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位旅客,飛機即將於三十分鐘后降落台北中正機場。"
機內傳來的廣播,讓疲累不堪、倦容垮掉大半的乘客,解脫般的喘呼出聲,個個舒展因長途旅行而造成的腰痠背痛,好一副恨不得在降落後,做好奪艙門而出的準備。
L.A.直飛台灣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哇塞!簡直是花錢找罪受,折磨人嘛!
方婕正推着餐車往走道。
珍妮佛冷不防拉住她的衣襟,眼神曖昧地瞄向經濟艙後方,"C48座位上那個大帥哥,在L.A.時一上飛機就開始注意你了。"
哈!這有啥值得大驚小怪的?飛了一年了,什麼樣想趁機搭訕的登徒子沒撞見過?儘是些無聊男子。
"是個超級大帥哥耶!"珍妮佛強調。
"那我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吧!"方婕可沒興趣。
"成的話,我還用得着告訴你嗎?他剛才抓住我問你的名字。"珍妮佛吃味地嘀咕。
方婕好奇地順着走道瞟去,那名男子將寬碩的肩膀斜倚出走道外,正翻閱着一份英文報紙,沒瞧見他長啥德行。
珍妮佛的眼光高得可以頂天,想來此人縱無潘安之貌,也必是俊美出色。嗟!俊男她可見多了,她才不屑咧!往往俊美的男子,八九不離十儘是些花心大蘿蔔.
她推着餐車沿走道服務,從L.A.起飛十幾個小時還真沒注意C48那乘客是啥德行,這回倒要多瞄幾眼,因為好奇嘛!
"先生,你要茶、咖啡、果汁或酒?"方婕怡然含笑、親切可人地詢問。
是名東方男子,他擱下英文報紙,沒看餐車上的飲料,目光直移到方婕身上,神情宛如欣賞完美的藝術品似的,從她那嬌俏、亮麗的細緻容顏,直打量至那窈窕、曲線玲瓏有致的完美身材,以及那勻稱修長的美腿。
他目不轉睛的癡迷神態,令方婕渾身不自在。哼!又是個登徒子,但……他確實俊朗得教人險些芳心不爭氣的怦怦跳。
她露出僵硬的笑容,刻意顯出幾分嫌惡,"先生,請問──"
方婕被這名東方男子盯着,怔愣得說不出話來。往常,遇上這種情形,她會鄙視地倒杯果汁就走人,但這次──
哇塞!好一張俊帥完美的東方臉孔吶!而且,該死的,他那眼神里竟充滿一股極具迷惑魅力的挑情野性,危險得可以輕易解放女性的矜持。
她頓時芳心大亂,不安無措於那令她羞怯於正視卻又憧憬那四目交接時的怦然心動,及情不自禁的微妙美好感覺,似觸電般令她驚悸酥麻!
哦!天吶!強烈的心靈電波已該死地在她平靜的心湖裏撩撥起猶如精靈調皮戲弄的漣漪。愛情的精靈打算搗亂她的心湖,讓她神魂飄然、芳心大亂嗎?
她飄然失魂地倒了杯紅酒,一時竟沒察覺酒已溢出杯緣,直到紅色液體滴在她纖細手背上,她才驚慌乍醒,心慌意亂的心緒使她纖柔巧手失措地在餐車上抓這不是,取那也不對的,羞得她那光澤雪嫩的臉頰,緋紅染嬌媚。
糗死了!她乾脆跳機算了。在她出勤的經驗中從未曾如此失態過,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那東方男子怡然泛起天使般淺笑,用流利的中文說:"一杯礦泉水吧!像你這麼美的容貌,很容易令人心醉,再讓我喝酒的話,恐怕待會兒下不了飛機。"
果不其然,又是一名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唉!惋惜他空有翩然風采、俊帥的相貌。令她意外的是,他竟是中國人,真是丟臉耶!
她不屑的沈默着,可還不至於不爭氣到被那令她怦然心動的俊帥外表,迷得連端上一杯礦泉水,手都會那麼不給面子地緊張發抖。
她漠然地將礦泉水遞了過去,沒想到那傢伙竟趁接水之際,大膽來次"肌膚之親",竟伺機撫觸她的手背,還露出讚歎的輕浮笑意。
該死的!居然敢吃她豆腐。方婕抽回發麻的手,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心窩竟又不爭氣地怦通微顫。可以確定的是那壞傢伙渾身帶電,至少方才她真的被電到了!
哦!哦!這可不是件好事,她可不願愛上這種輕浮使壞的傢伙。
"會以厭惡表情來掩飾內心紊亂失措的女孩子,往往是倔強且難以馴服的。"他使壞的神情里,強烈透露"正合我意"的訊息。
方婕心中一陣悸顫!是痛恨讓人猜透心思,也像是被人剝去衣服般赤裸裸似的羞怒。她板起臉,"沒見過你這麼自以為是的無賴。"
他充耳不聞,更加使壞地挑眉,逗趣的說:"你的中文挺流利的,絕不是日本人或韓國人,那麼你肯定是台灣人,有你這麼嬌俏迷人的同胞,真是我的榮幸,如果你願意的話,到台北請賞光與我喝杯咖啡,你會發現我是個魅力十足的無賴。"他頓了半晌,無所謂的笑了笑,"如果你喜歡用無賴這字眼稱呼我的話。"
她撇撇唇角,沒好氣的咧嘴一笑,"跟你這種無賴喝咖啡,只怕會失去雅緻、優閑的氣氛,及品嘗咖啡的濃醇香味,懂嗎?無賴!"
他洒脫的用手托住弧度俊美的下巴,自若的笑說:"你就像難以攫捕的美麗狡兔,但你不知道這往往能激起獵人更高昂亢奮的獵捕企圖心嗎?"
在他深深凝眸里,那難以猜測捉摸的深邃雙眸,令方婕芳心失措不安,卻難以自制地不願刻意閃躲那不斷撩撥她心湖,使她的心漣漪蕩漾的勾魂眼神,來掩飾刻意排斥的忐忑不安,而且她越想排斥,竟更加使她心慌意亂。
而這情愫似乎又讓那"閱女無數"的眸光洞悉了,他用玩笑口吻說:"讓我猜猜,你具有強烈自主個性及對陌生人的排斥感,又擁有高雅矜貴的氣質,準是出身名門世家的台北都會女子。"
方婕微露怔然,這傢伙是算命的啊!?
他繼續說:"再讓我猜猜,你的電話號碼的開頭應該是5呢!?還是……"
"不對,是──"乖乖!險些中計。這無賴居然真當她是獵物,這種騙電話的招術,未免太老套了吧!?"我是台北人,你已經猜中三分之一,剩下的繼續猜吧!"
再不走真會讓那傢伙纏得神魂顛倒,只是沒想到才將餐車往前推一步,那無賴突然得意的迸出一句話來,險些讓她跌跤──
"方婕?"他得意的頓了半晌,斜睨她怔愣的神態一眼,"你胸前的名牌給了我另外三分之一的答案,我想電信局可以告訴我,台北究竟有幾個叫方婕的女人,幸運的話,也許就只有你一個。"對他而言,這並非難事。
如果可以,方婕真恨不得脫下高跟鞋,在他頭上K個腫包。這輩子還沒遇見過如此厚顏難纏的無賴。只是她更沒料到真正難纏、要命的駭人事件,即將在這平靜的機艙內,毫無徵兆的瞬間引爆,來得令人震駭、措手不及──
"酒!"
當方婕懶得再與他耍嘴皮子,憋着一肚子悶氣,將餐車推至前座時,突有一名皮膚黝黑,看似中東人的高瘦傢伙,激動的跳了起來,抓過餐車上的一瓶紅酒,咕嚕咕嚕地大口將酒灌進口裏。
方婕為之錯愕,"先生!"
座艙內二百多名乘客,紛紛將訝然好奇的目光集中過來。且於同時,那中東人脾氣火爆的將酒瓶砸在座椅上后,從椅下拉出一隻行李袋,迅速地掏出一把小型衝鋒槍,以生澀的英語歇斯底里的暴吼:"不要動!"
乘客駭然的尖叫在還來不及掀起失控的騷動時,便嘎然而止,霎時,所有的驚懼、震懾全凍結於恐怖、悚栗的緊張氣氛里,肅殺的要命氣息,讓人連喘口氣都感到惴惴不安。
是劫機!倒霉到家了,竟會在快到達目的時,出這種危險要命的狀況。
在乘客個個嚇得目瞪口呆、臉色發白、噤若寒蟬的窒息恐懼里,只見另外六名中東男子,紛紛也挺出小型衝鋒槍,從原本散坐於各角落全攏聚上來,且見其中兩名激動的直奔駕駛艙;整架飛機已然被七名劫機暴徒控制。
飛安人員及座艙長企圖迎前與暴徒交涉安撫,卻被其中一名暴徒以槍口制止。
"請不要衝動,不管你們劫機的企圖何在,只要不傷害乘客,一切好談。"座艙長珍妮佛有責任安撫他們,將危險性降至最低。
"別緊張,只要各位保持安靜,不做出愚蠢的行為,我們不會傷害無辜的。"開口的人,顯然是這次劫機暴徒的首腦,能以英語溝通。
方婕暗呼倒霉透頂了,難不成今天是犯沖的大凶日?才剛擺脫無賴的糾纏,卻更要命的遇上劫機事件,她仍無法相信,此時正與死神打交道。
是的,此時機上連同機組人員在內二百幾十條人命,已然無助地操縱在七個奪命的死神手上。這絕非電影情節,現實的劇本是不會有超級大英雄出現的,禱告吧!等待上帝創造奇蹟。
誰也無法預料,更不敢想像,下一刻將會引爆什麼慘絕人寰、震驚全世界的悲劇。此刻,一觸即發的恐怖肅殺氣息,更容不得這令人緊張的氛圍,受任何風吹草動的驚擾,哪怕只是輕羽鴻毛。
冷不防,靠近方婕的一名暴徒,突然將槍口抵住她的腦門,暴吼:"全部給我坐下。"
人人都陷入驚懼里,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方婕口中的那名無賴男子。
他冷靜的揚眉,眼角餘光犀利的掃視籠罩着緊張恐怖氣氛的座艙周遭,顯然正在確定所有暴徒的位置。而教他佩服的是方婕那小女子居然能臨危不亂、神色若定,且嬌容顏色不改。
座艙長雖已花容失色,仍強作鎮定,"先生,你答應不傷害任何無辜的,你們的要求我們會盡量配合。"
"閉嘴!"為首的暴徒怒喝:"你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只要機長配合,保證你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笑!我們就正面臨生命危險。"方婕用中文自我調侃,調皮的雙眸,露出驚弓之鳥似的聲調驚顫的用英文說:"先生,你最好控制激動暴躁的情緒,不然若槍枝走火,我死了倒無所謂,可是機艙是密封的,子彈又不長眼睛,萬一打破玻璃或艙壁,後果不堪設想。"
一旦機艙失壓,若處理得不當,只怕會落個死無全屍的機毀人亡,那就真的沒得玩啰!
方婕那驚怯的盯住槍口的俏模樣,怪異逗趣得令他險些發笑,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她還能調皮!
駕駛艙內,開始傳出斷斷續續對峙的爭執,逐漸激烈的爭吵,更教人屏息,讓心驚膽戰的乘客喘不過氣來。
暴徒要求更改航道,遭正駕駛以油料不足拒絕,激烈的爭執猶如炸彈旁亂竄的星火,稍有不慎,恐難避免一場慘不忍睹的悲劇發生。
"機長是豬啊!不曉得飛機上的人命全交在他手上嗎?"方婕氣惱的嘀咕着。
在她的認知里,劫機的人儘是為了政治事件的恐怖份子,在那群喪心病狂的暴徒眼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會採取最後機毀人亡的決裂手段,這並非鮮事。
砰!冷不防,駕駛艙內傳出令人震懾的槍聲,猶如死神嘶嘯,令所有人的心險些跳出胸口。
頓時,猶似炸彈引燃火線般的引起客艙內倉皇不安的驚嚇與騷動,場面陷入歇斯底里的驚叫、哭喊的混亂失控里,幾名暴徒也為之錯愕,隨即激動緊張,挺槍吼叫怒喝,企圖控制混亂場面,然而卻因此將緊張的氣氛燃燒至最高點,乘客們猶如驚弓之鳥般,恨不得跳機逃命。
"保持鎮定,請各位保持鎮定,你們這樣只會激怒暴徒。"方婕及所有空服人員紛紛忙於安撫飽受驚嚇的乘客。
在這同時,有兩名暴徒從駕駛艙內情緒激動的回到座艙,與同夥的暴徒起了幾句激烈爭執,顯然是在責怪他貿然開槍。
暴徒們顯然想遏止失控混亂的場面,突有一名暴徒粗暴的架起一名嚇得屁滾尿流的乘客,發狠地將槍口抵住他的腦門,扣壓扳機,準備來個殺雞儆猴。
"很抱歉,機長不配合,現在由他開始五分鐘殺一個,直到副駕駛答應我們的要求為止。"為首的暴徒撂下狠話。
這麼說的話,難道機長嗝屁了!?而且她也相信暴徒說到便會做到。
"不要殺我──"那是名日本人,早嚇得臉色發白、魂飛魄散,雙膝軟趴趴的跪地放聲哭泣求饒。
"不要!"方婕驚叫:"你們答應不傷及無辜的。"
那暴徒毫不理會,狠瞪方婕一眼,衝動的挺槍作扣扳機之勢,準備幹掉第一名人質。
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之際,C48座位上那名東方男子,出其不意的從椅上彈起,趁暴徒於不備,猝不及防奪下抵在方婕腦門的槍,且身手敏捷的反制該名暴徒,同時單手掏出藏於腰間的一把外型酷似藝術品、雕工精緻的美麗手槍,抵住該名暴徒的左後肩。
其他暴徒一看皆詫異不已,槍口一同指向那名東方男子。這不要命的傢伙,是從哪蹦出來的!?
方婕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怔愣在一旁。那傢伙不是剛才向她搭訕的無賴嗎?搞什麼飛機?他當自己是電影裏智勇雙全的捍衛戰士吶!?難道他不知道惹惱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暴徒,只會讓恐怖的狀況更糟嗎?逞什麼英雄嘛!
而挾持着那名雙腿發軟、魂不附體日本人的暴徒,凶暴的挺槍威脅着。
"放了他,否則我馬上殺掉人質。"
那東方男子神色自若一笑,冷瞥暴徒一眼,使原本放浪輕浮的目光綻出似鷹般的犀利懾人,"兩百幾十條人命,賭你們七個,賭不賭?你們手上是巴游恐怖份子慣用的武器,除非你們能在三秒內大開殺戒,幹掉機上所有人,不然你們絕無勝算。"也就是說,他有把握在三秒內擺平其他劫機暴徒。
天吶!機上有七名劫機暴徒就夠要命了,居然還蹦出個發瘋傢伙,真是倒霉透了!"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蠢事?這是要命的挑釁,惹惱了他們有什麼好處?你憑什麼拿我們的命來讓你逞英雄?"方婕向他低吼。
"最危險的處境就用最冒險的手段,在這后無退路的情況下,除了任憑宰割外,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他犀利的目光,又轉為輕浮、挑逗、不正經的瞥了她一眼。猶如無知的頑童,用那調皮小手在她已然微漾的心湖撩撥不止的漣漪!這傢伙若不是瘋子就肯定是個怪物,在這攸關生死的節骨眼上,居然還用這種眼神看人。
方婕露出不知該用什麼口吻或態度,對那不知死活的傢伙提出警告的無奈表情,"你知不知道?萬一子彈誤射玻璃或艙壁,會造成多嚴重後果嗎?所有人全都要跟着你陪葬耶!大哥英雄。"
機艙失壓,嚴重後果恐將造成機毀人亡,他非常清楚這基本常識,但仍洒脫自若笑說:"那你最好禱告我用六顆子彈就能擺平他們,且子彈能留在他們身上。"
方婕沁出冷汗,瞠目結舌的險些說不出話來,"六顆子彈!?你說的是哪門子的瘋話?他們是七個人耶!我寧願任憑宰割,也不要笨得將命交給你這個自以為是救世英雄的瘋子手裏。"
"基本上,英雄確實具備了瘋子的特殊性格,英雄總是向不可能的任務挑戰。"他幾近狂傲自戀,"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上帝說的,信我者得永生。"
方婕無奈地翻了白眼,那傢伙的行徑,簡直比七名暴徒還恐怖。上帝啊!她寧願相信神蹟。
"閉嘴!"為首的暴徒叱喝,顯然聽不懂他們之間的中文對話,嘰哩呱啦的又是一陣咆哮。
冷不防,飛機竟毫無預警大幅改變航道,使得機身陡地嚴重搖晃傾斜。突如其來的駭然狀況,引起座艙內不安的譁然躁動。
暴徒也沒料到依然受制的副駕駛會虛晃這招,愕然慌亂地不斷以激動的嘶吼,企圖控制再次陷入混亂的危急場面。
"坐下!"為首的暴徒粗暴地將那名飽受驚嚇的乘客推回座位上,咆哮着命令手下,"去看看那個駕駛員幹了什麼蠢事,去阻止他。"
砰!又一聲悶沉的槍聲,震懾每顆驚魂的心,劃破混亂的肅殺空氣,頓時所有尖叫、驚嚷、哭鬧嘎然而止,座艙內再次陷入急速凍結的肅殺恐怖氛圍里。
當每顆凍結在悚栗詭譎里屏息的心,停了一秒才再度震顫跳動當頭,只見一名暴徒咚地應聲倒地,而受制於東方男子的暴徒,左肩隨即淌出鮮血,繼之昏倒趴在走道上。
一箭雙鵰!子彈從手槍抵在左後肩的那名暴徒身上穿過,再倏地射向正前方的另一名暴徒,而子彈的力道適巧嵌進該暴徒的右肩胛骨里。漂亮!一顆子彈擺平兩名暴徒。不過這一槍卻惹火了其他暴徒,全都挺槍直指那名東方男子。
"借我!"那男子迅速抓過一位旅客的小背包,槍口抵住背包,砰!砰!砰!砰!四道槍聲連發,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厚厚的背包后射出。
四名暴徒還來不及反擊,即隨着槍聲而紛紛中槍倒趴下去。
座艙內又是一片肅靜,個個目瞪口呆、怔然傻眼,用難以置信的驚詫眼神直盯在瀟洒持槍的那名東方男子身上。
哇!簡直是超級無敵的大英雄。哦!不,是上帝派來的救命使者。
他得意地將被射穿的背包,遞給芳魂飄飄、怔愣傻眼的方婕,"懂得用槍的人,自然也懂得控制子彈飛出去的力道,你不必向上帝禱告了。"是背包降低了子彈的力道,而讓子彈射進暴徒體內,也不至誤擊艙壁及玻璃窗。
方婕芳心慌亂,魂兒不知羞得躲哪兒去?一顆不爭氣的心,竟然比方才面對暴徒威脅時,還跳得更厲害。
他那自信的輕笑,充滿難以招架的野性魅惑,猶如方才撂倒暴徒般,向她內心渴望解放自由的防線,大膽進攻直取;更教人神魂顛倒的是他居然在談笑風生里,輕易化解這在危機邊緣存亡的恐怖劫機事件,那神乎其技的槍法,媽咪啊!簡直迷死人了。
該死!她現在肯定是一副驚魂過後,傻不啦嘰的怔愣蠢樣,真恨不能衝進工作站,好好補妝。
他挑動弧度完美的濃眉,又以那副不正經的風流神態自我陶醉於成為英雄的滿足感。"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剩下一顆就賞給駕駛艙里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吧!"
他現在是兩百多名乘客的英雄,當然也包括方婕。
方婕的魂兒早已不聽使喚的被勾走了,她意亂神迷、忘情地凝視那張帥得簡直不像話的傲然俊臉。
英雄總是帥得那麼不像話,那麼教人難以招架嗎?尤其那俐落敏捷的身手,及瀟洒的用槍姿態,帥勁十足、翩然優美,就像──愛情的催眠魔咒!
"往往在這種情況下,總會有美女因崇拜而愛上我,而你是我見過最不虐待我眼睛的美女,小心,可別愛上我。"他一副玩世不恭的風流神態。
天吶!誰來扶她一把!?世間女子能有幾人抵擋得住這般男子大膽聳動的挑情,她不會愛上他吧!?
方婕就像被融化的蜜糖,嬌容霎時酡紅,無法控制的怦通心跳,搗亂她五味雜陳的思緒。究竟喜不喜歡他,害得自己與內心另一個方婕,爭得面紅耳赤的幾乎打起架來。
當她正暈陶陶的不知如何自處時,突見最後一名暴徒從駕駛艙里歇斯底里的衝進客艙來,二話不說,挺槍準備來場血腥大屠殺。
"全部趴下!"說時遲那時快,那名男子迅速將方婕壓倒,旋即抓起昏趴在地上一名暴徒的手,不假思索地將槍口抵住他手心。"砰"的一聲,子彈穿過暴徒的手心,倏地射中那名還來不及扣扳機的暴徒的腹部,人也隨之應聲倒地。
解決了最後一名暴徒,他神乎奇技的精準槍法,引起劫後餘生的乘客英雄式的掌聲及歡呼。
豈料,他還來不及享受英雄式的歡呼時,方婕竟出其不意的甩了他一巴掌,嗔罵:"你壓夠了沒?"
他這才發現自己壯碩的胸膛,不偏不移地壓住她"偉大"的胸部。情勢所逼嘛!怪得了誰?這巴掌白挨了!倒是這女人……嘿,有趣極了!
乘客們在飛安人員的指揮下,七手八腳地捆綁了負傷的暴徒,他則若無其事,悠哉的抽了根煙,"我能抽煙嗎?"
沒人有意見。呃!除了方婕外。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沒好氣拿掉他夾在手中的煙,指着禁煙訊號燈,"你看不懂禁止抽煙嗎?"
好個不近人情的丫頭。呵!酷得不給面子,她難道不知道,英雄該有享受被尊重及"特權"的禮遇嗎?
"小姐,你不知道抽煙有助於緩和緊張的情緒嗎?"
"那你知不知道?吸二手煙比抽煙的人,容易得到肺癌?"方婕又跟他對上了。
又來了,他又用那種不正經,卻充滿魅力的眼神,考驗她已慌亂而忐忑不安的芳心,"伶牙俐齒又有個性,也許我該跟你好好談場戀愛。"還沒哪個女孩子敢給他臉色瞧,這小妮子很有意思。
毀了!這下子心湖裏何止漣漪蕩漾,簡直是驚濤駭浪。
"你知道嗎?我不但是用槍高手,談起戀愛來還很罩得住哩!"
哼!偏不信,以為她是容易馴服的柔順綿羊?門兒都沒有!我就要你吃鱉!
"是嗎?只怕你惹不起。"她向他挑釁,沒好氣地撇撇嘴,"沒見過如此自戀到無可救藥的無賴。"
方婕冷漠地回到工作站,見座艙長早嚇得花容失色地癱軟靠在牆上,於是代盡職責地透過廣播安撫飽受驚嚇的乘客。之後旋即與駕駛艙通話──
"機長中槍已昏迷過去。"副駕駛緊張地說。
"飛行狀況如何?最好別告訴我你搞不定。"
"我沒把握。"
方婕又沁出冷汗,懊惱的顯出幾許激動,"你不能沒把握,搞清楚,機上所有人的命全交在你手中耶!"
"我知道,可是我克服不了突髮狀況的心理恐懼。"副駕駛語調驚惶急促。
天殺的!今兒個是天狗吃月的日子不成?飛機沒平穩的落地前,危機就依然存在,她鎮定地安撫着副駕駛,"別慌,你可以辦到的,我馬上過去幫你。"
天曉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方婕掛了通話器,深吸口氣,緩和忐忑不安的情緒后,疾步循走道走向駕駛艙。
不料,機身突然失控的又來次大傾斜的"特技表演",方婕倉促的腳步頓失重心,偏巧不巧地跌進那英雄的懷裏,更可惡的是在她慌張得想抽身之時,朱唇竟像被設計了似的,輕輕滑觸過那英雄的唇緣。
他露出得逞的輕笑!眼裏透出"這可是你自動送上來"的訊息。
哇!真想放聲痛哭,她的初吻竟就這麼莫名其妙……天殺的,那是她寶貴的初吻啊!若非正處於危急狀況,她肯定會先賞他一記耳光,再狠狠踹他一腳,最後撕破那張奪走她寶貴初吻的可惡嘴巴!
方婕驚悸惱恨地從他懷裏彈了起來,沒好臉色的瞪他一眼后,便加快腳步急奔進駕駛艙。
適才機身無端的傾斜,及她那慌措不安急奔駕駛艙的神情,引起那名男子的疑惑,於是起身尾隨跟了過去。
方婕臉紅心跳的奔進駕駛艙時,驚見坐在正駕駛座的機長渾身血跡,頭斜靠在椅背上,嚇得她原本被那男子擾亂的芳心停了三秒的跳動,這慘狀更使得她緋紅的臉蛋陣陣泛白,怔愣地杵在艙門口。
副駕駛緊張得滿頭大汗,轉頭望了嚇傻的方婕一眼,"漢斯昏死過去了,我正在聯絡塔台請求協助。"
方婕一時尚未回神反應過來,那名男子已從身後移開嬌軀僵硬的方婕,絲毫不畏懼眼前的慘狀,小心的將負傷的機長抬出去后,即躍上駕駛座。
"別找了,我幫你讓飛機平安降落。"他不忘幫副駕駛打氣,"信心是處理危機的要訣,別怕,你一定辦得到。"
副駕駛訝然地望了他一眼,錯愕的問:"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客機應該比戰鬥機好開多了吧!?"他在自言自語的同時,也機警地注意着儀錶板上的指數,好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他提醒副駕駛,"注意控制飛機下降的高度,還有先通知塔台,請求緊急迫降的指示協助,並要求航警單位做好緊急救援的準備工作。"
嘿!還真有模有樣煞有其事般,方婕又再一次怔傻得杵在駕駛艙門口,這回她是從頭到腳,打從心底佩服不已,她從未見過如此冷靜鎮定的英勇男子。"你真的會開飛機嗎?"她這回沒將無賴這字眼掛在嘴邊了。
"你是指戰鬥機、運輸機、還是直昇機?對於民航機我是新娘上花轎頭一遭。"他輕鬆回話的同時,仍不忘提醒副駕駛注意高度指數。
"你沒開過民航機!?"方婕驚詫的大叫一聲。媽呀!又是一次拿乘客性命開玩笑的瘋狂行徑,她只有無奈的露出哭笑不得的怪異表情。
"信我者得永生。"
向上帝禱告吧!她擠出想哭的怪笑,"你最好能再創造奇蹟。"現在她也別無選擇了。
"上帝忙得很,我也不是奇蹟創造者。不過,不會有問題的。通知乘客,我們即將於十三分鐘后降落中正國際機場。"說著又指揮若定的對副駕駛說:"向塔台請求降落許可,並提供協助降落的導引。"
方婕滿臉懷疑、無奈的苦笑,但她毫無反駁及選擇的餘地,更懷疑自己能否以輕鬆正常的口吻向乘客傳達能順利平安降落的訊息,搞不好那傢伙還不知該如何放下輪子呢!
在塔台竭盡全力的支援下,配合那名東方男子過人的膽識,雖然飛機降落時曾出現幾次無法順利滑進跑道的驚險狀況,但終究還是有驚無險地成功降落,除了飛機衝出跑道十公尺外,一切還算是完美。
而機場在飛機降落後,也開始緊張忙碌了起來。
£££
駕駛艙內,那名東方男子若無其事、舒坦地仰靠椅背,雙腿老實不客氣的交疊抬上儀錶板,掏了根煙給驚喘連連、汗如雨下,到現在仍不敢相信飛機已安然降落的副駕駛。
"抽煙嗎?可以緩和緊張情緒,該不會連你也不讓我抽煙吧!?"他腦海里閃進方婕制止他抽煙時的俏模樣。嘿!挺逗人的。
副駕駛驚顫得抹去額眉間的豆大冷汗后,才接過香煙。他驚惶未定的神情上,露出難以置信的怪異僵笑,"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辦到了,居然辦到了──"
那東方男子倒沒有歷劫歸來、獲得重生的激動情緒,只是悠哉的為自己燃了根煙,閑散的眼神掃出機外。
機場警笛聲由四面八方蜂擁而至,救護車、消防車、警車,如臨大敵般忙着救援處理善後。空服員打開逃生門,疏散飽受驚嚇的乘客離開座艙,航警荷槍實彈的控制現場,且不費吹灰之力就逮捕了所有負傷的暴徒。
於是下飛機的下飛機、逮人的逮人、救人的救人,現場頓時陷入混亂忙碌里。
記者群更是非得湊熱鬧的插上一腳不可!這可是頭條大新聞,除非不想混了,否則有哪個不是頭破血流的想搶這個獨家!
甭說,這次拯救劫機事件的英雄,自然是新聞媒體搶着採訪的主角。他,究竟是哪一號了不得的人物?
而這時卻是他走人的時候了。他捻熄煙蒂,拍拍副駕駛驚顫的肩膀,"這麼大的場面,少了個英雄,會讓記者們很失望的,該你上場了。"
"我──"
他雙手按摩着副駕駛受驚嚇后的僵硬臉頰,整理一下他英挺的制服。"表現出英雄該有的氣魄與魅力吧!挺直腰桿,展露出傲然洒脫的神采,去享受所有閃光燈下受人仰慕的焦點,別錯過了這場英雄的盛會。"
"我……我是英雄!?"他真是受寵若驚吶!
"對!想像自己是個英姿煥發、氣宇軒昂、神采翩然又足以迷倒眾生的英雄。"說完他瀟洒地步出駕駛艙。
"英雄?"真正的英雄應該是──"喂!該如何稱呼你?"
在他離去半晌后,方婕才慌慌張張地奔進駕駛艙,四處打量了一下后問:"那個無賴……呃!我是說,化解這次劫機事件的那位先生呢?"
副駕駛茫然的搖頭聳肩。
而忙碌混亂的飛機跑道上,只見那名男子神采飛揚的俊逸背影,隨着乘客搭上接駁巴士離去。
他──展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