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妳死哪兒去了?」蛇姥姥一上來就抓住她的耳朵,「我還當妳不回來了。」

「哎喲哎喲,姥姥饒命啊!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嘛。我受了傷、中了毒,差點小命都沒了,您都不會可憐可憐我。」

「受傷中毒?」蛇姥姥鬆開手,急忙上下檢視,「誰下的毒手?」

「一個年輕的道上……」

綠腰還沒說完,剛才隨她回來的紅櫻立刻截斷道:「一定是鳳玄澈!我剛才就是在鳳玄澈的楚王府找到她的!」

「鳳玄澈?」蛇姥姥大驚,瞪着她,「妳去招惹他了?我不是警告過妳,離那個人遠點嗎?」

綠腰急忙反駁,「不是不是!不是鳳玄澈,是他的師兄。」

蛇姥姥瞪着她,沉聲說:「妳跟我進來。」

剛走進密室,她就被蛇姥姥疾言厲色地責問。

「這幾天妳到底是為什麼會耽擱?真的是因為受傷中毒?」

「鳳玄澈幫我的一個朋友療傷嘛,我就在旁邊陪着咯。」

「陪着誰?」

「陪着我朋友啊。」若是以前姥姥問到這個問題,她必然答得坦蕩,但是如今她心裏有「鬼」,連眼皮都不敢眨,只是低着頭,聲音好像蚊子在叫。

蛇姥姥看她的樣子就已經猜透她的心事,瞪了瞪眼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我們蛇妖家族被世人罵作心腸歹毒、性情冰冷,卻又是最容易招惹情緣的。我勸了妳們多少次,男人是幫助我們修鍊的,不是用來喜歡的。妳喜歡上普通的男人就只有心碎一條路可走,更何況喜歡上鳳玄澈!」

「為什麼就不能喜歡他?」綠腰小聲嘀咕,「他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我認識他這麼久,他從沒有真心傷害我,而且一直都很保護我。這次我受傷中毒,也是他救了我的命。」

「住口!」蛇姥姥勃然變色,「妳還敢頂嘴?妳為我們蛇妖家族惹了多少事,我都可以原諒,唯有妳和鳳玄澈的事情,絕不能通融!妳若是執迷不悟,就在家裏老老實實待着,不許妳再出門!」

綠腰糾起眉心,一瞬間又笑道:「好啊,再過幾天是九靈的大壽,妖界所有妖靈都必須到場,我正愁沒有禮物,姥姥關住我倒是省了我的麻煩。」

「小妖精,拿九靈來威脅我?要是妳去了惹九靈生氣,我寧可把妳關起來,免得妳闖更大的禍!來人啊!」蛇姥姥一聲高喊,立刻叫進來她的幾個姊妹,「把綠腰關進地豐,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來!」

沒有反抗,綠腰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反抗姥姥的力量,只有老老實實地聽從吩咐。

不過,她是不會甘心被困住的,她還是要想辦法出去,嫵媚就快與鳳玄楓重逢了,這等大事她怎能錯過?還有,鳳玄澈,她一定要再見到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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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腰所在的地牢是蛇妖家族處罰犯了錯的族人而特意做成。一連三天,她使盡辦法都無法從地牢中逃出來。

紅櫻每天來地牢送飯,她與綠腰的感情最好,看綠腰受罰心中實在難受,於是天天勸她,「妳就答應了姥姥,說再也不與鳳玄澈來往不就好了?姥姥心裏是最疼妳的,只要妳聽話,姥姥肯定不會難為妳。」

綠腰聽到她的話,總是笑着搖搖頭。

若她是以前那個貧嘴聒噪的綠腰,自然會說謊話討姥姥開心,但是她不想背叛自己的心。什麼事情都可以說謊,唯有喜歡一個人這件事,絕對絕對不能說謊。

「九靈的大壽是什麼時候啊?」她問。天天在地牢裏不分白天黑夜,連日子都算不清楚。

「就是明天咯。」

記得上次在靈山老母那裏,聽說九靈把自己的壽宴與王母娘娘同放一天,這份大膽讓人咋舌。而鳳玄澈當時表現出來的憂慮重重,也似乎暗示着仙妖之間會有一場大的風波?

姥姥說,鳳玄澈是承天命出世;香姊也說,鳳玄澈與千年前的仙妖大戰有很深的淵源。若是鳳玄澈被捲入這場風波中,會不會很危險?

「紅櫻姊姊,我真想去看看九靈的壽宴,妳就悄悄放我出去看一看吧。」

紅櫻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可不敢放妳出去,要是讓姥姥知道,肯定會扒了我的皮。」

綠腰長嘆了口氣,「唉——那真遺憾!妳給九靈準備了什麼賀禮?」

她很得意地說:「我去東海找到一顆三千年的夜明珠,很漂亮的,連姥姥看了都讚不絕口呢。」

「哦?能不能給我看看?」

「嗯,」紅櫻想了想,「好吧,給妳看一下,千萬別弄壞了。」她的手摸向懷中,綠腰突然閃電出手在她的額頭上一戳,她就閉上眼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不好意思了,紅櫻,借妳的身分一用。」

綠腰將紅櫻變成自己的樣子放在地牢的床上,她自己則變成紅櫻的樣子,帶上紅櫻懷中的那顆夜明珠,大搖大擺地從地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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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牆來到鳳玄澈的家,正好他要出府。

看到嫵媚重新恢復人身,款款坐進馬車中,綠腰真心地為朋友高興。本想跑過去祝賀,她轉念一想,又想和他們開個玩笑,便將身形隱藏在牆角里,偷偷看着他們。

鳳玄澈沒有上車,單獨乘了一匹馬,眼神若有意無意地朝她這邊瞥了一下,她緊張得心都快從身體裏跳出來。他發現自己了嗎?但鳳玄澈的眼神很快就收了回去,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於是她又有點失望。幾天不見,他都不想她嗎?

跟在馬車的後面,看着他們一路來到皇宮。

門口的侍衛對玄澈行禮問候,「王爺金安。」

「皇兄在宮中嗎?」

「陛下現在在書房處置政務。」

「麻煩轉達陛下,我要遠行了,特來向他辭行。」

「是。」

綠腰一愣。他要遠行?去哪裏?

對啊,以前鳳玄澈經常在外面周遊,本來就很少回皇城楚王府的,出遠門對他來說,本來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只是,他要去哪裏?如果他走了,她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他?

馬車進入後宮,玄澈將嫵媚扶下車。

「妳在這裏等等,一會兒我帶妳去見皇兄。」

「好。」嫵媚淺淺地笑道。即將與她所愛的人見面,今日的她似乎更加風情萬種。

綠腰躍出來,擋在兩人身前,故意冷冰冰地說:「好大膽的蓮花精!未得九靈大人首肯,竟然敢私自脫去妖籍,妄想和人談婚論嫁!九靈要我帶妳去見他,現在就和我走!」

嫵媚微微吃驚,卻並不害怕,看了她一會兒就笑了。

玄澈站在旁邊也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抱臂胸前,開口問道:「妳要帶她走也不是難事,只是,見到九靈妳要說什麼呢?」

「說什麼?」綠腰轉動黑眸,「我只負責帶她回去,九靈要如何處罰她,我就管不了了。」

他無聲地一笑,「她脫離妖界之事自然有九靈管,不過,妳的事呢?」

「我?我的什麼事?」她呆了呆。

玄澈幽幽說道:「妳就沒有做過會惹惱九靈的事嗎?如果九靈知道妳曾受過靈山老母的大恩,說不定會對妳更加惱怒。」

綠腰笑聲如鈴,旋身變回自己的本來面目,「就知道瞞不過你。」

「隔着七、八裡外,我都可以嗅到妳的味道了。」玄澈搖了搖頭,「妳還是這樣調皮愛玩,這一次居然敢打着九靈的旗號招搖撞騙,如果被九靈知道,妳知道後果馮?」

「每次都說得這麼嚴重,」綠腰聳聳鼻子,看他往外走,立刻追了過去,「好像你可以未卜先知似的。要是真這麼厲害,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被關在家裏,差點出不來。」

「怪不得我這幾天的耳根子特別清靜。」他淡淡地說:「在家裏也很好,少惹是非,妳還出來幹什麼?」

綠腰在他身後小聲抱怨,「幾天下見,你怎麼又變回這副冷冰冰的模樣?一點都不體貼。」

玄澈回頭看她一眼,「妳身邊應該有不少人警告過妳吧?叫妳離我遠一點。」

「是說過,又怎樣?我偏要跟着你!」她快跑幾步抓住他的胳膊,「我就喜歡跟着你,管他別人說什麼?」

望着她,他右手緩緩抬起,指尖掠過她的鬢角,溫柔的觸感、深邃的眼神讓綠腰的心怦怦直跳。

「小妖精,不聽別人的勸告妳會吃苦頭的。」

「只要你不趕我走,什麼苦頭我都願意吃。」她揚起臉,凝眸望着他俊逸的五宮,雙眸盈盈如有水光波動。

玄澈望着她這雙眸子也不禁怦然心動,手指停留在她的臉頰旁遲遲沒有放下。

「王爺,陛下請您過去見他。」內侍的聲音驟然驚醒了他。

他匆忙應了一聲,走開幾步,像是要回頭,卻終究沒有回頭,然後急匆匆地走向御書房。

「綠腰,妳是不是有事情瞞了我?」嫵媚詭異的笑聲在她耳畔響起,將她的視線從玄澈的背影上拉回來。

她咬住唇瓣,但是唇角依然上揚。

嫵媚用手指了指她的胸前,低笑道:「妳,該不會也動心了吧?」

「是又怎樣?」綠腰不想隱瞞自己的心事。說出來雖然痛快,卻沒有覺得比較輕鬆,「不過我比妳還慘,好歹鳳玄楓是真心喜歡妳,如今你們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而我……」她的眼中籠罩着淡淡的烏雲,「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卻不知道何時他的心中能有我的位子。」

「鳳玄澈那個人的確比玄楓還難捉摸。」嫵媚忘不了她第一次見到玄澈時的驚慌失態。

綠腰蹙着眉。她彷彿被重重迷霧包圍,迷霧中她只想觸摸到鳳玄澈的心,但是這迷霧太深太重,她拚命地尋覓,拚命地摸索,卻找不到任何方向。

或許,她不能坐以待斃,如果她選擇嫵媚這條路呢?這樣張揚坦白地去愛,不躲避、不繞圈子地玄告訴鳳玄澈,她喜歡他,他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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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楚王前來辭行。」

玄楓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看到正走進來的玄澈,點點頭,「你又要走了。」

「是的,要走了,只是不放心三哥。」他問道:「今日的奏摺批閱完了嗎?三哥可不可以陪我四處走走?」

「怎麼可能批得完。」玄楓將手中批閱了一半的奏摺放下,站起來,「就當是為你送行吧。」

他一笑,側身讓開門口。

兩人並肩走在御花園中,玄澈說:「聽說三哥命人在宮中建了一個蓮花池?」

「嗯。」

「為了她?」

玄楓悵然道:「我不能天天到相府的蓮花池中去等,如果她回來,我希望她在我的身邊就能找到安身之處。」

「三哥還要等下去?我從未聽說墮入地獄的妖可以活命回來的,這也許就是上天給你們的結局。不管怎樣,你們畢竟曾經兩心相許,還嫌不夠嗎?」

玄楓輕輕地說:「你若愛過你就會知道,情可以讓人瘋狂、讓人甘心毀滅,即使是天意,在情字面前都會顯得微不足道。」

玄澈一笑,「我以前從不敢相信,三哥會是如此痴情的人。三個月了,大臣們都在問我,為什麼新皇不肯立后?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那就無須回答。」他冷冷地說。

玄澈不介意地一笑,「二哥最近有書信回來嗎?」

「嗯。他說大氏國最近表現異常,恐怕是對我鳳氏有所圖謀。」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走到御花園的另一處門口,遠遠地就聽到有少女們的笑聲傳來。

玄楓皺皺眉,「宮內禁止喧嘩,難道她們不知道嗎?」

隨行太監急忙要去下令,卻被玄澈攔住。

「不過是新入宮的宮女,不懂規矩罷了。」他靠在御花園的拱門邊,笑着指向前方,「三哥你看,這些女孩子笑得多開心,為何你不能像她們一樣多笑笑呢?好久沒見三哥的笑容,你不知道我有多懷念。」

玄楓一震,風中彷彿傳來那柔柔的聲音——

有朋友是很開心的事,為什麼你總是做不讓自己開心的事呢?

你不滿足?要怎樣才能滿足?

他痛苦地閉上眼,轉身準備離開,冷不防有什麼東西掉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然後就聽到那些少女中有人在埋怨。

「哎呀,妳看妳,用那麼大的力氣,現在毽子掉進御花園了,那可怎麼辦?」

一個柔如春風的聲音隨之響起,「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去撿好了。」

他像被什麼力量突然掏空了神智,心中只回蕩着那個柔柔的聲音。這聲音,這聲音與記憶中的她如此契合,是她嗎?是她嗎?

玄楓彎腰拾起那個毽子,握在手中,揚起目光,看到從不遠處奔來的那道紫色身影——羞澀的笑容,彷彿夏日的睡蓮初綻,輕盈的步態,自暗夜中走出,依然是那迷離的香氣,遠遠飄來,落進心口,是她……真的是她!

他怔怔地看着她由遠至近,仍不敢確信,情緣就這樣悄然重臨。

情動,原是剎那的火花,無論是五百年,還是一千年,再燦爛的生命都抵不過一瞬的情焰璀璨。

只在回眸間,註定,相許,一生。

就在兩人身旁不遠處,花叢上方的牆頭,綠腰晃動着蔥綠色的花鞋,看着眼前動人的一幕,忍不住揉了揉酸酸的眼,問道:「你就這樣讓他們重逢?嫵媚真的可以和你三哥在一起,沒問題了嗎?」

她問的是玄澈。

他悠然地轉身說:「這三個月,我用鳳氏傳下來的古老心法將她的妖氣歸正。若無絕對把握,我不會放她回來找三哥的。」

「那你幹麼不早點告訴鳳玄楓你在做的事,還看他傷心欲絕了這麼久。」綠腰有點同情玄楓,被自己的弟弟算計。

玄澈笑道:「十幾年來,一直是他在算計我們其他人,偶爾一次讓別人算計一下,不是也挺有意思?」

綠腰托着腮,看着他,嘻嘻笑道:「你這個人真是越來越讓我覺得有趣了。」

他輕輕一笑,退出御花園。

「你等等,我還有話和你說,你跑這麼快乾什麼?」她匆匆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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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綠腰和玄澈一同坐在馬車裏,原本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看他遲遲不開口,她也不知該怎麼說。

等到最後實在是按捺不住了,她才問道:「你要離開了?」

「嗯。」

「去哪裏?」

他看了她一眼,「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這樣的回答,等於沒有回答。

綠腰頓了頓,小聲地再問:「能帶我一起去嗎?」

「不能。」他很乾脆地斷然拒絕。

她垂下頭,抿緊嘴角。被拒絕得這麼徹底,心有點疼。

玄澈看着她,又猜透了她的心,「別想暗地跟蹤我,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綠腰不說話。

「不開心?」

他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她發現他的目光冰涼了許多。

「鳳玄澈,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終於說出口了!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在她說出口的剎那,她清楚地看到那裏流動過一絲溫柔的動容,但是這絲溫柔消失得太快,他的手指也在此時離開了她的臉。

「妖與道之間只有生與死的關係。我不殺妳,妳就應該感到很慶幸了,不應該有更多的奢望。」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冷,好像沉在冰河裏,毫無溫度。

但她不死心,追問下去,「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他收回目光,轉而看向窗外,「如果不想讓我趕妳下車,就老老實實地坐着,別再問我這種愚蠢的問題。」

「再愚蠢的問題也是有答案的,你的答案是什麼?」綠腰不怕死地靠過去,一隻手攀住他的頸子,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臉上。

玄澈終於忍不住,怒而抓住她的手,低喝道:「別鬧了!」

「我還沒開始鬧呢。」她詭譎地一笑,猛然抬起上身吻住他的唇——

他的唇溫熱而柔軟,絕沒有他的眼睛那樣冷。她好喜歡吻他的感覺,流連其上不願離開,又是親又是咬,還勾動小舌尖去挑逗他的牙齒。

玄澈猛然推開她,眼中全是震驚的慌亂,慌亂中他甚至口不擇言地說:「妳放肆!」

「這就叫放肆啊?」她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更放肆的事,我還沒做呢。」

他眉峰堆聚,揚起手掌,「妳以為我真的不會殺妳嗎?」

「因為親了你就要被殺?我不信你是這麼不講理的人。」綠腰巧笑嫣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玄澈氣過了又實在拿她沒辦法。他當然不會殺她,但是再由得她這麼鬧下去,他再好的涵養也快受不了了。

「妳出來和家人說過了嗎?不怕她們再找妳?」他盡量轉移話題。

「怕啊,姥姥把我關進地牢,不許我來見你。所以,如果姥姥要找我麻煩,你要護着我啊。」她嘻皮笑臉地又將話題拉回來。

他對她這種笑臉實在無奈,既不能大怒,又不能縱容。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不應該招惹這條小蛇妖,導致今天後患無窮。

忽然他聳起眉心,右手拇指與中指相扣。

「怎麼了?」綠腰見他神色大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九靈的壽宴妳還沒去吧。」他說,「時辰不早了,我看妳還是儘快趕去,九靈的厲害妳應該比我清楚。」

「這麼關心我?怕我被罰?」她一廂情願地理解他的話中意思,但是他提醒得也的確及時。

她害紅櫻不能出席,如果不代紅櫻去,自己也不去,那就真的可能要出事了。

「我先走,不過你能不能不急着離開?好歹等我回來再見你一面。行嗎?」她掀開車簾,依依不捨地說道。

玄澈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綠腰大喜,伸出小拇指,「說定了,不許變卦哦!」

俊顏微動,他也伸出手,與她的小指搭在一起。

「一定要等我回來啊!」她反覆叮囑,跳下馬車。

他凝視着她離開,然後沉聲吩咐外面,「你將馬車駕回王府,若有人問起我的去向,只說我離開皇城就可以了。」

「是,王爺。」

生平第一次他要失言了,只因為,承諾的對象是她,那個讓他牽動心弦,又好氣又好笑,又為之擔憂掛懷的小蛇妖。

他不能讓彼此陷得太深,若此時分別不再相見,或許就不會品嘗到皇兄與嫵媚那樣深刻的痛了。

他的人生,不允許動情。他,給不起任何人承諾。

承命於天,身系鳳國。

這八個字如咒語一般束縛住他的前世今生,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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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國妖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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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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