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簽下了長達五年的賣身契,真晨首先收到的是五百萬匯款的明細單,她深吸了一口氣,有種置身夢中的不真實感。

契約上所記載的文字十分宛轉,大意是:真晨簽下了“雇傭”合約並預支一百萬薪資,為期五年;如果她中途反悔違背則需賠償五倍金額。至於其他的細節冗文則是規避‘“桃色交易”的障眼法。

心定下來的真晨在七月五日的生日時,收到小屋的所有權狀,就連弟弟真睿的監護權也在耿曙天的示意下,找了個他所聘請的法律顧問當名義上的監護人。一家人總算免於骨肉離散。

當她既高興又心虛地告訴謝太太,因為先生的“好心相助”,她們可以繼續住在此處不必搬家時,心底隱約有數的謝太太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你自己要當心呀!”

羞得滿臉通紅的真晨輕聲道:“謝謝你,謝阿姨……別生氣。”

疼她像疼親生女兒般的謝太太悶悶地說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傻女孩兒……氣也是氣別人呀!”

她低頭不語,半晌才說:“真睿他還小,得請你多操心。”

“我知道。”謝太大百般感觸,這麼乖的女孩子偏偏卻遇上這種事,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喲!

早已下定決心的真晨默默不語,其實她並沒有別人眼中所看到、認為的那麼偉大。

她很害怕!

在謝太太的心底,她是為了爺爺跟弟弟才犧牲自己,然而他們心自問:自己的心態真的是那麼無私無我嗎?

不完全是……真晨自省想着。

她的膽小怯懦,沒有勇氣去面對貧困的生活也是最大的原因,從小就頂着冷家小小姐的頭銜,衣食住行樣樣有人伺候,真晨有自知之明:她不過是一朵溫室里的花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嚴苛地說來,她根本一無是處,在真睿出生之前,她一直是個孤單的孩子,所以,她很小很小就投入了書本里,童話、畫冊……接着是越齡閱讀一些普通小孩子不會去看的文學書,也因此,她的思想比同齡的孩子早熟。

想想看:“小王子”、“孤星淚”、“快樂王子”……這種洗滌人心、賺人熱淚的成人童話對十歲的小女孩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潛移默化的結果是使小真晨懂得以“將心比心”的感受去對待別人,於是當她對傭人、司機說“謝謝”、“請"、“對不起”時,受寵若驚的下人們回報她的是熱切真誠的疼惜!她所付出的是那麼少,得到的卻是那麼多。

她是真心地感謝那些曾為了付出,並陪她並渡孤寂童年的人,年齡漸長,家中情形開始產生變化,母親的放浪形駭常常使她感覺抬不起頭來,為了逃避她每夜帶男人回來過夜的難堪,她選擇跟乏人照顧的爺爺遷住到下人房,然後是真睿哭着要找姊姊,不得已也只有讓他在下人房過夜,久而久之,就成了爺孫三人相依為命的情況。

於是:大家都誇她乖巧孝順,卻讓她更加心虛不安,實際上照顧爺爺的工作都是特別護士在做的,憑她一個國中生所做的也實在有限一一早晚請安、陪爺爺說話、幫他按摩、偶爾哄他吃飯……這麼淺薄的小事就算是孝順了嗎?真晨不解。

她只是做她認為應該做的事而已呀!

幫忙擦桌椅、清掃、煮稀飯,其實都是一些輕而易舉的工作,誰知道看在傭人眼底又是一件令人驚奇,大肆宣揚的美德。

只有她清楚明白自己有多無能,那些小事都是普通人所能做的,結果由她來做卻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母親的死對她而言是晴天霹靂的打擊,為了躲避債務”拋棄繼承之夜。“家無隔宿之糧”的窘況更真晨陷入了絕望深淵。

她無法不顧親情,狠心地棄爺爺弟弟不顧;而社會福利還沒辦法照顧到爺爺這種長期慢性疾病,但她也沒有能力做到像鄉土劇中堅毅不拔的女主角一樣——日夜操勞、身兼數職、嫌錢養家活口外還得洗衣煮飯帶小孩……就像全年無休、不必睡覺的免燃料機械人。

思來想去,真晨幾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淪落——去應報紙上所刊登的小廣告,什麼“酒店清純公主”、“月入十萬、”無色情、免經驗、”“日領、保密”……

她或許年幻天真,卻沒有傻到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容易的工作,連哈佛大學畢業的女博士都沒有辦法月入十萬的情況下,十來歲的女孩憑什麼“工作輕鬆,月入十萬?”

認為只要把持得往,賣笑不賣身的想法根本是自欺欺人,失足掉入了染缸,臟污了身體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臟污了心靈——在耳懦目染下扭曲了價值感與人生觀;失去了對人生的信心,金錢至上,遺棄了世界也被世界所遺棄。

一旦踏入了霓虹璀璨的夜世界,再往前走只剩下黯淡微光,如果不知回頭再執意前進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那是一條不歸路。

明知如此,她還是以“賣笑不賣身”的說法安慰,欺騙自己鼓起勇氣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然後,他出現,從狼吻下及時搶救了她,單刀直入地“買”下她,乾脆俐落的戳破她不切實際的想法,逼她正視事實。

比起淪落風塵成為眾多的男人的玩物,將自己高價賣給一個可怕的男人,成為情婦的命運大概不會更糟吧?真晨暗自思量。

懦弱的她只有接受命運的安排——“母債女還”。

是的,真晨閉上了雙眸,讓溫暖的暑風指過臉頰,整理思緒,她認出了曾是她口中的“大哥哥”耿曙天,也憶起了那塵封多年、不堪回憶的暴風雨之夜;也明白了他眼中的仇恨矛盾從何而來。

那一夜的窺視,一直是她一個的秘密,她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自己詡為復仇者的耿曙天。

蟬鳴有氣無力地響起,打斷了真晨的沉思;她從樹蔭站了起來拍拍裙子上的落葉,明智地決定將秘密鎖在心底永不泄漏。

十七歲的故事日無風無雨,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只是不知道:下一個生日、再下一個生日,能否也能如此幸運平靜?

真晨奢想着。

☆☆☆

何明秋快氣瘋了。

她不曉得耿曙天是不是着了邪魔歪道,居然對姓冷的丫頭着迷到這種程度!

“別人養情婦,住的‘金屋’不過是一、兩百萬的小套房!心血來潮時叫來玩一玩就罷了!”怒火中燒的她出言粗鄙得今銘之皺眉,“他卻偏偏相反,居然大手筆整修那棟破宅子,還打算搬過去和情婦雙宿雙棲!這算什麼呀!”

“明秋……”忍耐着妹妹出言不遜的何銘之緩聲道:“你管得太多了。”

“我管得太多!”她尖聲叫道:“你怎麼不說他走火入魔了?這麼多年來,你什麼時候看過他荒廢公事的?沒有!自從他‘買’了冷家的丫頭后,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你太偏激了。”何銘之搖頭,“學長他並沒有荒廢公事,只不過是稍微放鬆了權限,讓底下的人分層負責,我倒認為,像他以前那樣日夜拚命並不是一件好事……”

“夠了!”何明秋惡狠狠地打斷了他,“你每次都要反駁我的話!就算如此,他也不必再花費不必要的金錢在那棟老屋子上頭呀!拆了蓋大廈還稍微能回收一點呢!他偏不!”

何銘之淺淺一笑:“你不了解,入主冷庄對他而言有多大的精神意義,那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要知道:這些年來驅策他奮鬥不懈的原動力正是擊垮冷家呀!還有什麼比得上達成目標的快意?!”

“呸!”何明秋一臉不屑,“你以為現在是演‘基度山恩仇記’嗎?”

何銘之無奈低喃:“嫉妒的女人真醜陋……”

沒有聽見哥哥的評語,她不甘心地立誓:“我非要看看那小狐狸精長得什麼模樣?——我就不信她有三頭六臂!”

何銘之忍不住打岔:“如果真有三頭六臂,你的耿大哥也不會被迷得‘神魂顛倒’。”

“你……”何明秋怒視着哥哥。

“那是你說過的話。”何銘之提醒她,“看歸看,你可別忘了身分,你是公司員工,她可是你上司的枕邊人……可別得罪了人家被反告一狀,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純粹是一番好心的忠告卻讓何明秋氣得臉色鐵青,身子顫抖。

☆☆☆

耿曙天從來沒預料過自己會有這一日——居然能平心靜氣的面對冷靖一。

這些年來,他曾經不只一次地想像:當他功成名就以勝利者的姿態傲然斜視着冷靖一時,心中會有多大的喜樂!

可是真正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冷靖一,他並沒有任何感覺,如果有的話也是意料之中的一點驚訝。

眼神混濁獃滯、衰老枯癟的老人只剩下一副空殼,偶爾呢哺着無意識的單字,以及讓人聽不懂的奇怪聲響。

他不該同情敵人的,可是一個有病在身的空殼子還能稱得上是敵人嗎?

想到冷靖一殘暴地打壞了他的左眼,不給分文將他們一家趕出冷庄,使得父親為了餬口和籌措醫藥費而勞苦奔波,間接導致父親在五年後因操勞過度患急性肝炎而逝世,今天,他應該大肆慶賀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才是!

但是他卻沒有!只有悚然一驚,如果“年老”就是如此,他寧可在這之前先自我了斷。

看見真晨一臉不安的神情,他雲淡風輕地說:“你辛苦了。”

她搖頭不語,低頭扭絞着自己的雙手。

大宅那邊正大興土木,喧嘩嘈雜,在炎炎夏日中,小屋老舊的冷氣機抵擋不住熱浪威力,即使穿着夏衫也讓他忍不住出汗,耿曙天打量了室內幾眼,告訴真晨道,“我會派人為這裏安裝分離式冷氣,有幾間房?”

真晨睜大了雙眼,自然脫口而出:“三間。”

“連客廳就是四個單位了。”他點頭道:“交給廠商去處理吧!”

將冷庄改造的工程全權交給了設計師去處理,耿曙天什麼都無所謂,唯一重視的是書房兼辦公室的便利舒適;因此,冷庄的改建很迅速。

自從簽了“賣身契”之後,除了謝太太續聘外,還有一大堆工作人員在宅邸出入;真晨和他一直沒有獨處的機會,這讓她有喘息放鬆做心理準備的機會。

當耿曙天來去匆匆地要離開時,真晨不自覺地養成了的習慣,走在他身後一步陪着他到車庫去。

“謝謝你。”她輕聲道謝。

耿曙天停下了腳步,轉身望着她楚楚可憐、純真誠摯的表情半晌,他低聲開口道:“真的要謝我……就以行動表示吧!”

“過來。”他輕聲命令道。

真晨聽話地走向前去,心跳倏然加速。

耿曙天輕而易舉地把她攔腰抱起,讓她踮起了腳尖才點得到地——真晨的低聲驚呼被吞沒在他的嘴裏,舌與舌交纏熱鬧、唇瓣相接。

他的手輕撫滑過她的脊背,令她敏感地竄起一身雞皮疙瘩。

強烈的生理電流在真晨周身流竄,讓她頭昏腦脹地嚶嚀出聲。

她幾乎忘記了外面的世界,車庫外嘈雜的聲音彷彿是異次元空間,這是她這輩子第二個吻——和同一個對象,卻在被嚇哭的初吻天壤不同……

耿曙天停住了這一吻,愉悅地打量她嫣紅的面頰以及迷濛雙眸,輕聲地說:“這一次好多了,我接受你誠意的道謝!”

雙眸恢復了清明的真晨臉色漲的更加通紅。他低低而笑,坐進了車子揚長而去;那渾厚低沉的笑聲一直縈繞在她耳邊久久未曾散去。

☆☆☆

該死!

何明秋在心中暗暗低咒一聲,心情陡然沉重。

這是她預想中最棘手情況!冷家的小狐狸精不消說一定是美人胚子,她早有心理準備,最糟糕的是除了美貌之外,冷真晨居然能兼備清純與聰慧!

清純美少女並不稀罕,台灣的影藝圈每年都出現數百個,可是那種純(蠢)並不耐久,很快就令人生膩;而冷真晨的純卻是淬練過的聰慧,毫無雜質經得起考驗。

不是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嗎?何明秋臉色僵硬地想,為什麼外貌廝像的母女,一個妖淫,一個純潔!太沒道理了!

“請問你是……”真晨小心地詢問。

“我姓何,何明秋。”何明秋在心裏迅速改換計劃和情緒,溫和親切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耿大哥的……跑腿小妹,凡是男人家不想、不願做的瑣碎雜事都是我的責任,今天我的工作就是和園藝設計師、庭景設計師討論屋子外的規劃設計。”

她無奈而輕快的語調令真晨報以微笑。

她提出邀請:“如果冷小姐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給設計師一點建議,畢竟你曾是主人,我認為應該尊重你的意見。”

何明秋的體帖人微令人感動。

“不……!”真晨搖頭婉拒,“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會介意的,更何況我也不懂庭園設計。”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你了,”何明秋對她綻開優雅的微笑,“冷小姐……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跟我說,不用客氣好嗎?”

“謝謝。”真晨禮貌回應。

何明秋另行和設計師研議。

翌日,她又出現在真晨面前,笑吟吟地拎着一盒小蛋糕與真晨閑話下午茶。

“吁!好熱。”她爽朗愉快地嘆息:“有冷氣吹真好!”

小屋裏剛裝好的分離式冷氣正安靜無聲地提供清涼氛圍,何明秋帶笑地瞟了一眼明肌雪膚、汗漬不生的真晨,心底的妒意掩藏得很好。

“我見猶憐,何況老奴!”世說新語上的小典故躍上了何明秋腦中,怪不得耿大哥着迷呵!她想。

接過了冰涼的紅茶,何明秋不由稱讚:“這紅茶真好喝!”

謝太太眉開眼笑道:“真的呀?我是照着真晨說的去沖的,果然不錯。”

“哦?!有秘訣嗎?”她興緻勃勃問。

“沒什麼……”真晨不好意思地解釋:“沖紅茶的水溫不能太高,八十度以上就可以了,也別浸泡超過三分鐘……如果再講究一點,用礦泉水沖,對了!加糖的話別用砂糖,冰糖或者蜂蜜更好。”

實在是很單純!知無不言……。何明秋冷靜噙笑,決定進行“攻心”之計。

“真晨……”她誠懇而真切地表白:“你實在是個好女孩,老實說,你跟我原先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早習慣眾人拿她和母親相比的真晨默然不語。

何明秋逕自剖心交談,“我對我無能阻止耿大哥報復的事,覺得很遺憾……”她深深地望了真晨一眼,“你一定不曉得他的原因何在吧?”

真晨垂睫搖頭。

“也難怪!那時候你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像潛藏在花底的蛇無聲無息地滑過,倏然啃咬住沒有防備的獵物般,她釋放了毒素在真晨心中,“他被你母親勾引了又被反咬一口,冠上了‘強暴’的罪名,還差點被令祖父打瞎了左眼;然後又因謀生困難導致了耿伯父過度操勞才急性肝炎逝世。

真晨的臉色倏然刷白,那個老好人耿伯?

呵!不出她所料,何明秋在心中暗忖道:就算冷真晨再能忍受屈辱,也沒有辦法接受“他”跟自己母親有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

她誠惶誠恐地安慰真晨:“對不起!我沒有遷怒於你的意思,畢竟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不應當由你來承受後果。”

真展深呼吸一口氣找到平靜,原來清澄的雙眸突然變得深邃難解,深深地望了好心的何明秋一眼。

被她看得心頭陡然一慌的何明秋不敢大意,繼續解釋道:“哎!我真是笨嘴笨舌!真晨,我的出發點是希望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能讓耿大哥釋然又能幫助你解困,只是不曉得你是否願意照我說的話去做?”

真晨輕聲詢問:“你要我怎麼做?!”

何明秋大感欣慰,以一種“孺子可教”的口吻道:“我的計劃是向耿媽媽求救兵……”

她娓娓敘述耿家現在的成員狀況,排行第二的耿長風現年二十六歲,被耿大哥調派去高雄分公司磨練,么妹耿淑眉則在美國攻讀碩士學位,耿媽媽放心不下跟去照顧“陪讀”。

她打算“雙管齊下”先幫真晨爺孫三人先找好隱密安全的藏身處,再出其不意地請回耿媽媽主持公道。

“你還年輕,忘了這段不愉快的回憶再從頭開始,還有機會遇到更好的年輕人,”何明秋一廂情願地下判斷,“現在的社會性觀念開放,已經沒有人會介意伴侶是否為處女了。”

真履低頭聰明地保持沉默,不想告訴交淺言深的何明秋,來去匆匆的耿曙天除了撩撥戲弄地吻了她兩次以外,至今還沒有對她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

當天晚上。

換上睡衣的真晨怔仲地梳着一頭光滑黑亮的長發,她的胃部因為緊張不安而翻絞作怪。

何明秋天衣無縫的計劃在她腦海中迴響……

有可能嗎?她忐忑自問:不必賠上身體,她就可以幸運地全身而退,還憑空得到一大筆巨款!天底下真的會有白吃的午餐嗎?

為什麼認識不久的何明秋會這麼熱心幫助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孩?她叫他“耿大哥”,對耿家狀況瞭若指掌,是不是對他有更深一層的感情?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何明秋應該敵視我才對,而不是幫助我了,真晨想。

還有,真睿的監護權要怎麼處理?雖然她保證絕無問題最後的考慮就是“他”了!想到那次在大宅里,耿曙天所表現出來的殘酷與憤怒,真晨忍不住打了冷顫。

那麼剛硬頑強的人真的會聽母親的話,善罷甘休嗎?她不確定。

太多的疑問和惶恐令真晨悠悠嘆氣,停止了梳頭的動作。

一向想得多、說得少的真晨鬱鬱寡歡地拿起抽屜里的日記,慢慢地記下了渾亂的心情。

誠實地反省自己,是她目前唯一所能做的事了。

以她的稚嫩、無助,不管是“自欺”抑或“欺人”的下場,都不是她所能承擔得了的苦果。人。必須要有“自知之明”。

真晨輕咬下唇,在枱燈下筆隨心走,看清心底的憂慮。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小情人過招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小情人過招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