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裴俊傑回到家裏已經是午夜，這幾日醫院正好有病人開刀，因此總是忙到很晚才能離開。
伸手點亮大門邊的立燈，昏黃的燈光立即照亮漆黑的客廳。
意外地，他注意到蜷縮在沙發上的於茵茵。
看樣子，她睡得很沉！一股溫暖的感覺霎時流過心田……有人等自己回來的感覺竟是如此溫馨。
然而，當他的視線瞥見茶几上的文件時，所有的幸福感受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當於茵茵睜開惺忪的睡眼時，牆上的鐘正好是凌晨兩點。
玻璃的碰撞聲由客廳與廚房之間的吧枱傳來，吸引於茵茵的注意，她坐直身，看見裴俊傑手上端着水晶酒杯，緩緩向她走來——
“你回來多久了？”她問。
“夠久了！”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對牢她美麗的面孔。“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他放下酒杯，同時取過桌上的文件。
於茵茵盯着他手上的離婚協議書，“我覺得該是時候了！”聲音不大，卻清楚得如同一柄利刃。
裴俊傑的心被這柄利刃劃過……該死！她怎能說要就要，說結束就結束？
“我不願意！”他傾過身，靠近她無瑕的面孔，一字一句躑地有聲。
“你——”於茵茵的聲音，在裴俊傑突如其來的親吻下終結。
他以一種近乎絕望的方式，捕捉住她的嘴，“我是如此想要你，想到幾乎快發瘋了，你知道嗎？”他着魔似的呢喃着，同時又放肆地蹂躪她玫瑰般的唇瓣，扣住她的腰，嘴唇一路烙向她咽喉，並向下直溜。
於茵茵在他熱情的攻勢下不由自主地投降，她閉上雙眼，拱起背脊，一雙柔荑插入他一頭濃密的黑髮里，口中低低逸出輕吟……
雖然裴俊傑明白自己的舉動是草率的，甚至是引誘的，但——去他的矜持！此刻他只想要她承認，她像他想要她一樣熱烈。
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當他有名有實的妻子！
很快的，他褪下自己的襯衫，並粗魯地扯掉頸際的領帶，然後繼續他的誘惑。
“喜歡我這樣嗎？”他輕咬她敏感的耳垂。“說你喜歡！”
“我喜歡……”她呻吟道。
“我要吻遍你的每一寸，直到你求我停止。”他品嘗她頸側滑膩的肌膚，熱烈地在上頭烙下一連串細碎的吮吻。
他的手變得愈來愈大膽，順腰直上，來到她胸前，並且毫不猶豫地解開她睡衣上的扣子，很快的，她完美的胸脯，便挺立在他激情的視線之前。
“你真的美得驚人，你知道嗎？”如火的黑眸炙着她美麗的挺聳，然後緩緩對上她的眼。
即使只是眼神，也如同愛撫般，令於茵茵，渾身輕顫。
“連摸起來也感覺如絲緞。”
於茵茵倒抽一口氣，再次合上眼瞼，進入他所帶領的狂野感官世界……
於茵茵掙扎地在兩人間，拉出些微空隙。“傑……”她伸出手，痛苦地撫上他面頰。“不要逼我，為了那女人……為了你自己的骨肉，我們結束吧！我求你。”滾燙的淚水撲簌地落下。現在，她的驕傲，她的心全都和着淚水墜落，她終於說出來了！
裴俊傑擰起眉，瞪視着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黑眸升起困惑。
“看見那個在醫院裏和你擁抱的護士，以及……她懷孕的事。”
起初，裴俊傑只是瞪着她，心頭一片迷霧。漸漸地，記憶在他腦海里蘇醒，俊顏勾起笑意。“這些日子，你就是讓這件事給困住，對嗎？”
於茵茵無言，只是瞠着一雙仍晶瑩水亮的眸。
“其實你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懷的更非我的骨肉。”
“可是……”
“相信我！她愛的是另一位醫生，而我只是盡朋友的義務，拉攏他們而已。如果不信，明天我介紹你認識他們兩人。”
原本已停止的淚水，又再一次由於茵茵眼底汩汩而出……
她多傻！差點就與幸福擦身而過。她相信他！
“別哭了，寶貝。”他再次擁住她，低頭溫柔地吻去她的淚。
漸漸地，安慰的吻已無法滿足兩人之間再度燃起的火焰，於茵茵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同時沿着他的下頜印上一連串細碎的吻，直到他繃緊喉結，幾欲發狂。
“如果你不想要，現在走還來得及！”他粗嘎地開口。他不要她為今夜的付出後悔。
“可是我一點也不想離開！”她大膽地表明心跡，同時更貼近他偉岸的男性軀體，輕輕磨蹭起來。
噢，天！“裴太太，你這是在玩火！”下一刻，他起身，一把橫抱起她。“我們的新婚夜不該在沙發上度過！”語畢，他抱着她大步走入房間。
輕輕地，他將她放在床上，然後褪下自己身上所有遮蔽……
於茵茵羞怯地盯着他精壯的身軀，感覺自己幾乎可以聽見心跳聲。他的男性氣概給她極大的衝擊。
當他赤裸的胸膛貼觸到她時，於茵茵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抗拒他。她愛他，早在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起，他就佔據了她的芳心。
“你要我嗎？寶貝。”他熱情地問，一雙灼灼黑眸彷彿要將她吞噬。“我要聽見你說出來。”
於茵茵再度伸手圈住他頸項。“是的，我要你。”
“你好美！”他以眼神膜拜她，同時飛快地扯掉她睡袍，直到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阻礙。
於茵茵感覺到，他男性的慾望正緊抵着她。“阿傑……”
“告訴我，你不會改變心意，不會後悔，寶貝。”他乞求道。她對他而言，不只是性，今夜將意義非凡。
於茵茵卻不知道裴俊傑心底的掙扎，在兩人理智的心緒外，慾望如燎原烈火，蔓燒而無法止息。
“我不會後悔，阿傑。”她柔柔地道。
她的答覆如一道催情劑，此刻，就算要他停止這銷魂的一切，恐怕他也辦不到了。
接着，他開始以溫柔而徐緩的方式，摩挲着她如絲絨般柔滑的大腿內側。一雙灼灼如火的黑眸，直直凝睇她姣美的面孔，未有一刻稍離。
終於，一陣尖銳的痛令於茵茵口中發出低喊。
裴俊傑臉上掠過錯愕的神情……她這麼美，怎麼可能還是處子之身？她不可能沒交過男朋友吧？難道那些與她交往過的男人全瞎了嗎？
怔愕僅是片刻，很快的，他溫柔地摟住她，體貼地給她安慰……
漸漸地，另一種嶄新的感覺平息了痛楚，她不知道那種感覺代表什麼，不過她卻更貼靠着他……
即使在於茵茵最瘋狂的想像里，也無法想到在男女的慾望殿堂里，會是這麼親密並帶着令人敬畏的狂喜！
在幾乎快要無法承受的甜蜜包圍下，喜悅的淚水不自知地，沿着於茵茵眼角緩緩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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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下了軟凍面膜之後，吳宛儀睜開了雙眼
“啊，茵茵你來啦！”
“走吧！我請你去吃飯。”
“你不做個臉再走嗎？很舒服耶！”
“下次吧！”
吳宛儀瞄了眼於茵茵容光煥發的模樣，不由得開口：“看你樣子也不需要！”頓了下，她又誇張的嘆了口氣。“老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有些人不必保養就比別人漂亮！”
“少來，吳大美人，聽說你中學時代是校花耶！”
“唉……年紹大了，枝花變笑話嘍……”
此語一出，工作人員全笑了。
不多時，兩人離開護膚中心，走在行人路上閑聊——
“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有什麼好事發生嗎？快點老實招來。”吳宛儀好奇地盯住於茵茵。
“婚姻生活很奇妙！”於茵茵微笑地回答。
“喲，結婚這麼久你才發現婚姻生活奇怪又不妙嗎？”
於茵茵噗哧一笑，伸手拍了吳宛儀手臂一下。“沒個正經！”
“不然你講點正經的來聽聽吧！”
於茵茵瞧着吳宛儀，忽然湊近她耳畔低聲幾句——
“什麼？你跟冷凍魚嘿咻啦！”吳宛儀忍不住拉高音階。
於茵茵臉上火燒般紅起來。“你別這麼大聲啦！路上的人都看過來了！”停頓了下，於茵茵又開口：“午餐想吃什麼？”
“嘿，你想轉移話題呀？那可不行唷！快點招來。”
“你想知道什麼？”
“當然是所有情節嘍！比如說嘛……他腰力如何？一個晚上可以來幾回合，每次——”
“吳宛儀——”於茵茵滿臉斜線地打斷她的話。
“有！”
“閉嘴！”
“是，公主！”停了停，吳宛儀又不要命地問了一句：“爽不爽？”
“……”
下一秒，吳宛儀尖叫一聲，不停地喘氣笑道：“對、對不起，大、大人……小人……下、下次……不敢放肆了……”她拚命閃躲於茵茵呵癢的一指神功。
玩笑過後，吳宛儀試探地問道：“他是真心愛你的嗎？”
沉默了會兒，“我不知道！”於茵茵回答。
吳宛儀挑起一彎秀眉。“他沒說啊？”
“說什麼？”
“那三個字呀！”
於茵茵搖搖頭。
“那你說了？”
“沒有！”
“好在！如果你先說出來就輸了！”
“為什麼？”
“這是遊戲規則嘛！記得噢，在他沒說那三個字之前，你千萬別先說，否則，萬一他沒那個心豈不糗大？”
“你愛過嗎？”於茵茵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說了那三個字嗎？”
“有啊！結果他說壓力太大，不想被束縛，最後還是分手了！”
感情的事真的是不能輕易向對方表達嗎？先說愛的一方，就註定是失敗的代表嗎？於茵茵感覺十分迷惘。
瞧她靜默沉思的模樣，吳宛儀開口道：“好啦！別想太多，我肚子好餓耶。”
於茵茵微微一笑，指着不遠處的一家川菜館，“吃川菜可以嗎？”吳宛儀就是這麼樂觀積極。
“小人遵旨，公主大大。”
於茵茵笑出來，挽着吳宛儀走到對街。她說的一點也不錯，想大多只有庸人自擾，現在，她只想單純享受發生在她身上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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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是於太太的五十大壽，於家特地宴請了許多親友齊聚一堂，順便對外公開於世榮“康復”的消息。
對這一晚於世榮可是期待已久，畢竟幾個月以來裝病，差點悶壞自己，今晚過後，他又可以去打他最愛的高爾夫球了，教他怎能不開心呢！
席間，不乏士紳名流，於茵茵卻覺得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裴俊傑。
今夜的他一身黑色燕尾服，襯得他益發高大挺拔，溫文的神態、得宜的談吐，讓於茵茵即使隔着重重人群，還是為他卓爾不凡的獨特氣質心動不已！
驀地，彷彿心有靈犀，他停止和人們交談，朝於茵茵的方向望來，投給她一個微笑，霎時，一股甜蜜的暖流涌遍於茵茵的四肢百骸……在這一刻，甜蜜之外，她幾乎相信他是愛她的！
即使他未曾對她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又如何呢？現在的她既平靜又幸福，這就夠了！
當於茵茵欲回二樓房間補妝之時，客房裏傳來熱鬧的女人聊天聲——
“聽說醫院裏已經決定下一任院長的人選了！”其中一人道。
“是什麼人？陳醫師嗎？”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新聞了！小姐。”
“是呀。”另一道女聲響起。“現在的熱門人物是於世榮的女婿。”
“他會不會太年輕了？！”
“管他幾歲！反正任何娶了於茵茵的男人，都可以接手醫院，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多好，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什麼三十年？你以為人人奮鬥三十年，就能夠成為豪富啊？別傻了！”
“裴醫師真聰明，娶了有錢人家的獨生女。”
“誰教你爸媽沒有萬貫家財，裴醫師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我不信他是那種人！”
“信吧！誰不愛名利呢？這年頭已經很少男人為愛情結婚嘍！”
聽到這裏，於茵茵心頭微微地難過起來……雖然她相信阿傑不是見錢眼開的男人，但她卻無法確定他娶她的理由為何？
於茵茵怔怔地踅回大廳里，早已忘了回房補妝一事……
“茵茵！”一道低醇的熟悉聲音徐徐傳來
於茵茵抬起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英俊面孔。
他真的是她們說的那種人嗎？
“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裴太太。”裴俊傑盯住她，灼灼黑眸彷彿只為她一人燃燒。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於茵茵由沙發上起身，把手交到他掌心裏。
就在此刻，現場的樂隊開始演奏一首慢曲大廳的燈光暗下來……
於茵茵緊緊地擁住自己所愛的男人。
“怎麼了？”裴俊傑低頭注視着妻子。
幽暗中，他熠熠眸光彷彿無限深情……於茵茵的心揪痛起來。
面對他的疑問，於茵茵只能無言地搖搖頭，把臉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藉此安慰心底隱隱的不安。
她不敢問他是否愛她？所以只能帶着微微的遺憾，隨他在舞池中緩緩擺動……
說了大概也沒人相信，現在她多希望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這樣，她永遠不必懷疑，自己的丈夫選擇的是她的人，還是她顯赫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