這麼一提起,連忙過去探探他的鼻息。“謝天謝地,這個人還有呼吸。”

“要報警嗎?”

“這種下雪天,如果等警察來時他早就完蛋了。”陳媽抬頭看了看天色。

“那麼,讓他進來,躺在壁爐旁取暖好了。”黃玲瓏不希望在兒子剛出世時就觸霉頭。

“這樣好嗎?萬一他是個壞人……”陳媽有些猶豫。

“要不這樣好了。”黃玲瓏略一沉吟想出一個方法。“陳媽,你先將他拖進來,然後拿繩子將他綁起來,這樣就不怕他作怪了。”

“也對,這個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陳媽點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黃玲瓏似乎力量用盡、也累了。

陳媽人高馬大的,拖起神光來倒也不甚費力,只見才一會兒的工夫,她便將神光拖進屋內,然後五花大綁;臨走前怕他凍着遂又拿了一張毛毯為他蓋上。

窗外下着雪,黃玲瓏雖然疲累卻又想起了神光,望着懷中的小孩,她禁不住熱淚盈眶。

???

導日,神光醒來,正想要站起身時,不料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繩子給綁住了。

“年輕人,你打哪兒來的?怎麼會倒在門口?”一大早便來照顧黃玲瓏的陳媽剛好進屋來,看見神光扭動着身體想要掙脫捆綁。

“陳媽,他醒了嗎?”一直在自己房裏休息的黃玲瓏開口問道。

是玲瓏的聲音!如果我一出聲的話,她會不會趕我出去?神光心裏想着,遂決定裝啞。“啊——啊——”他發出怪聲,不住地扭動身體。

“不會吧?這麼俊的人竟然是啞巴?”陳媽吃驚地看着神光。

“嗯嗯嗯——”神光連忙點頭。

“太可憐了。”陳媽拿開了他身上的毯子。

“嗯嗯嗯——”神光看着自己的手。

“你要我解開你?”陳媽會意地問。

神光大力地點點頭,又搖着頭。

“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壞人。”陳媽依然防備地看着他。

神光着急地以手指頭比着一。

“先解開一隻手?”

神光又點點頭。

陳媽仔細看了看神光,覺得他也不像是個壞人,便解開了他的手。

神光見狀十分高興,連忙要求紙跟筆,過一會兒陳媽便拿給了他。只見他快速的寫完之後,拿給陳媽看。

“給我看?我哪識字,我叫玲瓏看看!”陳媽便拿着紙走進了房間給玲瓏。“這是外頭那個男人寫的,你看看這上頭說些什麼。”

黃玲瓏看了看說道:“這人是出來尋親的,因為遇到搶匪洗劫一空,所以才倒在我家門口,真是可憐!”

“要報警嗎?”陳媽擔心地問。

“你去看看他的意思如何再說吧!”

“真是可憐,一個大男人長得人模人樣的,卻是個啞巴,唉——”陳媽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要不要幫你報警?”陳媽詢問神光的意思。

神光假裝認真地想着,然後又在紙上寫了一大堆字。

陳媽又將字條拿給玲瓏看。

“這人說算了,錢財乃身外物,不過他希望我們能夠收留他到這個雪季過後。”黃玲瓏看着紙上所寫的字說著。

“這妥當嗎?畢竟他是個來路不明的人。”陳媽始終覺得不妥。

“陳媽,你看他這個人如何?”

“人是不錯的樣子……”

“我看他所寫的字很工整,應該是個知識份子,反正這裏也缺個警衛,就讓他留下來吧!”玲瓏打定了主意。

“那麼我現在可以去解開他的繩子嗎?”陳媽躊躊地問道。

“好吧,但是你得吩咐他不得進入我的房間。”黃玲瓏叮嚀着。

“這我知道。”陳媽看了看躺在嬰兒床上的嬰兒后才離房間。

陳媽解開神光的繩子,並三令五申地說道:“沒有我們的吩咐不得進入那個房間裏,腳上的鈴鐺不可以拿掉,知道嗎?”

神光的腳上被綁了一個鈴鐺,這是陳媽想到的一個方法。

這老媽媽還真可愛,居然想出這麼天才的方法。神光看着腳上綁着的兩個鈴鐺,不禁微微一笑。

“不要光笑,留你在這裏不能不做事,注意壁爐的柴火……”

陳媽交代了好幾項的事情,神光也都一一記在心裏。

???

陳媽每天只留到下午,晚上她就會回家,因此晚上就只剩下黃玲瓏與神光。就這樣過了好幾天,黃玲瓏始終沒出過房門,神光也沒看過她,兩人有事皆是用紙筆溝通。

聽着客廳里清脆的鈴鐺聲,黃玲瓏不禁會心一笑。“阿光,你在忙嗎?”

鈴鐺聲來到門前就停住了,過一會兒,從門縫中遞進來一張紙。

不忙,有事嗎?

“閑着無聊,你告訴我你要找的是什麼人好嗎?”

一陣沉默后又有一張紙遞了進來。

我的女朋友。我們因為一場誤會,她離我而去,我很傷心;是我的不對,所以我一定要將她找回來。

“你找我久了?”黃玲瓏好奇地問。

約有半年了吧!

“你想她會等你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愛她,就算她嫁了人我一樣愛她。

“有你這麼愛她的人,好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

沒錯,她是世界上最美、最漂亮的天使,我愛她勝過於一切的一切。

“她真幸福,有一個這麼愛她的人。”黃玲瓏為自己的不幸嘆了一口氣。

你呢?怎麼不見你先生?

“對不起,阿光,我不想談我的事。”

沒關係,祝你有個好夢。

神光顫抖的寫完這幾個字後送了進去。

“謝謝,也祝你有個好夢。”她回到了床上。

神光也拖着鈴鐺回到壁爐旁,坐在搖椅上,思緒不住地翻騰着。她還是想不起我嗎?還是不願想起我呢?

???

“那位阿光先生倒是挺勤勞的,一早便將門前的積雪鏟得一乾二淨,這會兒人卻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陳媽來時看見雪已被鏟凈,便知道是神光所做的。

“是嗎?會不會是看雪停了便不告而別呢?”

“我看他不是那種人。”這幾天下來陳媽已覺得神光並不是個壞人。

叮鈴!門鈴剛好在這個時候響起。

“你看他這不是出現了嗎?我去問看看他一聲不響地去了什麼地方。”陳媽笑着要走出房間。

“如果阿光不是一聲不響,而是突然開口說話,恐怕你反而會被嚇一跳了。”黃玲瓏打趣道。

“這倒是。”陳媽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神光見到陳媽,笑了笑,只見他手上抱着一塊大木頭。“一大早你去搬這塊木頭?”陳媽奇怪地問。

神光放下木頭,雙手比出雕刻的動作。

“你會雕刻?”陳媽吃驚地看着他。

神光點點頭。

“你要雕些什麼呢?”

神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比比房間,然後在紙上畫了許許多多的動物。

“難不成你是要雕給小嬰兒的?”陳媽小聲地問着。

神光連忙點頭微笑。

“看不出你還真有心,既然這個樣子,我就不打擾你了。”陳媽說完便到廚房裏做事了。

???

神光成天不斷地敲打着木頭,在他的巧手下,一匹馬、一隻牛、豬、狗、貓都逐漸成形,他打算送給兒子一座動物園。

這一天他將所有雕好的作品全部擺好,其中有一個作品則是以布蓋着。

“哇——”這時,嬰兒的哭聲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從沒見他哭過,這會兒怎麼哭得這麼厲害?”陳媽擔心地看着嬰兒。

“是呀!”黃玲瓏抱著兒子疼惜地哄着,可是他就是不停止哭泣。

“要不要我帶他出去看看外頭的風景?”陳媽提議道。

“也好,小心別讓他着涼了。”黃玲瓏產後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並不打算抱兒子出門。

“放心啦!”陳媽抱過哭鬧的嬰兒走出房門。

神光原本想不告而別的,因為他實在沒勇氣進去見玲瓏。這時見陳媽抱著兒子出來,眼睛倏地一亮。“嗯——”他趕緊比手畫腳地表示自己想看看嬰兒。

“你想抱?瞧你粗手粗腳的,不太好吧!”陳媽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

神光連忙將身上的木屑拍掉,歡天喜地的伸出雙手抱過了嬰兒。

說也奇怪,嬰兒竟然瞬間停止了哭鬧,兩眼骨碌碌地轉動,笑嘻嘻地看着神光。

“這太不可思議了。”陳媽詫異地看着這一幕。

忽然,嬰兒的小手與神光的手碰在一起,而兩手之間竟然緩緩地出現光芒,就像黃玲瓏生產當天的情形一樣。

陳媽頓時愣住,嚇得不知所措,等到她回過神來,客廳中只剩嬰兒躺在神光所雕刻的作品中,而神光卻已不見了。“哇!有鬼呀!”她驚恐地呼叫着。

“發生了什麼事?”黃玲瓏被開媽這一喊便衝出了房間。

“阿光他……不見了……”陳媽斷斷續續地說著。

“他回去了嗎?”

“一道光芒……他就不見了。”

黃玲瓏皺着眉頭,因為她實在聽不懂陳媽在說些什麼。“我兒子呢?”

陳媽指指嬰兒的方向。

“這些東西是阿光雕的?”黃玲瓏抱起了小孩,也看到這些精緻的雕刻品。

“是呀!”

“這又是什麼?”黃玲瓏扯下了布。

“哇!”陳媽訝異地叫道,因為被布蓋住的作品竟是黃玲瓏的人像,而且維妙維肖。

“是他……”這一瞬間,黃玲瓏知道了阿光就是神光。“阿光他人呢?”

“他……我也不知道,只見一道光芒亮起,他就不見了。”

黃玲瓏打開了門看着門外,卻沒半點有人走過的痕迹。難道她早就恢復記憶了嗎?其實神光一直躲在屋頂,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嘻嘻。”男嬰居然朝着神光的方向笑了笑。

黃玲瓏吃驚地看着嬰兒。“剛才是你笑的嗎?”她四處在左右看了看,然後直視着屋頂。

只見神光尷尬地杵在屋頂上,不知如何是好。

“阿光先生,我家的屋頂需要修補嗎?”黃玲瓏冷笑地問。

她這一說話,神光便知道她的禁制早就解除了。“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亞利安的禁制沒解開,所以不太敢找你。”“是嗎?反正你找不找我們都無所謂,我和我的兒子一樣都可以生活得很好。”她特彆強調了我的兒子這四個字。“阿光!你怎麼會在屋頂上?”陳媽也出來湊熱鬧了。

“陳媽,今天這裏沒事,你先回去好了,我和這個阿光先生還有話得談。”黃玲瓏嚴肅地說著。

“你和他早就認識了嗎?”陳媽詫異地望了望兩人。

黃玲瓏點點頭走進屋內,神光也只好下來跟着走進去,而陳媽倒也知趣地離開。

一等神光進入屋內,黃玲瓏便冷冷地道:“我和你談只不過是為了我兒子的將來,為了不讓他背上父不詳的陰影,你得和我結婚。”

“好的、好的!這沒問題,一點都沒問題。”神光喜出望外地大叫。

“你別高興得太早,只要兒子一報戶口之後,我們立刻辦離婚!”這才是她想談的重點。

“玲瓏,你就不能聽我說嗎?不管過去有什麼誤會,那都已經過去了,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數十年我都願意!”神光急忙地說著。

“你先回台灣,過兩天我會回去,到時候我們立刻辦理結婚的事,其他的事請不要在這個時候煩我。”她顯得極為不耐煩。

“好,我立刻回台灣準備婚禮,你一定要回來,我是真心愛你的……”神光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因此還是決定先將她娶到手再說。

???

“沒問題吧?她該不會是耍你的吧?”水靈兒擔心地問着神光。

“不會吧?”其實神光心裏也有些不安。

“咱們神光大哥一來瀟洒過人、二來風流倜儻,那黃玲瓏一定會來的。”風雲開玩笑地說。

“你別再挖苦我了。”神光無奈地苦笑。

“別擔心,我認為她一定會來的。”冷麵將手搭在神光的肩上,安慰着他。

“希望是如此。”神光還是笑不出來。

“喂,新娘子來了沒有?神父等着呢!”管理者在教堂內大叫着。

正當他們等得焦急時,一輛車子在教堂前停了下來。看見黃玲瓏抱着嬰兒下了車,神光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玲瓏!”他興奮地大叫。

“哼!”黃玲瓏只當沒見到他這個人似地走過他的身邊,不過當她看到水靈兒的時候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嘻,神光大哥被當成透明人了。”風雲低聲說著。

“小弟,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冷麵將他拉了過來,差點就往他的頭K下去。

“妹子,這小嬰兒讓我幫你抱着好了。”水靈兒連忙上前微笑地對黃玲瓏說道。

黃玲瓏看着她又看着神光點點頭,才將嬰兒交給了水靈兒。

“我也要抱!”風雲小孩心性未退,馬上裝了個鬼臉給嬰兒看。

“真像神光。”冷麵看着嬰兒,不禁讚歎地說著。

“外表像是沒什麼關係,可不要像他老爸這麼花心就好了。”水靈兒以手指頭逗弄着小嬰兒的鼻子。

“新郎、新娘請上前。”神父先是背對着他們,看着主耶穌基督的雕像。

神光與黃玲瓏一同上前了一步。

“新郎神光,你願奉主耶穌之名娶黃玲瓏為妻嗎?”

“我願意。”神光答得乾脆、毫不猶豫。

“新娘黃玲瓏,你願奉主耶穌之名嫁神光為妻嗎?”

“我……願意。”黃玲瓏遲疑了一下,還是肯定地回答。

“這神父好像不是原先那一個?”水靈兒突然發現了這個疑點,低聲地說著。

管理者聞言抬頭一看,臉色不禁大變。“這神父是亞利安所扮的!”

水靈兒等人聞言皆詫異地望向神父。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神父話畢的同時竟朝着管理者眨了眨眼。

典禮之後,神光馬上被黃玲瓏催着去戶政事物所,因此沒有發現這件事;而管理者等人也不願讓他們知道,只是催促着他們快走。

出了教堂,神光開着車子前往戶政事務所。“要不要先去吃東西?”

“趕快辦完事,我要回去了。”她冷冰冰地說著。

“你住哪兒?”神光柔聲地問着。

“我不跟你扯了。”黃玲瓏索性低下頭逗著兒子。

“我們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對不起,是我的兒子。”黃玲瓏毫不客氣地糾正他。“他暫時叫神仁,仁愛的仁,我們離婚以後他就叫黃仁。”車子停在戶政事務所前,神光望着她求道:“玲瓏,你不要跟我嘔氣好嗎?”

“別再說了,我得進去。”黃玲瓏撂下一句話后便抱着小孩下車,走進戶政事務所內辦理登記。

神光看着她的背影,一籌莫展地皺着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兒,黃玲瓏從戶政事務所內走出來,她馬上擺明地說:“好了,等候我的通知再辦離婚。”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神光一手搶過她手上的紙袋。

“神光,別讓我對你更加失望。”黃玲瓏生氣地瞪着他。

“如果我再任由你離去的話,那我豈不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把證件還給我,要不然我馬上走。”

“你就不能看在兒子的份上,讓我們重續前緣嗎?”他再度哀求。

“計程車!”黃玲瓏怒極,也不甩他,馬上招了一輛車子。

“別這樣!”神光與她拉扯之間,手上的紙袋不小心掉落,他趕忙要撿起時已經來不及。

黃玲瓏已搶過紙袋坐進車內。“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話畢,她轉頭對司機道:“開車。”

看計程車揚長而去,神光既沮喪又無奈。突地,他看見掉在地上的身份證。

神光拾起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身份證,他看見配偶欄上的三個字——黃玲瓏,他無奈地苦澀一笑,似乎想不出任何方法來排解心中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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