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公子,這是綉纖坊的資料。”一名黑衣打扮的武人拿着一疊紙張走進書房。

書房內,崔爾梓橫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表情在僕人進入后,眼睛倏地大睜,精神大振的坐起身子。

他接過黑衣人遞來的紙張,一目十行的瞥過去,愈看眉挑得愈高,唇邊溢出一記興味的笑容。

有趣極了!綉纖坊的柳德夫妻兩年前於船難中喪生,現在當家的是柳德於十年前認的義子秦振揚。當年柳妻見到秦振揚及其妹秦云云深為喜愛,所以將無父無母的兄妹接入柳府,與其唯一的女兒柳見云為伴。

秦振揚十八歲時,即輔佐柳德行商,表現極為出色。柳德到最後幾年,幾乎將大權全交予秦振揚,而在他決定將綉纖坊交給秦振揚前,即因船難喪生。

秦振揚掌權兩年後,柳家的財富倍增,而此時正好遇上崔氏大老上前為他求親,秦振揚也首肯了。也因而傳出他為了私謀家產,意欲將柳氏夫妻的親生女出嫁,攆出綉纖坊的傳言。

更怪的是,這位當家為柳家小姐擇親后,柳小姐就開始卧病在床,甚至一度性命垂危,直到當家大哥與她深談后,她的病情才在一夕間大有起色,只是二人不曾再見面,也因此傳出二人決裂的流言。

行走江湖,做的又是搜集情報的工作,他看過太多奇怪而狡詐的陰謀,是以心中不自覺地浮出陰謀\論。

他雖然對柳見雲沒有什麼好奇,但卻對這個家族的事有了興趣,畢竟這一陣子,他實是個閑人,加上若能找到退婚的借口,豈不是兩全其美、一箭雙鵰?

心下有了決定,崔爾梓的眼神一改慵懶,起身吩咐候在一旁的黑衣人。“張富,我要到蘇州一趟,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找我,聯絡蘇州分堂。”

“公子,需要安排多少人陪你下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下去。”

“一個人?少爺,這樣太危險了!”張富一呆,急忙說。“要是屬下讓少爺一個人出門,又不派護衛保護,王總管會殺了屬下。”

“放心,王老頭被我派去關外辦事,不會那麼快回來殺你。”崔爾梓笑道。

“公子!”張富還想力勸,但崔爾梓眉一挑,打斷他。

“莫忘了,我至少還會個一招半式,要防身足夠了。而且我多少次沒有帶護衛出門,還不是安全回來,不用擔心。”

“是,公子說的是。可是縱使公子天縱英明、少年神武,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掌,要是敵人多,絕對是寡不敵眾,多一個人在身邊總是好的。”張富又褒又拍馬的連忙說,但總不脫要他帶護衛出門。

崔爾梓挑眉側首,看着黑衣壯漢笑道:“好耳熟的話,這些話是不是王老頭常掛在嘴邊念的話?”

張富黝黑的臉上浮上一抹暗紅,結巴的說:“這……屬下是抄王總管的話。”

“那傢伙說起這種話是面色從容、信心滿滿,可不像你這麼臉皮薄,你還是不要說不習慣的話。”他笑着建議,腳步卻不停地往書房外走。

“公子……”

“就這麼定了,不要再說了。”他搖搖扇子,表示話談到此。

張富看着崔爾梓瀟洒不回頭的身影,忍不住暗嘆。主人平常看起來嘻皮笑臉的,但卻沒有人能夠違逆他的意思,讓他屈服;且常常就在談笑之間,將他人玩弄在手掌心上,任他擺弄,等到對方發現真相時,早已來不及了。

崔爾梓,是標準的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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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才剛啼,院子裏已經開始出現特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才想轉個身子繼續睡時,就被身邊一個大掌給拍醒。

“崔老弟,起床了!還睡什麼!”洪量的嗓門,瞬時將他腦中的睡蟲驅趕得一乾二淨。

崔爾梓睜開惺忪的眼,這才苦着一張臉起床,習慣性的想抹抹臉,讓自己清醒。但一碰到滿嘴鬍子時,不禁一呆,半晌才想起自己為了混進柳府,特意黏了鬍子,將他俊美無儔的臉給隱藏起來,省得招惹柳府中的大小丫頭芳心蠢動,為自己惹來無謂的麻煩。

“崔老弟,你快點起來吧!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幹什麼活的,竟然雞鳴不起,還呼呼大睡!”跟他同睡一間大通鋪,鄰著的庄大叔瞪着眼看着伸著懶腰起身的年輕人。

崔爾梓只笑了笑。一旦清醒,為了符合他“僕人”的角色,動作也跟着快起來。

才梳洗完畢,一群僕人、丫頭就聚集在柳府的後院,等著總管吩咐今日工作的重點與訓話。

崔爾梓站在一群粗壯的長工之中,修長的身材,即使穿着簡單的布衣,仍是極為突出。雖然沾了一臉的鬍子,但與眾人的氣質仍是格格不入。

柳總管大步走來,站在長廊上扯著嗓門傳達上頭的指令及交付的工作,在結束前,他環視後院,一雙眼掃過崔爾梓后,又移了回來,直盯着他看。

崔爾梓微挑眉,對柳總管的注視,當下有了警覺。

“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崔南,見過柳總管。”

“以前沒見過你。剛進來的?”

“是,前幾日都在織坊工作,今兒個剛進府里。”他輕鬆自若的回答,教柳總管一怔。

“之前在織坊工作,怎麼會進府里?”

當然是花銀子打通關節!不進柳府怎麼調查他想知道的事情。

“小人也不清楚。”他露出一口白牙笑。

柳總管利眼上下打量他,忽然問:“你識字嗎?”

“回總管,讀過幾年書,略識幾字。”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豈只是略識幾字,不過此時引人注意絕非好主意,還是謙虛些好。

這麼巧?昨兒個少爺才說要找個識字的文書跟着他出外收帳,沒想到還不及貼榜尋人,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了!

會注意到眼前那個大鬍子,除了他的身高鶴立雞群外,更重要的是他有種令人不容忽視的氣勢,及與一臉鬍子不搭軋的優雅身形。

且他一開口,非但不卑不亢、對答如流,甚至還流露出儒雅的書卷味。

“好,你跟我來。其餘人開始工作。”柳總管一聲令下,眾人立即訓練有素的做起自己的工作。

崔爾梓會意地笑着越過人群,走到柳總管身邊。“柳總管,不知你想將小人安置在何處?”

“少爺要找個識字的僕人,你現在就跟我去見少爺,若是他同意了,你就跟着少爺。”柳總管扼要的回道。

少爺?秦振揚?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麼快就能混到秦振揚的身邊,果真是連老天也幫他。

崔爾梓內心竊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跟着柳總管直往內院走去。

行過了九曲橋、迴廊、一個花園,又繞過一個書軒,轉過一間琴室,才終於來到秦振揚的院落--明沁樓。

才跨進明沁樓,走到秦振揚的私人書房外,就聽見一個軟軟的女聲,嬌嗔地叫道:“哥哥,你太狠心了,雲姐已經病了好一陣子了,你非但不去探她,還要她準備出閣……真是太過分了!”

“云云,這件事你不要管。見雲的夫家是北方的富豪,她嫁過去只會更好,不會差。”冷冷的男聲有些不耐。

“綉纖坊也很好啊!雲姐不一定要嫁,更何況她的心裏……”女聲正要反駁。

“云云,住口!”

“哥哥,你讓她嫁出去,絕對會後悔的!”女子被男子一吼,聲音明顯氣弱許多。

崔爾梓聽著屋內男女的對談,旺盛的好奇心被勾引到極點。

女子話中有話,與男人冷聲下的怒氣,在他耳中聽來,似乎有那麼點曖昧呢。

“不要再說了,有空就去陪陪她。”

“不用你說我也會,只是她最想見的人又不是我……”喚作云云的女子,軟聲軟調的哼了一聲。

“你再多舌,我明天就幫你找個婆家嫁了。”男子惱怒的恐嚇她。

“你要我嫁我就逃家,到時人家來迎親少了新娘,丟臉的可不是我。”秦云云小聲咕噥道。

“哼!你以為憑你那些花拳繡腿逃得了多遠嗎?”男子冷笑道。

“什麼花拳繡腿?我學的可是正統的流星追花劍法……”

“夠了,不要再炫耀了,有人來了。”男子打斷她的話,隨即朝着門外說:“柳總管,進來吧。”

“是。”柳總管恭敬的應答,立刻推開門,領著崔爾梓進入書房。

崔爾梓跟着總管走進書房,黑眸迅速掃過坐在書案后的男子。端正的面容因為嚴厲的線條而不易親近,眼神銳利卻無姦邪之光,混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凜然正氣,完全出乎他的想像。

他的眼神在打量完秦振揚后,又移向站在一旁的年輕姑娘,五官與秦振揚有幾分相似,但更加柔和而精緻。

圓圓的大眼、細長的柳眉、嬌挺的鼻、小巧的唇,兩頰圓圓鼓鼓的,像個小女孩般。

眼前的女孩無法用美麗、嬌艷、國色天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類的形容詞形容,反倒像是只小白兔、小鹿、小鳥般地容易惹人疼愛。她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只可惜太嫩、太純了,對男人缺少了一點吸引力。

在他不著痕迹打量兩人時,對方也在打量他。

“少爺,他叫崔南,是今日才由綉纖坊調到府里工作的。我問過他,他識字,正符合少爺的要求。”柳總管在一旁說明。

“是嗎?”秦振揚濃眉微蹙,看着崔爾梓問道:“你既然識字,怎麼會到綉纖坊工作?那裏多是工人。”

“工作無低賤高下,只要錢能賺得心安理得就好。”崔爾梓露出白牙笑。

“嗯,說得好。你懂帳嗎?”

“看帳、做帳皆略懂一二。”不是他自負,要是說到算錢,他認了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

但愛錢、會賺錢也有錯嗎?他在江湖中以情搜為名,要價不菲,因而被那些嫉妒他的人取了個不雅的名號--“要錢鬼”,真是侮辱他的身分。

“好,你就跟着我,以後有些帳務也會交給你負責。只是我話先說在前面,我要的是誠實的人,如果你敢做假帳、偷銀取兩,我絕對不輕饒。”秦振揚鷹目盯着他,冷冷的說。

“少爺放心,小人絕不會做雞鳴狗盜之事。”崔爾梓用力點頭。

他自己的身家就夠他躺着吃喝三代不盡,還需要干那種偷銀取兩的齷齪事嗎?

“柳總管,你在明沁樓幫他安排住處。崔南,一個時辰后,你再到這裏來找我。”秦振揚簡單的交代后,起身走了出去。

“哥哥……唉,又被他給逃了!”秦云云跺著腳,軟軟的聲音聽得崔爾梓笑了起來。“咦?你笑什麼?大叔。”

秦云云眨著圓圓的大眼,瞪着崔爾梓由鬍子裏露出的一口白牙。

大叔?崔爾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喊他什麼?就算他沾了一臉的鬍子,但還是英俊無儔,她竟然有眼無珠的喊他大叔!

“小人今年才二十五歲,二小姐。”崔爾梓很好心的提醒她道。

“二十五歲?我還以為你四十多歲了呢!”秦云云驚訝的看着他,仔細看了他好一會,才發現他的眉宇英挺,眼睫較女人還長,眼形十分美麗,與那一臉的鬍子反差極大。

“嗯,雖然你保養得很差,不過沒關係啦,因為你現在像四十歲,但也許等你真到了四十歲還是現在這個模樣,那時反倒顯得年輕,也沒什麼不好啊。”她好心的安慰他道。

崔爾梓額上的青筋隱隱浮現,嘴角開始抽搐。這小丫頭以為她在安慰人嗎?有哪一個男人廿五歲被說成四十歲還該覺得高興?

“小人多謝小姐的好言‘安慰’,小人頓感人生還是十分繽紛多彩。”他笑得很努力。

柳總管畢竟見多識廣,一瞧崔爾梓眉上青筋抽跳,唯恐二小姐一個不小心會傷了崔南脆弱的男兒心,連忙插話,“小姐,莫提年紀了,你不也身受其害……”

聞言,秦云云一雙圓黑的眼珠子立即瞟向總管。“柳總管,你說什麼啊?”

“沒、沒什麼。”總管按掐自己的大腿,怎知一個脫口就說出她最大的心傷。

“你是不是想說我都已經十七歲了,說話卻還是像小孩聲音,長得也像個小孩……”秦云云扁嘴,圓圓的眼中滾動著淚珠。

“咳,二小姐,屬下沒這個意思。”柳總管臉上瞬時冷汗直流。

長得可愛、聲音嬌軟如童音,向來是秦云云最大的弱點。

“咳咳,二小姐,時間快到了,你該去看看大小姐了。”柳總管連忙阻止她的淚水攻勢。

說也真奇,柳總管才說完,秦云云眼眶中的淚水倏地消失無蹤。

“幸好你提醒我,時間快到了,我要去看雲姐了。”記性向來不佳的秦云云,被總管一轉移話題,也忘了之前還在惱著、傷心着,轉身就往外跑。

“二小姐,走慢點,不要跑……”柳總管追出書房外,對著秦云云叫道。

“放心啦,我不會跌倒的……啊,好痛!”話才說完,就聽到一陣重物翻滾下階梯的聲音。

“二小姐!”

“沒、沒事,我爬起來了。”秦云云軟軟的聲音帶了點尷尬。

崔爾梓站在書房門邊看着柳總管扶起小人兒,他似乎對她跌倒已見怪不怪,只是眉頭早已垂成八字,看着秦云云離去的方向猛搖頭。

崔爾梓嘴邊的笑弧逐漸加大。雖然這個小丫頭很沒有眼光的說他是“大叔”,但直來直往、沒有脾氣的個性,倒讓他印象深刻。

此刻,他的腦子自動地將這個與眾不同的姑娘深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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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云左手抱着幾本書,右手拿起一壺熱茶,用肩輕輕的撞開門。

門一開,服侍柳見雲的丫頭香香一見到她,連忙走過去接過她右手的熱茶壺。

“二小姐,你怎麼又自己拿茶呢?讓奴婢去拿就得了。”

“順手就拎過來了嘛,幹嘛還要你們再跑一趟呢?”秦云云不在意的說。

香香苦着臉笑,她們寧願多跑一趟,也不想見着她拿着熱水,又跌倒灑了自己一身。這個二小姐,就連走在平地上都會莫名其妙的跌倒,偏偏她又沒有自覺要保護自己,常摔得青一塊、紫一塊,手上被水燙著的傷痕不計其數。

“雲姐的身體好些了嗎?她還在睡嗎?”她瞅著內室,軟聲地問香香。

“大小姐的身子好多了,她睡得少,現在正在裏面看書。”

“看書?八成又是那些經史子集,就算沒有病也要被書悶出病來。”秦云云瞠着眼,舉步往內走。

香香在她身後掩唇暗笑。會被書悶出病的,只有二小姐自己,而非大小姐。

“雲姐,我來看你了。”秦云云邊走邊喊。

床上纖弱的人兒聽到她的聲音,即放下書本,秋瞳含水的笑望着她。

“你來了。”柳見雲溫柔的笑道,目光自然的朝她身上看,當她看到她裙擺上的灰塵,忍不住嘆道:“你又跌倒了?”

“沒事,只是在明沁樓的台階上絆著了,才幾階台階,不礙事的。”她眨著圓圓的大眼睛,大剌剌的笑。

“明沁樓?你……去找哥哥?”柳見雲的水眸黯了下來。

“是啊,我是為你的事去抱不平的!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哥哥竟然就要你準備出閣,太過分了!”秦云云鼓著腮,氣呼呼的說。

“出閣……”柳見雲喃喃重複她的話,臉色有些蒼白。

秦云云瞧見她的模樣,連忙安慰她道:“雲姐,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破壞這門親事,絕不讓你受委屈。”

柳見雲輕搖頭,淡淡的笑道:“我不委屈,既然他要我嫁,我嫁就是。”

“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能這樣說嫁就嫁?至少也要找個你喜歡的人嫁才是!”秦云云着急地叫道。

“爹娘已逝,我的終身大事,不聽兄長的,該聽誰的?”柳見雲眉宇幽怨,似乎已認命。

“他錯你也要錯嗎?大家都知道你喜歡的是誰,怎麼能這樣心死的去嫁人!”

秦云云心一急,跳腳地來回踱步,軟如綿的聲音,即使氣惱,聽起來也格外的可愛。

“云云,我不似你,你活潑自由,而我……”

“你如何?你一樣可以自由、一樣可以活潑,為什麼不呢?以前是你帶我去河裏捉魚、爬樹,怎麼現在就不行了?”秦云云瞪圓了眼,嘟著小嘴。

“我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

“你也不過長我一歲,難不成我也沒有長大?不要看我人小、聲音軟,我也是個姑娘了!”秦云云手一叉腰,大聲地反駁。

“你是姑娘沒錯,可你依然保有孩童的天真、無畏,說實話,我很羨慕你。”

“雲姐,這話聽起來不像讚美,反像說我遺像個不懂事的女娃兒。”她蹙起眉看着柳見雲。

“怎麼會呢?你太多心了,我是真的喜歡你這種直率單純的個性。如果我也像你一樣,他就不會……”柳見雲又是一陣苦笑。

“哥哥太正直了,義父當年要他安排你的未來,他就真的打算聽從義父的話,將你的未來全交給別人。”秦云云一提起這事,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不要怪他,他也是為了我……”

“你要真不怪他,又怎會一天到晚以淚洗面,為了婚事悶悶不樂?”秦云云雖然直率、沒心眼,但不表示她笨,尤其事關她最愛的兩個人,她的敏感度是旁人無法及的。

“不要說了,他是兄長,我只能聽他的話。”柳見雲淡淡的說,眉宇的輕愁卻不曾舒緩。

“又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兄長!而且他那麼在乎你,一定不忍心看你不快樂。”秦云云小聲的抗議。全府上下誰人不知,她哥哥打小對柳見雲就比對她這個親妹子好太多了。

“必要時,他是很殘忍的。”柳見雲苦笑。不是沒有談過,可是他仍堅持她的幸福在遠方、在他人身上,即便自己曾不顧羞恥地表達愛意,他仍是擺出兄長姿態面對她,傷了她的心。她還掙扎什麼呢?

他要她嫁,她就嫁,不要為難他,這至少是她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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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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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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