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過飛機在倫敦機場起飛。

佟童在雲端,鳥瞰窗外美麗的風景,眼淚搖搖欲墜。

短暫而美麗的旅程即將結束,她將回去面對舊問題和新挑戰。

要是能永遠留在英國就好了,佟童想。

“需要我的服務嗎?”

身側的人溫柔問。

她吸吸鼻子,抹抹淚痕,側過頭。

“健?健哥哥?!”

他微笑地坐在她身旁。

做夢嗎?

“你怎麼在飛機上?!”

她揉揉眼睛。

“因為你有東西遺忘在我那,我只好追來嘍。”

“有嗎?我忘了什麼東西?”

她困惑地搔搔腦袋。

騏健掏出手帕,拭過她的臉龐,輕柔地怕弄傷她。

佟童着魔地凝視他。

“笑容。我所見過最美麗的笑容就在你臉上,你總是輕易就把它丟了嗎?而且這次把它丟在英國,就這樣回到台灣怎麼辦?”

他的寵愛使她更加想哭了。

“笑一個。”

酒窩浮上他的臉龐。

健哥哥真好!佟童含着淚讓芙容綻放臉上。

“喝,送了我一個法國式的別離,想不到你這麼不夠意思。”他瞅她。

佟童趁他外出時不告而別,不按牌理地拿口紅在他的落地窗上寫着:

我走了。

真是讓他好氣又好笑,幸好他早知道了她的班機時間。

“我會哭嘛,我不想讓你送我,然後搞得我自己哭哭啼啼的。”

“你現在就沒哭了?”

“人家就是愛哭嘛。”

也不想這樣啊。

“你也很愛笑,這樣算是打平了。”

什麼嘛!人家又哭又笑的已經很糗了,還拿來開玩笑。她眨眨眼癟嘴。

“我覺得,你哭起來很可愛,但別人可不這麼想喔,愛哭的女孩子通常不討人喜歡,所以你要少哭一點才行,否則喜歡的人都被你嚇跑了。”

她的心暖洋洋的。

騏健變了。

遇見佟童之前,他不曾為誰說過這類逗人開心的話,也許,他喜歡上了她的笑容,囚而想哄她開心,她只是他的小妹妹吧?騏健自忖,疼愛妹妹的天真和美麗是理所當然。

“唉,你還欠我一個故事結局,記得嗎?”

沒人懂得珍惜她嗎?

“什麼結局?”

“那個在速食店巧遇的學長,結果他回眸了嗎?”希望有人眷戀她,降落凡間的仙子。

“呃……他呀?”

還是別提了吧。“賣個關子嘍,說不定一下飛機就有一大堆情人來接我呦!”

她也有想隱藏的秘密?

“健哥哥呢?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她直問到他臉上去。

“當然有。”

若是二十天以前,他就不會這麼回答了。

“哦?很漂亮嗎?”

一定的。

“她呀,不算漂亮,但是很可愛。”說得自然,毫不思索的答案。

“可愛?”

可愛定義很廣耶!

“她長得像天使一樣。”

他補充了一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孩子的猜謎遊戲大都如此。

天使!有着小翅膀嗎?

她腦海閃過公園的尿尿小童,頭上有着光圈就是天使嗎?噗哧一聲笑了。

咦?

還是、像“X情人”里的男主角?穿着黑衣守候着心愛的人,真好玩。耶?

不對啊!?天使?已經死了?她斂住笑容,喔哦!原來健哥哥喜歡的人已經死了。他一定很愛她,所以說不再去找喜歡的人了,原來他受過嚴重的創傷。真可憐,她同情地偷瞄他一眼,決定不去揭他的瘡疤,但她會好好安慰他的,希望他早日走出陰霾。

騏健縱容凝視她靈活瞬變的表情,不知道她心裏又有什麼古怪的想法。不知道不要緊,只要她願意說,他會認真傾聽,她不說就讓她留着,他會懂。她綻放一朵燦爛笑容,希望他跟着開心。

“這麼開心啊?不是說回台北有一堆煩死人的事嗎?”他揉揉她的頭。

“有你啊?”她開心地靠着他。“能跟健哥哥一起坐飛機真是太幸福了。”能認識他真好。

是嗎?自己能帶給她幸福?

“咦?健哥哥還有一年才能拿到博士學位吧?你要回台灣住多久呢?”

“再說吧。”別來無恙,故鄉!久違了,家、人,一切再說吧!

“我要睡覺了。”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飛機降落前還有短暫的幸福。

“睡吧!”

她嬌憨的笑容像幸福的光源,他體貼地替她蓋上毯子,溫熱的大手輕握她柔軟冰涼的小手。

“你對我這麼好,小心我愛上你喔。”她合著眼說,無心的。

“那最好。”同樣的無心。他驚覺,無心背後,潛意識的想法。

她似乎沒聽見。安穩地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笑容依在。

※※※

夢裏醒來,飛機降落後,每人都有各自必須面對的問題,這就是現實。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揚聲質問的語氣不失莊重。

騏健從黑夜的落地窗看見身後的人影,氣質高雅、風韻猶存的女人,永遠穿戴整齊,任何時刻都展現着完美。

“我不知道我還有其它的選擇。”他淡然說。

“我們是母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並不試圖改變。”

母親理所當然是溫柔、慈藹的角色嗎?他懷疑。

“你在逃避。”一語道破的癥結,商人的利落作風。

他不意外,記憶中的母親外表高貴、內心倔強,縱橫商場數十年的女強人,如今年近六十了,強勢依舊。

他無言,在心裏發酵這句話,他是逃避嗎?

“別忘了,你是鄭家的獨子,你有你應盡的責任……”

“抱歉,我必須打斷您,請給我明確的答案,您希望我怎麼做?請簡潔地告訴我。”他厭倦責任的大帽子。

果然是她兒子,氣勢一點都不輸她和他死去的父親,他們是商界的強勢者,他們的兒子應該遺傳了他們的優點。

“儘快和憓芯結婚,短期內熟悉公司的營運狀況,還有搬回家裏住。”

“不可能。”他果斷回答。

“為什麼?!”

“我不可能和我不喜歡的人結婚,至於公司,我這個門外漢熟不熟悉都無所謂。”

“你是什麼意思?你和憓芯很聊得來不是嗎?我試探過她,她很喜歡你……”

“您了解什麼是‘喜歡’?”他倏然轉身,一臉嚴肅,再次打斷她:“喜歡一個人,會真心地希望對方快樂、不惜委屈自己希望對方幸福,您了解嗎?您的婚姻充其量只是一場利益交涉,表面上你們是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實際上你們誰也不愛……”

“夠了!”

他嘆口氣,回到這個環境他就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也許她至少說對了一點,他想逃。

“抱歉,雖然是事實,但我不該說。”他冷漠地對待如同陌路人。“總之,我絕不接受這種政策婚姻,請你接受這個事實。至於公司,我想,夏先生永遠會是您的最佳戰友。我還有約會,有空我會來探望您,再見。”

※※※

“真的!我當伴娘嗎?”佟童開心極了。

“沒錯,本人對麻煩又笨重的白紗禮服沒興趣。”

方楹的穿着向來簡單且偏中性,佟童理所當然是想想唯一的伴娘。

“想想是去巴黎訂製禮服嘍?他的阿里巴巴也一起去?”

“阿里巴。”方楹糾正,佟童的記憶力是離譜得差。“錢媽和小潔也一起去了,你的伴娘禮服她會一起帶回來。”

“唔,真羨慕!”

“你呀就實際一點吧,吶,拿去。”方楹從桌面推一張紙條到她面前。

“什麼?”她低頭看。“Y周刊——忠孝西路、找吳總編輯;明星報社——和平東路……”

“這些都是想想之前的副業,想想為錢賣命的衝勁你是知道的,所以在這些公司都有不錯的人脈,在康熙的掌控下她已經沒機會再回去了,她跟他們推薦了你,你不是想自力更生嗎?想想交代了,一個月內你都可以到這些公司去,餓不死你的。”

“太好了,我還愁着找不到工作呢。”

方楹揉揉她的頭,很自然的,誰都會想保護她。

“下次別讓我們替你操心了,要失蹤好歹也交代一聲。如果再不行,還有‘幸運屋’替你撐着呢!想想說了,你也是‘幸運屋’的老闆,而且不怕你搞垮它。”在那之前,還是希望佟童能學獨立。

佟童噘噘嘴,求饒着,別念了。

鈴……佟童接起手機。

“障叔?”她開心地揚聲。有多久沒見障叔了?他好不好?“你要見我?嗯,我知道那裏,你等我喔。”

才剛掛電話,鈴……她又接起:

“嗨,健哥哥……嗯,今天晚上啊?今天不行耶……嗯,我有很重要的事,好……”

真不想拒絕健哥哥,他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等等,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們從早餐到宵夜都一起吃?”

方楹看在眼裏。佟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門了?手機響不停,還主動要陪人家一整天,不要被騙了才好。

“好,就這麼說定嘍?”佟童笑得更加燦爛,想着健哥哥的溫柔笑臉,仍是不忍心。“那今天晚上有沒有人陪你?你會不會寂寞呢?”

騏健笑了,她還擔心他呀?“放心,想陪我的美女一堆呢!嗯,好——”跟她說話總習慣了拉長尾音,無法自主地寵溺。

掛了電話,她匆匆地拿起包包。“我晚上打電話給你。”對方楹說。

“喂,我還有話跟你說。”她得問清楚。

“沒時間了。”

“別忘了明天來抱拖拖回去,還有,想想報名了聯誼會。”

“不會忘的。”佟童丟下一句。

方楹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搖搖頭,沒原則的傢伙,將來肯定見色忘友。

※※※

“唔……你還是沒好好吃飯喔?”佟童坐在障然對面,點了香蕉船,十二月還吃冰對佟童是家常便飯。

障然笑笑,她還是對誰都關心,失落的時候見到她總會讓自己心情好過些。

“見了面又不說話,障叔,你愈來愈無趣了,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不然我一定無聊死。”佟童想逗他開心。

障然難掩黯然。

“怎麼?她欺負你了?”

障然為她露出微笑。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誰能欺負得了誰?

“在你眼中障叔就那麼脆弱嗎?”她總是帶着笑容來見他,不管那顆易碎的心是否安好,而自己在她面前竟無法掩飾不堪一擊的情傷。

沒錯,他和自己一樣容易受傷,佟童想。

她凝視着障然,頓時覺得他愈來愈像當年的戚傅言。褪盡光彩,有着一種動人的滄桑氣質。

“障叔在我心裏永遠是無敵鐵金剛。”她掩飾着對障然的心疼。

障然斂起笑容,輕嘆。“我想你是對的。”

“嗯?”

“趁來得及的時候,離開她。”

現在才這麼說!“障叔要和郁茹分手?”佟童震驚。“為什麼?你不是說……”

“也許我錯了,情到深處會是什麼呢?”

“當然是幸福嘍。”佟童不加思索地說。

障然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應酬,又總是替人着想,這樣的新好男人郁茹不懂得珍惜嗎?

“是負擔,對於付出深情和接受真情的人都是負擔。”他羨慕佟童那分純真善良,許多人都曾經有過,包括他自己,但能夠不受現實磨練而改變的人,不多。

“障叔?”她惶惑的眼神無法對焦,憔悴傷心的障叔會讓她心痛。

“真好。”他輕握她桌上的手。“我的小佟童還是一樣相信幸福,幸福是你一輩子的信仰是嗎?”

她哽咽。“當然,我希望每個人都幸福。障叔不是嗎?”當年的障然和她一樣期待着幸福,他們還曾一起散撥幸福的種子,而今,他變了嗎?

“我已經失去認知幸福的能力了。”他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有的只是對愛的執着,他甚至不喜歡重感情的自己了。像郁茹說的,善感只會剝削一個人的強勢,註定要當個弱者。

是郁茹害了他!“障叔,我們一起找尋幸福吧?”她想救他。

障然感覺她柔暖小手傳遞過來的溫暖,將視線轉向窗外。為什麼郁茹不能和佟童一樣呢?一樣的單純善良。如果可以,他的生命就能少點遺憾了嗎?還是會有更多的難捨?

生命是無解的。

不記得誰說過:有天,時間會回過頭來,冷冷地嘲笑着我們。

※※※

“謝謝光臨!”響亮的聲音。

佟童側過臉回以微笑,推開美髮店的門。

她仰起臉,拿手遮住冬日難得一見的陽光。

湛藍的天空帶來好心情,她順手撩撥一下頭髮。原來直順如緞的長發變成了及肩的捲髮,配上她那張娃臉更添了幾分稚氣。

女人喜歡改變髮型來轉換心情,佟童也不例外。

今天是好日子。她加緊輕快的步伐。

※※※

“學長,你回來了?”佟恩驚聲。“天啊!我那個妹妹還真厲害,不但沒把自己弄丟了,還能把學長引誘回來。”

“引誘?沒好一點的用詞嗎?”

可以成群結黨,也會孤獨走天涯的佟恩,真教騏健懷念。

“唉,別管了啦,反正我一定要撥空上台北和你聚聚,不急着回英國吧?”

回去?台灣和英國,何處是他該回的家?何處是他該落腳的地方?

“我們家的傻妹妹沒給學長添麻煩吧?”雖這麼說,其實是寵愛,能有個傻得教人憐愛的妹妹也是種驕傲吧?

想到佟童,騏健不自禁露出溫柔的微笑。

“你知道嗎?她只要一有機會就在我耳邊嘰里呱啦,口口聲聲的健哥哥,我都快受不了了,學長受得了她嗎?”才氣縱橫的學長和致命濫情的妹妹,佟恩很難將這兩人湊想在一塊。“昨天凌晨兩點,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佟恩誇張的語氣就像個大孩子,騏健笑着,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佟恩大概不知道自己和佟童有某些地方滿像的。

“我妹在凌晨兩點打電話回家,哭得漸哩嘩啦地把我們嚇得半死,以為她在台北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騏建緊張。半小時之前才跟她通過電話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怎麼辦?我媽會不會把她丟回她親生母親身邊,也許她原來的家窮,家人又不喜歡她,那她要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八成又是看了什麼電視劇……”

騏健忍俊不禁。不稀奇,佟童就是這樣,她的眼淚和想像力會把人嚇跑的。學長在笑?什麼事這麼開心?“……學長,你不覺得刺耳嗎?我拜託你別再讓她喊你健哥哥了,我糾正她好幾次她就是不甩我。”

“有什麼不好嗎?”

“別人會以為她哥哥我很賤耶。”

騏健朗聲笑着,和佟家兄妹在一起總會忘了自己嚴肅的那一面。“那就以名字相稱嘍。”

“NO,怎麼可以不分長幼輩分呢?”佟童喜歡比她輩分高的人,如果讓學長當他妹夫,耶!也不錯喔,就不知道他會不會這麼倒霉?

“我從不care形式上的東西。”佟恩也不會在意這些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旦你跟她成了同輩關係,她自然會減輕對你的興趣,管你要她叫你叔叔伯伯長官,什麼都可以,讓她尊敬崇拜你就對了,記住嘍”

什麼意思?騏健一頭霧水。佟恩卻已匆匆掛上電話。

※※※

“健哥哥!”佟童揚聲,又蹦又跳地朝他跑來。

他收起手機,溫柔地凝視她。換髮型了!

“好看嗎?”她摸摸自己的捲髮,仰頭笑問。

他點頭。她穿着他在英國買給她的粉紫色連身洋裝,白色小外套,白色球鞋,背後背個小包包,捲髮襯托着她超俗雅緻的可愛臉龐,更加像娃娃了,如果擺進櫥窗里,一定很多人搶着買,而他肯定出高價收購。

“我真想你。”她親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他也想念她可愛的臉龐。

“如果你回英國了,那怎麼辦呢?我一定會想死你的。”

有這麼誇張嗎?

“我不介意把你當行李裏帶回英國。”他說真的。

“別後悔喔,我很難纏的,真讓我跟上了你會叫苦連天的。”他寵溺地揉揉她的新髮型。

“先上車再說。”他把鑰匙拋向天空又接住,這將是開心的一天。她驚訝地看着身旁的銀灰色轎車。

“哪來的車啊?”德國進口的。

他笑着替她開門。

大概是租的?佟童想,健哥哥辦法多的是,但台北的路線他熟嗎?他從後座拿了一大包塑膠袋放在她膝上,佟童低頭一看,全是她喜歡的零食,湧上滿懷的喜悅,就要去遠足嘍。

“我們先去九份挖金礦,然後去北關看海,下午去動物園看林旺伯伯,晚上上陽明山賞夜景,好不好?”他穩健地扶着方向盤,微笑問她。什麼都玩到了才不遺憾。

“我以為我要當導遊呢!”佟童瞅他。“看樣子你對台灣還滿熟的嘛。”太小看他了吧?讓佟童當導遊不迷路才怪。

“健哥哥,你現在住哪裏?家裏還有什麼人?你以後要回英國當醫生嗎?”

“太掃興了吧!出來玩還問這麼嚴肅的問題。”他暫時住在飯店,她知道了會驚訝吧?

明明不想說嘛。“不公平!你看,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咧,根本當我是小孩子地哄我敷衍我,朋友嘛就應該彼此了解,互相分憂解勞。”

她本來就是小孩。他笑。

“因為,我乏善可陳。”他習慣地輕描淡寫。

怎麼可能?算了,不說拉倒。

“健哥哥。”

“佟童,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為什麼?”她覺得很順口啊。“喔,一定是哥哥對不對?”騏健笑笑。

“那我叫你健哥好了,像古時候一樣。”

她是古人嗎?

“為什麼要跟古時候一樣?”他們有代溝?也許真的該叫伯伯了。

“黃蓉叫郭靖靖哥,任盈盈叫令狐沖沖哥,我也可以叫你健哥。”佟童興緻盎然地說。

有差別嗎?佟恩不想聽到健字開頭,佟童卻執意如此,這對兄妹真是他甜蜜的麻煩。

“不好啊?我也有我的堅持的耶。”

堅持?好認真的語氣。他笑着聳聳肩,他真的無所謂,只要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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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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