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大清早，喬老太太就已經起床準備到市場買菜，平常這些事都是由劉嫂在做，可是今天不同，因為今天是她心目中的准媳婦要來，因此她自然是不能夠掉以輕心的。

可是喬鵬禹捨不得母親親自下廚，所以他提議說：「我們為什麼不幹脆到餐廳去吃呢？既省時又省力，也不用這麼麻煩的張羅着，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喬老太太卻不這麼想，因為出去吃固然是方便許多，可是要她吃外面的東西那真的是很困難，一方面她總覺得外面的東西不幹凈，另一方面又怕油膩，因此她才決定要煮一桌豐盛的菜肴，而且是親自下廚。

可是喬鵬禹並不這麼想，他關心的說：「我看還是交給劉嫂去弄！更何況大家已經吃習慣劉嫂做的，何不交給她呢？」

「為什麼你對我煮的東西就這麼沒有信心呢？」喬老太太抱怨的說著。

「不是我沒有信心！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如果你還有點信心的話，就支持我啊！小時候你不都是吃我煮的飯、炒的菜，難道你全都忘了嗎？」

「我是想支持，可是我更不願您這麼勞累的張羅着這些東西啊！」喬鵬禹終於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勞累？」

說了半天，喬老太太終於弄清楚他想說的是什麼了，原來他是怕她體力吃不消啊！一想到此，她的心裏就充滿了許許多多的感動。

「不會！我一點都不覺得累，傻兒子！不要擔這麼多心好嗎？為了你的幸福着想，媽再累……」她感性的說。

幸福？喬鵬禹一時會意不過來，還傻傻的問：「什麼幸福啊？媽，您在說什麼……」

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喬老太太卻很快的接著說：「喂！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道我這麼做為的是什麼喲！難道你對潔眉有什麼成見嗎？」

「成見？我哪有！可是……唉！媽我拜託您不要亂點鴛鴦譜，行不行啊？」

「不行！」喬老太太一口回絕，「這條紅線我是牽定了，不許你有意見！聽到了嗎？」

「可是……」喬鵬禹無限委屈的說：「可是關鍵人物是我耶！我不能有意見嗎？」

喬老太太想了一下他說的話，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對喔！是你要結婚的！」

喬鵬禹也不好責怪她，只能重申自己的立場，「媽，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您不覺得潔眉她……她太年輕了嗎？我相信她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才是！」

「我知道她還年輕，問題是你也不老呀！所以……」

「可是對她而言，我的確年紀大了些呀！」喬鵬禹打斷她的話說。

「兒子啊！你一定沒看電視上演的，他們不是常說，說什麼……年齡不是問題，還有什麼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是不是這樣說的？」

喬鵬禹一聽差點笑出來，但他強忍住笑搖着頭說：「媽！這些觀念你都是怎麼知道的啊？這……」

喬老太太眼看着說理行不通了，所以她乾脆耍賴的說：「我不管啦！反正不管這個媒人是不是做得成，我都要試試看，可是你得鼎力跟我配合喲！」

鼎力配合？這種事還需要配合的嗎？喬鵬禹雖然深感無奈，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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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飛才剛要來開店門，就見到畢若嘉已經站在門口，好像等了有好一陣子了。

他本想視而不見的走進去，可是又想到就是因為她的關係才讓海晴產生誤會，所以他帶着興師問罪的口氣說：「你到底有什麼居心啊？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幹嘛這麼糾纏不清呢？」

「我？糾纏不清？這話從何說起啊？」她像是給栽贓了一般急着解釋，「我不過是提早到你們店門口等着喝杯飲料而已，怎麼就被你說得這麼不堪入耳了呢？」

「是不是這樣你自己心裏有數！」說完，喬飛就逕自往店裏走。

「喂！」畢若嘉在他身後嚷着，「喂－－我在叫你難道你都沒聽見嗎？」

喬飛突然一個緊急煞車轉過身來，讓畢若嘉閃避不及，兩人便着實撞了個正着，不用說喬飛此時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捺着性子問：「畢小姐，你究竟想怎麼樣呢？如果你只是單純的來喝杯飲料的話，那麼我會竭誠的歡迎，可是如果……」

「如果什麼？」她明知故問的說著。

喬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很抱歉！我沒有那麼多閑工夫跟你窮蘑菇！」

畢若嘉聽他這麼一說，故意往吧枱一坐，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阿喬啊！我看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自負耶！而是非常的……自負嘛！你以為你真的這麼卓然出眾嗎？」

「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他更正道：「就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所以我才希望我們的世界不要有任何交集！」

「你總是如此嗎？」

她沒來由得說了這麼一句，讓喬飛有些不知所云，「你指的是什麼呢？」

「我說的是你總是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嗎？」她毫不加修飾的實話實說。

「也不完全是。」他想起了海晴那張令他心靈悸動的笑容，「那要看是什麼人了！」他補充說道。

「反正不是眼前這個人，對不對？」畢若嘉自我解嘲的說。

這是第一次，喬飛發現她並不是一無可取，至少她還有那麼一點先見之明，「算你還不笨，不錯！孺子可教也！」

畢若嘉聽他這麼一說，反而相當興奮的說：「這麼說你是願意交我這個朋友了，對不對？」

「有嗎？我有這麼說嗎？」喬飛馬上又全副武裝的警戒着，「我想我們保持現況不也很好嗎？你繼續當你的顧客，而我也繼續做我的酒保……」

「可是……可是我們就只能是這麼簡單的關係嗎？」她臉上寫瀟了「失望」兩字，可是嘴裏仍不放棄的說：「更何況你又何必那麼死心眼……」

不等她說完，喬飛便搶着說：「這是原則問題你懂嗎？再說我覺得我們並沒有成為朋友的必要，不是嗎？」

「看來你是習慣性的喜歡拒絕別人啰！」

「對不起！這是我個人的問題，但我不希望以後有什麼無謂的糾紛。」

「所以你希望我就此打退堂鼓嗎？或者你希望我能夠自動自發的知難而退呢？」畢若嘉促狹的說。

「隨便你，反正我言盡於此，至於要怎麼做，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不是嗎？」喬飛淡然一笑說。

畢若嘉知道喬飛並不像他表面上那樣冷漠，心想：或許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

她絲毫不覺得氣餒，因為她深信自己的魅力，更對這份感情充滿着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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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晴才剛要進店裏，就已經在門口跟畢若嘉打了個照面，她原本只覺得這張臉相當眼熟，後來仔細一想，才猛然想起是那個讓自己和喬飛之間發生不愉快的畢若嘉。

畢若嘉似乎還記得她，因此對海晴微微一笑后，便匆匆離去。

原本海晴打算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不和喬飛計較那麼多的，可是沒想到才剛剛想和他握手言和之際，就遇上了最不想遇上的人，使得原本已經平靜的心，頓時又再度波濤洶湧，久久無法平息。

喬飛一見是海晴來了，便高興地上前問道：「你今天怎麼來得那麼早？小賴都還沒來呢！」

「你好像很意外是不是？」海晴面無表情的說著。

喬飛當然不是傻瓜，他知道海晴的心情不怎麼好，可是他又摸不着頭緒，因此只好硬着頭皮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否則怎麼愁眉不展的呢？」

就因為你的畢若嘉啊！她本想脫口而出實話實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她又突然的說不出話來了，所以她只好語氣一轉的說：「沒事！我好得很！」

這樣的表情叫沒事？！雖然喬飛並不相信她的話，可是卻又不好意思再繼續往下問，於是只好把手邊的工作處理完。

「畢若嘉還真早嘛！她該不會是來等開門的吧！」海晴故意輕描淡寫的說著，她不想讓喬飛聽出個什麼端倪。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驚訝道：「我才剛來要開門時，就看見她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喬飛絲毫沒有發覺出她的異樣，仍自顧自的說著，「她每次來點的東西都一樣，所以……」

「所以你根本連問都不用問一聲，就已經知道她要喝什麼了，對不對？所以我應該高興你為我找到了一個長期顧客，是不是？」海晴十分不悅的說。

終於！喬飛終於知道她在生什麼氣了，原來打從她一進門就已經在生畢若嘉的氣了，哦，不！她根本就是在生他的氣嘛！而偏偏他又是渾然不知，還在那裏跟她說了那麼多有關畢若嘉的事。想到這，他不禁暗罵著自己－－怎麼就是少了一根筋呢？

原來……原來她根本就不曾釋懷先前的誤會，所以畢若嘉的出現無疑只是讓這整件事情更加複雜罷了。

「海晴，你千萬不要誤會！我跟畢若嘉只是．．．．．」

當喬飛想解釋些什麼時，小賴正好來了，當小賴走到櫃枱時，海晴乘機跟他說她要去補貨，於是便離開了，喬飛望着她的背影卻什麼話也不能說，不禁在心底輕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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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踏進客廳，關潔眉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溫馨甜蜜的氣氛了。

喬老太太一見到她，高興得忙喊着，「潔眉，你來啦！趕快進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說著她便執起關潔眉的手，帶她進入客廳。

喬老太太這舉動，可令同是來喬家作客的徐曼華有些吃味，她悄悄地問喬煜，「她不是秘書小姐嗎？怎麼好像身分特別不一樣呢？」

「她啊！有可能會成為我的繼母喲！」喬煜小聲回答她。

「什麼？！」徐曼華驚呼着，可是很快地就讓喬煜給制止了。

「你小聲點行不行啊？人家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

劉嫂把最後一道菜「紅燒蹄膀」端出來，並且招呼着眾人用飯，她一邊添飯一邊說：「今天的每一道菜可都是老夫人一手煮出來的喲，你們可要多吃點啊！」

「是啊！多吃點，尤其是你潔眉！怎麼每看你一回都覺得你更瘦了呢？是不是……」

喬鵬禹比誰都了解自己的母親，他當然知道她下一句話是什麼，於是趕快阻止道：「媽！我們公司的伙食可是非常好，所以……」

「我又沒說你們公司的伙食不好，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喬老太太翻着白眼說。

「我……我哪有緊張！」喬鵬禹發現自己真的是反應過度了些。

「這樣吧！潔眉，你以後就常來這裏吃飯，劉嫂的手藝可是足以媲美那些大飯店的主廚喲！」

「這．．．．．這不太好吧！」關潔眉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推辭。

「有什麼關係！反正下了班不就沒事了嗎？你就可以跟鵬禹一起回來啊！吃完了飯我再讓他開車送你回去，不就好了嗎？」

喬煜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於是馬上幫腔說：「是啊！關秘書，反正公司距離這裏也滿近的嘛，吃完了再回去也不遲啊！」

關潔眉看他們這麼你來我往的說著，一時之間也插不上話，又無法拒絕老太太的好意，所以只好沉默着。

喬鵬禹看她好像非常為難的樣子，因此有意幫她解圍。

「媽！人家下了班就急着回去了，哪還有空來這兒吃飯呢？您就不要勉強人家了吧！」

關潔眉都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喬老太太便搶着說：「是嗎？你怎麼知道人家急着回去呢？再說她回去也是一個人，更何況民生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嘛！潔眉，你說是不是呢？」

聞言，關潔眉心想：她能說不對嗎？只好笑着說：「既然如此，那麼就只好麻煩董事長……」

「說什麼麻煩，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啊！」喬老太太一聽關潔眉答應了，便高興得闔不攏嘴。

喬鵬禹看她們這麼一搭一唱的，讓他連說聲「不」的權利都沒有，因此只好勉為其難的說：「是啊！沒什麼好麻煩的，關秘書……」

喬老太太聽他這麼一說，便趕緊更正，「還喊什麼關秘書啊？又不是在辦公室，難道你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嗎？」

「我知道啊！可是……」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呢？你沒聽見我管她叫潔眉的嗎？」

「這．．．．．」喬鵬禹當然知道她叫做潔眉，只是他說不出口罷了。

「算了！董事長已經這麼稱呼慣了，要他臨時改口恐怕也很困難吧！所以……」關潔眉本想幫喬鵬禹說話的，卻被喬老太太截斷。

「還喊董事長啊？這裏又不是公司，以後不許在這裏叫代號，知道嗎？」喬老太太命令道。

代號？喬煜看着喬老太太，不解的間：「奶奶，什麼是代號啊？」

「傻孩子，這你都不懂嗎？以前你在當兵的時候，那個長官不都喊你2067，然後你就舉手喊有，那就是代號嘛！」

「可是……」喬煜仍是一臉的懵懂。

「奶奶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們家不許出現什麼董事長、關秘書、總經理這些稱呼，這樣全部的人都懂了吧！」喬鵬禹說明道。

他哪不知道母親的那一點心思，難道她還當真要當他的媒人不成？他搖了搖頭，心想：在喬飛還下落不明的同時，他哪有心思去談感情的事呢？再說人家潔眉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或許……或許她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也說不定！只有母親在那邊一頭熱。

想着，他的眼光忍不住從關潔眉的臉龐掃過，沒想到她也正好看着他，於是喬鵬禹像是觸電般，趕緊將眼光移開。

他不了解她的眼神里究竟要表達些什麼;就像關潔眉也同樣在猜測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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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街上轉了兩個多小時了，可是海晴還不想回店裏，她不想回去面對喬飛，更不想面對畢若嘉的問題，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跟這些問題牽扯不清。

經過公用電話時，她走了進去，本想撥一通電話給徐曼華的，可是傳來的卻是答錄機的聲音，於是她很自然地掛上電話，因為她不習慣對着機器講話。

從電話亭往外看，車子來來往往的穿流不息，就在她準備要離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走累了吧！或許我可以請你喝一杯飲料！」

海晴聞言，猛一回頭，立即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她才開口問道：「怎麼是你？」

「我跟你出來的，因為……因為我不放心你，所以……」喬飛囁嚅地說。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更何況我不是說要出來補貨的嗎？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海晴故作鎮定的說。

「可是你並沒有去補貨，不是嗎？」

聽他這麼一說，海晴十分不悅，「你憑什麼跟蹤我？你……你說啊！你憑什麼？」她走出電話亭有些失控的說著。

「我……」喬飛從沒看過她這個樣子，所以只能坦誠的說：「我是怕畢若嘉的事影響到你的情緒，所以才跟着你出來。」

「畢若嘉？」明明被說中心事，可是海晴仍矢口否認的說：「我為什麼會受她的影響？她跟我非親非故的，我怎麼會受她的影響呢？你……你不要亂猜好不好？」

是嗎？是自己一相情願的胡思亂想嗎？喬飛被她這麼一說，雖然心裏仍是半信半疑，可是卻苦於無法加以求證，所以他只好語氣一轉的說：「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關係，你又會為了什麼事心煩呢？」

「我哪有什麼事好心煩的，我……」

不等海晴說完，喬飛就已接著說：「你不用再否認了！我已經足足跟了你兩個多小時，所以我敢確定，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對不對？」

看着他那雙關愛的眼神，海晴忍不住心裏一驚，並且在心底悄悄的問着：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他的眼裏，究竟要傳達些什麼訊息呢？還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不敢再次正視他的眼睛，於是故意轉移話題說：「你這麼跟着我出來，小賴一個人忙得過來嗎？我想他一定正忙昏頭了，所以……」

「海晴！」喬飛激動地握着她的手，忘情地說：「你不要岔開話題好不好？告訴我，你的困難到底是什麼？我想知道，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你解決啊！」

「阿喬，你……」海晴一面用力掙脫，一面嘶吼着，「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不等她說完，喬飛馬上把手放下，還一面說：「對．．．．．對不起！我太魯莽了！」

看着她那有些紅腫的手腕，他心疼的說：「海晴，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太心急了才會如此，你能原諒我嗎？」

其實海晴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着了。

「走吧！回店裏吧！」她一邊撫着手腕，一邊稅着，語氣里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責難。

「海晴……」

喬飛本來還要說些什麼的，可是很快地就被她打斷，「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所以不用再說什麼抱歉之類的話，我並沒有怪你！」

「真的？妳真的不介意？那麼．．．．．」

「雖然我不介意你剛剛的行為，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追問什麼了，可以嗎？」

她的語氣里充滿着懇求，讓喬飛不得不屈服，因此他不再說話只是點頭示意。

夜漸漸深了，但整座城市卻像是才剛剛蘇醒般，慢慢活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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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海晴還在甜甜的睡夢中，突然一陣電話鈴聲硬是打斷了她的好夢。

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含糊的問了聲，「誰啊？這麼一大早的……」

她都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抽噎的聲音，一時之間她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所以她緊張的問着，「你是誰啊？你……你究竟是誰呢？」

「海晴，是我，我是……」

雖然對方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說著，可是海晴還是聽出來了。

「表姊，是你嗎？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哭呢？」

「我……我可以過去找你嗎？」關潔眉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知道你還在睡覺，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如果再不找個人說一說，我怕……」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海晴哪裏還睡得着，因此她趕緊接著說：「我沒關係！你現在人在哪裏，或許我開車過去比較快些！」

「不用了，因為我人已經在你樓下的公用電話亭！」她仍是以可憐兮兮的語氣說著。

「既然這樣你還在猶豫些什麼呢？趕快上來嘛！」

掛上電話，海晴看了一下時鐘，早上六點十分，這可是她有始以來最早起床的一次，不等關潔眉按門鈴，她早巳開着門恭候大駕，並連忙趕去梳洗一下，免得讓人看見她這張睡眼惺忪的臉。

海晴在浴室里聽見關門聲，於是就扯開喉嚨喊着，「表姊，你隨便坐喔，我馬上就出來。」

關潔眉找了張沙發坐下來，霎時覺得所有緊張不安的情緒統統獲得釋放，一夜不曾合眼的她，眼皮已經慢慢地沉重，很快地，她進入了夢鄉。

等關潔眉一覺醒來已經接近中午了，她一個驚嚇站了起來，四處找尋着海晴，這時剛好海晴正提着菜進門。

「睡飽了嗎？」海晴略帶笑意的說：「怎麼回事啊？放着你那張舒適的床不睡，偏偏跑來睡我的沙發，這似乎說不過去嘛，對不對？」

雖然是睡飽了，可是情緒上仍舊恢復不過來，關潔眉仍是一臉的愁雲慘霧。

「怎麼啦？又不是世界末日，更何況如果真是世界末日到了，那也是大家一起完蛋嘛，你又何必……」

「如果真是世界末日那還好，可是我現在的情況比遇上世界末日還糟呢！」關潔眉幽幽地接口說。

「真有那麼恐怖嗎？」海晴走進廚房把菜先放進冰箱，又接著說：「中午就在我這裏吃吧！我做一道招牌菜－－什錦燴面給你嘗一嘗如何？」

「謝謝你海晴，可是我……我沒有心情吃。」關潔眉也跟着走進廚房裏。

「人是鐵，飯是鋼，再怎麼樣也不要跟自己的胃過意不去嘛！」海晴拉了一張椅子讓開潔眉坐下，也順手拉了一張自己坐着，「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猜這次一定又跟你的老闆有關是不是？」

關潔眉不語，只是頷首示意

看她這個樣子，海晴有些生氣的說：「你們究竟是怎麼樣了嘛！我看你根本就是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難道你不會跟他把話說明白嗎？還是你打算就這麼跟他耗一輩子？」

「我也不想，可是……」

「表姊，不是我多嘴，我覺得愛情是一條沒有回程的路，只能硬着頭皮不顧一切的往前行，所以你一定要讓自己生活得快樂一些，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束手無策。」

「這些我都懂，可是……」關潔眉仍是一臉迷惘，「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單純！我是說如果鵬禹不是現在的他，不是喬氏企業的負責人，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可是他的身分年齡已經無可更換，所以無疑的我就必須去面對那些問題。」

「說了半天，我還是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海晴一臉迷惑地說。

關潔眉突然覺得不知要從何說起了，因此她搖了搖頭說：「不重要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或許，這就是我對這個戀情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表姊……」

海晴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關潔眉卻站了起來，「謝謝你收留我一個上午，尤其是你還在睡夢中就讓我給叫醒了，真是不好意思！」

「何必這麼說呢？」海晴執起關潔眉的手，關懷的問着，「你確定自己沒事了嗎？」

「我只知道現在的心情已不像早上那麼的難過了！」她真誠的看着海晴。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還是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海晴一頭霧水的問。

「不！」關潔眉斬釘截鐵的說，「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我自己覺得這一段戀情似乎不會有什麼結果，更嚴重的是我竟不知該從何抽身，才能全身而退啊！」

「沒辦法了！表姊，我是說真的，以目前情勢看來，你想要撤離卻又不受傷害，那是空談了！可是與其都要受傷，你又為什麼不放手一搏呢？」

是啊！感情都收回不了了，為什麼她不盡全力試試表白一途呢？關潔眉在心中告訴自己道。

看着關潔眉漸行漸遠的身影，海晴的腦海不禁浮現出這麼一句歌詞：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他的負心，我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