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庄嫻淑在一片晨光中醒來。
她合著眼“喔哦”一聲,被子一掀,腳丫子踩上柔軟的地毯,直衝向浴室,一屁股就坐上了馬桶。
聽見“嘩啦啦”的聲音,感覺肚子裏的負擔一瀉而空,她舒服的勾起唇角,睜大眼睛,倏然覺得怪異,怎麼還有嘩啦啦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側頭一看——
“呃!”
蓬蓬頭底下站着赤裸的男人!
她的視線忍不住隨着他頭髮上滴落的水珠往下移動寬厚的肩膀、昂然的胸膛、結實的腹肌……
“喔!”她血液直衝上腦門,張着大嘴巴像顆紅臉呆瓜。
原本和她一樣驚訝的仇步揚忍不住嘲笑了:
“唉,你想當馬桶上的化石啊?”
她的視線回到他惡作劇的笑臉上,哇地叫一聲,驚惶的撩起衣擺像火箭從馬桶上發射了出去……砰!順道甩上門。
她揉揉眼睛,攜住臉,懊惱的直跺腳。會不會長針眼啊?
“沒臉見我嗎?”仇步揚戲謔的聲音在她身後揚起。
她心頭一顫,霍然轉身,見他腰際圍着浴巾,露出結實的胸膛,心跳超速的讓她頭昏眼花,他那臉笑意卻令她不服輸的個性發作了:
“說!我為什麼睡在這裏?”她衝口問,如果她不睡在他的房間裏,就不會跑進套房的廁所,看到他的裸體了。
他朝她走近,慢條斯理的說:“你睡我的床,拿我的身體當枕頭流了一攤口水,還好意思問我。”
看他逐步靠近,她雙手緊張的抓住衣擺,發覺異樣,低頭看身上竟然穿着他的寬大襯衫,襯衫底下一無所有!
她漲紅臉,像一頭剛睡醒的噴火恐龍,撲到他身上去。
“你幹嘛脫我的衣服?”
他斜扯嘴角,聳了聳肩說:
“你屁股上的一大塊烏青我還幫你上藥了。”他恢復了愛捉弄她的精神。
她氣得結舌,雙手忍不住摸摸屁股,真的被她看光了?!
“用不着感激我了。”他托住她的臉,笑看她可愛的模樣。
“我還感……感……你……”她瞠着眼,又羞又惱,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喔!如果你擔心失身於我,那大可不必。我左看右看,嘖!反正沒看頭,加上我對睡豬沒興趣,所以就把力氣省下來嘍。”
感覺他的鼻息拂上自己的臉,她腦袋亂烘烘的,心頭亂滾滾的,無法正視他灼燦的眼神,她緊閉上了眼睛,真怕腿一軟就窒息了。
沒有預期的衝動反擊?他探索的眼神在她臉上轉着,唇邊的笑容慢慢退去了,他的心驀地跳了跳,溫柔地撫開她臉頰上的髮絲,情不自禁地俯下……
他的唇在她的鼻尖上方暫停,慾念與理智在腦子裏爭戰。
他想吻她?
不!儘管她合著眼,他仍感覺得到她眼眸中閃增的清澈神采,總像孩子似的不摻雜念的率真神氣。
想吻她的慾望在他自己看來竟是褻瀆!
他從不解釋針對他的緋聞,他和女人約會、和女人發生過親密關係,但並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跨越朋友的界線,進而佔領他的心。
他不在乎她們誤會他、糾纏他,畢竟,愛與性都是兩廂情願的事,誰也強迫不了誰。但,他習慣了庄嫻淑的聒噪、習慣了她像個影子似的跟着他,甚至習慣了自己對她比別人多一點的縱容與保護,他不願她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他有所期待。
他自忖:面對工作,他堅持;面對感情,他隨性;面對她……
他彷彿有了說不出的、難以超越的瓶頸,無法率快、也不認為自己會認真,像一個到手的案子,有了好點子,卻無法將靈感化為成品,被迫擱淺了。
他手指滑過她的臉頰,看她沉醉的模樣,好不容易壓抑了心中的波動,深吸一口氣,拍拍她的臉頰,他刻意用懶洋洋的口氣說:
“唉,該醒了。”
她霍地睜開眼,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瞅着她,意識清醒了,表情仍怔着,無法為心頭的悸動找到合理解釋。
她在干;嘛?這個問題讓她依惶。難道她對他有期待?
他呢?他並沒有意思要吻她?是她一廂情願誤會了!這個想法令她難堪極了。
“以後,別誘惑我了。”他轉身走開,似認真非認真的連自己也分不清。
什麼?!她雙手叉腰,緊跟在他背後叫囂:
“你說什麼鬼話啊?我哪有誘……”
他倏地停下,轉身。
她踉蹌地往前跪倒,觸及昨晚膝上的傷口令她皺眉大叫:“啊!”,本能地抓住最近的實體支撐自己。仰頭一看——
她“呃”一聲,咽下唇邊的咆哮,瞪着離她很近很近的龐然怪物。
下半身突來的冷空氣令他驚愕了一下,看見她張觜嚇傻的模樣,他忍不住哄然大笑起來,趁她心臟還殳麻痹之前轉身進了更衣室。
還笑得出來,除非是暴露狂!她羞惱的想,瞪着乒上的浴巾,像剛跑完百米賽跑,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
庄嫻淑跟着仇步揚來到郊區的一棟大別墅。
“叫你在家裏休息,你偏要跟,等一下不要喊累喔。”他走在前頭叨念着。
庄嫻淑皺皺鼻子,一點小傷哪需要休息啊?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明明說要開會的,又跑出來鬼混,搞什麼飛機啊?她狐疑的環視四周,別墅里沒有任何傢具和輝煌的裝飾。
仇步揚推開一扇雕花大門,她旋即聽見吵雜聲,探出腦袋從他身側往前一看,亂烘烘的一群人映人眼帘,緊接着聽見甜得膩死人的聲音:
“步揚,人家快冷死了哪,怎麼現在才來呀?”
唔!庄嫻淑從仇步揚身後竄出來。咦?袁璦齡在這裏幹嘛?這麼冷的天氣,竟然只圍着一條浴巾,她是神勇,還是神經啊?
她兩眼發獃的盯着袁璦齡纖細身材上的飽滿胸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排骨配荷包蛋。
袁璦齡別過庄嫻淑,對仇步揚問道:
“嗨,她不只是你的室友,還是跟班啊?”
仇步揚環視着偌大的室內澡堂,十幾位工作人員正在池畔忙着擺設景。
“我是他的助理。”庄嫻淑搶說,驕傲的挺起胸膛。
“助理呀,你幫步揚做些什麼呢?買便當嗎?還是幫他持西裝?”袁璦齡嘲笑。在她看來,庄嫻淑根本比不上自己的一根寒毛,但凡是仇步揚身邊的女人都是威脅,她不願掉以輕心。
這些天她什麼都沒幫他做啊,除了搞爛他的車。但,庄嫻淑的神經再大條,也知道袁璦齡的挑釁所為何來,像一隻思春的狐狸,仇步揚就是她鎖定的目標。
“我啊,我幫他安排約會。”知道袁璦齡有意為難她,庄嫻淑不甘示弱的反擊了。女人為難女人原來是為了臭男人!不藉此氣氣袁璦齡就是辜負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哦?”
袁璦齡牛信半疑的模樣,令她得意的掰了起來:
“你知道的嘛,像我們經理這種搶手貨喔,很多美女都排隊等着跟他約會咧。今天跟演藝圈的大美人共度春宮,搞不好昨天一起喝咖啡的小妞跑來攪局,想避免這種尷尬就全靠我這個小助理嘍……”
“你有完沒完?”仇步揚打斷她。
庄嫻淑側頭看他。太不給她面子了吧?她嘟起嘴巴,下巴一揚,扭開頭,拿後腦勺對着他。
仇步揚瞅她,她生什麼氣?
袁璦齡驚覺他凝視庄嫻淑的眼神,筆直的注視透着耐性和執着。
怎麼可能?袁璦齡眯起眼睛,論才華、論美貌、甚至氣質,她都勝過庄嫻淑千萬倍,仇步揚應該看的是她才對啊。
二十六年來,她從出生貧苦的農家小女兒,變成自信迷人的女畫家,憑的就是她堅強的意志力,不能含着金湯匙出生是她的遺憾,唯有一個能為她打造金銀城堡的男人才能彌補這分缺憾。
當然,憑她的姿色,想要找個有錢男人當靠山並非難事,歷任男友對她倒也慷慨,畫廊、轎車、房子,只要她喜歡就能擁有,然而他們都無法給她一顆真心,無法給她一個名分。
宿命似的,她遇上的每個說愛她的男人都已婚了,她不甘心!
而仇步揚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對象,無論現實環境或人格心靈,他的富有與健全都是她幸福的保障,她要成為他的惟一,分享他的一切。
袁璦齡充滿野心的靈魂鞭策着她,眼眸里一道銳光閃過,她美麗的軀殼嬌軟的貼上仇步揚,媚聲軟語道:
“步揚,你看人家哪,都凍傷了。”
仇步揚想着庄嫻淑,他在她眼中是一個四處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嗎?
庄嫻淑知道袁璦齡正施展着媚功,她氣仇步揚為什麼不一腳踢開那隻狐狸!
袁璦齡不死心的將一隻凝脂玉臂舉到他眼前。
“步揚,你看嘛,真的好冷喔。”
他緩緩的掉頭,笑着拍拍袁璦齡的臉頰,技巧的抽出被勾纏的手,靠向庄嫻淑,拿手肘撞撞她——
“唉,你去找件大衣來。”他要她轉回注意力。
庄嫻淑倏然扭頭,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我上哪去找啊?”他心疼臭狐狸精也沒必要為難她吧?大不了他脫下自己的衣服給狐狸穿呀,為什麼不?
“考驗你的能力啊,不然怎麼當我助理。”他似笑非笑的,說得輕鬆。
她瞪他一眼,一手扯住正要經過的工作人員,沒好氣的說:
“喂!你去幫她拿衣服來這一下啦。”她瞪袁璦齡,忍不住孩子氣的嘀咕:“奇怪,自己不穿衣服還要麻煩別人,討厭耶。”
矮胖的男人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他好歹是個導演,這哪來的毛丫頭敢命令他跑腿?!
“去去去!”庄嫻淑揮揮手,一臉的不耐煩。早知道就在家裏睡大頭覺,也不要來這讓仇步揚為狐狸精使喚她。
導演看見仇步揚,察覺他跟自己使眼色,頓時了了。仇步揚帶來的麻煩他自會處理。
導演旋即走開;
仇步揚雙臂抱在胸前,灼灼的眼盯着庄嫻淑的臭臉。
昨晚才哭睡在他懷裏,現在又翻臉不認人了,她還有什麼令他驚奇的性情?他想,忍不住又拿手肘碰碰她,關心問道:“唉,你會不會冷?”
她猛地一扭頭瞪他,沒好氣的嚷:“有沒有搞錯啊!叫我穿成這樣你還問?你想整我啊?”
仂步揚看看她,笑了。他跟她一樣不長腦子嗎?出門的時候還威脅她若不穿多一點就不帶她出來了,瞧她穿得胖嘟嘟的像只笨企鵝,他竟然還問她冷不冷!
仇步揚不自覺的關懷神情令袁璦齡眉頭一擰!就此確定了庄嫻淑是她的心頭大患。
“開工了!主角準備就位!”
仇步揚朝喊話的人招手。
“步揚,別忘了我們晚上的約會唷。”袁璦齡挑釁的別過庄婀淑,搖曳生姿的當主角去了。
庄嫻淑鼻子一哼,不屑的眼神飄開,在攝影機旁吐着煙圈的男人和她目光交會了一下,旋即,有人喊他:
“羅亞,二號攝影機有問題,你過來看看。”
庄嫻淑倏然一震!眼神緊跟男人,一個大個兒突然擋了她的視線。
“看什麼?”仇步揚灼燦的眼逮住她。
她眼睛一亮,指着前方問:“他是誰啊?”
他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羅亞?”
“羅馬的羅,亞洲的亞,對不對?”她急問,姐姐的初戀情人就叫羅亞!是他嗎?
“嗯。”仇步揚研究的眼神探索着她。
她閃到一邊,不讓他擋了視線。
她何必看男人看得那麼入神?在她臉上颳了一把,他調侃道:
“你發什麼痴?”
“要你管!”她孩子氣的將下巴一揚。
他盯着她,心裏五味雜陳。
早上她合著眼期待他的吻,他不許自己逾越。而她呢?她的期待,難道不是因為喜歡?他不禁懷疑了,她的心有多大,能喜歡多少人?
“唉,你不是他喜歡的那型。”他忍不住潑她冷水。
“哦?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像姐姐那樣美麗溫柔的女生嗎?她想。
她急切的問句令他更為納悶,故將眼睛一掃,給她一個答案。
她跟着看去,袁璦齡在澡池裏搔首弄姿。
“我才不信呢。”她失望的哼聲。
“男人的品味其實差不多。”他學她哼聲,認真的模樣存心誤導她。
“是你喜歡暗!”她酸溜溜的,瞪着袁璦齡問:“對了,她什麼時候變成廣告明星了,她不是畫畫的嗎?”
“沐浴乳的廣告臨時缺角,璦齡的條件很適合。”他簡單的說。
她垮下臉,被刺到要害的難過起來,嘟聲說:
“你就這麼乾脆讓她拍廣告,我就不行……”
“不一樣。”他也板起了臉,心想:如果決心不管她,她是不是就開心了?
“對!她身材好她漂亮,她能拍出最好的畫面,我條件差,只會破壞你的創意。”她的聲音顫抖着,鼻子發酸。
他懊惱自己,就是無法不管她啊!這麻煩是自找的。
看她委屈的模樣,他無奈的笑笑,學她扁起嘴,學她的聲音,逗她說:“庄嫻淑,要哭回家哭喔,這裏人那麼多,好丟臉喔。”
她又被刺了一針,效果卻完全不同。她大聲的反駁:“誰說我要哭了?!”
他慢條斯理的接下話:“昨晚是誰哭得淅哩嘩啦的,把我的毛衣都哭濕了呢?”
她鼻子紅紅的,眼眶紅紅的,最後整張臉都紅了,想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糗樣,她跺一下腳,“都是你啦!”
輕易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他頓時覺得好輕鬆,瞅着她善變的小臉說:
“我晚上到璦齡家吃飯你去不去?”
“不去!”她別開頭,十分不屑的。
“好吧,我自己去,吃飽飯再去海邊看夜景,然後租間小木屋等着看日出。”他說得充滿期待。
她心裏掙扎了,眼珠子轉了轉,粗聲問道:
“幹嘛去她家吃飯啊?”
“人家生日咽。”他學她的口氣。
“誰沒有生日啊,幹嘛這麼招搖?”
“你不去就算嘍。”
“誰說我不去啊!我要去,我就是要去!”她跳腳。
他眼底閃過流光,滿意的笑着,就知道她會有這般孩子氣的反應。
※※※※※※※※※
當晚,袁璦齡的慶生會改在仇步揚家。
庄嫻淑手裏拿着小盤子,不停的將蛋糕送進嘴裏,悄眼觀察着仇步揚和袁璦齡。
他們坐在一起,整晚談着藝術和文學,講的都是庄嫻淑陌生的專有名詞,例如,袁璦齡剛說到“科比意”,她問仇步揚喜歡“科布”的創作嗎?仇步揚竟然說了一堆建築、市鎮規劃和畫作的看法。
不就是一塊布嗎?庄嫻淑蹙着眉,越聽越頭大。最後總算聽出了一個結論,就是兩人都很欣賞那塊“布”。
她既泄氣又懊惱,雖然袁璦齡做作得讓人討厭,卻也頗有內涵的,不是嗎?
仇步揚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她想不透原因,只清楚的感覺到,她多麼希望他對自己是最最特別的,但事實上,出眾的袁璦齡才是他心目中最最特別對待的人吧?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轉頭,對她挑挑眉。
“咳!”她忙捂住嘴巴,吃蛋糕也會被噎到!她閃避他的眼神,跟自己嘀咕着:最近是怎樣嘛,一顆心老是怦怦亂跳!
袁璦齡停止說話,她看仇步揚的側臉,又看看庄嫻淑緋紅的雙頰,漂亮的眼瞳閃爍着警覺,猝然挨近仇步揚,撒嬌的說:
“步揚,你沒有禮物要給人家嗎?”
仇步揚輕喔一聲,從茶几下拿出一個花色典雅的紙袋,再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庄嫻淑跟着好奇的圓睜眼。
“哇,好漂亮喔!”袁璦齡揭開包裝,驚喜的揚聲。
是一條綠寶石墜子的白金項鏈。
庄嫻淑皺皺鼻子,他出手很大方嘛!
“步揚,你幫我戴上嘛。”袁璦齡像個小情人似的要求。
庄嫻淑眼睛發酸發痛的看他溫柔的為袁璦齡戴上項鏈,細心的幫她攏着長發。
“我去照照鏡子。”袁璦齡帶着一朵美麗的笑容,像小雲雀般奔進他的房間。
仇步揚旋即轉頭,對庄嫻淑神秘的笑着:“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喔。”
“唔?”她黑着一張臉,介意着:好像誰都可以進他的房間哦?但,他要送她禮物呢,她眼睛一亮!
他挪到她身邊坐下,從袋子裏拿出另一樣東西。
頓時,她閃亮的眼睛失色了,錯愕地瞪着他手上的木製玩偶——一隻小狗!連包裝都沒有,比起袁璦齡,她在他心裏竟是廉價得可憐!
“怎樣?很像你吧?”他用小狗輕敲她的額頭。
“像我?!”
他把小狗放到她手上,獻寶似的說:
“我在精品店的櫥窗看到它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你一樣,有種非買下它不可的衝動。”對他而言,這隻三百塊的玩偶比袁愛齡那條價值上萬卻毫無意義的項鏈要珍貴多了。
她瞪着木頭髮愣半天,突然認命了,像小時候委屈自己陪襯姐姐的心情一樣。她嘆口氣,自我安慰的說:
“謝謝你喔,狗忠實、可愛,勉強算讚美吧。”
“沒錯,這還是一隻衝動有餘、思慮不足的小笨狗喔。”他衝著她笑,當初是她自己說當他的手下就像狗的。
她握起拳頭,失控的大吼:“仇步揚!”
“幹嘛?”他佯裝不知何事的,心裏高興着。整晚看她呆愣在一旁,異常沉默的樣子,讓他很擔心呢。
她把頭扭向一邊,沉默對抗他的嘲弄。
他看她滿嘴奶油像個小丑的模樣,忍不住好笑的趨近她耳邊說:
“庄嫻淑,你知道你現在很像個小……”
又要說她像小狗了!
她橫着眉,扭頭想反擊,倏然撞上他貼近她耳邊的唇……
兩人怔了。
“步揚你看……”袁璦齡殺風景的跑出來,雀躍的聲音嘎然而止。
照理說,他們應該慌張分開的,但,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了不情願,緩緩的離開對方的熱唇,心頭的熱潮一波又一波的難以平復。
“你們?”袁璦齡瞪着他們。
庄嫻淑輕咬着唇,不知所措的重新端起盤子,拿叉子胡亂撥弄着蛋糕。
仇步揚輕咳一聲,極力想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怎麼都顯得不自在了。
“我要回去了。”袁璦齡擺着一臉的傷心埋怨和委屈走向門口,她相信仇步揚會急迫上來跟她解釋的。
“再見。”仇步揚回了一句。
袁璦齡扭開門,回頭看他坐着沒動,不禁惱火了,她怎麼可能輸給庄嫻淑?!
砰一聲。
客廳陷入一片沉寂。
尷尬的兩人坐在一起,秒針滴答滴答的繞不到牛圈,庄嫻淑就耐不住僵局的慌了起來。
她突然扭頭,“我——”
”他也突然掉頭,“對——”
兩人同時將臉往後仰,屁股往旁邊移位,各自以為保持距離、避免再次意外是對方想要的。
她懷裏抱着一隻小狗玩偶,等着他先說。
“對不起,剛才,咳,我不是有意的。”他誠懇的說。
她倏然站了起來,感覺就像從雲端跌了下來,心臟緊縮得讓她差點窒息。
“你要說什麼?”他仰着臉。
“我要去洗澡了。”她悶聲說,快步走開,不開心的想着:他的道歉代表什麼?什麼情況、什麼樣的人才是他“有意”的呢?
他看她消失在浴室門口,猛地一拳捶上沙發,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口拙得像白痴。