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夠了！夠了！夕妍緊緊捂住耳朵，他已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了。
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想立刻逃離這個讓自己徹底崩潰的男人。
“你上哪裏去！”皓昀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讓我走！”夕妍哭着大喊。“我待在你身邊只會讓你難受吧！看不到我，你心裏會好過一些，不是嗎！”
她不要了，她放棄了。是她太天真、太愚蠢，竟以為自己可以代替朝妍撫慰他受傷的心，現在她已經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她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你想走！不會吧！你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皓昀從她眼中讀出她的心思。
她說的話都對，不過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夕妍努力止住淚，哀怨地看着他。“我知道這全是我的錯，我放棄了，你就讓我走吧，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這是什麼話！”
皓昀的大手更扣緊她的手腕，那為他留下的傷疤受到的痛楚直竄進夕妍的心。
“你剛才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說了要懲罰你的，對吧？在我還沒懲罰夠你之前，你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夕妍倒抽了一口氣，她害怕地看着眼前這個抓着自己不放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麼樣！”
皓昀俊美的臉雖揚起笑容，夕妍只覺得全身冒起一股寒意。
他終於為自己一個人笑了，可是，卻不是她想要的帶著情意的笑容，這個笑是因着對她的恨意而生。
“來吧！”皓昀不再多說，他直接拉着夕妍走向裏面的床鋪。
夕妍的力氣還不及他，於是就這麼被皓昀拉到了床邊。
“皓昀哥哥？”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皓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害怕的臉。“我們不是夫妻嗎？行周公之禮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夕妍不能理解，他是這麼的恨她，不是嗎？他恨她，卻又要跟她親熱，這……皓昀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般道：“你可不要誤會，我會跟你做這種事，是因為我有需要，而你……”
他將她拉近自己，呼出的熱氣就噴在她臉上。
“你也需要我給你安慰的，不是嗎？”
“不……”夕妍搖搖頭，她心痛如絞的說：“我不能接受你的說法，如果你還恨我，就不該碰我，我不想和一個恨著自己的人做這種事！”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對皓昀而言只是一種發泄的工具。
皓昀冷冷一笑。“哼，這可由不得你！”他怎麼可能聽她的呢？對他來說，做這極事不但可以發泄他的慾望，還可以讓她痛苦；因為她的痛苦，他心中痛失深愛的人的這份痛苦才能稍減一些。
不容她拒絕，他強拉她上床，按着她掙扎不休的身子，半脫半撕的將她身上礙事的衣物一件不剩的統統扔到地上。
……
把所有的熱情都釋放出來后，他疲累的身軀壓止了她，汗濕的皮膚緊緊的貼在她身上。
閉上眼睛的他沒有看到夕妍眼角悄悄滑下的淚，得到滿足的他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日子，對夕妍來說每一天都是痛苦難捱的。
皓昀不准她再進他的房間，皓昀不讓她去找他，他自己也不曾回到他們的新房；再加上皓昀每天早出晚歸的，夕妍要見皓昀一面似乎比登天還難。
他們這樣貌合神離的，日子一久，根本就瞞不了任何人。本來對她沒有偏見的榮親王夫婦這下子對她就頗有微辭了，他們不明白皓昀為什麼娶了妻子，還要每天到外面花天酒地的，因為對夕妍不滿，所以自然就不會給夕妍好臉色看。．
再加上本來就跟她有仇的皓雪，夕妍在榮親王府的處境是很艱難的，很不好過。
不過這些夕妍都不在乎，被輕視也好，被責備也好，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別人要怎麼對她都不會對她造成影響的，她在乎的只有皓昀一個人。
皓昀不跟她見面，她卻聽說皓昀許多事。下人們都說自從朝妍死後，皓昀就自暴自棄，書不念了、武功也不練了，連他最拿手的射箭也是一樣，他心愛的弓箭早就佈滿灰塵。
吃、喝、嫖、賭，這就是皓昀目前的生活，成親后也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所以榮親王他們會怪罪於夕妍，夕妍是可以理解的。
就因為她這個做妻子的沒有用，所以才會讓已經沉淪的丈夫繼續沉淪下去，不要說榮親王他們對她的態度，就連她也對無計可施的自己失望到了極點。
都是她害的！如果朝妍還在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如果那時被河水沖走的人是她，那麼皓昀現在一定還是那個優秀的皓昀貝勒。
他會有一個好妻子，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心愛的人在他身邊，他是不可能會墮落的。
皓昀會弄到今天這步田地，她要負最大的責任。
她想要贖罪，她想要為他做些什麼，但是，皓昀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說要懲罰她，難道放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就是他的懲罰嗎？
如果是，那皓昀對她是太寬容了，因為她發現皓昀似乎比她還要痛苦，至少，她不需要藉酒消愁來麻痹自己，不是嗎？
好久沒有見到皓昀了，夕妍不知道究竟有幾天，因為見不到皓昀的日子總是那麼難熬，也許只有十幾天，但對她而言就好像過了好幾個月一樣。
想見他，她好想見到他啊！就算他給她臉色看，用話來嘲諷她，她還是這麼渴望的想見他一面。
這天深夜，無法入眠的她終於盼到了皓昀。他來敲她的房門，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夕妍有落淚的衝動。終於能見到他了！
門外站的果然是她的皓昀哥哥，只是，是喝醉了的皓昀。
“皓昀哥哥？”夕妍從來沒有見過醉酒的皓昀，看他滿臉紅光，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酒氣，這樣陌生的皓昀讓她有點退縮。
“是你啊！”
皓昀踩着不穩的步伐走了進來，夕妍怕他跌倒趕緊扶住他。
“走開！”皓昀用力地揮開她，這一揮讓兩人都踉蹌地差點跌倒。
“皓昀哥哥！”夕妍站穩后又對搖搖晃晃的皓昀伸出手，皓昀還是一樣打掉她的手。
“別碰我！”皓昀怒吼。“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礙眼嗎？走開！”
夕妍把下唇咬得緊緊的，這樣她才能忘記流淚。
“為什麼你還在這裏？”皓昀看來真的是醉了，他指著夕妍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掃把星，你怎麼還有臉待在這裏？連自己姐姐的情人都要搶，我沒有見過比你還不要臉的人！”
皓昀猛然轉身，重心不穩的他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夕妍想都沒想的上前扶住他。
“走開啊！”皓昀大吼一聲，嫌惡的甩開她的手。他用足力氣的手就揮在夕妍仰起的小臉上，夕妍只覺得右半邊的臉一陣麻痛，接着就是火燒般的灼熱。
如果她現在看鏡子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右臉紅腫的自己吧！
“你怎麼這麼煩人啊！”皓昀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打到了夕妍，他瘋狂的對她咆哮。“教你走開你不會嗎？走開！我看到你就討厭！”
明知道他說的是醉話，但聽進耳還是傷了她的心。夕妍一動也不動的呆站着，就是不肯離去。
她不能離開，不只為了她自己，也為了朝妍啊！
皓昀生氣了，他一把抓過夕妍，用力地搖着她嬌弱的身軀。
“我恨你，全天下我最恨的就是你！”他痛徹心扉的大喊。“為什麼要把我的朝妍弄不見？你明知道我愛她的，不是嗎？是你拆散我們，是你這個沒良心的人拆散我跟朝妍的！”
夕妍咬緊牙關不發一語，任皓昀像要把她的身體拆了似的搖着她。不管再怎麼痛苦她都不會反抗的，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為什麼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會原諒你嗎？”皓昀氣極的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後開始踢椅子，踢任何他可以踢的東西。
“可惡！把朝妍還給我，你把朝妍還給我啊！”
“皓昀哥哥……”身體在痛，心也在痛，夕妍一時間爬不起來，聽著皓昀咆哮怒吼，她趴在地上無聲的流淚。
過了一會兒，皓昀終於安靜下來。然後，就是長長的沉默。
夕妍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她看到久未出聲的皓昀背對着她坐在床邊，上半身倚在床上。
夕妍想過去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但他先前瘋狂的舉動讓她有點卻步，幾番躊躇后，她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突然，她聽到哭泣的聲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皓昀抖動的肩膀。
皓昀在哭？皓昀居然在哭！
這怎麼可能？那個自負的皓昀、那個驕傲的皓昀、那個永遠是強者的皓昀，他也會哭嗎？這是真的嗎？
哭泣聲不斷從皓昀身上傳來，夕妍不得不相信了。
皓昀壓抑的哭聲傳到她耳中，他哽咽的喃喃自語：“朝妍，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還不出現？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好狠的心啊！怎麼能這樣狠心丟下我一個人，我不能原諒你，我不能……”
皓昀哭得夕妍心都碎了，她再也忍不住的抱住皓昀顫抖的身子，趴在他的背上喊道！“皓昀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哭了。隨你要對我怎麼樣都行，就是求你不要哭了……”
皓昀沒有理她，他的哭聲一直持續著。
抱着痛苦不堪的皓昀，夕妍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他一起掉淚。
半個時辰之後，醉醺醺的皓昀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還好皓昀就坐在床邊，所以夕妍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就把皓昀弄到床上去。她幫他脫掉衣服，用清水為他把臉和身體擦乾淨，就像一個妻子服侍喝醉酒的丈夫一般。
她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以他妻子的身分為皓昀做這些事。雖然他不肯承認她這個妻子，但對她來說，今天是她與他成親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了。
她深深凝視著皓昀的睡臉，輕輕地觸摸他堪稱完美的五官。
這是她的丈夫，是她最愛的皓昀哥哥啊！不管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對他的心永遠不會變。
只要還留在他身邊一天，她就能愛他一天，縱使他帶給她的只有痛苦，對她而言也是幸福的。
“朝妍……朝妍……”皓昀滲出冷汗的臉不住地搖著，一聲聲喚著朝妍的名字。
“皓昀哥哥！”夕妍抓緊胸前的衣服，默默忍受這種心痛的感覺。
“朝妍，你在哪裏？”皓昀喊著喊著把手舉了起來，似乎想在空氣中捉住朝妍的人。
“皓昀哥哥！”夕妍下意識地抓住他舞動的手。兩人的手一碰觸，皓昀就張開眼睛。
“朝妍？”皓昀茫然的眼神看向她，把她的手緊緊抓住。
夕妍熱淚盈眶的看着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皓昀，是贖罪，也是感激，更是對他的愛。
如果姐姐知道皓昀這樣思念她，不管她在哪裏都會很高興的。
夕妍溫柔的對皓昀說：“皓昀，我是朝妍。”
“朝妍？”皓昀相信了。他的醉眼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讓他一把將夕妍摟進懷中。
“皓昀，我回來了！”夕妍笑中帶淚的說。她無意冒充朝妍，她只是想讓皓昀有短暫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