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宋年間臨安城
和平日一樣，臨安城內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方府，今日又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這些人當中有些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也有些是花名在外、不務正業的富家子弟，當然也有一些沒有名氣、沒有家世背景的人；這些人雖然有着不同的背景，不過他們卻是有志一同，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方員外方紀禮的獨生女方浣青。
方紀禮在臨安城是赫赫有名的商賈，他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事迹就是他白手起家，以短短十年的時間在臨安城開了四家布莊、四家綉坊。在努力經營之下，現在的他已經是個家財萬貫、富甲一方的商賈，這八家鋪子為他賺得金山銀山，也讓他成了臨安城頗有名氣的富豪。
可惜，他犯了個有錢人多半會有的通病，就是小氣，他小氣的程度比他的財富還要出名。
他賺來的錢只供自家人享樂，對外人卻一毛不拔，這十年來，不曾見過他拿錢回饋鄉民、不曾造橋修路、不曾捐助廟宇、不曾開倉放糧救濟過任何窮人……總而言之，他就是小氣鬼一個，空有財富卻得不到任何人的景仰和尊敬。
可是，這麼不受歡迎的方紀禮，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這個優點不是出自他本人，而是出自他的女兒方浣青。
方浣青今年芳齡十八，是臨安城的第一美女。有幸見過方浣青的人都會驚為天人，更有一些看過方浣青的人說，想見識什麼是傾城傾國的美貌，見過她就明白了。
由此可見，方浣青長得有多美，難怪她才到及竿之年，來方家提親的人就沒間斷過，直到現在沒有一千個也有九百個，方家的門檻真的被踩平了好幾次，這是事實，絕不是誇張之辭。
在方浣青為數眾多的仰慕者當中，有些是為了方紀禮的財富而來、有些是為了方浣青的美貌而來，但是不管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如願以償地將方浣青娶到手。
大部分的追求者都被視錢如命的方紀禮擋下來了，只有少數幾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能過得了方紀禮那一關，可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能夠得到方浣青的垂青，將她娶回家。
是方浣青的眼光太高，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沒有人知道。
雖然如此，對她的仰慕者來說，只要她一天沒有嫁為人婦，就仍然有機會、有希望，所以他們每天都會爬上方家的圍牆等著方浣青露面，一定要看到美人兒一笑，大家才會死心，然後第二天再來，再等美人兒笑，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眾人都期待哪天方浣青會接納自己，讓她美麗的笑容只為自己一人綻放。
“小姐，你就露一下面吧，要不然這些人不知要吵到何時呢!”方浣青的丫鬟秋香看着一顆顆露在圍牆外的頭，心中非常無奈。
每天都這樣，這些人真的吃飽沒事幹嗎?前兩天，有個姓黃的公子就是從這牆上摔下去的，聽說到現在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難道這些人不怕步上黃公子的後塵嗎?他們都不怕死嗎?
“唉!”方浣青纖細的手托著腮幫子，美麗的臉上有着淡淡的憂愁。
難道美麗真的是一種錯誤?她不去招惹這些人，怎麼這些人就是不肯放過她呢?如果她不是長得這麼美就好了，唉!
“好吧，我去打發他們。”
方浣青無可奈何的走出房間，她愈靠近圍牆，眾人的眼睛就瞪得愈大，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謝謝各位公子來方浣青，請各位回去吧!”她的目光很快地掃過每一個人，臉上帶著微笑。
“哦……”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對於這些曾經被方浣青拒絕的人來說，有幸能見到她的笑容，他們這一天就會過得很愉快。為了能在明天再次看到她的笑容，大家都乖乖的從牆上下來打道回府，完全不敢糾纏他們心目中的天仙美女。
呼，總算都走了!看到人全走光了，方浣青這才如釋重負的回到屋內。
“真不愧是小姐，只要一個微笑就可以把那些討厭鬼打發走，我想普天之下有這等能力的，除了小姐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了!”秋香對方浣青的“特異功能”可說是佩服至極。
“哼!是他們有自知之明，要是我一個笑容還打發不走他們，他們明天就休想看到我。我肯對他們笑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他們要是再不滿足的話，別想我再多看他們一眼。”方浣青扁扁小嘴，不悅的說。
秋香認同的點點頭。“小姐說得是，不過這些人也真奇怪，他們應該知道小姐討厭他們才對，怎麼還天天來呢?難道他們不怕小姐一氣之下，再也不理他們嗎?我說小姐啊!咱們要怎麼做才能教這些人死心呢?難道一定要小姐許配給某個人，他們才能死心嗎?”
“如果其是如此，那就糟了!”方浣青秀眉緊蹙，一副很煩惱的樣子。“到目前為止，能讓我看上的男人一個也沒有，若真要如此才能讓這些人對我死心的話，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喔!”
方浣青一想到這個，心情就會不好，她知道自己的眼光是高了一點、脾氣是驕縱了一點，她之所以到了十八歲還是小姑獨處，她自己應該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她好像從來不曾對任何男人動心過，但事實並非如此，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一個只有她自已才知道的秘密。
她曾經對一個男人動心過，只有一個，他的名字她一輩子都會記得，他叫諸葛曄。
與諸葛曄相識時，她才十四歲，而諸葛曄那時好像是十五、十六歲，雖然已經是四年前的事，可是她至今還記得他的模樣。
他的皮膚有點黑，每當他站在陽光下時，看起來是那麼的耀眼，他的長相併不是很出色，卻足以讓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還記得他的聲音渾厚、低沉，讓人百聽不厭……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啊?”秋香看方浣青突然發獃，搖了搖她的身子問道。
“哦，沒什麼。”方浣青雖說沒什麼，她美麗的臉上卻無故浮現紅暈。
秋香狐疑的看着她。“小姐，你該不會是在想那個被老爺趕出去的諸葛曄吧?”
“你在說什麼啊?誰是諸葛曄?我們方家有這個人嗎?”方浣青心中一凜，她沒想到會從秋香口中聽到諸葛曄的名字。她在慌亂之下只得先否定諸葛曄的存在。
“咦，小姐你不記得了嗎?”秋香心中的疑慮更重，她搔了搔頭，“我還以為小姐記得他的。諸葛曄就是四年前在我們方家工作的下人，他還常常幫小姐牽馬呢，小姐你想起來了沒?他長得高高、黑黑的，雖然話不多，不過人還挺和善的；他若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貿然對小姐表白，也不會只在方家待半年，就被老爺趕出去……”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想起來了!”方浣青沒好氣的瞪着秋香。
秋香說得夠多了，多得自己無法再假裝已經把諸葛曄忘得一乾二淨。
“哼，原來你說的是他啊!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怎麼可能還記得他嘛!”她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對了!秋香，你剛才好像很有把握我在想着諸葛曄，這是為什麼呢?”追求她的人多如天上繁星，為什麼秋香誰都不提，就偏偏提起多年不見的諸葛曄呢?
“因為……”秋香不知該不該說，她怯怯地看着方浣青，咽下口水后才說：“我說了小姐不要生氣喔!是這樣子的，就在幾天前，我不小心聽到小姐所說的夢話，那時小姐叫了好幾聲諸葛曄，所以我才會……才會以為小姐最近在想着他。”
“什麼?”方浣青頓時傻眼。
她在夢中叫了諸葛曄的名字？她壓根兒不記得有這回事啊!如果秋香說的是實話，那她不就夢到諸葛曄了？
這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夢到他呢?雖然她偶爾會想起他，可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他們不可能再見面的，她為何會夢到他呢?
“小姐，你生氣啦?”
秋香看方浣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猜想方浣青八成是在生自己的氣。
“我生氣?沒有啊!”方浣青搖頭笑道：“我幹嘛為這種事生氣?只不過是說夢話嘛，那是無意識之下所說的話，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秋香聽到方浣青這麼說，她就放心了。“對呀!我也是這麼想。小姐應該早就忘了那個人才是，小姐根本就不喜歡他，要不然小姐當年也不會斷然拒絕他的心意了，不是嗎?”
“是……是啊!”方浣青乾笑幾聲，言不由衷的道：“他以為他是誰啊!一個下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對我這個千金小姐表示好感，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他?像他那種自不量力的傢伙，我怎麼可能會想起他?我早就把他和那些不禮貌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我是說真的!”
“是啊、是啊!”秋香點著頭。“是他不好，他全然忘了自已的身分，居然妄想高攀小姐，是我猜錯了，小姐沒有理由還記得他的，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在小姐面前提到他了。”
其實，秋香心裏是有那麼一點同情諸葛曄的，她覺得他很可憐，只因為對小姐表示好感就被趕出方家，唉……他人真的不壞。
下人就是下人，諸葛曄就算對小姐有好感也不該說出來，如果當時他不對小姐示愛的話，說不定還好好的在方家為小姐牽馬，可以和喜歡的人朝夕相處。
“嗯，你知道就好。”方浣青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小姐，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出去騎馬吧!”小姐看起來好像很沒有精神，如果讓小姐去做她喜歡的事，她應該會高興起來才對。
方浣青看着窗外。“今天我不想騎馬……”
秋香不假思索地說：“咦，為什麼?小姐昨天不是才說好久沒有騎馬，今天想到郊外騎馬嗎?”
“我就是不想騎馬嘛!”方浣青不耐煩的說。她是很喜歡騎馬沒錯，但是今天例外。因為，騎馬會讓她想起與諸葛曄有過的美好時光，她並不想要在這個時候想起他。
“小姐……”她覺得小姐今天真的好奇怪喔，難道真和諸葛曄有關嗎?應該是和諸葛曄有關沒錯，因為她是提到諸葛曄，小姐才會心情不好。
“小姐，是不是諸葛曄他……”
“我說了不要提他的名字!”
方浣青突然發怒讓秋香嚇了一大跳，秋香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不起，我失態了!”方浣青抱歉的看了秋香一眼，然後起身離開房間。
小姐到底是怎麼了?秋香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
小姐和諸葛曄之間……該不會真的有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吧？
這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方浣青稚嫩的小臉因為看到池子裏優遊的小魚兒而漾滿了笑。
“小姐，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諸葛曄，是你呀!”方浣青必須要抬高下顎，才能將諸葛曄的臉看清楚。沒辦法，誰教諸葛曄長得這麼高，他不過十五、六歲，身形卻不輸給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諸葛曄不只身形高大，長相也比同齡的孩子來得成熟些，少了稚氣，多了一些成熟的男人味。就因為他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老成，所以才可以進入方家，不久之後就被方紀禮托以重任，要他跟在方浣青的身邊保護她。
諸葛曄看似嚴肅的臉上有着濃濃的笑意，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只會在方浣青面前展露笑容。
“小姐，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去騎馬吧!”
是諸葛曄教會方浣青騎馬的，在他的細心調教下，本來很怕馬的方浣青變得一點都不怕馬，他們常常一同到郊外騎馬，和方浣青獨處的時光，是他感到最幸福的時候。
“好哇!”一直蹲在池邊的方浣青蹲得腳麻了，她一站起身，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見狀，諸葛曄連忙扶住她。“小心。”
“謝謝。”方浣青抬起頭來，手臂承受着由他手上傳過來的力量。
這可能是他們相處半年多以來，靠得最近的一次吧?
方浣青害羞的看着他，清麗的臉蛋紅通通的。
只有十四歲的她，並不是很清楚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只知道自從諸葛曄出現后，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他和其他下人不一樣，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她並不排斥和他相處。
“小姐……”諸葛曄看着她美麗無瑕的臉蛋，內心翻騰不已。
他忍不住了，他不願再沉默下去，他必須讓她知道自已對她的感覺。
他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你做什麼?”
方浣青的手被他抓得緊緊的，她的臉上寫滿驚慌。
“小姐，你不要害怕。”諸葛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他着急的說:“我對小姐你……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配說這些話，可是我真的喜歡小姐，小姐，我……”
諸葛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一時衝動，對方浣青說出這些話來，他不是那種行事衝動的人啊!他也不是不明白以自己的身分是不能把這些話說出口的，他一定那時糊塗了，可是他也是因為她才會變得糊塗的。
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孩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是因為這個人是方浣青，他才會這樣做吧?如果換成別人，他應該可以安分守已的做好下人的本分，就不會冒着被掃地出門的危險對她表白了。
只怪他太喜歡她了，喜歡她的心意已經不能再隱瞞下去，他要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他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讓她明白自己是真心的。
“諸葛曄，你……”方浣青嚇呆了。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說過，他是第一個。
就算她不討厭他、就算她對他也有些許好感，但是他貿然對她說這些……才十四歲的她怎麼承受得了呢?
諸葛曄知道自己嚇到了她，但還是不想放開她的手。
握緊她的手，他急切的說:“小姐，請你聽我說!我知道說這些話對你而言是太突然了，我只是個無名小卒，怎麼配得上小姐?可是我對小姐是真心的，我很喜歡小姐，只要小姐願意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小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方浣青果若木雞的看着他。
她真的不知該對他說什麼才好，她要給他什麼機會啊?他只是個下人不是嗎？難道要她給他機會，好證明他這個下人也可以給她幸福嗎？
就在方浣青的心中一片混亂之際，有人來到他們身邊，並把他們兩手相握的情形看進眼裏。
來者是秋香和管家許大叔，他們看到這一幕時都是一臉驚訝。
“小姐、諸葛曄，你們在做什麼啊?”秋香叫道。
“放開啦!”方浣青羞得無地自容，居然讓下人們看到她和諸葛曄糾纏在一起，她的臉要往哪裏擺呀!
“諸葛曄!你為什麼拉着小姐的手?你好大的膽子啊!”許大叔不分青紅皂白地放聲大罵，他認為一定是諸葛曄不對。
諸葛曄放開方浣青后，不發一語的看着許大叔和秋香。
他明白自己多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不過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都無所謂，他現在最想知道方浣青對他到底有沒有感情，像他對她一樣的感情。
“小姐，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他滿心期待的看着她。
“小姐，你們……”秋香看看諸葛曄，再看看方浣青，一臉不解。
方浣青心想，糟了，秋香在懷疑了!不行，她不能讓這小子毀了她方大小姐的名聲……
“你、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她打算來個死不認帳，她不想讓他們看笑話。
“小姐……”諸葛曄愣住了。
怎麼，他說了這麼多她還聽不懂?可能嗎?她是聽不懂還是不想懂?
“你走吧!剛才的事我不追究，下次別再犯了!”方浣青急着想打發他走。
“不，我不走!”
諸葛曄不允許她逃避，因為如果這次他錯過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他發亮的雙眸緊緊盯着她，沉聲說道:“我已經跟小姐表白了，我希望小姐可以給我答案，到底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這個對我很重要，我必須知道小姐的心意啊!”
什麼!諸葛曄跟小姐?
秋香和許大叔面面相覷，兩人的眼睛都瞪得人大的。
這個笨蛋!方浣青覺得自己快被諸葛曄氣死了。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呢?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她都不可能在別人面前說出來，他也不為她想想，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在他人面前承認自己喜歡下人呢?
“你這個笨蛋!你忘了自已的身分嗎?我是什麼人，而你又是什麼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你不要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快滾!”她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諸葛曄臉色一白，他緊閉著嘴唇不再說話。
方浣青當然知道自己傷害他了，可是沒有辦法，她不能讓秋香他們看笑話啊。
“你不要再對我存有一些奇怪的念頭了，好好的做事，記得自己的本分，要不然我可要叫我爹攆你出方家喔!”
方浣青的這些話聽起來像是在警告諸葛曄最好適可而止，不過她真正的意思是在暗示諸葛曄。
如果他還想繼續留在她身邊的話，就趕快向她道歉陪罪，要不然連她都保不住他。
“小姐說得是。”許大叔走上前，憤怒的看着諸葛曄。“看你乎常表現不錯，沒想到你居然對小姐不禮貌，雖然小姐原諒你，我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走!跟我去見老爺，讓老爺來處置你!”
“許大叔，用不着告訴我爹吧?”方浣青不安的說：“他又沒有對我做什麼，他只是……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應該不用這樣吧?”
許大叔搖搖頭。“小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你長得這麼美麗，年輕人會為小姐動心不是奇怪的事，可是身為下人就不應該了!我相信老爺也不會允許把這麼危險的人留在小姐身邊，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小姐好啊!”語畢，他旋身對諸葛曄惡狠狠地說:“還不走!難道要我命人把你五花大綁，你才肯走嗎?”
諸葛曄面無表情的看許大叔一眼，然後他挺直背脊、踏着大步離開了。
“這該死的小子!”許大叔對著諸葛曄的背影低聲咒罵：“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等我告訴老爺他乾的好事，他就慘了!”
許大叔看向方浣青，安慰着她：“小姐，你放心!老爺一定會為你出這口氣的，我這就去告訴老爺，讓老爺好好的懲治他。”
方浣青沒有回應許大叔，她一直憂慮的看着離她愈來愈遠的諸葛曄。
他就這麼走了，連看她一眼都不肯就離開。
方浣青猛然張開眼睛，她按著不停起伏的胸口，彷佛聽到自己又快又猛的心跳聲。
真的好奇怪，這些年她從來不曾做過與諸葛曄有關的夢，然而……她今晚卻又夢到他。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是因為今天秋香提到他，勾起她深藏在心中的回憶，所以她今夜才會又夢到他?
她夢到的正是她最不想憶起的往事，那天的情景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向她表白，但是她卻殘忍的回絕他。
她不只是拒絕他，還說出一些傷人的話，雖然那些不是她的真心話，可是她還是說出口了。
她就是這麼的自大驕傲，雖然心裏對他有好感，但她卻不能接受他下人的身分。那時的她還怪他不識好歹，他若喜歡她，就專心當她的下人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呢?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不是嗎?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做，會讓他們無法在一起嗎?
她當然捨不得讓諸葛曄走，可是她又不得不讓他走，如果再讓他待在她身邊的話，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麼樣，他還是離開她比較好，對他、對自己都好……
諸葛曄的人是走了，可是他的身影卻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他是她喜歡過的人，到現在還是一樣。
老實說，她很後悔讓諸葛曄離開方家，因為，就算他們不能結為連理，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呀!她做她的千金小姐，他做他的長工，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經常想，如果諸葛曄還在她身邊的話，那她不知道會有多快樂……比植那些老守在牆外、等著一睹她美貌的男人，諸葛曄比他們好多了，不!應該說沒有人可以比得上諸葛曄，只有他才能讓她有動心的感覺!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諸葛曄現在不知人在何方，他們這輩子應該不可能有機會見面了。
就算見到面又能怎樣?當年她那麼絕情的待他，他應該到現在還懷恨在心，他是絕對不會想念她的，即使偶爾會想到她，想的也應該是她的無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